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虻》(The Gadfly)是爱尔兰女作家艾捷尔·丽莲·伏尼契创作的长篇小说,该书描写了意大利革命党人牛虻的一生。主人公单纯幼稚的爱国青年亚瑟因被革命同志误解,佯装投河自尽,奔赴南美。13年后,当他带着一身伤残重回故乡时,苦难的经历已把他磨练成一个坚定的革命者。他参与了反对奥地利统治者、争取国家独立统一的斗争,最后为之献出了生命。小说涉及了斗争、信仰、牺牲这些色彩浓重的主题。小说是作者伏尼契受到当时身边革命者的献身精神的激励写成的。它生动地反映了19世纪30年代意大利革命者反对奥地利统治者、争取国家独立统一的斗争,成功地塑造了革命党人牛虻的形象。
第一部 第二章
同父异母的弟弟打算和蒙泰尼里去“漫游瑞士”,杰姆斯-伯顿先生一点儿都不乐意。但是断然拒绝随同一位神学教授去旅行,增长对植物的认识,亚瑟会觉得没有道理,过于专横了。他可不知回绝这件事的理由。他会立即把这归结于宗教偏见或者种族偏见,而伯顿一家素以开明和忍让而自豪。
早在一个世纪以前,自从在伦敦和里窝那建立伯顿父子轮船公司以来,整个家族都是坚定不移的新教徒和保守派人物。但是他们认为甚至在和天主教徒打交道时,英国绅士也必须秉承公正的态度。因此当这家的主人发现鳏夫的生活乏味时,他就娶了教导自己小孩的那位家庭女教师,一位美貌的天主教徒。杰姆斯和托马斯这两个年长的儿子,虽然对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继母很反感,但还是含怒不语,顺从了天意。自从父亲死了以后,老大的婚姻使得原本就已难处的局面愈加复杂。但是只要格拉迪丝活着,弟兄俩都还尽量保护她,不让她受到朱丽亚那张毫不留情的嘴巴伤害,并且按照他们所理解的方式照顾亚瑟。他们甚至都不装出喜欢这位少年的样子,他们的慷慨主要表现在拿出大笔的零花钱,而且一切都听他自便。
因此在给亚瑟回信时,他们送了一张支票给他支付花销,并且冷言冷语地同意他在假期里愿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把剩下的钱一半用来购买植物学方面的书籍和标本夹,然后随同Padre动身,第一次去游历阿尔卑斯山。
蒙泰尼里心情愉快,亚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他这样。那次在花园里谈过话,他头一次感到震惊不已,现在他已经逐渐地恢复了平稳的心境,并且更加坦然地看待那件事情。亚瑟还很年轻,没有什么经验;他的决定不大可能已经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当然还有时间把他争取回来,可以晓之以理,让他离开那条危险的道路,他还不算是已经踏上了那条道路。
他们原来打算在日内瓦待上几天,但是一看到白得刺眼的街道和尘土飞扬、游客如云的湖滨大道时,亚瑟就微微皱起了眉头。蒙泰尼里饶有兴趣地望着他。
“Carino,你不喜欢吗?”
“我说不上来。这与我所想的差距太远。是的,这湖很美,我喜欢那些山的形状。”他们正站在卢梭岛上,他指着萨瓦那边绵延不绝、形如刀削的群山。“但是那个市镇看上去那么拘谨,那么整齐,不知怎的——那么富有新教的气息。它有一种自满的氛围。不,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它让我想起了朱丽亚。”
蒙泰尼里哈哈大笑。“可怜的孩子,真是不幸之至!嗨,我们来这里可是自娱自乐,所以没有理由停下来。假定我们今天在湖中划船,明天早晨进山,你看呢?”
“但是,Padre,您想要待在这里吗?”
“我亲爱的孩子,所有这些地方我都看过十几次了。我来度假就是要看你玩得高兴。你愿意到哪里去呢?”
“如果您真的不在乎的话,我想溯河而上,探寻它的发源地。”
“罗纳河吗?”
“不,是奥尔韦河。河水流得多快啊。”
“那么我们就到夏蒙尼去吧。”
下午他们坐在一只小帆船里随波荡漾。美丽的湖泊给亚瑟留下的印象,远没有灰暗浑浊的奥尔韦河给他留下的印象深。他是在地中海边上长大的,已经看惯了碧波涟漪。但是他渴望见识一下湍急的河流,因而急流而下的冰河使他感到无比的喜悦。“真是势不可挡啊。”他说。
第二天早晨,他们早早地就动身前往夏蒙尼。乘车经过肥沃的山谷田野时,亚瑟兴致很高。但是当他们上了克鲁西附近的盘山道路,周围是陡峭的大山时,他变得非常严肃,一句话也不说。他们从圣马丁徒步走向山谷,在道旁的牧人小屋或小村里投宿,然后再次信步前行。亚瑟对自然景致的影响特别敏感,经过第一道瀑布时他流露出一种狂喜,那副模样看了真让人高兴。但是当他们走近雪峰时,他没了那股欣喜若狂的劲儿,转而变得如痴如醉。这情景蒙泰尼里以前没有看见过。仿佛他与大山之间存在着某种神秘的联系。他会一动也不动,躺在幽暗、隐秘、松涛呼啸的森林里,透过笔直而又高大的树干,望着那个阳光明媚的世界,那里有闪烁的雪峰和荒芜的悬崖。蒙泰尼里注视着他,带着一种伤感的嫉妒之情。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看到了什么,Carino。”有一天他这么说道。他从书上抬起头来,看见亚瑟舒展身体躺在苔藓上,姿势还是和一个小时前一样,瞪着一双眼睛,出神地望着光彩夺目的蓝天白云。他们离开了大路,到了迪奥萨兹瀑布附近一个宁静的村子里投宿。太阳低垂在无云的天空,此时已经挂在长满松树的山冈上,等着阿尔卑斯山的晚霞映红勃朗山大大小小的山峰。亚瑟抬起头来,眼里充满了惊叹和好奇。
“Padre,您是问我看到了什么吗?我看到了蓝天里有个巨大的白色之物,没有起始,也没有终结。我看到它经久历年地等在那里,等待着圣灵的到来。我是通过一个玻璃状物模模糊糊地看到它的。”
蒙泰尼里叹息了一声。
“从前我也看到这些东西。”
“您现到从来都看不到它们了吗?”
“从来也没有看到过。我再也不会看到它们了。它们就在那里,这我知道。但是我没有能够看到它们的慧眼。我看到的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您看到了什么东西?”
“亲爱的,你是说我吗?我看到蔚蓝的天空,白雪皑皑的山峰——这就是我抬头仰望所看到的东西。但是在这下面,景物就不同了。”
他指着下面的山谷。亚瑟跪了下来,俯身探过陡峭的悬崖。高大的松树,在夜色渐浓的傍晚显得凝重,就像哨兵一样耸立在小河的两岸。红红的太阳犹如一块燃烧的煤,不一会儿就落到刀削斧劈的群山后面,所有的生命和光明全都远离了大自然的表层世界。随即就有某种黑暗和可怕的东西降临到了山谷——气势汹汹,张牙舞爪,全副武装,带着奇形怪状的武器。西边的群山光秃秃的,悬崖峭壁就像是怪兽的牙齿,伺机抓住一个可怜的家伙,并且把他拖进山谷深处。那里漆黑一片,森林发出低声的吼叫。松树是一排排的刀刃,轻声说道:“摔到我们这儿来吧!”在越来越为凝重的夜色之中,山泉奔腾呼啸,怀着满腔的绝望,疯狂地拍打着岩石建起的牢房。
“Padre!”亚瑟颤抖着站了起来,抽身离开了悬崖。“它就像是地狱!”
“不,我的孩子。”蒙泰尼里缓缓地说道,“它只像是一个人的灵魂。”
“就是那些坐在黑暗和死亡的阴影之中的灵魂?”
“是那些每天在街上经过你身边的灵魂。”
亚瑟俯身望着那些阴影,浑身抖个不停。一层暗淡的白雾悬挂在松树之间,无力地抓着汹涌澎湃的山泉,就像是一个可怜的幽灵,无法给予任何的安慰。
“瞧!”亚瑟突然说道。“走在黑暗里的人们看见了一道巨大的光亮。”
东边的雪峰在夕阳的反射下被映得通亮。在那道红光从山顶上消失以后,蒙泰尼里转过身来,轻轻地拍了一下亚瑟的肩膀。
“回去吧,亲爱的。天都暗下来了。如果我们再待在这里,我们就得在暗中走路,并会迷失方向的。”
“就像是一具僵尸。”亚瑟说道。他已转过身来,不再去看在暮色之中闪耀的偌大山峰那副狰狞的面目。
他们穿过黑漆漆的树林,前往他们投宿的牧人小屋。
亚瑟正坐在屋里的餐桌边等着。当蒙泰尼里走进去的时候,他看见这个小伙子已从阴暗的幻梦中摆脱了出来,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噢,Padre,快来看看这只滑稽的小狗!它能踮起后腿跳舞呢。”
他忘情地望着小狗,并且逗它表演,就像他沉湎于落日的余辉之中一样。这家女主人的脸红扑扑的,身上系着围巾,粗壮的胳膊叉在腰间。她站在一旁,笑盈盈地望着他扯着小狗玩耍。“如果他老是这样,别人会说他无忧无虑。”她用方言对她女儿说道,“这小伙子长得真帅!”
亚瑟脸红了起来,就像是一个上学的女孩子。那个女人这才明白他听懂了她的话,看着他发窘的样子她赶紧走开。吃晚饭的时候,他什么也不说,只是谈论短途旅行、登山和采集植物标本的计划。他那些梦呓般的幻想显然没有妨碍他的情绪和胃口。
当蒙泰尼里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亚瑟已经不见了。天亮之前,他就去了山上的牧场,“帮着嘉斯帕赶羊”。
没过多久早饭就摆到了桌上,可在这时他一溜小跑奔进屋里。头上没戴帽子,肩上扛着一个三岁大的农村女孩,手中拿着一大把野花。
蒙泰尼里抬起头来,笑容满面。亚瑟在比萨和里窝那时不苟言笑,现在这副模样与那时判若两人,真有意思。
“你这个疯疯癫癫的家伙,你野到哪儿去了?满山遍野地乱跑,连早饭都不吃了?”
“噢,Padre,太有意思了!日出的时候,群山真是蔚为壮观。露水可重了!您瞅瞅!”
他抬起一只靴子,上面湿漉漉的,沾满了泥巴。
“我们带了一些面包和奶酪,又在牧场弄了一些牛奶。噢,那才叫棒呢!可我这会儿又饿了,我还想给这个小家伙一点东西吃。安妮塔,吃点蜂蜜好吗?”
他坐了下来,并把那个孩子放在膝上,然后帮她把鲜花摆好。
“不,不!”蒙泰尼里插嘴说道,“我可不能看你着凉。快去换下湿衣服。过来,安妮塔。你是在哪儿把她给弄来的?”
“是在村头。她的父亲我们昨天见到过的——就是村子的鞋匠。您瞧她的眼睛多美!她的兜里装着一个乌龟,她管它叫‘卡罗琳’。”
当亚瑟换完衣服回来吃饭时,他看见孩子就坐在Padre的膝上,正在津津乐道地对他说起她的那只乌龟。胖胖的小手托着四脚朝天的乌龟,为了好让“先生”欣赏蹬个没完没了的小脚。
“瞧啊,先生!”她用半懂不懂的方言严肃地说道,“瞧瞧卡罗琳的靴子!”
蒙泰尼里坐在那儿逗着孩子玩,抚摸着她的头发,赞美着她的宝贝乌龟,并给她讲着美妙的故事。那家的女主人进来准备收拾桌子,望着安妮塔乱翻这位一脸严肃、教士装束的绅士口袋,她吃了一惊。
“上帝教导小孩子家辨别好人。”她说道,“安妮塔总是怕和生人打交道。您瞧,她见着教士一点也不扭扭捏捏的。真是怪极了!跪下来,安妮塔,快请这位好先生在走前为你祈福,这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我不知道您能这么逗着孩子玩,Padre。”一个小时以后,在他们走过阳光明媚的牧场时亚瑟说道。“那个孩子老是看着您。您知道,我想——”
“你想什么?”
“我只是想说——在我看来,教会禁止神职人员结婚几乎是一件憾事。我不大明白这是为什么。您知道,教育孩子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情,对他们来说从一开始就受到良好的熏陶格外重要,所以我认为一个人的职业越高尚,他的生活越纯洁,他就越适合担起父亲的职责。我确信,Padre,如果您不是起过誓,终生不娶——如果您结了婚,那么您的孩子就会很——”
“嘘!”
这一声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随后的寂静显得格外的深沉。
“Padre。”亚瑟再次开口说道。看到对方表情阴郁,他的心中很苦恼。“您认为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对之处吗?当然我可能说错了,但是我只能认为我是自然而然就想到这件事的。”
“也许,”蒙泰尼里轻声地答道,“你并不十分明白你刚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再过几年,也许你会改变你的想法。在此期间,我们最好还是谈点别的什么东西吧。”
在这次假日旅行中,他们一直处得非常融洽和谐,这是他们第一次闹了别扭。
他们从夏蒙尼途经泰特努瓦山到了马尔提尼,然后在那里歇脚休息,因为天气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吃完饭以后,他们坐在旅馆的阳台上。这里晒不到太阳,而且还可以一览群山的景致。亚瑟拿出了他的标本盒,并用意大利语和蒙泰尼里认真地讨论植物学。
两位英国画家正坐在阳台上,一个在写生,另一个在懒洋洋地说着话儿。他没有想到这两位陌生人能够听懂英语。
“你就别在那儿乱画什么风景了,威利。”他说,“你就画画那个妙龄的意大利男孩吧,他正在神魂颠倒地捣鼓那几片羊齿叶呢。你看看他那个眉毛的线条!你只需要把放大镜换成十字架,再把上衣和灯笼裤换成罗马式的宽袍,然后你就能画出一个形神兼备的早期基督徒来。”
“去你的早期基督徒吧!我在吃饭的时候就和那个小伙子坐在一起,他对那只烤鸡和对这些野草一样着迷。他是够漂亮的,橄榄色的肤色确实很美,但是远远没有他的父亲上画。”
“他的——谁啊?”
“他的父亲啊,就是坐在你前面的那位。这么说你是把他给忽略了?那张脸才叫精彩绝伦呢。”
“你这个循规蹈短的卫理公会教徒真是个死脑瓜子!碰上一个天主教的教士你都认不出来吗?”
“教士?我的天啊,他原来竟是教士!对了,我忘了这碴儿了。他们要发誓永保处子之身,诸如此类的名堂。那好吧,我们就行行善事,假定那个男孩是他的侄子。”
“这些人真是愚不可及!”亚瑟小声地说道,两只眼睛扑闪着乱转。“可是,多承他们的美意,认为我长得像您。我希望我真的是您的侄子——Padre,怎么啦?您的脸色可真白啊!”
蒙泰尼里站起身来,一只手扶着前额。“我有点头晕。”他说,奇怪的是他的声音很弱,无精打采。“也许今天上午我待在太阳底下的时间太长了。我要去躺一会儿,亲爱的。没什么,只是天气太热了。”
在吕森湖畔逗留了两个星期以后,亚瑟和蒙泰尼里经过圣-戈塔尔山口回到了意大利。值得庆幸的是天气一直不错,而且他们还作了几次愉快的徒步旅行。但是最初的那种欢愉已经荡然无存。蒙泰尼里老是忐忑不安,想着安排一次“更加正式的谈话”,这次假期就是进行这种谈话的机会。在安尔维山谷,他尽力避免提到他们在木兰树下所谈的话题。他认为亚瑟是个具有艺术气质的人,进行这样的谈话会破坏阿尔卑斯山的景致所带来的那种喜悦的心情,而这次谈话肯定是痛苦的。从在马尔提尼的那天起,他每天早晨都对自己说:“我今天就说。”每天晚上他对自己说:“明天吧,明天吧。”一种无法言喻的冷酷之感使他难以启齿,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张无形的薄纱落在他和亚瑟之间。直到最后的那天晚上,他才突然意识到如果要说的话,他必须现在就说。他们那天晚上是在卢加诺过夜,准备第二天上午返回比萨。至少,他会发现他的宝贝疙瘩陷进性命攸关的意大利政治漩涡有多深。
“雨已经停了,亲爱的。”他在日落以后说道,“这是我们赏湖的唯一机会。来吧,我想和你谈谈。”
他们沿着湖边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坐在一段低矮的石头墙上。紧挨着他们的旁边长着一丛玫瑰,上面结着猩红的果子。一两簇迟开的乳白色花儿仍然挂在高处的一根花茎上,带着沉重的雨滴在凄凉地摆动。在碧绿的湖面上,一只小船在裹着露水的微风中荡漾,白色的风帆无力地抖动。小船显得轻盈柔弱,就像是一束银白色的蒲公英被扔到了水上。高处的萨尔佛多山上,某个牧人小屋的窗户敞开着,就像是一只金黄色的眼睛。玫瑰花垂下头来,在九月里悠闲的白云下浮想连翩。湖水拍打着岸边的鹅卵石,发出喃喃的低语。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唯有这次机会我才能和你平心静气地谈一谈。”蒙泰尼里开口说道,“你将会回去上学,回到你的那些朋友那里。我呢,在今年冬天也会很忙。我想要清楚地了解一下我们应该如何相处。所以,如果你——”他停顿了片刻,然后接着说了下去,说得更慢。“如果你觉得你还能像过去那样信任我,我想让你告诉我,比在神学院花园的那天晚上更加明确,你在那条路上走了多远。”
亚瑟望着湖的那边,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想知道,如果你告诉我的话,”蒙泰尼里接着说道,“你是否受到誓言的约束,或者——别的什么。”
“没有什么好说的,亲爱的Padre。我并没有约束我自己,但是我确是受到了约束。”
“我不明白——”
“誓言有什么甩?誓言约束不了人。如果你对一件事情有了某种体会,那就会约束你。如果你没有某种体会,什么也不会约束你。”
“那么,你是说这件事情——这种——体会是不可改变的吗?亚瑟,你想过你在说些什么吗?”
亚瑟转过身来,直盯着蒙泰尼里的眼睛。
“Padre,您问我能否信任您。您就不能信任我吗?如果有什么好说的,我肯定会告诉您的。但是谈论这些事件是没有用的。我还没有忘记您在那天晚上对我讲过的话。我永远也忘记不了。但是我必须走我自己的路,跟随着我所看见的那片光明。”
蒙泰尼里从花丛中摘下一朵玫瑰,一片接着一片地扯下花瓣,并把花瓣扔进水里。
“你说得对,亲爱的。好吧,这些事情我们就谈到这里。看来长篇大论也没有什么用的——呃,呃,我们进去吧。”
(第一部-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