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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一只知更鸟》:第十三章

《杀死一只知更鸟》是美国女作家哈珀·李发表于1960年的长篇小说。成长总是个让人烦恼的命题。成长有时会很缓慢,如小溪般唱…

《杀死一只知更鸟》是美国女作家哈珀·李发表于1960年的长篇小说。成长总是个让人烦恼的命题。成长有时会很缓慢,如小溪般唱着叮咚的歌曲趟过,有时却如此突如其来,如暴雨般劈头盖脸……三个孩子因为小镇上的几桩冤案经历了猝不及防的成长——痛苦与迷惑,悲伤与愤怒,也有温情与感动。这是爱与真知的成长经典。《杀死一只知更鸟》获1961年普利策奖。美国图书馆借阅率最高的书,英国青少年最喜爱的小说之一。美国中学推荐课外读物。由小说改编的电影获第25届奥斯卡三项大奖。美国电影协会评选的“100名银幕英雄与恶人”中,派克主演的芬奇律师名列英雄第一位。作为史上最受喜爱的小说之一,《杀死一只知更鸟》已获得显赫声誉。它赢得过普利策奖,被翻译成四十多种语言,在世界范围内售出超过三千万册,并曾被拍成,备受欢迎的电影。

“卡波妮,把我的包放到前面的卧室里去。”这是亚历山德拉姑姑说的第一句话。“琼· 露易丝,别再挠头了。”是她说的第二句话。

卡波妮拎起姑姑那个沉重的旅行箱,打开了门。“我来拿吧。”杰姆说着,把箱子接了过去。我听见旅行箱咚的一声砸在卧室的地板上,声响很沉闷,还拖着长长的余音。

“姑姑,你是来看我们的吗?”我问。亚历山德拉姑姑很少离开芬奇庄园来探望我们,但凡出门探亲访友,她都要摆出排场来。她有一辆四四方方的亮绿色别克轿车,还有个黑人司机,连车带司机都整洁得近乎病态,不过今天我连他们的影子也没见着。

“你们的父亲没告诉你们吗?”她反问道。

我和杰姆摇摇头。

“也许他给忘了。他还没回来,对吧?”

“还没有,他一般到傍晚才回来。”杰姆说。

“好吧,听我说,你们的父亲和我做了个决定,我得来和你们一起住上一阵子了。”

在梅科姆,“住上一阵子”可以指从三天到三十年的任何时间长度。我和杰姆交换了一下眼色。

“杰姆都快长成大人了,你也一样,”她对我说,“所以我们认为,最好能让你受到一些女性影响。琼· 露易丝,过不了几年,你就会对衣服和男孩子感兴趣了……”

我本来可以用一堆理由来反驳她:卡波妮也是女的;我对男孩子感兴趣恐怕得等到猴年马月;我永远都不会对衣服有什么爱好……不过我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吉米姑父呢?”杰姆问,“他也来吗?”

“噢,他不来,他留在芬奇庄园料理事情。”

“你不想他吗?”这话刚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吉米姑父在与不在没有丝毫区别,反正他从来都不开口说话。亚历山德拉姑姑没有理会我的问题。

我再也想不出别的话题跟她攀谈。说实在话,我从来都找不到任何可以跟她聊的话题,于是就干坐着,回忆过去我们之间那些让人备受煎熬的对话:你好吗,琼· 露易丝?很好,谢谢您,夫人,您怎么样?非常好,谢谢你,你最近在干什么?没干什么。难道你什么都没做吗?没有。你肯定有几个朋友吧?有啊。那你们都做些什么呢?什么都没做。

姑姑显然认为我蠢透了,因为有一回我听见她对阿迪克斯说我反应迟钝。

这一切背后其实另有故事,不过当时我没有心思跟她寻根究底:今天是星期日,亚历山德拉姑姑在礼拜日很容易被触怒,我猜大概是因为她穿上了紧身胸衣的缘故。她不胖,但很结实,还总喜欢穿塑身内衣,把胸部撑到令人头晕眼花的高度,腰部勒得紧紧的,突出了宽大丰满的臀部,成功地向人们表明,她也曾拥有沙漏一般的身材。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她的体态都令人触目惊心。

亲戚的出现往往会带来一种淡淡的阴郁,那天下午余下的时光我们就是这么度过的,不过,当我们听到汽车驶进车道的声音,这阴郁的气氛立刻就被驱散了。是阿迪克斯从蒙哥马利回来了。杰姆也抛开了自己的尊严,和我一起冲出去迎接他。杰姆一把抢过他的公文包和旅行袋,我跳进他怀里,一边任由他在我的脸颊上印上淡淡的亲吻,一边问: “你给我带书了吗?你知道姑姑来了吗?”

对于我这两个问题,阿迪克斯都做了肯定的回答,又问了一句: “你喜欢她和我们住在一起吗?”

我说自己非常高兴,其实这是个谎言,可是在特定情况下,还有在无能为力的时候,人不得不撒谎。

“我们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到了你们这两个孩子需要——怎么说呢,事情是这样的,斯库特,”阿迪克斯说,“姑姑是来给我帮忙,也是给你们帮忙。我不可能整天待在家里,守在你们身边,今年夏天会是个酷暑。”

“是啊。”我附和了一句,其实他说的话我连一个字都没听明白。不过,我也有自己的想法:亚历山德拉姑姑的出现多半不是阿迪克斯的主意,而是她自作主张。姑姑张口闭口总爱说“这是对整个家族最有利的”,我猜她来和我们住在一起也归于此列。

梅科姆的热心人纷纷对她表示欢迎。莫迪小姐烤了一个夹心蛋糕,里面放了那么多酒,我吃得都有点儿醉醺醺了;斯蒂芬妮小姐有好几次来拜访亚历山德拉姑姑,每次都待好长时间,谈话中,斯蒂芬妮小姐大部分时间都是边摇头边连连说“嗯,嗯,嗯”。隔壁的雷切尔小姐也邀请姑姑下午过去喝咖啡,甚至连内森· 拉德利先生都不辞劳苦地来到我家前院,表示很高兴见到她。

她在我们家安顿下来之后,每天的生活又恢复了原来的节奏。亚历山德拉姑姑看上去就好像一直和我们住在一起似的。她为传道会准备的茶点为她这个女主人的名声赢得了加分,不过,每当传道会开始长篇大论地谴责“混饭吃的基督徒”,她就不让卡波妮做那些美味点心招待大家了。她还加入了梅科姆文书俱乐部,并且担任秘书长一职。亚历山德拉姑姑出席所有的聚会,以极大的热情投入梅科姆县的生活,她这类人应该算是凤毛麟角:她兼有河船上和寄宿学校里的做派;在任何道德问题上她都毫不含糊;她生来喜欢指手画脚,还是个不可救药的长舌妇。亚历山德拉姑姑当年上学的时候,任何课本上都没提到过“自我怀疑”,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此为何物。她从来不会感到索然无味,但凡有一丁点儿机会,她都要行使她那帝王一般的特权:去安排,去建议,去劝诫,去警告。

她从来不放过任何机会指出别的家族有什么缺点,好显示我们家族的荣耀,这个爱揭短的习惯与其说让杰姆反感,不如说让他觉得好笑: “姑姑说话最好当心点儿——梅科姆有一多半人她都看着不顺眼,他们可都是我们的亲戚。”

亚历山德拉姑姑有一次特意向我们强调萨姆· 梅里威瑟的自杀带给人们的教训,她说那是因为他们家族有病态特质。如果她看见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在唱诗班里发出咯咯的笑声,就会评头论足: “瞧见了吧,这说明彭菲尔德家的女人个个都很轻浮。”在她眼里,梅科姆的每个人似乎都有某种特质:嗜酒、爱赌、吝啬、古怪,全都能对号入座。

有一回,亚历山德拉姑姑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告诉我们,斯蒂芬妮小姐爱管闲事儿的毛病也是遗传来的。阿迪克斯便说: “妹妹,你想想看,芬奇家族是从我们这代人才开始不再近亲结婚的。你难道会说芬奇家族有乱伦癖吗?”

姑姑回答说不会,那只是我们家的人手脚长得小的原因。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对遗传这么痴迷。我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得来这样一个印象: “优秀的人”就是凭自己的心智尽力而为的人,而姑姑半遮半掩地表达过她的观点,那就是—— 一个家族守在一块土地上的时间越长,这个家族就越优秀。

“照这么来说,尤厄尔家算是优秀人等啰。”杰姆说道。巴里斯· 尤厄尔和他的兄弟们组成的那个家族,一直占据着梅科姆垃圾场后面那块地盘,靠县里的救济款繁衍了三代,人丁兴旺。

不过,亚历山德拉姑姑的理论也有一定道理。梅科姆是个老镇,在芬奇庄园以东二十英里。对于这样一个老镇来说,地处内陆实在有些尴尬。其实,要不是一位辛克菲尔德先生施展自己的聪明才智,玩了个花招,梅科姆镇本来可以离河近一些。在某个遥不可及的年代,这位辛克菲尔德先生在两条羊肠小道的岔口上开了一家客栈,也就是这地界上唯一的一家酒店。辛克菲尔德先生可不是个爱国人士,他不光招待印第安人和移民,还向他们提供弹药,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亚拉巴马州,还是在克里克人的辖地,也根本不关心这码子事儿,只要生意好就行。就在他的生意正当红火的时候,当时的州长威廉· 怀亚特· 比布为了促进这个新建县的安定祥和,派遣了一个测量小组来测定这个县的正中心,作为将来建立县政府的地点。测量小组投宿在辛克菲尔德先生的酒店里,作为房客,他们告诉店主他的酒店正处在梅科姆县的边界内,还给他看了未来的县政府可能坐落的地点。若不是这位辛克菲尔德先生为保护自己的既得利益大胆出击,梅科姆镇很可能就建在温斯顿沼泽中央了,那地方根本无利可图。结果大相径庭:梅科姆镇以辛克菲尔德先生的酒店为中心向四周扩展、蔓延,起因是那天晚上,辛克菲尔德先生把他的客人们灌得醉眼蒙眬,引诱他们拿出地图和图表,这里减一点儿,那里加一点儿,几下子就把县中心调整到了符合他要求的位置。第二天,测量小组启程踏上归途,鞍袋里装着他们的图表,还有五瓶好酒——每人两瓶,余下一瓶呈送给州长大人。

梅科姆镇最初设立的主要目的是作为政府所在地,所以它不像亚拉巴马州大多数与其同等规模的小镇那样脏乱不堪。从一开始,镇上的楼房屋舍就建造得很结实,县政府大楼庄严气派,街道也特别宽敞。梅科姆镇的专业人士所占比例相当高:人们去镇上拔牙,去镇上修车,去镇上找医生听心脏,去镇上存钱,去镇上寻求灵魂的救赎,去镇上找兽医给骡子看病。辛克菲尔德耍的花招虽然聪明绝顶,却也暴露出了一个问题:他的定位让这个新建的小镇远离当时唯一的公共交通方式——河船运输,住在县北头的人来梅科姆镇的商店买东西,路上得花两天时间。结果呢,这个镇历经一百多年之久,依旧是原来的规模,成了棉田和林地交错而成的海洋中一座孤零零的小岛。

尽管梅科姆镇在南北战争时期被忽略了,但重建法和经济崩溃还是会迫使它发展,只不过是内部发展。到这里来定居的外来人少而又少,所以总是那几个家族之间联姻,以至于后来整个社区的人们长得多少都有几分相像。偶尔也会有人从蒙哥马利或者莫比尔回来,带来一个外乡人,但这在家族同化的平静溪流中只能激起一丝小小的涟漪。在我小时候,差不多还是这老样子。

梅科姆确实存在着一套种姓谱系,不过在我看来它是这样运作的:年深日久的老居民,还有眼下这一代人,相邻而居已经很有些年头了,彼此几乎都能分毫不差地预测出对方的言行举止——态度、性格的细微差别,甚至于姿态和动作,他们都能想当然地说个八九不离十,因为这一切已经在每一代人身上反复体现过,而且经过了岁月的磨砺。于是就产生了这样的论断: “克劳福德家的人都不管自家的事儿”“梅里威瑟家三个里头必出一个疯子”“德拉菲尔德家的人嘴里没有实话”“布福德家的人走路全都是那个姿势”。这些结论简直成了人们的日常生活指南,比如:从德拉菲尔德家的人手里拿支票之前,一定要先给银行打电话;莫迪小姐有些驼背,因为她娘家姓布福德;要是梅里威瑟太太经常喝“莉迪亚· E.平卡姆”牌植物萃取液,那也没什么奇怪的——她的母亲也一样。

亚历山德拉姑姑轻轻松松就适应了梅科姆的生活,简直就像把手伸进手套里一样自然,但是她却从来没有进入我和杰姆的世界。我常常感到纳闷,她怎么会是阿迪克斯和杰克叔叔的姐妹呢?杰姆很久以前编造的那个关于调包小孩和曼陀罗根的故事,我已经忘了差不多一半,现在那些情节又在我脑子里复活了。

这些是她住下来的头一个月给我留下的大致印象,因为她对我和杰姆基本上无话可说,我们也只有在吃饭的时候和晚上上床睡觉前才会看见她——现在正是暑假,我们俩总是待在外面。当然,下午我有时候会跑进屋里喝水,总能发现客厅里坐满了梅科姆的女士们,她们啜着饮料,扇着扇子,小声谈论着什么,而我一进屋总会被叫住: “琼· 露易丝,过来打个招呼。”

可我一在门口现身,姑姑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很后悔喊我进来——通常情况下,我不是溅了一身泥点子,就是扬了一身沙土。

“来跟莉莉表姑问个好。”一天下午,她把我堵在门厅里,这样说道。

“谁?”我问。

“你的表姑莉莉· 布鲁克。”亚历山德拉姑姑说。

“她是我表姑?我从来都不知道呀。”

亚历山德拉姑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这笑容兼具两种功能,一是温和地向莉莉表姑表示歉意,二是对我进行严厉的斥责。等莉莉表姑走了之后,我知道自己要倒霉了。

我们的父亲如此粗疏,居然没有向我讲述过芬奇家族的历史,也没有给孩子们灌输家族荣誉感,真是太可悲了。她又唤来杰姆,杰姆警觉地挨着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亚历山德拉姑姑转身离开客厅,拿来一本紫色封皮的书给我们看,只见上面印着几个烫金字,“约书亚· S.圣克莱尔沉思录”。

“这本书是你们的表叔写的。”亚历山德拉姑姑说,“他是个很出色的人。”

杰姆仔细瞧了瞧那本小册子。“就是那个被关了很长时间的约书亚表叔吗?”

亚历山德拉姑姑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哦,阿迪克斯告诉过我,他在大学里脑子出了毛病,竟要射死校长。据说约书亚表叔声称校长只不过是个管道检修工,拿着一把老旧的燧发枪去射校长,结果枪在他自己手里爆炸了。阿迪克斯说,约书亚表叔家花了五百美元才把他弄出来……”

亚历山德拉姑姑像只鹳鸟一样僵直地站在那儿。“就这样吧,”她吐出一句,“以后再说。”

那天晚上临睡前,我正在杰姆的房间里,想借一本书看,这时候阿迪克斯敲门进来了。他坐在杰姆的床沿上,郑重其事地看着我们,然后咧嘴一笑。

“哦——啊嗯。”他声音嘶哑地发出一连串含糊的声音,算是做了开场白,这让我觉得他肯定是终于开始变老了,不过他看上去还是原来的样子。“我真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这件事儿。”他开口道。

“噢,照直说就是了,”杰姆说,“我们惹祸了吗?”

我们的父亲这回真的有点儿如坐针毡。“不是,我只是想向你们解释一下——你们的姑姑要我……儿子,你知道你是芬奇家的人,对不对?”

“人家是这么告诉我的。”杰姆从眼角斜睨着父亲,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嗓门,“阿迪克斯,到底怎么啦?”

阿迪克斯架起二郎腿,双臂抱在胸前。“我在试图告诉你生活的真相。”

杰姆的厌恶和鄙夷更深了一层。“那些玩意儿我全都知道。”他说。

阿迪克斯突然严肃起来。他用律师的口吻不动声色地说: “你们的姑姑要我来和你们谈谈,是想让你和琼· 露易丝记住,你们不是出自普通人家,而是来自有着几代高贵血统的家族……”阿迪克斯停顿了一下,看着我在腿上搜寻一只东躲西藏的瓢虫。

“高贵的血统,”他见我终于锁定目标并捕获了瓢虫,又接着说道,“你们时时处处都应该对得起自己的姓氏……”阿迪克斯根本不看我们俩有什么反应,只管一个劲儿往下说: “她要我告诉你们,你们一举一动都得像个小淑女和小绅士,这是你们本来的身份。她想让我给你们讲讲我们家族的历史,还有这些年来我们家族在梅科姆县的地位,这样你们就会清楚地了解自己的身份,就有可能为之感动,从而照着这个身份去为人处事。”他一口气把话说完了。

我和杰姆听得晕头转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一齐把目光投向阿迪克斯。他的衣领好像弄得他很不自在。我们俩谁都没接他的话。

我从杰姆的床头柜上拿起一把梳子,用梳齿在柜沿上乱划一气。

“别发出噪音。”阿迪克斯说。

他这句生硬的话刺伤了我。手里的梳子正划到一半,我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说不清是为什么,我禁不住哭了起来,怎么也止不住。这不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从来不会冒出这些想法,我的父亲也从来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谁知道亚历山德拉姑姑用什么手段让他变成了这样。透过蒙眬的泪眼,我看见杰姆也跟我一样孤立无援地站在那儿,脑袋扭向一边。

虽然没有什么地方可去,我还是转身要走,结果却迎面撞上了阿迪克斯西服马甲的前襟。我把头埋在里面,听着那淡蓝色的布料后面发出的各种细微声响:怀表滴滴答答、浆洗过的衬衫窸窸窣窣,还有他轻柔的呼吸。

“你的肚子在咕噜咕噜叫。”我说。

“我知道。”他答道。

“你最好吃点儿小苏打。”

“我会吃的。”他说。

“阿迪克斯,你刚才说的那些规矩之类的有用吗?我是说你是不是……”

我感觉他的手在抚摸我的后脑勺。“你什么也不要担心,”他说,“还没到担心的时候。”

听了这话,我知道他又回到了我们身边。我感到自己腿上的血液又开始流动起来,我抬起了头。“你真想让我们那么做吗?芬奇家的人应该遵守的所有那些规矩,我可记不住……”

“我也不想让你们记住。那就忘了吧。”

他走到门口,出了房间,随手带上了门。他差点儿狠狠地一摔,但还是在最后一刻控制住自己,轻轻地掩上了门。我和杰姆还没回过神来,门又打开了,阿迪克斯朝屋里扫视一圈,眉毛向上扬起,眼镜从鼻梁上滑了下来。“我是不是一天天越来越像约书亚表叔了?你们看我最后会不会也得让家里花五百美元赎出来?”

我现在明白他当时的意图了,不过阿迪克斯只是个男人。那种事情是需要女人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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