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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资治通鉴》元纪·元纪十三

《续资治通鉴》二百二十卷,清毕沅撰。此书付刻未及半,毕沅生前仅初刻一○三卷,毕家因贪污遭籍没而止,书稿散佚,桐乡冯集梧买…

《续资治通鉴》二百二十卷,清毕沅撰。此书付刻未及半,毕沅生前仅初刻一○三卷,毕家因贪污遭籍没而止,书稿散佚,桐乡冯集梧买得全稿补刻成二百二十卷。《续资治通鉴》跟《资治通鉴 》有不少出入,续通鉴大量引用旧史原文,叙事详而不芜;仅有取舍剪裁,而无类似温公的改写熔炼,亦无“毕沅曰”等各家史论。《续资治通鉴》作者虽挂名毕沅,然名家钱大昕、邵晋涵、章学诚、洪亮吉、黄仲则等均参预其事,此书实成于众人之手。梁启超对该书评价极高,认为“有毕《鉴》则各家续《鉴》皆可废也”。

《续资治通鉴》元纪·元纪十三

起阏逢执徐正月,尽强圉协洽十二月,凡四年。

  ◎大德八年

  春,正月,己未,以灾异故,诏天下恤民隐,省刑罚。平阳、太原免差税三年;江南佃户租太重,以十分为率减二分,永为定例;仍弛出场、河泊之禁,听民采捕。

  庚申,以云南顺元同知宣抚事宋阿重,生获其叔隆济来献,升其官,赐衣一袭。

  癸亥,禁锢硃清、张宣族属。

  丙寅,以御史中丞、太仆卿塔斯布哈为中书右丞,江南行台中丞赵仁荣为中书参知政事。

  陈天祥自被召还京,至是且一岁,未尝得见帝,输忠无地,常郁郁不自释,遂移疾谢去。至通州,中书遣使追留,不还。帝闻之,赐钞给传,天祥辞所赐钞而行。

  升教坊司三品。

  辛巳,诏诸王、驸马往辽东捕海东鹘者,毋给驿。

  自荥泽至睢州,筑河防十有八所,给其夫钞人十贯。

  是月,平阳地震不止,已修民屋复坏。皇后召平章政事阿锡叶问曰:“灾异如此,殆下民所致耶?”阿锡叶曰:“天地示警,民何与焉!”

  御史中丞何玮疏言地震咎在大臣,于是右丞洪君祥等俱罢。

  命大都留守郑制宜赴平阳存恤。制宜惧缓不及事,昼夜兼行,至则亲人里巷,抚疮痍,给粟帛,存者赖之。

  二月,丙戌,增置国子生二百员,遴宿卫大臣子孙充之。

  甲午,诏父子兄弟有才者,许并居风宪。

  徙江东建康道廉访司治于宁国,其建康路簿书,命监察御史钩考。

  甲辰,翰林学士承旨萨里曼进金书《世祖实录节文》、《汉字实录》。

  减宿卫繁冗者。

  丙午,帝如上都。

  敕:“军人奸盗诈伪,悉归有司。”

  平章政事、商议枢密院事李庭薨,追封益国公,谥武毅。

  湖广行省平章政事刘国杰久行边,患瘴,自入觐还镇,疾笃。僚属问之,国杰曰:“交贼不臣,若病幸小愈,得灭此贼,死无憾矣。”问以家事,不言。卒年七十二。

  国杰善推诚,得士心,故所至立功。性雄猛,视死如归,尝语人曰:“吾为国宣力,虽身弃草野不恨,何必马革裹尸还葬哉!”讣闻,赠齐国公,谥武宣。

  三月,丁巳,诏:“军民官已除,以地远官卑不赴者,夺其官不叙;军官擅离所部者,悉遣还翼,违者论如律;军人不告所部私归者,杖而还之。”

  乙丑,彗星灭。自去岁十二月庚戌始见,约盈尺,在室十一度,入紫微垣,至是灭,凡七十四日。

  戊辰,中书左丞尚文以疾辞,不允。

  诏:“诸王、驸马所分郡邑,达噜噶齐惟用蒙古人,三年依例迁代;其汉人、女真、契丹名为蒙古者,皆罢之。”

  敕:“军民逃奴,有获者即付其主;主在它所者,赴所在官司给之,仍追逃奴钞充获者赏;逃及诱匿者,论罪有差。”

  诏:“诸路牧羊及百,至三十者官取其一,不及数者勿取。”

  中书省言:“自内降旨除官者,果为近侍宿卫,践履年深,依已除叙;尝宿卫未官者,视散官叙。始历一考,准为初阶;无资滥进,降官二级。官高者,量降各位下;再任者,从所隶用;三任之上,听入常调。蒙古人不在此限。”从之。

  庚辰,命凡为衙兵者,皆半隶屯田,仍谕各卫屯官及屯田者以勤惰为赏罚。

  滦城、济阳等县陨霜杀桑。

  夏,四月,丙戌,置千户所戍定海,以防岁至倭船。

  命僧、道为商者输税。

  甲午,诏:“诸王、驸马进捕鹰鹞,皆有定户,自今非鹰师而乘传冒进者,罪之。”

  丁未,以国子生分教于上都。

  集贤学士兼国子祭酒耶律有尚,以葬父还乡,已而朝廷思用老儒,以安车召之。累辞,不允,复起为昭文馆大学士兼国子祭酒。有尚前后五居国学,其教法一遵许衡之旧,而勤谨有加。诸生知趋正学,尊经术,尚躬行;宗仰有尚,犹旧时之宗仰许衡也。

  五月,壬子朔,日有食之。

  壬申,中书省言:“吴江、松江,实海口故道,潮水久淤,凡湮塞良田百有馀里,况海运亦由是而出,宜于租户役万五千人浚治,岁免租人十五石,仍设行都水监以董其程。”从之。

  罢福建都转运盐使司,以其岁课并隶宣慰司。

  庚辰,以去岁平阳、太原地震,宫观摊圮者千四百馀区,道士死伤者千馀人,命赈恤之。

  是月,蔚州之灵仙,太原之阳曲,隆兴之天城、怀安,大同之白登大风,雨雹;开封之祥符、太康、阳武,卫辉之获嘉,河溢。

  泾水暴涨,毁堰塞渠,陕西行省命屯田府总管瓜勒佳巴延特穆尔及泾阳尹王琚疏导之。

  六月,丁酉,汝宁妖人李曹驴等妄言得天书惑众,事觉,伏诛。

  是月,翰林学士致仕王恽卒。恽有材干,操履端方,好学,善属文,居官数进谠言。赠翰林学士承旨,追封太原郡公,谥文定。

  秋,七月,辛酉,罢江淮等处财赋总管府。

  癸酉,以顺德、恩州去岁霖雨,免其民租。

  八月,太原之交城、阳曲、管州、岚州,大同之怀仁,雨雹、陨霜杀禾;杭州火,发粟赈之。以大名、高唐去岁霖雨,免其田税。

  九月,癸丑,帝至自上都。

  庚申,巴延、梁德珪并复为中书平章政事,巴特玛琳沁复为中书右丞,密勒和卓复为中书参知政事;以江浙行省平章阿尔为中书平章政事。庚午,御史杜肯构等言:“巴延等树党受赇,谪戍远方,道路相庆。方经数月,遽闻召复相位,又与原鞫之人列坐朝堂。天下之人,目巴延、梁德珪、巴特玛琳沁为三凶,三凶不诛,无以谢天下;又况密勒和卓、阿尔等,与之同恶相济,浊乱朝纲,是以此年灾异屡见。虽朝廷存恤之诏屡颁,而祸乱之源未塞,上失其政,民受其殃。请将群凶或斥或诛,明正其罪。”御史中丞何玮亦以为言。前后章数十上,皆不报。

  梁德珪自湖广复入见,帝问:“卿安在?”德珪涕泣不能语。赐酒馔,使往拜其母。因以气疾乞骸骨,旋卒。

  癸酉,潮州飓风起,海溢,漂民庐舍,溺死者众,给被灾户粮两月。

  冬,十月,辛卯,有事于太庙。

  辛巳,以宣徽使、大都护长寿为中书右丞,陕西行省右丞托欢为中书参知政事。

  丁亥,安南遣使人贡。

  诏诸王、驸马毋乘驿以猎。

  庚寅,封皇侄哈尚为怀宁王,赐金印,仍割瑞州户六万五千隶之。

  十一月,壬子,诏:“内郡、江南人凡为盗黥三次者,谪戍辽阳;诸色人及高丽二次,免黥,谪戍湖广。盗禁御马者,初犯谪戍,再犯者死。”

  诏问弭灾之道,商议中书省事张孔孙条对八事,其略曰:“蛮夷诸国,不可穷兵远讨;滥官放谴,不可复加任用;赏善罚恶,不可数赐赦宥,献鬻宝货,不可不为禁绝;供佛无益,不可虚费财用;上下豪侈,不可不从俭约;官冗吏繁,不可不为裁减;太庙神主,不可不备祭飨。”帝嘉纳之,赐以钞。

  丁卯,复免僧人租。

  壬申,诏:“凡僧奸盗杀人者,听有司专决。”

  十二月,庚子,复立益都淘金总管府。

  始定国子生,蒙古、色目、汉人三岁各贡一人。

  召程文海为翰林学士、商议中书省事。

  云南行省平章政事伊苏岱尔上言:“所领云南,地居徼外,历世所不能臣。世祖皇帝天戈一麾,无思不服,今其民衣被皇庥,同于方夏,点苍山旧尝驻跸,请纪圣功,刻石其上,使臣民瞻仰。”帝命程文海撰文,勒碑云南”。

  中书右司郎中伊赫特雅尔鼎尝与同列共议狱,有异其说者,伊赫特雅尔鼎曰;“公等读律,苟不变通以知事宜,譬之医者,虽熟于方论,而不能切脉用药,于疾痛奚益哉!”是岁肆赦,廷议,官吏因事受赇者不预。伊赫特雅尔鼎曰:“不可。恩如雨露,万物均被,赃吏固可疾,比之盗贼则有间矣。宥盗而不宥吏,何耶?”刑部尝有狱事上谳,既论决,已而丞相知其失,以谴右司主者。伊赫特雅尔鼎初未尝署其案,因取成案阅之,窃置其名于下。或谓之曰:“兹狱之失,公实不与,丞相方谴怒,而公反追署其案,何也?”伊赫特雅尔鼎曰:“吾偶不署此案耳,岂有与诸君同事而独幸免哉!”丞相闻而贤之,同列因以获免。伊赫特雅尔鼎,回回人也。

  ◎大德九年

  春,正月,戊午,以帝师辇真监藏卒,赐金银币帛,仍建塔寺。

  以畅师文为陕西汉中道廉访副使,仍以疾不赴。

  二月,癸未,中书省言:“近侍自内传旨,凡除授赏罚,皆无文记,惧有差违,请自今传旨者悉以文记付中书。”从之。

  甲午,免天下道士赋税。

  乙未,建大天寿万宁寺。中塑秘密佛像,其形丑怪,皇后幸寺见之,恶焉。以帕障其面而过,寻敕毁之。

  庚子,命中书议行郊祀礼。

  辛丑,赦天下。令御史台、翰林、集贤院、六部于五品以上各举廉能识治体者三人,行省、行台、宣慰司、廉访司各举五人。

  三月,丁未朔,帝如上都。

  先是省、院、台臣请上尊号,帝不允。及帝在上都,皇后自请之,帝曰:“我病日久,国家大事,多废不举,宁尚理此等事耶!”事遂寝。

  戊午,以枢密副使高兴为平章政事,仍枢密副使。

  上都留守贺仁杰请老。仁杰居官五十馀年,为留守者居半,车驾春秋行幸,出入供亿,未尝致上怒。其妻刘殁,世祖欲为娶贵族,固辞;乃娶民间女,已而丧明,夫妻相敬有加。帝雅重之,晋平章政事,商议陕西行省事,赐金币归第。以其子胜代为上都留守。

  夏,四月,乙酉,大同路地震,有声如雷,坏官民庐舍五千馀间,压死二千馀人;怀仁县地裂二所,涌水尽黑,漂出松柏朽木。遣使以钞四千锭、米二万五千馀石赈之,是年租赋、税课、徭役,一切除免。

  先是中书省臣言:“前代郊祀,皆以祖宗配享。今始行郊礼,请专祀天地为宜。”从之。壬辰,始定郊祀礼。

  元初,用国俗,拜天于日月山。郊祀之事,自平宋后犹未举行。至是,哈喇哈斯等言:“祈天保民之事,有天子亲祀者三:曰天,曰祖宗,曰社稷;而祭天尤国之大事也。陛下虽未及亲祀,宜如宗庙、社稷,岁时遣官摄行之。”制下翰林、集贤、太常及中书议之。以为:“《周礼》冬至圜丘礼天,夏至方泽礼地;西汉元始间,始合祭天地;历东汉至宋,千有馀年,分祭合祭,讫无定议。然时既不同,礼乐亦异,王莽之制,何可法也!今当循三代之典,祀天南郊,而方泽之礼,续议以闻。又按周作坛遗三成,近代坛四成;以广天文从祀之位。今宜去其一成,以合阳、奇之数;每成高八尺一寸,以合数之九九;坛设丙巳之地,以就阳位。又,古者器用陶匏,席用藁鞂,以祀天;汉唐而后,礼乐玉帛,日益繁缛,宋、金多循唐礼;今宜取唐制损益而行之。”既而太常复议尊祖配天之仪,省臣曰:“自古汉人有天下,率尊祖以配天。宗庙已有时飨,郊止祭天为宜。”中丞何玮曰:“严父配天,不易之制也。”不从。

  五月,戊申,诏求山林间有德行文学识治道者。征原任陕西儒学提举萧赴阙,且曰:“或不乐于仕,可试一来与朕语,当即遣归。”令有司给以安车。

  初为府史,与上官语不合,即引退,读书南山者三十年。于是博极群书,及门受业者甚众。乡人有暮行遇盗者,诡曰:“我萧先生也。”盗惊愕,释去。世祖时,辟为陕西儒学提举,不赴;后累授集贤直学士、国子司业,改集贤侍读学士,皆不赴。省宪大臣即其家具宴为贺,使一从史先诣舍。方汲水灌园,从史至,不知其为也,使饮其马,即应之不拒。及冠带迎宾,从史见之有惧色,殊不为意。

  戊午,改各道肃政廉访司为详刑观察使,听省、台辟人用之。

  癸亥,以地震,改平阳为晋宁,太原为冀宁。

  复立洪泽、芍陂屯田,令河南行省平章阿萨尔领其事。

  召陈天祥为中书右丞,议枢密院事,提调诸卫屯田;以年老固辞。

  六月,庚子,立子德寿为皇太子,诏告天下。赐高年帛。流窜远方之人,量移内地。

  甲午,潼川霖雨,江溢,漂没居民,溺死者众。敕有司给粮一月,免其田租。

  秋,七月,辛亥,筑郊坛于丽正、文明门之南丙位;设郊祀署,令、丞各一员,太祝三员,奉礼郎二员,协律郎一员,法物库官二员。

  甲寅,太白经天。

  壬戌,以金银钞厚赐兴圣太后及宿卫臣,出居怀州,复置怀宁王府官。

  八月,丁丑,复给曲阜林庙洒扫户,以尚珍署田五十顷供岁祀。

  丙戌,海商以珍宝来献,议以钞六万锭酬其直。或谓左丞尚文曰:“此所谓雅库特珠也,六十万酬之不为过。”文问:“何所用之?”答曰:“含之可不渴,熨面可使目有光。”文曰:“一人含之,千人不渴,则诚宝也;若一珠止济一人,则用已微矣。吾之所谓宝者,米粟是也,一日不食则饥,三日则疾,七日则死,有则百姓安,无则天下乱,以功用较之,岂不愈于珠哉!”

  癸巳,复立制用院。

  是月,归德、陈州河溢。

  九月,庚申,帝至自上都。

  冬,十月,丙戌,太白经天。

  乙未,帝谕中书省、枢密院、御史台臣曰:“省中政事,听右丞相哈喇哈斯总裁,自今用人,非与议者悉罢之。”

  戊戌,诏:“芍陂、洪泽等屯田为豪右占据者,悉令输租。”

  辛丑,复以详刑观察司为肃政廉访司。

  括两淮地为豪民所占者输租赋。

  北方奇噜伦部大雪。同知宣徽院事图沁布哈请买驼马,补其死缺;出衣币于内府,身往给之,全活数万人。其还也,帝赐以七宝笠。

  是月,帝不豫,皇后巴约特氏秉政。诏遣阿裕尔巴里巴特喇,就其母鸿吉哩氏居怀州。阿裕尔巴里巴特喇,怀宁王哈尚之母弟也。

  江浙行省平章彻尔召入为中书平章政事,是月薨。家赀不满二百缗,人服其廉。追封徐国公,谥忠肃。

  十一月,丁未,黄胜许遣其属来献方物,请复其子官。帝不允,曰:“胜许反侧不足信,如其悔罪自至,则官可得。”命赐衣服遣之。

  旧制,凡遇享祀,司天虽掌时刻,无钟鼓更漏,往往至旦始行事。至是将郊祀,齐履谦摄司天台官,言于宰执,请用钟鼓更漏,俾早晏有节,从之。

  庚午,祀昊天上帝于南郊,牲用马一,苍犊一,羊、豕、鹿各九。其文舞曰《崇德之舞》,武舞曰《定功之舞》。以摄太尉,右丞相哈喇哈斯、左丞相阿固岱、御史大夫特们德尔为三献官。

  壬申,太白经天。

  拱卫直都指挥使王伯胜,自帝有疾,晨夕入侍;安西王忌之,出为大宁路总管。

  十二月,丙了,地震。

  庚寅,皇太子德寿薨。皇后遣人问西僧丹巴曰:“我夫妇崇信佛法,以师事汝,只有一子,宁不能延其寿也?”对曰:“佛法如灯笼,风雨至则可蔽,若烛尽,则无如之何也。”一时称其敏给。

  ◎大德十年

  春,正月,甲辰,诏询访庄圣皇后、昭睿顺圣皇后、徽仁裕圣皇后仪范中外之政,以备纪录。

  丙午,浚吴松江等处漕河。

  庚戌,浚真、扬等州漕河;令盐商每引输钞二贯,以为佣工之费。

  戊午,罢江南白云宗都僧录司,汰其民归州县,僧归各寺,田悉令输租。初,南台御史言:“江南寺观田亩,历年诏免租赋,上亏公额,下侵民利。其所隶民户,或罹饥窘,为其徒者,坐视不恤。请于秋成之时,验其顷亩,减半征之,以备凶岁推赈其民,庶几利害稍均。”从之。

  壬戌,发河南民十万筑河防。

  丁卯,命近侍无辄驿召外郡官。

  营国子学于文宣王庙西。

  中书左丞尚文,以老疾告归;复召为中书右丞,商议中书省事,不起。

  闰月,晋宁、冀宁地震不止。

  二月,辛亥,中书省言:“近侍传旨以文记至省者,凡一百五十馀人,令臣擢用,其中犯法妄进者实多,宜加遴选。”许之。

  己未,江西、福建奉使宣抚塔布岱坐赃;遇赦,释其罪,终身不叙。

  戊辰,帝如上都。

  是月,大同路暴风,大雪,坏民庐舍;雨沙阴霾,马牛多毙,人亦有死者。

  三月,乙未,道州营道等处暴雨,江溢,山裂,漂荡民庐,溺死者众;复其田租。

  夏,四月,庚子朔,诏:“凡匿鹰犬者,没家赀之半,笞三十;来献者给之以赏。”

  壬戌,云南罗雄州、普定路诸蛮为寇。右丞汪惟能进讨,贼退据越州,谕之不服,遣平章伊苏岱尔率兵万人往捕之;兵至曲靖,与惟能合兵压贼境,获其渠,斩之,馀众皆溃。命伊苏岱尔留军二千戍之。

  癸亥,置昆山、嘉定等处水军上万户府。

  甲子,倭商有庆等抵庆元贸易,以金铠甲为献。命浙江行省平章阿喇卜丹等备之。

  是月,郑州暴风雨雹,大若鸡卵,积厚五寸,麦及桑枣皆损;蠲今年田租。

  五月,癸未,诏:“西番僧往还者,不许驰驿,给以舟东。”

  禁御史台、宣慰司、廉访司官毋买盐引。

  乙酉,遣高丽国王王昛还国,仍置征东行省镇抚之。

  丁亥,诏右丞相哈喇哈斯、达喇罕、左丞相阿固台等整饬庶务;凡铨选钱谷等事,一听中书裁决,百司勤怠者,悉以名闻。

  六月,癸卯,御史台言:“江南行台监察御史嘉珲,劾江浙行省宣使李元不法。行省亦遣人摭拾嘉珲不令检核案牍。”中书省复言嘉珲等不循法度,擅遣军士守卫其门,搒掠李元,诬指行省等官不法事。诏省、台及额尔克达噜噶齐同讯之。

  壬戌,来安路总管岑雄叛,湖广行省遣宣慰副使呼图噜特穆尔招谕之。雄令其子世坚来降,赐衣物遣之。

  秋,七月,辛巳,宣德等处雨雹害稼。大同之浑源陨霜杀禾。平江大风海溢,漂民庐舍。

  八月,壬寅,开成路地震,王宫及官民庐舍皆坏,压死故秦王妃等五千馀人;以钞万三千六百馀锭、粮四万四千馀石赈之。

  先是,命江浙行省制造宣圣庙乐器,以宋旧乐工施德仲审校应律,运至京师。丁巳,京师文宣王庙成,行释奠礼,牲用太牢,乐用登歌,制法服三袭;命翰林院定乐名、乐章。

  是秋,辽阳行省右丞洪万罢,以其叔君祥代之。君祥请于朝,宜新省治,增巡兵,置儒学提举官、都镇抚等员,以兴文教,修武备。既而事不果行。

  陕西饥,省、台议请赈于朝,安西路总管赵世延曰:“救荒如救火,愿先发廪以赈。朝廷若不允,世延当倾财若身以偿。”省、台之从,所活者众。

  世延娴习官政,其始除总管也,前政壅滞者三千牍,世延既至,不三月,剖决殆尽。

  冬,十月,丁未,有事于太庙。

  丁卯,安南遣使贡方物。

  青山叛蛮来附。

  吴江洲大水,民乏食,发米万石赈之。

  十一月,己巳,帝至自上都。

  十二月,乙卯,帝寝疾,禁天下屠宰四十二日。

  内侍李邦宁,钱塘人,宋故小黄门也,宋亡,从瀛国公入见,世祖命给侍内庭。警敏称上意,令学国书及诸番语,即通解,遂见亲任。帝即位,进太医院使。自帝初得疾至此,不离左右者十馀月。

  癸亥,琼州临高县那篷洞主王文何等作乱,伏诛。

  阿裕尔巴里巴特喇至怀州,所过郡县供帐华侈,悉令撤去,严饬扈从毋扰民,民皆感悦。

  是岁,大都留守郑制宜卒。帝遇制宜特厚,每侍宴,辄不敢饮,终日无惰容。帝察其忠勤,屡赐内酝,辄持以奉母。帝闻之,特封其母苏氏为潞国夫人。及制宜殁,追封泽国公,谥忠宣。

  ◎大德十一年

  春,正月,丙辰朔,帝大渐,免朝贺;癸酉,崩于玉德殿,国语称鄂勒哲图皇帝。

  帝承世祖混一之后,善于守成;惟末年连岁寝疾,凡国家政事,内则决于宫壶,外则委于宰臣,幸去世祖未远,守其成宪,不至废坠。

  乙亥,灵驾发引,葬起辇谷,从诸帝陵。

  皇后巴约特氏,以己尝谋出阿裕尔巴里巴特喇及其母居怀州,至是恐其兄怀宁王哈尚立,必报前怨,乃命召安西王阿南达入京师,欲立之。左丞相阿固岱、平章赛音谔德齐、巴特玛琳沁、巴延及诸王莽赖特穆尔阴左右之,谋断哈尚归路,奉皇后垂帘听政,立安西王辅之。于是,阿固岱以祔庙及摄位事集廷臣议之,太常卿田忠良、御史中丞何玮皆执不可,阿固岱变色曰:“制自天降耶?公等不畏死,敢沮大事!”玮曰:“死畏不义尔;苟死于义,何畏!”议遂寝。

  右丞相哈喇哈斯收百司符印,封府库,称疾,守宿掖门,内旨日数至,皆不听。众欲害之,未敢发。怀宁王适遣哈喇托克托计事京师,哈喇哈斯令急还报,复遣使南迎阿裕尔巴里巴特喇于怀州。

  使至怀州,阿裕尔巴里巴特喇疑未行,其傅李孟曰:“支子不嗣,世祖之典训也。今宫车晏驾,大太子远在万里,宗庙社稷危疑之秋,殿下当奉大母急还宫庭,以折奸谋,安人心;不然,国家安危,未可保也。”阿裕尔巴里巴特喇犹豫未决,孟复进曰:“邪谋得成,以一纸书召还,则殿下母子且不自保,岂暇论宗族乎!”阿裕尔巴里巴特喇大悟,乃奉其母行。

  先遣孟趋哈喇哈斯所觇之。适皇后使问疾哈喇哈斯所,孟入,长揖,引其手诊之,众谓孟医也,不疑之。既而知安西王即位有日,还告曰:“事急矣,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不可不早图之。”左右之人皆不能决,或曰:“皇后深居九重,八玺在手,四卫之士,一呼而应者累万。安西王府中,从者如林,殿下侍卫单寡,不过数十人,兵仗不备,奋赤手而往,事未必济。不如静守,以待大太子之至,然后图之,未晚也。”。孟曰:“群邪违弃祖训,党附中宫,欲立庶子,天命人心,必皆弗与。殿下入造内廷,以大义责之,则凡知君臣之义者,无不舍彼为殿不用,何求而弗获!克清宫禁,以迎大兄之至,不亦可乎?且安西既正位号,纵大太子至,彼安肯两手进玺,退就籓国,必将斗于国中,生民涂炭,宗社危矣。且危身以及其亲,非孝也;遣祸难于大兄,非弟也;得时弗为,非智也;监机不断,非勇也;仗义而动,事必万全。”阿裕尔巴里巴特喇曰:“当以卜决之。”命召卜人。有儒服持囊游于市者,召之至,孟出迎,语之曰:“大事待汝而决,但言其吉。”乃人筮,遇《乾》之《睽》,立而献卦曰:“卦大吉。乾,刚也;睽,外也;以刚处外,乃定内也。君子乾乾,行事也;飞龙在天,上治也;舆曳牛,掣其人,耏龙劓,内兑废也;厥宗噬肤,往必济也;大君外至,明相丽也;乾而不乾,事乃睽也;刚运善断,无惑疑也。”孟曰:“筮不违人,是谓大同,时不可以失。”阿裕尔巴里巴特喇喜,振袖而起。众翼之登骑,诸臣皆步从。

  至卫辉,经比干墓,顾左右曰:“纣内荒于色,毒痡四海,比干谏,纣刳其心,遂失天下。”令祀比干墓,为后世劝。至漳水,值大风雪,田叟有以孟粥进者。近侍却不受,阿裕尔巴里巴特喇曰:“汉光武尝为寇兵所迫,食豆粥。大丈夫不备尝艰阻,往往不知稼穑艰难,以致骄惰。”命取食之。赐叟绫一匹,慰遣之。

  二月,辛亥,阿裕尔巴里巴特喇至大都,与母鸿吉哩氏人内,哭尽哀,复出居旧邸。

  安西之党见阿裕尔巴里巴特喇既至,遂谋以三月三日伪贺其生辰,因以举事。阿实克布哈知之,言于哈喇哈斯,且曰;“先人者胜,后人者败。后一垂帘听政,我等皆受制于人矣,不若先事而起。”哈喇哈斯曰:“善!”夜,遣人启阿裕尔巴里巴特喇曰:“怀宁王远,不能速至,恐变生不测,当先事而发。”

  阿裕尔巴里巴特喇复遣都万户囊嘉特诣诸王图喇定计,囊嘉特力赞之,乃先二日,以三月丙寅率卫士入内,称怀宁王遣使召安西王计事。至即并诸王莽赉特穆尔执之,鞫问,辞服,械送上都。收阿固岱、巴特玛琳沁、赛音谔德齐、巴延等,诛之。

  诸王库库楚、伊克图进曰:“今罪人斯得,太子实世祖之孙,宜早正大位。”阿裕尔巴里巴特喇曰:“王何为出此言也!彼恶人潜结宫壶,乱我家法,故诛之,岂欲作威福以觊望神器耶!怀宁王,吾兄也,宜正大位,已遣使奉玺北迎之矣。”遂自称监国,与哈喇哈斯日夜居禁中以备变。

  监国命李孟参知政事。孟损益庶务,裁抑侥幸,群小皆不乐。既而曰:“执政大臣,当自天子亲用,今銮舆在道,孟未见颜色,诚不敢冒大任。”固辞,弗许,遂逃去,不知所之。

  监国命杨多尔济讥察禁卫。多尔济,宁夏人,早侍籓邸,见倚重。李孟之使京师也,多尔济从行,至是密致警备,监国赖焉。

  是月,道州营道县暴雨,山裂一百三十馀处。

  夏,五月,乙丑,怀宁王哈尚至上都。初,哈尚闻帝崩,自阿勒台山至和林。诸王勋戚合辞劝进,王曰:“吾母及弟在大都,俟宗亲毕会议之。”

  时内难既平,鸿吉娌妃以两子星命,令阴阳家推算所宜立者,曰:“重光大荒落有灾,旃蒙作噩长久。”重光为哈尚年干,旃蒙为阿裕尔巴里巴特喇年干也。妃惑其言,遣近臣告哈尚曰:“汝兄弟二人,皆我所生,岂有亲疏,阴阳家所言,运祚修短,不容不思。”哈尚语托克托曰:“我捍边陲十年,又嗣次居长,星命之言,茫昧难信。设我即位后,所行上合天心,下副民望,则虽一日之短,亦足重名万年,何可以阴阳家言而乖祖宗之托哉!此殆用事之臣擅权专杀,恐他日或治其罪,故为是奸谋耳。汝为我往察事机,疾归报我。”乃亲率大军由西道,诸王昂辉由中道,绰和尔由东道,各以劲卒一万,而迟回不进。

  托克托驰至大都,具道哈尚言,妃愕然曰:“修短之说,虽出术家,为太子周思远虑,乃出我深爱。今大憝已除,诸王大臣议已定,太子不速来何为!汝所致言,殆有谗间。汝归,为我弥缝之而趣其来。”先是,妃以怀宁王不至,复遣阿实克布哈迎之,备道安西谋变始末及太弟监国与诸王群臣推戴之意。至是托克托继往,行至中道,怀宁王舆中望见之,趣使同裁。托克托备述妃言,怀宁王大感悟,及是至上都,以阿实克布哈为平章政事,遣还报两宫。阿裕尔巴里巴特喇即侍其母来会于上都,废皇后巴约特氏,出居东安州,杀之。诛安西王阿南达及诸王莽赉特穆尔。

  甲申,怀宁王即皇帝位。诏曰:“昔我太祖皇帝以武功定天下,世祖皇帝以文德洽海内,列圣相承,丕衍无疆之祚。朕自先朝,肃将天威,抚军朔方,殆将十年;亲御甲胄,力战却敌者屡矣。方诸蕃内附,边事以宁,遽闻宫车晏驾。乃有宗室、诸王、贵戚、元勋,相与定策于和林,咸以朕为世祖曾孙之嫡,裕宗正派之传,以功以贤,宜膺大宝。朕谦上未遑,至于再三。还至上都,宗亲、大臣复请于朕。间者奸臣乘隙,谋为不轨,赖祖宗之灵,母弟阿裕尔巴里巴特喇禀命太后,恭行天罚。内难既平,神器不可久虚,宗祧不可乏祀,合词劝进,朕勉徇舆情,于五月二十一日即皇帝位。其与民更始,可大赦天下。”

  是日,追尊考曰顺宗皇帝,母元妃鸿吉哩氏曰皇太后。

  壬辰,加知枢密院事托多尔海太傅,中书右丞相哈喇哈斯、达喇罕太保,并录军国重事;知枢密院事塔喇海为中书左丞相,预枢密院、宣徽院事;同知徽政院事绰和尔、额尔克达噜噶齐阿实克布哈、江浙行省平章政事莽赉布哈并为中书平章政事;江浙行省左丞刘正为中书左丞,中书右丞、行御史中丞塔斯布哈为御史大夫。

  是月,建州大雨雹。

  六月,癸巳朔,诏立母弟阿裕尔巴里巴特喇为皇太子,受金宝。

  甲午,建中都,立宫阙。

  遗使四方旁求经籍,识以玉刻印章,命近侍掌之。有进《大学衍义》者,命王约等节而译之。皇太子曰:“治天下,此一书足矣。”因命与《图像孝经》、《列女传》并刊行,赐臣下。

  翰林学士阎复陈三事,曰:惜名器,明赏罚,择人材,言皆剀切。未几,遥授平章政事。复力辞,不许;上疏乞骸骨,诏从其请。

  丁酉,中书右丞相哈喇哈斯、左丞相塔喇海言:“臣等与翰林、集贤、太常老臣集议,皇帝嗣登宝位,诏追尊皇考为皇帝。皇考,大行皇帝同母兄也;大行皇帝祔庙之礼尚未举行,二帝神主,依兄弟次第祔庙为宜。今拟请谥皇考昭圣衍考皇帝,庙号顺宗;大行皇帝曰钦明广孝皇帝,庙号成宗。太祖之室居中,睿宗西第一室,世祖西第二室,裕宗西第三室;顺宗东第一室,成宗东第二室。先元妃鸿吉哩氏宜谥曰真慈静懿皇后,祔成宗庙室。”制可之。

  初,累朝皇后既崩者,犹以名称,未有谥号。礼部主事曹元用言:“后为天下母,岂可直称其名!宜加徽号,以彰懿德。”至是皇后上谥,用元用之言也。

  壬寅,塔喇海加太保、录军国重事、太子太师。

  癸卯,置詹事院。

  乙巳,中书省言:“中书宰臣十四员,御史大夫四员,前制所无。”诏与翰林、集贤诸老臣议拟以闻。

  壬子,封皇妹为鲁国大长公主,驸马琱阿布喇为鲁王。

  甲寅,敕内郡、江南、高丽、四川、云南诸寺僧诵《藏经》,为三宫祈福。

  丙辰,御史大夫塔斯布哈言:“旧制,内外风宪官有所弹劾,诸人勿预;而近有受赃为监察御史所劾者,狱具,夤缘奏请,托言事入觐以避其罪。臣等以为今后有罪者,勿听至京,待其对辨事竟,果有所言,方许奏陈。”从之。

  戊午,进封高丽国王王昛为沈阳王,加太子太傅。

  秋,七月,癸亥朔,封诸王图喇为越王。

  初,皇太子入定内难,阿固岱有勇力,人莫能近,诸王图喇实手缚之,故有是命。哈喇哈斯力争,以为:“旧制,非亲王不得加一字之封。图喇疏属,岂可以一日之功,废万世之制!”帝不听。因喇因谮于帝曰:“安西谋干大统时,丞相亦曾署其牍。”未几,罢为和林左丞相。

  哈喇哈斯至镇,斩为盗者一人,分遣使者赈贷降民,奏出钞帛,易牛羊以给之;近水者教取鱼鳖为食。会大雪,命诸部署传车,相去各三百里,凡十传转米数万石,以饷饥民。又度地置仓廪,积粟以待来者。求古渠浚之,溉田数千顷。治称海屯田,令部民杂耕其间,岁得米二十馀万,北边大治。

  甲子,以中书参知政事赵仁荣为太子詹事。

  以阿保功,授莽赉大司徒,封其妻为顺国夫人。

  己巳,置宫师府,设太子太师、少师、太傅、少傅、太保、少保、宾客、左右谕德、赞善、庶子、洗马、率更令丞、司经令丞、中允、文学、通事舍人、校书、正字等官。

  召张养浩为司经。养浩,济南人,先为堂邑县尹,毁淫祠三十馀所,罢旧盗之朔望参者,曰:“彼皆良民,饥寒所迫,不得已而为盗耳。既加之以刑,犹以盗目之,是绝其自新之路也。”众盗感泣,相戒曰:“毋负张公!”有李虎者,尝杀人,其党暴戾为害,民不堪命,旧尹莫敢诘。养浩至,尽置诸法,民快之。去官十年,犹为立碑颂德。至是召用,未至,改文学,旋拜监察御史。

  丁丑,以中书左丞相塔喇海为中书右丞相,监修国史;御史大夫塔斯布哈为中书左丞相。

  辛巳,加封至圣文宣王为大成至圣文宣王。遣使阙里,祀以太牢。

  塔喇海、塔斯布哈言:“中书庶务,同僚往往有不俟公议,即以上闻。今后事无大小,请共议而后奏。”帝曰:“卿等言是,自今庶务非公议者勿奏。”

  以江浙行省左丞郝天挺为中书右丞。

  天挺英爽刚直,有志略,受业于元好问。以勋臣子,世祖召见,嘉其容止,令备宿卫东宫。裕宗遇之甚厚,累官陕西行御史台中丞。至是迁江浙行省左丞,不赴,拜中书右丞。与宰相论事,有不合辄面斥之。一日,以奏事敷陈明允,特赐黄金百两,不受。帝曰:“非利汝也,第旌汝肯言耳。”

  丙戌,御史大夫伊啰勒言:“旧制,中书省、枢密院、御史台、宣政院许得自选其人,它司悉从中书铨择,近臣不得辄奏,如此则纪纲不紊。”帝嘉纳之。

  辛卯,发卒二千人为晋王伊苏特穆尔筑邸舍。

  是月,江浙、湖广、江西、河南、两淮属郡饥,于盐、茶课钞内折粟,遣官赈之。诏富家能以私粟赈贷者,量授以官。

  礼部尚书吴鼎,奉命赈山东诸郡饥,朝议发粟四万石,钞折米一万石。鼎谓同使者曰:“民得钞何从易米?”同使者曰:“朝议已定,恐不可复得。”鼎曰:“人命岂不重于米耶!”言于朝,卒从其请。

  都指挥使茂穆苏以角抵屡胜,遥授中书平章政事。伶官实迪等授干章,仍领玉宸乐院使。未几,乐工有犯法者,刑部逮之。实迪以玉宸与刑部秩皆三品,官皆荣禄大夫,留不遣,中书以闻。帝曰:“凡诸司视其资级,授之散官,不可超越。其间冗职名品高者,宜遵旧制降之。”

  八月,甲午,中书省言:“内降旨与官者八百八十馀人,已除三百,未除者犹五百馀。请自今,越奏者勿与。又外任官多带相衔,非制。”御史台亦言:“御史、廉访使官,宜从本台公选,不当从诸臣所请,降内旨用之。”帝曰:“凡若此者,卿等皆当执勿与。”未几,省臣复言:“比有应入常调者,夤缘骤选,或未入仕及已尝废黜,亦复请自内降。计奉诏禁革之后,所降内旨。复有百馀。中书政务,他人辄得干请,责以整饬,其效实难。自今铨选、钱谷之事,请如前制,不由中书议者,不得奏闻。”从之。

  辛亥,中书右丞博啰特穆尔以国字译《孝经》进,诏曰:“此乃孔子之微言,自王公达于庶民,皆当由是而行。其命中书省刻板模印,诸王而下皆赐之。”

  戊午,冀宁路地震。

  九月,甲子,帝至自上都。

  壬申,上皇考及大行皇帝尊谥、庙号;又上先元妃鸿吉哩氏尊谥。祔于成宗庙室。

  丙子,塔喇海言:“比蒙圣恩,赐臣江南田百顷。今诸王、公主、驸马赐田还官,臣等请还所赐。”从之,仍谕诸人赐田悉令还官。

  丁丑,中书省言:“比议省臣员数,奉旨,依旧制定为十二员。右丞相塔喇海、左丞相塔斯布哈、平章绰和尔、奇塔特布济克如故,馀令臣等议。请以阿实克布哈、塔斯哈雅为平章政事,博啰达实、刘正为右丞,郝天挺、额森特穆尔为左丞,于璋为参知政事。其诸司冗员,并宜拣汰。”从之。

  甲申,诏立尚书省,分理财用,命塔喇海、塔斯布哈仍领中书,以托克托、嘉珲、帕哈哩鼎任尚书省,俾自举官属。命铸尚书省印。

  丙戌,皇太子建佛寺,请买民地益之,给钞万七百锭有奇。

  辛卯,御史台言:“至元中,阿哈玛特综理财用,立尚书省,三载并入中书;其后僧格用事,复立尚书省,事败又并入中书。粤自大德五年以来,四方地震、水灾、岁仍不登,百姓重困。顷又闻为综理财用立尚书省,如是则必增置所司,滥设官吏,殆非益民之事也。且综理财用,在人为之,若只命中书整饬,未见不可。”帝曰:“卿言良是。但此三臣愿任其事,姑听其行。”

  冬,十月,庚子,中书省言:“前置中书省时,裕宗为中书令,尝至省署敕。其后僧格迁立尚书省,不四载而罢。今复迁中书于旧省,请徙中书令位,仍请皇太子一至中书。”从之。

  乙巳,敕方士、日者勿游诸王、驸马之门。

  丙辰,中书省言:“常岁,海漕粮百四十五万石;今江浙岁俭,不能如数。请仍旧例,湖广、江西各输五十万石,并由海道达京师。”从之。

  先是都水监言:“巡视白浮、甕山河堤,崩三十馀里,宜编荆笆为水口,以泄水势。”夏初兴役,至是月工竣。

  十一月,丙寅,帝朝隆福宫,上皇太后玉册、玉宝。

  太后性聪慧,教宫中侍女皆执治女功。然不自检饬,自正位东朝,淫恣日甚,内则赫噜谟、伊勒色巴用事,外则幸臣实勒们、耨埒及宣徽使特们德尔相率为奸,以至浊乱朝政焉。

  辛未,以塔喇海领中政院事。

  乙亥,中书省言:“大都路供亿浩繁,概于属郡取之。其军站、鹰坊、控鹤等户,恃其杂徭无与,冒占编氓。请降玺书,依祖宗旧制,悉令均当,或辄奏请者,亦宜禁止。”制可。

  皇太子言:“近蒙恩以安西、吉州、平江为分地,租税悉以赐臣。臣恐宗亲昆弟援例,自五户丝外,馀请输之内帑。其陕西运司岁办盐十万引,向给安西王,以此钱斟酌与臣,惟陛下裁之。”帝曰:“太子所思甚善,岁以十万锭给之,不足则再赐。”

  己卯,以皇太子受册礼成,帝御大明殿,受诸王百官朝贺。

  杭州、平江等处大饥。丁亥,发粟赈之。

  庚寅,赐太师伊彻察喇江南田四十顷。时赐田悉夺还官,中书省以为言。诏:“伊彻察喇自世祖时积有勋劳,非馀人比,宜以前后所赐合百顷与之。”

  十二月,壬辰朔,中书省言:“旧制,金虎符及金银符,典瑞院掌之,给则由中书,事已则复归典瑞院。今出入多不由中书,下至商人,结托近侍奏请,以致泛溢,出而无归。自后除官及奉使应给者,非由中书省勿给。”从之。

  乙未,齐塔察尔等扰檀州民,强取米粟六百馀石,诏官讯之。

  癸卯,命留守司以来岁正月十五日,起灯山于大明殿后、延春阁前。

  丁巳,以中书省言,国用浩穰,民贫岁歉,诏宣政院并省佛事。

  中书省言:“刑法者,譬之权衡,不可偏重。世祖已有定制,自元贞以来,以作佛事之故,放释有罪,失于太宽,有司无所遵守。今请凡内外犯法之人,悉归有司依法裁决。又,各处民饥,除行宫外,工役请悉罢停。”从之。

  庚申,诏改大德十二年为至大元年。

  敕:“内廷作佛事毋释重囚,以轻囚释之。”

  是岁,征萧为太子右谕德,扶病至京师,入觐东宫,书《酒诰》为献,以朝廷时尚酒故也。寻以病请解职,或问之,则曰:“礼,东宫东面,师傅西面,此礼今可行乎?”俄擢集贤学士、国子祭酒,依前右谕德。疾作,固辞而归,卒,谥贞敏。致行甚高,贱履笃实,关辅之士,翕然宗之。

  起王利用为太子宾客。疏言时政,曰:“寡欲养身,酒宜节饮,财宜节用,杜绝谗言,求纳直谏,官司量材而授,工役相时而动。”帝及太子嘉纳。皇后闻之,命录副本以进。

  利用寻以老疾不能朝,帝遣医诊视之。利用语其弟曰:“吾受国厚恩,愧不能报,死生有命,药不能为也。”遂卒。后赠平章政事,谥文贞。

  中书平章政事鄂尔根萨里卒。后赠太师,追封赵国公,谥文定。

  江浙行省平章政事托克托卒。帝以托克托善为治,吏民安之,久不及召还。至是卒,年才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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