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靠谱的飞哥

  当飞哥第一次听到我要给他写传记时,第一反应就是“我好像还活着,你怎么就要给我立传了”。飞哥是三年前才转到我们寝室来的,让我惊讶的是,除了我之外,寝室其他的人都听过他的大名。室友说,每天早上都能看到飞哥拿着豆浆在林园路瞎转悠。

  自从这学期开设了高等数学之后,飞哥就像是鱼儿见到了水,每天都乐在其中。拉格朗日的中值定理、牛顿的微积分,还有一大堆只在梦里见过的数学概念都被他背得滚瓜烂熟。每到学期末,是飞哥最忙碌的时候,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我们这些室友想邀请他给我们补习一下数学知识,那可比申奥还难呢,这也与飞哥始终坚持“女士优先”的政策有很大关系。好不容易等到他有空了,谁知,给我们讲一道数学题足足浪费了大半天的时间,因为飞哥讲题的特点是详细,而且相当详细。比如,这道题如果涉及柯西定理,他就会先讲柯西的生平事迹,然后再讲他是怎么发明了这个定理,还美其名曰:“这叫领略数学大师的精神,对于我们学习数学大有好处。”其实,我们就想六十分通过考试,至于柯西是被苹果砸了还是被门挤了,才想到这么一个折磨一代代年轻人的定理的来龙去脉,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为了顺利通过考试,寝室长组织我们去放孔明灯,灯上大书四字:考试全过。然后交给飞哥放飞,结果孔明灯高高地挂在了一棵树上,这可是不祥的预兆——挂科(棵)。于是,全体大怒,所有拳脚齐向飞哥飞去。如果这时你有幸出现在长春文化广场,就可以看到这样一番景象:七个人追着一个人暴打。还好,最后我们都有惊无险地通过了。

  转眼到了七夕,我向飞哥请教送女朋友多少朵玫瑰花合适。他笑称,现在送玫瑰花太没创意,还大力向我推荐要送玫瑰花瓣拼成的心型礼物,并且放到贺卡上。“就在学校边上的一家礼品店里,那家店的价钱特优惠……走吧,我陪你去。”我真怀疑那家店主与他有着非同寻常的交情。

  我与飞哥偶尔会一起出去吃顿大餐,而且总会给自己的消费找很多理由,如顺利买到情人节礼物、发了奖学金等。一日,我与飞哥庆祝两会召开,为了响应“光盘”行动,硬是在吃饱饭的基础上把最后一大碗汤消灭光了,最后我俩是扶着墙走出了食堂。当晚,飞哥发了条微博:爱国,就从喝汤开始。

  书对于学生来说是至关重要的物品,飞哥对书籍更是有着非同一般的喜爱,他是亚马逊与当当网的常客,每到我们要买书时都会告诉他一声,因为多买折扣就大。在网上购物多了,连送快递的大爷都认识飞哥了,见面总是“是你啊!”“怎么又是你?”“怎么老是你?”“真是爱学习的孩子。”这么几句话。

  寝室就这么点地方,飞哥只好把他的书放在床上,自己抱着书入眠。书放多了,床都压变形了,睡在他下铺的小威每晚都担惊受怕,生怕哪一天床板压断,自己就真的淹没在书海当中了。飞哥买的书大多与我们的专业无关,还有些是他看不懂的书,我们都表示不理解。我决定在不问元芳的前提下自己弄个明白,可最终也没有找到答案。最后,室友小强给出了他研究的结果:飞哥经常买这些他也看不懂的书,是因为他相信有一天他一定能看懂。小强故意把“有一天”三个字说得特别狠。我明白,这个“有一天”会变得遥遥无期。

  在这些五花八门的书籍的熏陶下,室友们都找到了各自的研究方向。小霁和小威对飞哥那本《情书的N种写法》爱不释手,龙哥和小强更是经常借阅飞哥的《电脑黑客秘籍》,海海和成成则喜爱上了《火影忍者》连环漫画。这么看来,只有我看的书还有点靠谱——《孝庄太后是否真的下嫁给多尔衮了》。

默契的一课

  大约十年前,我教一群孩子航行。他们都很聪明、充满热情,跟别的孩子一样热爱生活。这是一群严重残疾的孩子,他们当中有三人坐在轮椅上,腰部以下已经丧失知觉;一个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且右手臂畸形;另外两个是脑瘫儿,走路有困难。

  我永远忘不了第七个小男孩,我叫他马修。他深受脑瘫的折磨,加上长期不运动,他的两只手和两个胳膊都因此变得畸形;他的后背弯曲,面部变形,双腿也不听使唤;他甚至连笑的时候,都只能艰难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这些都让他的身体遭罪。马修需要借助纸板来跟人交流。慢慢地,凭着他的毅力和决心,他会用那双扭曲的手指着字母,一个一个,慢慢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有时,他会试着开口说话,可他的声音还是失真,他的大部分低声嗷叫,哪怕是经常照顾他的人也不甚明白。可他一直很机灵,他很高兴跟我们在一起,也乐于尝试同学们在做的每一件事,不管是在教室里,还是在船上。

  我喜欢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光,他们总是那么快乐有活力。他们学起来很快,大多数在课堂上的每一分钟都很开心。但是,身为他们的老师,我却从他们身上学到了最为重要的一课。

  一天,由于风暴来袭,航行中心不能开放。风咆哮着,大雨如注。我们没有取消课程,而是决定到教室里上课。所有的学生都参加了,就像正常的孩子一样,他们都积极回答问题。所有学生都参与进来非常重要,因此,我会向内向安静的孩子提问,好让他们融入集体。

  他们会经常互相大声打岔,一个个跃跃欲试,要当第一个回答问题的人。但是轮到马修回答问题时,情况就不一样了,大家一下子都变得安静起来。马修低声说着什么,并做手势表示要在纸板上写出来。孩子们等着马修苦苦坚持,直到他拼出答案。接着,如果我有不清楚的地方,别的孩子会帮着马修一起努力,直到答案清晰明了。待马修终于回答完毕,孩子们又恢复了惯常的活力和喧闹,这种默契真是神奇。

  所有的孩子都是他们自己的英雄,可他们为马修极其严重的残疾付出的耐心真的让我动容。他们只有14岁,但这些残疾孩子已经学会关照他人、尊重他人,懂得帮助和爱护比自己更不幸的人。如果世上的人都能学到这一课,我想暴力、偏执和偏狭就无处藏身了。

龙凤小传

  岁月如水,一年一度高考报名的时间又到了,许多学生和家长进入备战和恐慌状态。齐龙也是一样的,可让他最恐慌的不是如何考试,而是户口的问题。

  本来齐龙是外省人,用时尚的话说,长得高帅,就是差一个富字,学习也不怎么好,在本省考大学是无希望的,为此父母操碎了心,齐龙的舅舅出了一个主意,说我省招收的分数低,把齐龙的户口转过来,再让齐龙学习美术,考大学就有希望了,父母亲一听,这个主意还真行,就托人把齐龙的户口转到本县。齐龙学了美术,而且画的很不错,父母为齐龙在美术方面有一点天赋而高兴,甚至可以说有点自豪,每当家长说起孩子考大学时,都是唉声叹气,只有齐龙的母亲自信地说,我家的小齐好大学考不上,可一个美术大学走定了,说着头扬到天上了。气得其他女人狠狠地用眼睛剜了一下齐龙的母亲,“呸”的一声,就走了。

  一转眼高三就到了,升高三时,齐龙和其他学美术的学生一样,就到省城高考美术辅导班进行三个月的美术强化训练。这一天,美术老师一进门就说:“高考报名的时间到了,给你们放四天假,回家把报名手续办好,再来学习。”

  齐龙他们回到县一中,到学校填报名表,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班主任说:“齐龙,你的户口有问题。”这一句话,像春天的闷雷在教室里炸响,所有的学生刷地把目光全落到齐龙的身上,教室里站的似乎不是往日的同学,而是大家日夜追求的大腕明星,齐龙此时已经吓懵了,木头一样站着,只有一位同学走到齐龙的桌子旁边,摇了摇齐龙的胳膊说:“别害怕,咱门都给你想想办法。”此时不知所措的齐龙下意识的抱着这位同学哭了,这个动作让所有的人又是大吃一惊,连班主任不知如何收场,就悄悄地走出教室。

  原来走到齐龙身边的这个人不是男生,而是班里的班花,名叫马凤,也是学美术的。说起马凤,她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看到齐龙长得又高又帅,心里暗暗地爱着齐龙,时不时和齐龙讨论画画的问题,或者无缘无故地向齐龙问东问西,只是不太明显。因此也没有引起齐龙的注意,马凤心里明白,爱情和学习是两码事,孰轻孰重她还是把界限分得很清楚,因为社会上的师傅太多了,给她上了一课又一课,父母亲也多次劝导她,别让她掉进这个陷阱里,那就毁了自己的前程,所以马凤坚守底线,不该越雷半池就坚决不越,更何况现在是啥时期,她心里比任何人更清楚,可这一次齐龙的户口问题,让她也感到吃惊。她不由自己地走到齐龙身边,安慰齐龙。

  当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时,才惊醒了他们两个,不,准确的说,惊醒了齐龙,齐龙放开马凤,脸一下子红了,男生们一下子抬起小齐,丢到空中,喊了起来,女生也围住马莉,迟疑地问:“你能搞地下工作了,我们怎么一点没有看出来。”又是一阵笑声。事情已经到这种地步,马凤也不顾什么了,她拉着齐龙跑出教室门,径直跑出学校的大门,来到学校后面的渝河道边,两个人站在一棵垂柳下,齐龙这时才明白马凤的心思,伤心的说:“你真傻,你为何干着蠢事,你怎么见同学?”

  马凤一脸满不在乎地说:“这有啥,比起有的人干的事,我们没有丢人的。”

  齐龙叹息地说:“你错了。我户口办不好。考大学没有希望,你还愿意吗?”

 这是一句很现实的问题,问的马凤竟哑口无言。齐龙看见马凤不说话,就说:“这就对了,你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也是一个很现实的人,你考上大学,我考不上大学,咱们就再见了,你何必在今天干这傻事呢?”

  玛丽也清醒过来说:“我当时急嘛。”

  齐龙埋怨地说:“再急也不能这么干,我倒无所谓,考不上大学,大不了回我的老家,谁也不认识谁,可你就不一样,你还得在本县生活。”

  凤似乎真后悔刚才冒失的举措,眨着一双大眼睛疑惑的问:“你的户口是谁转过来的,现在就让他再改一下吗?”

  齐龙失望地说:“你说得倒轻巧,好像户籍室是你家人开的。我的户口是我舅舅托人办的,我舅舅现在在外地打工,听说那个人也调到市上了,这关系就断了。”

  他俩已是高中生了,知道办户口有多难,他们再也没有说一句话,就傻傻地站着,只看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而行人更是好奇地看着他俩。

  冬天的太阳说下山真的很快的就下山了,一层灰雾笼罩着天空,夕阳像一块凝固的血,在远处的山梁上缓缓的滚着,然后猛的不见了,他俩手牵着手往回走,这是他们第一次牵手,也许是下意识的动作,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的告别吧。

  说实在的,齐龙心里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牵着一个爱她的女孩的手,马凤也是一样的,心里没有初恋的那种美妙的感觉,两个人只是那么牵着,旁若无人地走在大街上。

  齐龙回到家,把户口问题给母亲说了,母亲差点晕了过去,因为父亲在外地打工,只有母亲过来租房陪他读书,母子二人只是呆呆的看着,谁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齐龙催促母亲说:“你给我舅舅再打电话,看有没有认识的人。”齐龙母亲掏出电话,给她哥哥打了电话,她哥哥先是吃惊,然后问:“不是办好了吗?”母亲说:“我们办的户口迟几个月。”

  她哥哥也急切的问:“那咋办?那个人已经调了,我再托人就得回来,那就迟了。”

  母子俩听齐龙舅舅这么一说。更是心急如焚,母亲的眼泪簌簌地直流,齐龙也觉得自己快要垮了,只是忍住了哭声,他不想再让母亲更痛苦,母亲为了他念书,三年没有回过几次家,在这儿为他做饭洗衣服,够辛苦的了,如果自己再哭,那还是男子汉吗?考不上打工就得的,他似乎看清一切,安慰母亲说:“别操心了,考不上我打工,还不是一样地活人嘛。”

  母亲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我抓养了你近二十年,就等你这一句话吗?”

  齐龙说:“那有啥办法?”

     齐龙母亲站起来理了理脸上的头发说:“办法是人想的。”说着走出么门。

  马凤回到家,哭丧着脸回到自己的卧室,把门“啪”地一甩,扑到床上呜呜地哭了。

  凤的母亲一看女儿有些不对头,连忙敲马凤卧室的门,马凤开了门,母亲关心地问:“啥事惹你哭了?,名报上了吗?

  马凤小声地嘟囔:“报上了。”

  马凤的母亲自信的说:“报上了,还哭啥?我想你的户口有问题的话,其他学生的户口就都有问题。”

  凤一听母亲这么一说,只觉得天底下又亮了,忽地翻起身,笑眯眯地对母亲说:“妈,你给我办一件事,事办成了,我好好学习,保证给你考上大学,如果办不成,我的大学就泡汤了。”

  马凤母亲吃惊地说:“你可别在这个骨节眼上出啥问题,我和你爸抚养你不容易,你考不上大学,后半辈子咋过?”

  女儿一看母亲急了,就放长线钓大鱼,生气地说:“你不答应,我能安心学习吗?”

  母亲似乎意识到什么,就问:“你谈恋爱了。我可给你说了多少次,你就是不听,现在在高中和大学谈恋爱的多得很,可以毕业,一个有工作,一个没有工作,用不了几天,就吹了,这事情还少吗?现在谈恋爱,不是谈感情,而是谈文聘,谈工作,谈地位,谈权势,你个小黄毛丫头懂什么,就干这事。”母亲说着,狠狠地把门一甩,走出卧室。

  马凤一看自己失败了,就大声哭起来,可再也没有看见母亲走进来。

  晚上马凤的母亲把马凤的情况告诉了马凤的爸爸,马凤的爸爸说:“你把情况问清楚,如果真是这样,一定要把问题解决了,否则会影响孩子高考,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马凤的母亲就把马凤叫到客厅,让马凤说实话,马凤就乖乖地说了实话。

  马凤的父亲叹口气说:“你真糊涂,我真想狠狠地扇你几耳光。”

  马凤其实不知道家中的有些事情,马凤的爸爸是一个老板,在县城可以说是一个能玩得转的人,办户口只是小菜一碟,比农村孩子喝一瓶娃哈哈还容易,因为户籍科的管理员就是他兄弟的媳妇,你说,办户口还不容易吗?在县上修廉租房时,必须是非农业户口才能办理,马凤爸爸就把全家的户口转成非农业,要了一套廉租房,租给别人,过了没有几个月。马凤母亲因车祸住院,需要有农村低保才能全报,马凤爸爸又把全家的户口办成农村的,医药费全报了之后,又转成非农业户口,一句话,哪一种户口有作用,他就转成那一种户口。

  凤的爸爸想了一会说:“齐龙如果考上,你们以后的事不成咋办?”

  这一句话问得马凤无法回答。

  马凤爸爸为了不影响孩子的高考,就对马凤说:“办户口能行,按现在的行情,必须三千元。”

  马凤大吃一惊说:“要这么多,他爸爸是个打工的,一年能挣几个钱呢?”

  马凤爸爸说:“我是怕影响你的高考,才给人家求情的,而不是冲着你们的感情给人家求情,我这是第一次给别人办户口。但我警告你,你们的这事到此为止,以后别再来往了。”

  马凤顾不了那么多,先把齐龙的户口办了再说,她高兴地说了一声:“谢了,老爸。”

  掏出手机,跑到了自己的卧室,只听见电话铃响了。

转学

 今天是星期日,这对我来说,是最宝贵的时间,一周没黑没明的干,就盼望着这一天,好好地休息一下,享受一下所谓干部的待遇。忽然电话铃响了,我生气地接上电话:“哎呀,你怎么起来得这么早?”

“老师你好,你听出来我是谁吗?”

由于打扰了我的睡觉,又卖起关子来,我尽量控制自己的心绪问:“你到底谁哪一方的神圣?”

电话那端和蔼地说:“生气了,把你家的地址说一下,我到你家来看望你。”没等我说话,电话就挂了,我万般无奈,只好把电话号码发过去。哎,今天这宝贵的时间看来与我无缘了。我穿好衣服,把屋里匆匆地收拾了一下,正准备坐下歇一口气,有人敲门了,说实在的,我一个穷教师就怕有人敲门,不是收这费,就是收那费,反正没有一个不要钱的。我从猫眼瞅了一下,只听门外的人说:“开门杨老师,害怕把你家好吃的吃了吗?码是当官了,这门槛高了,不让我进来了。”

  我就开了门,只见他提着一大堆东西,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有人买这么多的东西提进门,我非常纳闷,我又不是当官的,干嘛买这么多东西,即使看我,也不必这么破费吧,看来这礼品来路不一般呢。我们寒暄了几句,就坐下聊起来。

他掏出一盒烟,递给我一根烟说:“这烟不好,你抽一根。”

我仔细一看,心里暗叫:“妈呀,是中华,还不好,不知道人家说的好烟是啥烟。”我推辞说:“没有抽烟。

他一脸的兴奋,激动地说:“你是我的好老师,我们坐在一块时,经常提起你,没有一个不赞叹你的。”

我只嘿嘿地一笑,不知他这是恭维,还是说的真心话,不过我心里还是有点甜,嘴上却:“说那干啥,你们个个都有出息,过得比我强。我心里就知足了。别像我,像个农人七八月吊的猪,吃不饱,饿不死。”

   他安慰我说:“看老师说的,再有本事,都是老师教的,这一点情绝不能忘,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

    “你上学时不会这么说话,现在怎么这么能说会道,在哪儿混?”

     “在省城混。”

    “混的怎么样?”

    “不行,一年就挣三四百万。”

我一听这话,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急切地问:“干啥工作,这么能挣钱,开工司?”

他嘿嘿地一笑说:“老师把我看的太高了,我哪有能力开公司,就是捞过水面,吃人家剩下的。”

他这么一说,说得我倒糊涂了,“什么是过水面?”我不解的问:“过水面还那么挣钱?几个人捞?”

我这么一说,笑得合不拢嘴,说:“你说话还是那么幽默。”

我摊开手说:“你看我是一个幽默的人吗?我真的不知道。”

他似乎确信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捞过水面:“说起来很简单,就是我把工程从一些人的手中接过来,再给下面的一些人包给,我就等着捞中间的一些钱,这就是捞过水面。”

我佩服地说:“你真有本事。”我心里一股伤感蒙住了我的双眼,我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别让泪水流出来,我学了近二十几年的书,又交了近三十年的书,落得连一个初中没有毕业的学生都不如,这教师还有啥混的,这一天起早贪黑的为了啥?还唯恐落在人后面,让领导骂,学生骂,家长骂,到头来连一根像样的烟没有抽过,一口像样的酒没有喝过,高档的宾馆那次不是走人情,也没有进去过,想知道这儿,我感叹的说:“你们真的把人活了,我算是白走了这一趟,对不起父母给我的这张人皮了。”

他安慰我说:“钱只是一种东西,知识才是无价的嘛,你看为什么人们把念书看得越来越重要了,这就是说明知识的重要。我今天来拖你办一件事?”

我心里只是暗暗的发笑,我只知道我托人办事,从没有人托我办事,今天是不是太阳出来的方向不对,我向窗外望去,他问:“你望啥?”

我幽默地说:“我看太阳出来的地方对着嘛。”

他笑着说:“别看了,太阳几亿年没有出错地方,今天不会出错地方的,我这十几年在省城混,有几年没有回来,今年回来准备和家人一起过年,我大姐让我把他家的孩子转到城里上学。”

我说:“县上这几年疯了,在县城建了几所大学校,把乡下学校的学生扯光了,这不是啥好事?”

他反问:“这咋不谁啥好事?国家修建好的学校?配备好的教师,配置先进的教学设备,就能教出好的学生,不然家长都把学生往县城转,那倒是钱多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有啥好处,许多学生转到县城,没有人管教,家长只知道给钱,钱一拿不是喝酒,就是进网吧,有的家长还租的房,房价高不说,只是给孩子提供了一个玩的场所,喝酒,赌博,啥事都干,把教育弄得是非多了,学生越难管理了,人们知看一面,不看另一面,真是跟着疯子扬土—瞎起哄。”

“那是你的看法,你一直看问题比较深刻,这一点我佩服,话说回来,你把这一件事办妥,我真的很感谢你。”

我不知怎么说好,说不办吧,我在教育上混了近三十年,上到局长,下到教育局的办公人员,我认识几个,可这事定是办不成的。

说起转学,这让我记起了至今难忘的事,我家的孩子转学时差点把我坑死,我代的一个学生在一小当副校长,让他把我家的孩子转到一小,他答应了,可过了一月,就是不见消息,等得我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我一问,他委婉地推辞了。我一生气,就对打工的老婆说,你一天引着打工去,上学也没有啥作用,在这个社会。只要有钱就行,妻子狠狠地的把我骂了一顿。但孩子真的引到工地上,否则无人看管。

有一次妻子和几个女人聊天,和妻子同村的一个人讽刺妻子说,“有些人在教育上干活,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球本事转,一天不知咋哄别人家的孩子着呢。”妻子是个暴脾气,差点和那个女人打起来,在旁边的一个女人说:“我你给看着转了。”

妻子高兴地拉着她的手说在;“真的感谢你。”那个女人是一个生意人,她说:“感谢就不了,你给一千元,我保证给你办成。”

妻子回家后迫不及待地对我说:“转孩子有希望了,”

我说:“谁答应了?”

妻子说:“咋家楼底下搞装修的那个女人。”

  我说:“那是好事。”

  妻子迟疑一会说:“要给一千元呢?”

我吃惊地说:“还要一千元呢?我在教育上干了这么长的时间,轮到自己家的孩子上学,还得掏钱上学,这公平吗?人家在其他系统的,父亲在啥系统人工作,后代就在啥系统工作,教育上再穷总不能让我家的孩子掏钱上学吧。”

妻子生气地说在:“有本事你把孩子转到一小?开学已经一月了,咋还转不到一小?局长你认识,你的同学在教育局工作,你代的学生在一小当副校长,你咋赚不了,你说?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啥问题。”

  我无话可说,确实是钱的问题。可我没有钱,只有等到下一月的工资下来,花了一千元,才把孩子转到一小。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他已经拿出一千元,放在桌子上说:“钱不是啥问题,我就是不认识人,你托个人就行。

我一看一千元,心里傻了眼,我的女儿今年已经上初二了,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可我怎么开口?”

我说:“我把号码给你,你自己去办。”

  他说:“杨老师,你还没有搞懂捞过水面是咋回事,干这一行的人都精通人情世故,不然怎么能弄到工程呢?你的意思我明白,就是钱太少对吧?花多少钱,你尽管开口。”

  我说:“有权的,不花一分钱。”

  他说:“这我知道,没有权的呢就花钱,现在就这个理,我是干这一行的专家,这么给你说吧,我捞过水面,就是先给领导几十万,把工程包下来,再给下面的人包给,这走后门的道道我清楚。”

我说:“现在快放学了,你先请人家吃一顿,把事情给说一下,让人家心里有个印象,到上学时,再请着吃一顿,根据情况在送钱,

他又不解的问:“现在送了不一样吗?一定要就等着上学送。“

我说:“你的那一套在省城吃得开,在这儿吃不开,每年开学,一小才决定转多少学生,有名额限制,不是转多少,就进多少。如果那样能这么吃香吗?能弄到钱吗?在假期,走后门的人特多,送钱的有多有少,如果你送的少了,人家不要咋办?这行情在涨,至于涨多少谁也不知道,等到上学后,你再请人家吃饭,人家就会在饭桌上明砍了,像咱们农村在桌上要彩礼一样,到那时你再把钱送上,事定能办成。

  他叹息着说:“小小的县城,道道倒还不少,河还难过,我在省城啥官没有见过,一个小小的校长就这么牛气,本来我想在省城拖个朋友,那只是一个电话的问题,可我的一个朋友就当一个朋友用,绝不会因这一点小事张这个口,不值。”

  他又说:“我也打听了一下水的深浅,你没有说错,有伍仟元就够了,两顿饭花一千多,其余的给人家。”说着他又掏出了四千元,放在茶几上,嘱咐我:“这事你一定办好。”

我看着五千元底气也足了,蛮有把握的说:“定能行。”

我们又来聊了一会,他就告辞了,临走时,我让他把礼品带回去,他生气的盯着我,我再也啥话没有说。

中午妻子回来,看见礼品高兴的跳起来:“谁来了,还拿这么多的东西?”

我说:“是我以前代的一个学生。”

妻子追问:“看你来了。”

我说:“要我帮他转个学生。”

妻子不屑的说:“你有啥本事,咱家的都转不了,还敢答应别人家的事。”

我反驳说:“那不一样,咱家的我不愿花钱,我觉得我花钱转学,我冤。”

  妻子又问:“回扣多少。”

我指着地上的礼品你说:“那就是。”

她拉长强调说:“这算是回扣,人家一个托儿要回扣一千元呢。”

  我说:“得了吧,我一个当老师的和托儿能比嘛。”

  妻子转身做饭走了,扔了一句话:“数你清高,别说了。”

  我清高吗?

师生之间最难调和的矛盾

  记得刚当老师那时候,身体清瘦,看似弱不禁风,其实那时我坚持练习武功,用手捏碎核桃是轻而易举的事,能够左右开弓单手举起十五公斤的护铃,而且一气可以举十多下,可以单手把一百多斤重的学生拎起来,但是学武功的时候师傅反复交代过,武功切不可外露,第一,强中更有强中手,一不留神就可能身受重伤;第二,遇到那些愣头青如果知道你有武功,硬要跟你较量,你出手轻了不能制服他,坏了自己名声,出手重了,伤了人可就麻烦了。

  可是与我搭班胡老师喜欢胡吹自己学过武功,那些高中生是典型的愣头青一听说谁学过武功必然想领教一番,一天傍晚,胡老师找了一个对象,两人在一条小河边谈情说爱,被几个男学生看到了,他们倒不是跟胡老师有仇有怨,只是想试一试他的武功,结果找来两根拖把棍子,趁着夜色悄悄尾随其后,在一个僻静处他们突然发起进攻,从后面一棍打在肩上,胡老师一回头,他们又是一棍子横扫过来,正好打在嘴上,胡老师被打碎了几颗门牙,他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提起几脚把胡老师踢进了小河里,时值冬季,胡老师穿着棉大衣,好在小河水浅,以至于胡老师一个星期没上班。

     胡老师装上假牙再度走进课堂的时候他的师风已经扫地了,一次他下课出来班上有一个外号长臂猿的学生突然伸出一只手把他胸口顶在走廊的门墩上,长臂猿身高一米八几,胡老师身矮臂短,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呼吸困难,差一点出人命,还是一个懂事的女生跑来叫我,我一把把那个长臂猿拎了起来,重重地掼在地上,然后把他们狠狠批评了一顿事情才算结束。

      我无意间的举动引发了那帮愣头青的猜度,也想跟我比划一下,一次我夹着书本走进课堂,一个叫牛青的学生对我说:“老师,我不上课行吗?”

      我笑著说:“你不上课出去玩吧,但是不能影响我给其他学生上课。”

      他说:“我要是不想上课又不想出去呢?”

      我听出了他挑战的意味说:“扰乱正常的教学秩序是违法行为,学校有政教处负责管理,如果政教处管理不了还可以请派出所,我想你大概不想与法律抗衡吧?”

     本来是一番好话,谁知牛青听着不顺耳他骂骂唧唧地说:“少拿***的法律吓唬人,老子就是成心捣乱,你怎么地吧?”

     我正色道:“你不上课我允许,但是你凭白无故地辱骂老师你就得掂量一下后果。”

     牛青越发蹬鼻子上脸地说:“你***的要是有种,我们俩比划比划。”

     我已经忍不住了说:“你放马过来吧!”

     牛青有些不知深浅,真的推开课桌向讲台走过来,我提起一脚正中他的小腹,只听他“哎哟”一叫捂着肚子就蚎到一个女生的课桌底下去了,这一招虽然疼痛难忍,但不伤皮肉,我估计他得老实几分钟,然后宣布上课,课堂显得出奇地安静,几分钟后牛青缓过劲来,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跑了,我也不理他继续讲课,谁知不大一会儿牛青捡了几块红砖一脚踹开教室的门,一块红砖对着我的头飞过来,我一偏头,砖头砸在黑板上,当第二块红砖飞过来的时候,我早有准备伸手接住然后厉声喝道:“你要再敢胡闹,小心我要了你的小命!”

      牛青真被我吓住了,拔腿就跑,从此离开了学校,他父亲因为他自动退学气得一病不起去世了,那时候比较容易就业,牛青干脆顶他父亲岗位当工人去了,我想这件事情总算结束了。

      暑假的一天,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探亲去了,我独自一人在家看书,就听到楼下人声嘈杂,一个声音高叫着:“李老师你有种下楼来!”

      我从阳台上探出头一看,嚯!好家伙,牛青带着十几个人,有的拿着拖把,有的拿着钢管,气势汹汹,看这架势今天不跟他们做出一个交代估计以后都没有安宁的日子,我赤手空拳慢慢悠悠一步一步走下楼,仔细一看,跟在牛青后面的都是我以前教过的学生,毕业就业了,我于是心里有底说:“你们都是来帮着牛青打老师的吗?”

      那一帮昔日的学生不断后退说,老师,我们不清楚是找谁的,跟着来助威的。边说边扔掉手里的拖把和钢管。

      我转过身对牛青说:“现在就我们俩人了,你用钢管,我空手,我们较量一番如何?”

      牛青领教过我飞腿,不敢应战,一边后退一边说:“老师,我就是来试一试你有没有胆量,以前是我错了,把我爸爸也急死了,后悔呀!”

      我说:“知道错了也不算晚,好好孝敬你母亲,以后我们还是师生关系,你有事还可以来找我。”牛青还真不记仇,以后真的还时常来找我。

     有时候看似不可调和的矛盾却能轻易化解,而看似不大问题可能却永远无法化解。

  梁静是我教过的学生中特别漂亮的一个女孩,那时候刚刚有录音机,有一天晚上我值班,听到教学楼房顶上有音乐之声,我用手电筒向房顶一照,好家伙,我当时就惊得合不拢嘴了,那时可能是改革开放初期,人们的思想观念还极为保守,可是我分明看到了几个男孩几个女孩赤身裸体在房顶上跳舞,我马上想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立刻向校长家里奔去,校长听说此事也是大吃一惊,与我一同返回学校,然后我们俩就顺着建筑房屋时留下的维修梯爬上了房顶,校长本来要大声呵斥他们,我看了看男孩子是以前毕业的学生,有的参加了工作,有的是社会青年,女孩却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害怕她们一时想不开从楼上跳下去麻烦就大了,于是我轻言细语地说:“都把衣服穿上吧,小心着凉,回家吧,学校要锁门了。”

      校长对于我的处理极为不满,在校务会上他说我处理问题轻描淡写。我说:“这个问题只能冷处理,如果女生接受不了她们可能会寻短见,那个时候责任可不完全由政教处承担,恐怕你这位校长也当到头了。”

      校长闻言也深感害怕,同意了我的冷处理方案,事情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才将此事告知家长,梁静的父亲也是一个愣头青,他竟然要跟我动武,我笑着说:“你恐怕不是我的对手。”然后单手把一条长凳从一头端了起来,演示完了请梁静的父亲试一试,他大概以为只是一种技巧,果然试了一下,才知道需要很大的力量才能完成,于是就有些胆怯,梁静的母亲觉得完全是自己女儿不好,很是通情达理,劝阻丈夫,答应回家加强教育。当然我也曾找梁静谈过话,讲的都是大道理,无非是人生观世界观等一些话,丝毫没有涉及她跳裸体舞的事儿。

      梁静毕业以后没有考大学直接参加了工作,后来结婚生子一切都平静如水,这件事也没有扩大影响,但是几十年过去了,她是我教过的学生中唯一不理我的,与她一同跳裸体舞另外的几个女同学刚开始有一段时间不理我,后来明白事理以后在哪儿见到我都很尊敬我,有一个女生的孩子上学以后犯了错误,学校要处理该生,那个女生还请我帮忙。

     梁静的事儿也就成了我教师生涯中永远不能抹平的一页,成为不可调和的矛盾,也是我终生的遗憾。

     我在二高上高二,刚“改制”为半月一放假,特高兴!一路上,活蹦乱跳,说什么“物理老师讲‘理’啦”,“地理老师不‘凶’啦”……

  什么什么的,一路欢歌《南泥湾》——自己找车坐;欢唱刘欢的“风风火火”;毛手毛脚,乱闯一气;挤到路边一骑车,撞翻行进一童车——小孩哇哇哭,只得“养伤”——花了五元钱,买了两袋“好吃点”:无奈何嘛,无所谓啦!

  可再一想,回家车费不够啦!现在已经是北京时间5:46啊,末班车6:30,还有六七里到西站,夕阳西下,好麻烦人;学生一“难”呀!

  雷达搜索一遍:去向表姐借钱。表姐就在西站管理处当临时工,姑父是站上负责人,混俩工资而已……

  “表姐,借俩钱!”急!

  “几个?”

  “十块!”利。

  ——“你给我卸八大块吧:钱从何来?给:五元,最后的晚餐!”

  惊诧:“那,我二姑唻?”

  “你姑父好喝酒,你姑被气走。”

  我有点儿愤愤的,一路走一路骂:“好喝,小心车……”

  “咋说?你姑父有钱有权,去找他能行!刚才的5块还给我。”

  “在哪儿喝?”

  “斜对面‘路发酒家’便是。”伸手将5元要去了。

  对面是一家公厕,一进去臭气熏天,我气得直骂娘,抬腿就出来了。

  往北走了几处苹果摊,就老远看见姑父在跟“客户”握手,右手伸得老长:“Please,Please come in!”脸变成一朵奇葩。

  “不能耽搁!”同学小乙在“呼”我!——“姑、姑、姑父!”

  “谁?”姑父面色难看起来,转眼却又笑了:“噢,是小佳呀!姑父急着‘暖和’,没听见,没听见;别见怪、别生气。”

  “急着坐车、回家,借俩钱。”我伸出两个指头。

  “什么?二百?”嘴张的合不拢。脸色又难看起来。

  我赶紧右手摆——“又加五十——二百五!?”

  我急得不识闲摆头,像“不浪鼓”——“‘大头’?——聪明!娃呀,别让姑父难做,说清是几百几十,不利(方言:不然)发着急!”

  我见车已发动,赶紧说:“二十,顺便给我爸买点儿……”

  “好说好说!给——”姑父却于口袋中停下,直搜索:空空如也!又翻遍大小上下所有口袋:四大皆空!

 “又是你姑干的事,怕我胡吃海喝;还说供你小表弟上大学要大笔钱;说什么及早着手,‘未雨绸缪’……”

  ——“少罗嗦,车都要走啦!”我扭身要走,手仍伸着。

  “站住!”姑父也慌了神,“小王,借俩钱,”

  “多少?

  ”“只20”

  “只20?亏你说得出口!我,小厂工人一个,一个月三五百而已,旺季也不过千,上有百岁老奶,下有三岁娇娇,怀里又是一绝色:你侄儿媳妇……”

  “别罗嗦,有?没有?”姑父“气急”,嘴唇一抖一抖的。我直哆嗦……

  ——“啥?仨月没发工资啦?算了算了;啥?不想干啦——我另想办法;啥?想去北京打工?行呀、中哪。”姑父扭头大声喊:“小李,把我侄儿先捎上,随后给你‘补一课’!”笑容又回到了他脸上。

  “中中中中!”小李眉开眼笑,心花怒放,“老领导,顶头上司,好说好说——”

  “是不敢得罪;拧你耳朵!”刚结婚,郎才女貌。

  李哥腾腾处,让我坐到“司机楼”里。好温馨哟!

  一路走,黑雾般夜神张开了“大网”,近处前不久重修的“坎坷路”只是垫了些泥土掺沙,稍有改动,离“村村通”水平差远啦;还是县道呢!真会敷衍!

  “你们想‘大变’?早呢……”一车人都在议论;“听说两个出租车司机打架啦,头破血流——和我们一样,竞争呀!”李哥说罢扭开车灯;黑神笼罩一切,星星灯光如鬼眼……

            [02]

  又是一个艳阳天!旅游喽——去丹江水库啊哟!

  丹江水库?那可有名:亚洲第一大人工湖!想想就美!

  为庆贺老师们提工资,我妈所在的西门二小,准备组织老师们旅游一番,轻松才能自如嘛!

  妈妈教English,爸爸是刚开业的农资超市负责人——幸福组合,小妹在妈妈班上六年级。

  我们没坐大巴,而让阿爸开上超市新买的“五菱”面包车,里面还坐着奶奶呢;就咱一家,五口人,满当当。

  “好暖和哟”,小妹直拍手!本来要让她进城作文比赛;绝食了三天,才争取来啦;“作文作文,真烦人!”……

  到了丹江口水库,却见水烟淼淼一片天,远远是那一带山。

  刚游到“浓”处,来电话,通知市局检查校风校纪!只得提前返回——老师们心都提多高:不知会不会整到自己头上?……

  “咱们再玩一会儿吧?”阿爸话音刚落,手机也响啦,“小宋?什么,老吴回来啦?啥?喝酒!?——好好好,马上赶回!”“就你‘积极’!”妈捣爸一下。

             [03]

  昨晚阿爸又喝得“发汗”,上吐下流不住口:“下回再说、说、说你——走、走、停一会儿、儿、儿……再、再说……”

  好不容易才扶回家,妈呀:“咋鞋也穿反啦!扶进去、扶进去!”

  “人真是一天‘三昏三迷’,拿擀面杖唻?咋拿起——切菜刀!?”

  “不——不——不;‘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走,莫回头呀,莫、莫……’”

  ——酒劲又上来啦,吐了半盆子还没吐完,又指着肚子;一路小跑入卫生间;“又是‘联合演习’!”妈妈头摇了半天,挥挥手让小妹:“少儿不宜,一边儿去!”

  下午又要“上路”啦!

  我依依不舍,有点儿眷恋:谁都好,就俺爸不好,上午“宿酒”刚醒,接到地税所杜所长电话,可又想去喝“汤”!酒瘾越来越大啦;阿妈听说爸喝醉了还“动手动脚”、“说七道八”……

  奶奶举起了拐杖,阿爸才算“缴枪”,却只骂屋里的饭不好吃。

  顺利地坐上了车,想起了昨天给爸买的手套;递给了前来送我的妈妈。中年教师一个,顶梁柱半个,越发憔悴啦;操心不多说,还操心大哩;说还想:当小说家!——牛!

夭折的花季

  早晨的太阳已是红彤彤的,耀眼的阳光穿过玻璃,抚摸着杨华结实的肩膀和胳膊,杨华没有一点幸福和惬意的感觉,而是痛苦不堪。

  在以往,他早已去学校上学了,这时正在教室里用心听课呢,可今天他没有去,不是他偷懒,也不是他有病,他多想去学校,可是他再也不能去学校了。因为每年中考临近时,每所学校的老师动员像他一样在中考中无望的学生去职中上学,以提高教学成绩,而他没有同意老师的动员和劝说,以不去学校来抗拒学校毫无人性的做法,这无情的环境让一个花季少年怎么学习?这沉重的压力让一个十四五的孩子怎么承担?有谁为他们呐喊一声?有谁为他们说一句公道的话?没有。杨华只觉得自己就像今年山上的小草,因气候干旱,只探出小小的嫩芽,就被夭折了,夭折就夭折了,没有谁发出同情的叹息。

  杨华躺在床上,心里像打碎五味瓶似的,啥味都有,最让他恐惧的就是如何面对父母,父母为了他能够安心的上学,在县城租房,没黑没明的在工地上打工,以维持生计。他清楚地记得,有一次他到工地上取钥匙,看见母亲手握一把大铁锨,低着头弯着腰使劲往搅拌机里铲石子,那一铁锨石子约有三十几斤重,母亲就这样不停的往里装,装好后,又拽来一袋子水泥,用铁锨“嗤”地一下,划破水泥袋子,和一个女人把水泥倒进搅拌机,搅拌机开始运转了,她们没有休息,就把远处的石子往搅拌机旁边铲,这时又开来了一辆大卡车,拉着一车石子,约有三十多吨,“哗”地一声,倒在母亲的身边,汽车扬长而去,母亲和几个女人又开始下一次的工作了,他看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他才知道母亲为啥在做饭时不停地用手捶着自己的腰。母亲为了自己念书,为了这个家,竟干这么艰辛的活,流这么多的汗,这么重的活就是一个男人一天也吃不消的,而母亲一干就是近十年。在这十年间,母亲弯了多少次要,流了多少汗,装了多少石子,有谁计算过,没有,就连母亲自己也没有时间计算过,她计算的就是儿子快一点长大,盼的就是儿子能有出息,别像她一样吃苦受累。

  杨华含满泪花的眼睛,寻找父亲,只见在楼上几十个男人穿着厚厚的衣服,破旧的衣服上沾满了水泥,分不清布的颜色,他们正在浇筑屋顶,他没有看见父亲,他肯定想到父亲和其他工人一样,在拼着自己的性命干活,他似乎看到自己的未来,也和父亲一样干着最累的活。

  杨华看了父母亲劳动的情景,给他上了很深刻的一课,从此以后,他发奋努力学习,遗憾的是自己头脑不开窍,怎么努力,就是不见效果。他曾一度想放弃学习,可一想到母亲和父亲吃的那苦,受的那罪,他就放弃了辍学的念头,再苦总没有父母苦,再累总没有父母亲累,他就坚持着,奋斗着。

  杨华风风雨雨近十年,没有想到厄运就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他就这样被学校刷了,他质问自己:自己对待起含辛茹苦的父母吗?对待起自己十年寒窗的付出吗?对待起自己的美好年华吗?杨华想到这儿,已是泪流满面,被角湿了很大的一块,太阳已经从他的房间移走了,房间里有一丝冰凉,这冰凉一直冰到他的心底,他痛苦地用被子把头捂住,

  他感觉到自己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人,没有人同情他,问候他,安慰她,他又进入了回忆,班主任动员他的一幕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上这周星期二,班主任让班长把他们班二十多名学生叫到九年级办公室,其他同学问班长:“是啥事?”

  班长说:“不知道。”

  其他的同学还嘻嘻哈哈的笑着不停,唯独杨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每年到中考时,这可怕的一幕就会上演,没有想到今年这一幕竟让自己成了主角,杨华的心开始颤抖,手也不听自己的控制了,抖着不停,到了办公室,办公桌上摆着香蕉苹果水果糖,班主任还是笑眯眯的,其他同学没有等班主任说话,拿起水果就吃,只有杨华没有动,他知道这一点雕虫小技是瞒不过他的眼睛的,这不是鸿门宴是什么?

  杨华心里嘀咕着:“班主任真狠心啊,代了三年的学生竟用这样一种假惺惺的手段赶出校门,以维护学校的名誉和地位,可耻啊,可耻。”

  班主任见杨华没有吃东西,就拿起一根香蕉递给杨华,杨华没有拿香蕉,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他真恨自己咋就这没脆弱,为何不像其他同学一样,哈哈地笑,大口地吃,痛快地答应,满足学校和老师无耻的欲望。可他就是做不到,这也许是骨子里的贱命所致。

  班主任开始动员了,没有直截了当地说,先是假惺惺的一段好话,说得天花乱坠,说的自己好像就是神仙,来超度他们这些弱智儿,那是把词典里所有的好词语都用上了,一个比一个动听,善良,但个个词里面藏着闪亮亮的刀子,这刀子终究会露面的。

  班主任说了好一会,没有一个人自愿放弃这次考试的机会,班主任的口气渐渐地硬起来:“好话我说了这么多,你们如果不同意,坚持要参加中考,这是不可能的,你们回家好好的想一想,为你们自己想一想。”

  一个同学发火了:“我有啥可想的,我想参加中考你们不要参加,还有啥可想的,就是为你们自己想一想,这明摆的就是用我们的青春年华去换你们的地位和金钱,去换当官者头上的乌纱帽,这还有啥想的。”

  班主任一看急了,说:“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这位同学说:“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还是人吗,你还是一个传播文明的教师吗?你和刽子手有啥区别?你就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

  这位同学冲出办公室的门,没有进教室,直接奔出教学楼,跪在国旗下,紧握双手,悲痛的嘶喊:“苍天啊,你怎么让没有灵魂的人当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啊。”

  班主任急忙掏出手机,给门卫打了电话,只见自动门缓缓地闭上。他跑到门跟前,被保安双手按住,送到班主任手中,班主任得意地笑了:“你能跑到哪儿?”

  其他的同学没有说一句话,只有几个女生偷偷地哭泣着,杨华心里发呆,昔日在课堂上头头是道的讲如何做人,如何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的这一切都是骗人的鬼话,难道这就是领导和老师树立的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吗?他们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就是建立在扼杀我们的青春和命运之上吗?校长开学在开始典礼上讲的要创建和谐校园,管理上要以人为本,***的还是屁话一句,这样扼杀学生的前途就是创建和谐校园吗?这样侮辱学生的人格和尊严就是以人为本吗?

  杨华想着这些无耻的话语,啥态度也没有表,就走出办公室的门,回到教室,趴在书桌上,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趴着,教室里也静悄悄的,只有压抑的氛围洪水一般窒息着每一个学生,直到无情的放学铃声响了,昔日欢乐的场面也没有了,大家只是默默地背好书包各自回家了。

  杨华回到家,没有敢说自己被学校刷的事,只是默默地吃完饭,假装看书,把书摆在面前,他不知如何向父母说这件事,他多次鼓足勇气,把话挤到嘴边,但又咽了下去,在书桌前装了一会样子后,借口自己头痛,就上床睡了。

  第二天早上,他没有去学校,就这么躺着,他想打电话,问一问其他的同学到学校了吗?他拿起手机,却又放下,管他的呢。

  他心里很清楚,在往届学生身上发生的任何事,依旧会发生在他们的身上,在这非常时期,如果班上的学生不来,班主任一定会打电话的,害怕出个啥问题,如果出个有关学生人身安全的问题,那就麻烦大了。

  杨华就想如果班主任打来电话他怎么应付,他正想着这件事,手机响了,杨华一看是班主任的电话,没有接电话,就把手机关了,仍旧蒙着头睡着,他只觉得大脑一会被浆糊填得满满的,一会又像空茫一片,自己的灵魂快要奔溃似的,他狠狠地抓着被角,就像攥着老师的脖子,他不由自己的使着劲,咬着牙:“去***的。”

  突然门敲了,他以为是同学来了,那定是班主任派来的,他没有开门,这时他听见是妈的声音,他赶快穿好衣服,开了门,妈妈朝他的脸上一耳光,气愤地说:“我和你爸辛辛苦苦的养活你,你倒好,躺在家里睡觉,对待起你自己吗?对待起我们流的血汗吗?”杨华哭着,噗通地一下子跪在母亲面前,说:“对不起,妈,我们被学校刷了,不要我参加中考。”

  母亲一听这话,身体往后倾斜,杨华急忙扶住母亲,急得妈妈的叫起来,泪水落在妈妈的脸上,,她脸上的灰尘被泪水冲走,留下一道道深深地痕迹,他才看见妈妈鬓角的白发很多,干裂苍白的嘴唇只是颤抖着,想说话,可就是没有吐出一个字,杨华知道这次把妈妈伤得太深了,比在妈妈身上戳一刀子还痛。

  杨华就这样抱着妈妈,看着妈妈,他才体会到为人父母的艰辛,不仅仅在每一天吃苦流汗,而且还有心上牵挂的事,那就是他们姊妹两个的学习和前途,妈妈啊,你活得太艰难了,可有谁儿女知道你的苦衷,有谁懂得你的心思啊。

  时间像灰尘,在妈妈和杨华的泪水中缓缓地流着,流着……

  中午的铃声响了,父亲从门里进来,杨华也噗通地跪在爸爸的脚下,哭喊着:“爸爸,对不起,我被学校刷了,没有资格参加中考了。”

  儿子的这一句话,像一盆冷水泼在爸爸的身上,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疲惫的眼睛里灌满失望,踉跄几步,瘫坐在床边。其实他在工地上已经听到民工的议论,凡是被刷的家长都恨得咬牙切齿,骂的话非常的难听,只是没有想到这厄运也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他也想骂几声,可骂也没有啥作用,如果骂也解决问题,那世间就没有这么多难解决的事情了。

  杨华见爸爸啥话也没有说,就摇着爸爸的腿说:“你打我几耳光,你心里好受一点,我心里也好受一点。”杨华说着拽起爸爸的手,狠狠地朝自己的脸几耳光,他感到自己的脸烧乎乎的,杨华站起来,给爸爸妈妈倒水,让他们洗一把脸,再做饭吃饭。

  他们虽然洗净了脸上的灰尘,却无法洗净心上的悲痛,妈妈对杨华说:“你们班主任给我打了电话,让你爸爸去一趟学校,不知是干什么?”

  杨华说:“别去了,那是叫你们去签字。”

  爸爸追问:“签啥字?”

  杨华说:“学校把学习差的刷了,害怕有人告状,就让每个学生的家长在一份协议上签字,承认是自己家的孩子自愿放弃中考,即使有人告状,签的协议就是证据。”

  爸爸生气地说:“想的真够全面,够周到,那我不去。”

  杨华说:“你不去,我就无法上课。”

  爸爸又问:“为啥?”

  杨华回答说:“凡是不签字的学生,班主任天天就叫学生谈话,施加压力,让学生无法上课。班主任如果上课,其他的老师就接着和学生谈话,不是辱骂,就是讽刺挖苦,反正一句话,就是不让学生考试。好多学生在老师车轮战的进攻之下下,都失败了,最终孩子把家长叫到学校签了字,学校的目的就达到了。”

  爸爸生气地点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浓浓的烟圈在空中旋转,渐渐地飘散,又是一串眼圈飘在空中,爸爸有挤出几个字:“为啥没有人告?”

  杨华说:“去年有人把这事发到新华网上,也有人告到教育部,告到教育厅,结果是不了了之,把谁也没有告倒。今年比去年刷的更多。”

  爸爸听儿子这么一说,一时也想不出啥好办法,坐在炕头上只是抽闷烟,烟圈一次比一次浓。

  爸爸掏出手机说:“我问一问我的一个工友的孩子怎么办?”爸爸拨通电话:“听说你的孩子也被刷了,你咋办?

  工友说:“我的孩子死活不去学校,就和几个被刷的同学到外地打工去了,今天早上我已经打发了,现在快到银川了。”

  这让人悲伤的消息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杨华的父母的心上,好痛好痛。爸爸又拨了几个电话,结果是有的已经签了字,孩子到职中上学去了,可就是没有一个反抗的人,他只觉得孩子一家人就像三只流浪狗,任人唾弃,任人辱骂,任人践踏,没有还手的机会。

  就在一家人一筹莫展时,电话铃响了,爸爸一接电话,原来是班主任的电话,让爸爸去一趟学校,爸爸只嗯了一声,装上手机,甩掉烟头,只见火星四溅,迈着流星大步出了家门。

  第二天,班主任又给杨华打了电话,说你别上学了,学校已经把你开除了,因为你旷课两天,影响极坏。

  杨华一听傻了眼,打电话询问其他被刷的同学,签了字的都到职中上学了,没有签字的被学校开除了。

  杨华已是泣不成声,谁也挽救不了这个花季少年被摧残的悲惨命运。

  我想作为学校,怎能拿孩子的青春年华做赌注,提高教学成绩?怎能用孩子的美好前途铺垫自己的锦绣前程?怎能用孩子的未来染红自己头上的红翎带?

  这每年一度的不见血的血腥摧残何时结束?

  谁能伸出自己强大的手,救救孩子,救救中国的未来。

  每一个花季少年盼望着,每一个无助的家长盼望着。 

儿子的“521”密码

小壮壮的妈妈在检查孩子的作业时,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521”。妈妈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意思啊?她想问一问壮壮,但孩子睡下了,鼻翼间发出轻微的鼾声。孩子已经上五年级了,这一段时间学习成绩下降,是不是和这张纸条有关系?她把纸条拿出来,熄了壮壮房间的灯,打算和丈夫一起破解其中的秘密。

丈夫躺在床上看书。壮壮的妈妈走进来,轻轻地关上房间门。她心神慌乱地把纸条递给丈夫,耳语道:你看,这写得是什么?

丈夫心不在焉地看了看,说:考我你?我要连这数字都不认得,还能娶你这当年的高材生?

她打断丈夫的玩笑话,一本正经地说:少贫。我问你,纸条上的数字是什么意思?

丈夫问:这破纸条,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她回答:在你儿子的作业本里。

丈夫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她连忙用手捂住丈夫的嘴,低声说:别把儿子吵醒了。

丈夫止住笑:我看你《潜伏》电视剧看多了,疑神疑鬼。说不定是孩子记得数学答案呢。

她沉思了一会说:也有可能。

丈夫见妻子认了,便借题发挥说:像你这样胡乱猜则,我也受不了,就说那一件事,我和同事小霞本来关系正常,你偏说··

不等丈夫说完,她就发火了:我怀疑错了吗?那女的为什么对你那么好?丈夫连忙用手去捂妻子的嘴,低声说:你不是说孩子睡了吗?别瞎考虑了,女人三十一枝花,你瞧你,多疑、失眠,头发又白了几根。睡吧,睡吧,我的宝贝。丈夫右胳膊去揽她的腰,用唇去寻她的唇。

她挣扎着,竟呜呜地低泣起来:我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为了孩子。现在的孩子早熟,不关心他的成长,行吗?那像你,一天到晚不着家,忙忙···

她这一哭,还真起效果。丈夫坐起来,与她一起研究起纸条上的数字。

两人苦思冥想,最后终于破解,“521”,原来是“我爱你”。

“5”和“1”,在网络术语上有我、你的意思。“2”,她把丈夫正看的《红楼梦》翻开,史湘云本来应叫宝玉“二哥哥”,分明称作“爱哥哥”,那“2”不是读“爱”吗?

两人还没有来得及分享破解的喜悦,便大惊失色,头皮阵阵发麻。孩子才刚刚过11岁生日,就谈情说爱了,这怎么了得?她越想越怕,决定明天去见老师,查一查这纸条是谁写给孩子的?

壮壮在市实验小学五年级二班读书。

***妈与他的女班主任李老师,原来在大学是同班同学,所以说话可以直来直去。

她将纸条拿给李老师看,让李老师想想,可能是谁的笔迹?

李老师仔细地端详了下,说:大概是壮壮的同桌蒋亚丽写的。

她问:蒋亚丽是不是一位女同学?

李老师回答:是呀。

她神秘地点点头说:这就有问题了。

她把她和丈夫破解的意思说了一遍。

李老师先是一惊,接着笑了笑说,不可能。那蒋亚丽学习上进,还是他们一组的组长,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她说:现在的孩子,不得不防。看在老同学的面子,我求你一件事。

李老师说,只要我能办到的。她说:把他俩调开座位。李老师面露难色:这个这个。

她说:求你了,为了孩子,也为了你这个班不出问题。

李老师最后终于点了头。

不久,壮壮的同桌蒋亚丽被调走了。

壮壮的妈妈发现,孩子学习努力了,最近的期中考试成绩,平均提高了好几分,特别是语文竟然得了89分。

为此,壮壮的爸爸还奖励孩子100元。壮壮说:我不要。妈妈问:为什么?壮壮回答:给我一百,我不敢花,还不如给我两元实惠。

妈妈暗自高兴,亲亲儿子:还是我儿子聪明。

晚上,她炫耀地说:怎么样?这回我的“潜伏”工作如何?丈夫说:成效卓著。

她问:如何犒劳我呀?丈夫想想:给你买一件时装。

她说:俗不俗啊?她一跃而起,不等丈夫回答,就把他压倒在床上。

然而,好事不长。

令壮壮妈妈大出意外的是,在星期五晚上,竟在儿子作业本里,又发现一张与上次一模一样的字条,在背面还写着一行字:在老地方等你,不见不散。

她惊慌失措,将这件事告诉丈夫。丈夫也摸不清头脑,只是说:再瞧瞧,再瞧瞧。

她说:我担心他们会不会是约会?或者···

丈夫还是说:再瞧瞧,再瞧瞧。

妻子又发火了:都火上房了,还要再瞧什么?这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他们就是去约会。我们那会,不是也写过,什么在老地方等你吗?

丈夫挠着脑袋:怪了,这是这么回一事呢?

他们两口子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决定,明天悄悄地跟踪儿子的行动,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二天,儿子出门时,把奖励他的一百元钱要去。

妈妈愣住了,问他:怎么又想起来要那钱了?

他神秘地眨了眨眼说:这是军事秘密,再见。说着就一溜烟地跑下楼去。

壮壮的妈妈更坚定了自己的推测:不用问,肯定是为约会买什么东西。她要把壮壮唤回来,关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丈夫好歹劝住她。两人按昨天的计划,看看结果再说。

丈夫开车,尾随着孩子的踪影。壮壮骑着自行车,在人行道上行驶。他哪里会想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会跟在他身后。

壮壮来到天香公园,把车子寄托在看车处,便往公园里的假山上跑。

他看到他们组的几个同学早到了。组长蒋亚丽对大家说:今天的活动是清洁公园,把在花草里看到的纸等清理出来。今天上午完成任务,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几个同学异口同声的回答。壮壮的声音最大。

真巧,壮壮的爸爸妈妈正为找不到壮壮焦急呢,这下,寻着声音,他们看见了自己的儿子。两人惊讶得合不拢嘴,面面相觑。原来他们“不见不散”,是来这里做好事啊!他们虚惊一场,怕惊动孩子,悄悄地回去了。

在路上,丈夫对妻子说:咱们差一点错怪儿子了。妻子沉思道:那521是什么意思啊?儿子要一百元干啥呢?

丈夫也说不清。

妻子说:本来不想直接问,现在只好问问儿子了。

中午,等到儿子回来,他们以准备了一桌饭菜,特别是壮壮爱吃的炸薯条、水煮肉片。

壮壮看来是饿极了,说了一声“谢谢”,便狼吞虎咽起来。

看到孩子的样子,壮壮妈妈心里一阵心疼。

等到孩子吃完饭,回到他的房间,妈妈问他:儿子,你作业本里有一张纸条,是···

儿子反问道:您是不是想问,那纸条上写的是什么意思?

妈妈喃喃道:今天要钱买了什么东西?

壮壮爽快地回答:妈妈,那521,是我们小组的代号。

妈妈急问:什么,什么代号?儿子回答:五年级二班第一小组啊。妈妈惊愕:啊哦。那钱?

壮壮突然声音低沉地说,今天是全世界艾滋病日,我在电视上看到他们那么痛苦,就以小组的名义在全校募捐,希望能减轻一点···

妈妈再也听不下去了,眼泪如泉喷涌而出。她一把揽过儿子,在脸上亲了又亲。为自己错怪儿子的悔恨,也为儿子的长大成人。

儿子说:还有呢。妈妈一惊:还有什么?

儿子说:521,还是蒋亚丽教给我的一个学习密码。

妈妈:真的?壮壮说:要不我的语文成绩能提高这么快嘛。

妈妈:快说说。

儿子说:521,就是每天读五遍课文,写两遍生字词,每周再复习一遍。

妈妈:那要感谢蒋亚丽呀。明天我就去找李老师,再让她和你同位。

儿子哈哈大笑说:哦,原来调位,是您在幕后操纵啊。

爸爸进来说:儿子比妈妈聪明。一代更比一代强,前浪撞到沙滩上了。

妈妈抢白爸爸:你什么时候也不会比我强。

三人抱作一团,大笑。

妈妈,你在哪里

   又是一个阴雨天,已经好几天没看见太阳了。云铅似的沉重,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唯有教室里那琅琅的读书声,好似一条清澈的小溪,弹唱着一首欢快的乐曲,时而回响在校园的上空。

   下课铃声一响,孩子们大多会拿起毽子皮筋捧着篮球飞向操场,校园里顿时就会沸腾起来。书桓有些忧郁地走到窗前,向远山眺望着,眉头紧皱,一语不发。

   语文老师看到了,不禁有些惊讶:心想,这孩子怎么了?平日里活泼开朗,一下课就会第一个飞出教室的他,今天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遇到了什么事呢?

    老师试探着问:“书桓,你怎么不和同学出去玩呢?”他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位如妈妈般慈爱的老师,眼泪刷的流了下来。半天才嗫嚅道:我想妈妈了!刚才读课文的时候,读到那句“母亲呵!你是荷叶,我是红莲。心中的雨点来了,除了你,谁是我在无遮拦天空下的荫蔽?”我就忍不住要哭了。

     老师这才意识到,这孩子莫非有着特殊的家境。于是小心地问:***妈不在家?是在外打工吗?    “不是,爷爷告诉我,妈妈是在我三岁的时候,就离开家了,从此再没有回来……”,,书桓小声回道,“我很想看看妈妈,哪怕只看一眼,记住妈妈的模样。”老师突然觉得自己的眼角也湿润了。这孩子又慢慢补充说:“以前我爸爸出去打工,但整天喝酒,打工钱都不够他一个人用的,去年一次喝酒后,骑摩托车把腿摔断了。现在就是爷爷在外打工赚些钱供我读书,奶奶给我做饭。”

   孩子的这番话让老师震惊了。看着眼前这个淳朴可爱的学生,心里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不禁问道:“这么多年,你没有妈妈的一点音讯吗?”

 “没有”他噙着泪回答,“要是有一点音讯也好”。然后跑回座位拿出一个日记本,悄声对老师说:“这上面有我给妈妈写的好多诗呢!”

   老师接过本子却没有勇气去翻看,只是默默地拍了拍书桓的肩,安慰道:“你只要努力学习,将来总有一天会见到***妈的。要记住,一定会的!妈妈也会读到你写的诗歌。”

 书桓是相信老师的话的,脸上又现出了天真可爱的笑容,和同学跑了出去。

   老师此时的心则忽然铅似的沉重,想起了班里还有6个父母离异的孩子,还有很多父母在外打工的留守孩子……

  耳边又响起了学生朗读课文的声音:母亲呵!你是荷叶,我是红莲。心中的雨点来了,除了你,谁是我在无遮拦天空下的荫蔽?

同学之间

  老飙和老金同是我的同窗好友。老飙名叫岳宏飙,老金名叫金永年。大学毕业后,他俩先后进入渭阳建筑设计院工作。所不同的是,老金在短短十多年内,由副科、正科、副处,一路走来,最近又升为正处,坐上了单位的第一把交椅。其职称也由助工、工程师晋升为高级工程师。老金在从政的同时,也没放弃自己的专业。他在担任副科期间,早早就获得了硕士学位,又在正科时,戴上了博士帽。而老飙,不但职务没有升迁,就连职称也停留在中级职称上再没动。我听说后,无不感慨,心想:人的命运真是没法说,尤其是同学,同在一个单位,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上下两重天,谁听了不感叹?

  我听说,老飙当年报到时给人的影响就很不好。他当时穿着一双劣质凉鞋,说是凉鞋,简直就像拖鞋一样。裤腿也一高一低,左裤腿卷得老高,右裤腿却一抹垂下,裤腿上沾满了泥巴。他上身穿一件红色背心,头顶一顶白色太阳帽,这在当年报到的大学生当中,显得有些另类。他一进单位大院,看到那栋破旧的办公楼,就说,怎么是这样一个破单位?这里有大学生吗?

  时如白驹过隙,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在即将跨入千禧年的时候,老飙突然来电话,说他在单位混不下去了,老金老是跟他过不去。我听了有些不相信。

  老飙向我诉苦说,自从他到单位以后,一直就没得到重用。尤其是在老金掌权以后,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报告和设计书,连本单位的评审都通不过。工作上,无论他怎么努力,老金都不满意。他还说,他不想在单位混了,想跳槽,但又没地方去。另外,他向我透露说,最近院里有两个出国的名额。他想去,但出国人员必须是专家身份才行,而自己只是中级职称,自然不够格。他想让我在老金面前求求情,最好能让他出一次国。

  我听后,觉得左右为难,但还是给老金打了电话。我想旁敲侧击地问问老金。可老金多精明,他一听,就问是不是老飙给你说什么了?我经不起老金的追问,只好将老飙说过的话全盘托出。说完后,我又后悔了,我后悔自己把老飙出卖了。但老金不愧是领导。他说,老梁你放心。我不会在老飙面前提及此事的,这点城府我还是有的。老金还说,老飙这个家伙,在你面前就这样糟贱我呀!说实话,在我的潜意识中,同学情结还是很深的。我曾经多次给他机会,想提用他,可他自己不争气,我有什么办法?别的不说,前年的三月,我将院里最好的项目留给他,想给他铺铺路,但他提不起来,按期完不成设计任务,光知道整天睡大觉。说实话,我并不是让老飙亲自干活,他只要督促手下人把活干好就行了!可这个老飙,他吃着我的饭,却砸着我的锅。每每照顾他的时候,他总能无一例外地把事办砸了,他是个扶不起的刘阿斗,他还敢在你面前损我?我是知道的,他给你打电话无非是想出国。老梁,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这么回事?

  听了老金的一席话,我才真正领教了他的厉害。但我不知该相信谁的话。我觉得老金的话,可信度高一些,因为我对他俩还是比较了解的。在我的潜意识里,总觉得老金精明能干,而老飙有些窝囊、邋遢。总体上,我倾向于老金,这不是因为他是领导、博士。可我也不能不说说老金:即便是老飙不成器,提不了科,你老金起码应该照顾他拿个高工资吧!因为你是单位的一把手,老飙在你手下,你能帮上忙的。不然的话,日后相见,你向我们如何谈及同窗之谊?

  老金还算够义气,他给足了我面子,接受了我的建议。在上会之前,老金授意办公室主任将老飙塞进了出国候选人的名单中。可在会上研究的时候,杜书记说什么也不同意老飙出国。无奈之下,老金给杜书记做工作,并答应一定为他也办一件类似的事。就这样,老金总算把书记摆平了。可人家书记又说了,到老飙出国的那一天,我们一定要送送老飙。

  老金把书记的意思转达给了老飙,可老飙的脑袋瓜简直就像榆木疙瘩一样。书记说送送他,无非是想让他请一次客。但这个愚钝的老飙,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登机前,他还对同行的同事说,书记不是要送我们吗?怎么没来?他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出国了。他把一切麻烦都扔给了老金,老金见老飙不理不睬地走了,气得直跺脚。最后,还是老金出面替老飙请了一次客。请客时,老金还违心地对书记说,这是老飙委托自己请的。

  三个月后,老飙回国了。他在南非拿的是双工资,享受的是专家待遇和中南两国的节假日。他在出国期间,国内的工资照发,在南非的月薪是1500美金。但他回来后,却对老金一个“谢”字都没说,反而专程跑到西安看了一回我。为此,我没少挨老金的骂。老飙在我的反复催促下,磨磨蹭蹭地拜访了一下老金,但他只是口是心非地敷衍了事。

  之后的老飙,因为业绩平平而无出头之日。无奈之下,年近不惑的他准备考研深造。他报考了西北大学的硕士研究生,考试还算顺利,他如愿以偿地被西北大学录取。三年后,他顺利地拿到了硕士学位。待遇虽然提高了,但在职务上,他连个副科也没混上。他觉得自己在单位混得很窝囊,便跳槽到另外一家设计院打工。

  一晃毕业已经二十年了。同学之间的差距,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这时的老金,已经升任省建设厅副厅长,职称也早已晋升为教授级高工。听说他在多年前,就跻身于多个专家委员会,成为专家委员。不光如此,他还兼任了某大学的兼职教授和省建筑学专业的高评会主任委员。

  而老飙,在打工的同时,又开始攻读博士学位。他依然报考的是西大建筑工程学院,他又一次如愿以偿地被西大录取。在他报到的那天,西大建筑学院的李院长说,前几年,我院特聘了一批兼职教授,他们都是在生产第一线一步一步干上来的,都是博士学位,既有高超的理论水平,又具丰富的实际经验。你来自生产单位,年龄又大了,我建议你选择金永年教授作为你的导师。

  老飙一听,觉得命运真会捉弄人。二十年前,老金是自己的同学,后来成为同事、领导,现在又成为他的导师,他觉得苍天有些不公。便高声对李院长说,请给我换个导师。不然,我就不读这个博士了……

  李院长听了,惊诧地说,你怎么这样不懂事?你的成绩虽然上线了,但比你更优秀、更年轻的人多得是。要不是金永年教授特招你,我们还不一定录取你呢!

  老飙一听愕然了!他吃不准老金是出于真心帮他,还是在有意嘲笑他?他只有出神地望着李院长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