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握木棒的黑孩子

  那天晚上,母亲告诉我:今后我必须学会自己到食品店买东西。母亲领我到大街拐弯处的食品店走了一趟,让我记住路怎么走。我激动不已,觉得自己一下子长成了大人。

  第二天下午,我就拎着篮子沿着人行道去那家食品店买东西。

  当我走到街道的拐弯处时,突然,一伙流氓蹿了出来。他们揪住我的衣领,把我推倒在地。他们夺走了我的篮子,抢去了我的钱。我惊慌失措地回了家。

  我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母亲,可是她没做声,随即坐了下来,写了一张所买东西的清单,给了我更多的钱,又打发我去食品店。我踌躇着走上了大街,发现还是那帮小痞子在路边闲逛,我掉头飞奔回家。

  “又怎么啦?”母亲问我。

  “还是刚才那群流氓,”我战战兢兢地回答,“他们还会揍我的。”

  “我要你自己去对付这些人,”她平淡地说道,“好,去吧。”

  “我害怕。”我乞求道。

  “走吧,不要理睬他们。”她告诉我。我走出家门,径直沿人行道走去,心里祈祷着———那群小流氓别再骚扰我。

  然而,正当我走到几乎和他们并排的时候,其中一个突然喊道:“看,还是那个黑小孩儿。”

  地痞们向我逼过来了。我感到心惊肉跳,马上转身狂奔起来。很快,我被追上了。他们把我搡倒在人行道上。我哭喊,恳求,用两脚使劲蹬,但都无济于事,没逃脱被殴打的噩运。他们掠走了我手中的钱,扯住我的两腿猛拽,朝我的脸上凶狠地抽扇。最后,我又是哭着走回家。

  母亲在门口遇见了我。

  他们打……打……打我,”我边抽泣边委屈地说,“他们抢……抢……走了钱。”我正要迈上台阶,渴望着躲进“家”这个避难所。

  “你不要进来。”母亲阴沉着脸警告我。

  我吓得退回原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母亲,心中无限委屈。“可他们一直追着打我。”我哭诉着。

  “那你就给我站在该站的地方,”母亲用吓人的声调说道,“今天晚上我非教你学会挺起腰板儿不可。并且让你学会怎样保护自己。”说着,她走进屋里,我只是战战兢兢地等着,不知道母亲要做什么。

  不一会儿,母亲出来,拿出更多的钱和另一张买东西的清单,而且另一只手中拿着一根又长又重的木棒槌。“带上这些钱和这张清单,还有这根木棒槌,”她说,“去,到商店把东西买来。”
我疑惑了———母亲在教我打架———这是她以前从没有做过的事。

  “可是,我怕———”我嗫嚅着。

  “要是买不了东西,你就不要进这个家门。”母亲冷冷地说。

  “他们会欺负我,他们……”

  “那你就呆在外面,不准回来!”

  我憋足了力气向台阶上冲去,试着挤过母亲,闯进屋里。可随即而来的,是脸颊上重重的一记耳光。我被抽到了大街上。我哭求着:“妈,求求您让我明天再买吧!”

  “不行!”她说,“现在就去。你要是空手回来,我非揍你不可。”

  “砰”的一声,母亲关上了门,上了保险。

  那伙流氓就在我身后,只身一人面对这阴森的街道,我惊骇地颤抖着。只有两条路可走,或是回到家里,或是远离家门。我攥着木棒,边抽泣边思索。如果我回到家里,最终也躲不过被母亲打一顿,而且自己丝毫不会对此做什么改变,然而,我要是走上街头,去面对那些无赖,那么至少可以获得机会用木棒和他们较量较量,看到底谁输谁赢。

  我慢慢沿街走着,接近了那伙地痞,我捏紧了木棒,紧张得几乎停止了呼吸。

  我已经站在他们对面了。

  “黑小子,又来啦。”他们狂吼滥笑着,很快把我围住,其中一个正要抓我的手。

  “我***宰了你们!”我从牙缝中挤出这样一句话。随着我的吼声,手中的木棒早已使一个地痞的脑袋开了花。接着又是一棒,闷住了另一个流氓。就这样,我打倒了一个又一个,把刚才的怨恨和愤怒全部倾注在这根木棒上。我明白,只要我停歇一秒钟,痞子们就会缓过劲来,所以我要把他们一个个打倒,不能让他们有机会再爬起来。我呐喊着,挥舞着,眼睛里含满了泪水。刚才所遭受的殴打,所受的屈辱,一幕幕又在脑子里呈现。阵阵余悸使我每抡动一次木棒都要用上全身每一分气力。

  挨过一顿猛击,小流氓个个狂呼乱喊,抱头鼠窜。有个地痞瞪大了眼睛看着发生的一切,一点儿也不相信这是刚才那个任他们肆意欺侮耍弄的黑小子。他们大概从来也没看见过这样的疯狂愤怒。

  我站在那儿喘息着、叫骂着;激他们上前来斗。当发现小流氓们真的吓破了胆时,我就急追过去。他们喊着、叫着飞跑进各自的家。

  随后出现在街道上的是那些地痞的父母们,他们是来吓唬我的。是平生第一次吧,我冲着大人们高声喊叫。我警告他们,如果要找我的麻烦,那我就让他们尝尝我木棒的滋味。

  最后,我终于走到商店,买了东西。

  回家的路上,我仍紧握木棒,准备着再次用它保护自己。可是,这回连个流氓的影子都没有碰上。

  就是那天晚上,我赢得了在美国孟菲斯城的街道上行走的权利! 

那枚独一无二的柠檬

    大学毕业后,我不走“包分配”的老路,直接到一家外企工作。这儿雇员很复杂,有香港人,台湾人,还有新加坡人。碰面时,他们都很客气地“HEY”一声;领工资时,如果谁掉了一张钞票在地上,都可以听得见它的声音,那种安静太冷了。他们都神情严肃地急匆匆来,急匆匆去。。。。。

     我第一次领工资那天,真是件开心至极的事,想打开钱袋和大家一块分享快乐,可是,他们却严肃地来,又肃穆地去,我只好傻傻地对着大伙笑。。。。。。 后来才知道,每个人的工资及“红包”是不同的,谁也不想把老板对自己的“秘密”公开,也许只有我这个新鲜人才会天真到期待与大伙一起放声大笑,坦然地交流。有时,他们也会三人一群,在洗手间里小声地商讨什么,等我大步流星地走进去时,他们马上又不说话了,各自点头做鸟兽散状,我脸上肯定有一丝僵硬的微笑。于是,边“放松”边吹口哨,以示嘲解。

     是不是因为我拥有学生式的热情,农民式的淳朴,进而成为他们的异类?

     公司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周末,都举行一场派对,晚餐是雇员各自带去的一份食物。第一次参加这种餐会,没什么经验,不知是带烤鸭还是带一瓶葡萄酒。正拿不定主意,妈妈说话了:“带一个水果拼盘去,肯定会大受欢迎!”

    拼盘的时候,妈妈只摆进去一个柠檬。妈妈说,只放一个就行,它与其他水果不一样,不能太多,但不能没有它,你看,在它的映衬下,一盘水果一下子生动起来,情趣也出来了。

我点头赞叹母亲的巧手与慧眼。那枚柠檬原来就是我当时处境的写照,妈妈没有点明,但她用一枚柠檬鼓励我,启发我,不要害怕与众不同,只要认定那是一种魅力,孤芳自赏又何妨!更何况,总有一天,人们会接受那种独具的感染力,因为每一个集体,都像一盘水果,彼此映衬中,人们会发现那枚柠檬的阳光色彩和真诚的芳香。

     那天的聚餐会,只有我一个人带去水果,但最受欢迎。独具匠心的水果拼盘,还吸引了来自香港的总裁比尔先生的目光,他还特地用美酒敬我,并记下我这个一般职员的名字。

     后来,我被总裁点名去“外联”,理由只有一个,我有创意和感染力。我喜欢这种挑战性的工作。接到第一个单子,也极富戏剧性。当时,我和同事阿达去拜访某公司的会计小姐,询问他们公司是否准备搞装修,是否需要我们公司的办公家具。。。。。。会计小姐很客气地告诉我们:对不起,本公司没这个计划!

我们很礼貌地退出,阿达还深深地鞠了一躬说“再会”,他说,这种人,不能得罪。

     后来,坐电梯下楼时,开电梯的阿姨对于我的微笑招呼,似乎很惊讶,便主动与我聊了起来,我还很恭敬地递给他一张名片。同事阿达不屑地冷笑一下,转身支镜梳头。在他看来,我这是多此一举,无的放失。当阿姨听说我们是来推销办公家具的,赶忙告诉我一个“风声”,说是前一天,总经理与副总经理在电梯里谈到下个月决定大装修,还要添加不少办公设备。。。。。。

     于是,我马上决定上楼找总经理,阿达坚决不去,他说:“你相信一个开电梯的老太太的话?”那好,我一个人去。最后见到了总经理,他十分惊诧:“你怎么知道的?”第一个单子就这么拿下,总价达80万元。

    我的热情浪费。

    从那以后,我不再为自己的本色而惭愧,不安,自责。“真实”比“做出来的真诚”更具有说服力,也更可爱。月亮从不为自己不是星王而从天上掉下来,相反,它处于一种非常美妙的格局中:这便是众星捧月。那么,我决定继续做水果拼盘里那枚惟一的柠檬,独具芳香,又拥有阳光般的色泽;脱俗,却又与之浑然一体。

孩子,这是甜的

  “好甜!”

  “好苦!”

  “好甜呀!”

  “我说好苦才对!”

  邻家哥哥结婚,分礼糖。

  两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拿着刚到手的糖果跑一边享受这难得的喜悦。可是吃着吃着就吵了起来,一个说糖果是甜的,另一个穿得破旧、年纪稍小点的却说这是苦的,谁也不让谁。

  “小龙乖,把这药喝了病就好了,来,甜的,好喝!”小龙身体不好,每次生病,妈妈端来中药就这样哄他喝。从小,小龙懂得了中药是甜的,觉得好喝才能让妈妈不生气。

  “妈,我想吃糖果。”小龙每次看到邻家小孩喜滋滋的含着糖果就叫妈妈买。

  “孩子,那是苦的,不吃它。”因为家里实在太穷,小龙妈只能用这种办法好让小孩安静下来。

  在小龙的世界里,糖果的味叫苦的,中药是甜的。小龙从小就知道自己喜欢吃苦的,害怕吃甜的,只是不敢惹妈妈生气,就没跟妈妈说。

  “孩子,这是红色的。”如果从小就告诉孩子绿色叫红的。

  长大以后的孩子是色肓吗?不是的。

  只是在他的世界里,这个色就是红色。

在生命的外衣下

    我曾见过一只非常美丽的乌龟,壳和头尾都是翠绿色的,在翠绿色的壳上有着深咖啡色的花纹。它的背高高的隆起,就好像是一个篮球的半圆,弧丝优美光滑,一点也不像一般的乌龟那样扁平。最奇特的是那乌龟的嘴很大,两边的线条翘起,像是一直在微笑;眼睛炯炯有神,常常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你。

    那美丽的乌龟是一位画家朋友的画室看见的,我对朋友说:”这辈子没见过如此美丽的乌龟,可惜没有相机,下次一定要来帮他照几张相。

    朋友于是津津乐道地向我谈起了这只乌龟的神奇之处。

    他在巴西旅行时,第一眼看见就爱不忍释,因为没想到世界上有这么美的乌龟,于是百般恳求,出了高价才向原来的主人购得。 但是重达三十公斤、双手才能环抱的大乌龟,怎么带回来呢?他最终通过种种繁复的检验才用货柜经海托运回来。

    巴西到台湾的货轮开了三个月才到,我心想:万一死掉了,就作成标本。没想到开箱的进修,他还好好端端的,明亮的大眼睛突然张开,吓我一大跳。朋友说。

    过了一个月,我去看朋友,带了机相想去拍那只乌龟,万万没想到朋友说:”乌龟死了,这是他的壳,我留下来做纪念。”航行过万里,在木箱子里靠着一息都能尚存的乌龟,怎么会死呢?朋友说:我到南部去开展览,离开一个星期,想说不能每天喂它,离开的时候放了三把熟透的香蕉,回来后少了一把,龟却死了。后来找了一位兽医来看,他说乌龟是撑死的,它把一大把香蕉,一口气吃完。
    我和朋友抚摸着巴西乌龟留下的壳,内心感慨不已,

    在极度的黑暗中饥寒交迫还能存活的乌龟,在翠绿的 花园水池旁却因为吃得太饱而亡故了,可见困危并不全然可畏,饱足也不尽然可喜,在饱足中的节制可能比困危中的忍耐还要艰难呀!希望远离忧患追求安乐的人,却很少想到忧患给人带来生的勇气,安乐使人丧失活的斗志,这只”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巴西乌龟,如果心内有知,一定也会有所启示吧!

    因缘是不可思议的,因为长得太美而走向万里漂泊,最后客死它乡的巴西乌龟,如果心内有知,一定会希望自己只是一只长相平凡的乌龟。巴西乌龟死了,只留下美丽的壳,仿佛它的存在只是为了这个外壳,可是生命失去了,美丽的壳对一只乌龟又有什么意义呢?人也是如此,背负着美丽的名利和权位,以为那是真实的,但是,如果没有鲜活的生命、没有深刻的生活,名利权位只是供人瞻仰的外壳,又有什么意义呢?

断箭

  不相信自己的意志,永远也做不成将军。

  春秋战国时代,一位父亲和他的儿子出征打战。父亲已做了将军,儿子还只是马前卒。又一阵号角吹响,战鼓雷鸣了,父亲庄严地托起一个箭囊,其中插着一只箭。父亲郑重对儿子说:“这是家袭宝箭,配带身边,力量无穷,但千万不可抽出来。”

  那是一个极其精美的箭囊,厚牛皮打制,镶着幽幽泛光的铜边儿,再看露出的箭尾。一眼便能认定用上等的孔雀羽毛制作。儿子喜上眉梢,贪婪地推想箭杆、箭头的模样,耳旁仿佛嗖嗖地箭声掠过,敌方的主帅应声折马而毙.

  果然,配带宝箭的儿子英勇非凡,所向披靡。当鸣金收兵的号角吹响时,儿子再也禁不住得胜的豪气,完全背弃了父亲的叮嘱,强烈的欲望驱赶着他呼一声就拔出宝箭,试图看个究竟。骤然间他惊呆了。

  一只断箭,箭囊里装着一只折断的箭。

  我一直刳着只断箭打仗呢!儿子吓出了一身冷汗,仿佛顷刻间失去支柱的房子,轰然意志坍塌了。

  结果不言自明,儿子惨死于乱军之中。

  拂开蒙蒙的硝烟,父亲拣起那柄断箭,沉重地啐一口道:“不相信自己的意志,永远也做不成将军。”

  把胜败寄托在一只宝箭上,多么愚蠢,而当一个人把生命的核心与把柄交给别人,又多么危险!比如把希望寄托在儿女身上;把幸福寄托在丈夫身上;把生活保障寄托在单位身上……

  温馨提示:自己才是一只箭,若要它坚韧,若要它锋利,若要它百步穿杨,百发百中,磨砺它,拯救它的都只能是自己。

学无止境

  这是美国东部一所大学期终考试的最后一天。在教学楼的台阶上,一群工程学高年级的学生挤做一团,正在讨论几分钟后就要开始的考试,他们的脸上充满了自信。这是他们参加毕业典礼和工作之前的最后 一次测验了。

  一些人在谈论他们现在已经找到的工作;另一些人则谈论他们将会得到的工作。带着经过四年的大学学习所获得的自信,他们感觉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并且能够征服整个世界。

  他们知道,这场即将到来的测验将会很快结束,因为教授说过,他们可以带他们想带的任何书或笔记。要求只有一个,就是他们不能在测验的时候交头接耳。

  他们兴高采烈地冲进教室。教授把试卷分发下去。当学生们注意到只有五道评论类型的问题时,脸上的笑容更加扩大了。

  三个小时过去了,教授开始收试卷。学生们看起来不再自信了,他们的脸上是一种恐惧的表情。没有一个人说话,教授手里拿着试卷,面对着整个班级。

  他俯视着眼前那一张张焦急的面孔,然后问道:“完成五道题目的有多少人?”

  没有一只手举起来。

  “完成四道题的有多少?”

  仍然没有人举手。

  “三道题?两道题?”

  学生们开始有些不安,在座位上扭来扭去。

  “那一道题呢?当然有人完成一道题的。”

  但是整个教室仍然很沉默。教授放下试卷,“这正是我期望得到的结果。”他说。

  “我只想要给你们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即使你们已经完成了四年的工程学习,关于这项科目仍然有很多的东西你们还不知道。这些你们不能回答的问题是与每天的普通生活实践相联系的。”然后他微笑着补充道:“你们都会通过这个课程,但是记住——即使你们现在已是大学毕业生了,你们的教育仍然还只是刚刚开始。”

  随着时间的流逝,教授的名字已经被遗忘了,但是他教的这堂课却没有被遗忘。

跳下去

  当时,我们的两个儿子一个10岁,一个11岁,他们都想学跳水。跳水课在公共游戏池进行,如果骑自行车去就太远了。而上课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开车把他们送去后我还不能马上回家。于是我说:“不,我不想带你们去上课,另找个人教你们学跳水吧,这并不难。”“不,妈妈,我们就是想上跳水课。”“不,不行。”他们不停地央求,一个星期后我投降了:“好吧,不过我有两个条件:第一,出发前必须准备好一切;第二,必须坚持到底,不能中途退出。”他们说:“好的,我们答应,我们答应。”我说:“好,就像照顾你们的狗一样。”

  上课的第一天,我像所有妈妈一样边看边等。大儿子Donny很快就从更衣室出来了,并站在跳板上等着。最后老师出来了,是一个大学生。Tom站在离他十米远的地方,走得很慢。

  老师开始上课。Donny走上跳板,而Tom则站在栅栏附近。Donny跳离跳板,肚皮先着水,之后快速游到游泳池边,出来后重新排队。Tom则整堂课都站在栅栏边上。Donny总是肚皮先着水,然后回来,一次又一次。跳水后游回来的速度一次比一次慢。而Tom则始终站栅栏旁边。

  在回家的路上,我说:“Donny,表现不错,你尽力了。Tom,我知道你在听、在看,明天你会跳得很好,因为你今天注意力很集中。”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Donny再次跳入水中,还是肚皮先着水,一次又一次,都这样。Tom则始终站在栅栏旁边。Donny在每次肚皮先着水后,一次比一次慢地游到梯子旁。他的肚子都红了。Tom则始终像根棍儿一样立在那儿,衣服都没湿。回家的路上,我说:“孩子们,做得不错,Donny很卖力,我真为你骄傲。Tom,你确实应该下水试试了。我知道你喜欢看,但是你该抓住机会试试了,所以我希望明天你能下水,你需要练习。”

  第三天,Donny还是肚皮先着水,一次又一次,都是这样。Tom则仍是站在栅栏旁边。现在Donny的肚皮都红得发亮了。回家的路上,我说:“Donny,你确实是尽力了,我为你而骄傲。Tom,你说你想上跳水课,可是你连水都没下过,这是怎么回事儿呢?”Tom问Donny:“伤得怎么样?”

  Donny说:“噢,不轻呢。”Tom问:“还伤到脑袋了吗?”Donny说:“伤到脑袋了。”我说:“Tom,每个学跳水的人都是这样的,开始的时候可能肚皮先着水,然后想办法改过来。所以,我希望你明天能够下水。”然后,第四天和第五天还是一样,一个肚皮先着水,一个站在栅栏旁边。

  第二周的跳水课开始了,一次又一次,Donny还是肚皮先着水,没一点儿长进。母亲们觉得这是一个坏毛病。她们说:“不能这样了,他头部会受伤的。”Tom则换了个新姿势。他不再站在栅栏旁边,而是开始靠在上面扣着脚趾头。我对Tom喊道:“Tom Gardner,下到游泳池里去。”

  他没动。“我带你去Dairy Queen,下到游泳池里去。”他还是没动。这个孩子不下水,而另一个孩子总是肚皮先着水。

  现在是第二周的第三次跳水课了。Tom用一个很怪的走路姿势跟在老师后面,这是一种“很酷”的姿势。突然他向右转,走到栅栏处。Donny走到队列中开始跳水,这次他做的动作有些滑稽,像是溅水花的动作,不过这次不是肚皮先着水。他从游泳池出来,面带喜色走到边上!这一天Donny就跳了这一个像样儿的动作,而Tom则还是没碰过水。

  在跳水课的倒数第二天,Donny排在第一个。再次肚皮先着水。Tom仍然站在栅栏边上。Donny重新归列,又是肚皮先着水,但他还是再次归列了,最后终于又做了一个像点儿样的动作。Tom则还是站在栅栏边上。我和其他母亲们坐在一起,我又开始贿赂Tom:“Tom Gardner,跳进游泳池。”没用。“Dairy Queen和棒球卡!快,跳进去!”还是没用。这一天的课还有大约一分钟就结束了,Tom转过来,以便我能看清他的脸,然后伸出食指并做了个“跳一次”的口形。我翘起拇指并指着水中说:“跳下去。”Tom排在所有孩子的后面。轮到他时,他跳了下去,而且跳得很好,几乎没有溅起水花。

  在上完这次跳水课后回家的路上,我说:“噢,孩子们,真是难以置信。瞧,Tom,如果你早点下水就好了,Donny,你跳得好极了。明天我终于可以同时看你们两个跳水了,我真是高兴,一定非常好看。”Tom说:“我明天不想跳了。”我问道:“为什么?你今天跳得很好啊。”Tom说:“我现在已经知道怎么跳了。”

  Tom和Donny都学了跳水。他们都跳了。Donny通过一次又一次的肚皮先着水来学习。而Tom则通过观察和研究。但他们都跳了。害怕失败或者观望妨碍你跳下水吗?“跳下去!” 

祈祷冰激凌

  上个星期,我带孩子们去一家餐馆吃饭。我那6岁的儿子问我他能不能做个饭前祷告。

  当我们垂下头开始做祷告的时候,他说:“上帝是仁慈的,感谢你赐给我们食物。如果妈妈为我们买冰激凌做饭后甜点的话,我将会更加感激你!”

  一阵笑声从邻桌的顾客那儿传过来,随之我听到一个女人的评论:“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他们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祈祷。问上帝要冰激凌!啊,我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听到这样的话,儿子眼睛里滚出了泪珠,问我:“我错了吗?上帝生我的气了吗?”

  我搂着他,安慰说他做得好极了,上帝当然不会生他的气。这时,一位老绅士走到我们的餐桌边,对我的儿子眨了眨眼睛说:“相信我,上帝认为你祈祷得非常好。”

  “真的吗?”我的儿子问。

  “真的,”绅士回答。

  然后,他故意压低声音,补充说:“那位女士从来没有向上帝要过冰激凌,真是太糟糕了。有时候,一只小小的冰激凌,对人的心灵非常有益。”

  我在饭后为孩子们买了冰激凌。儿子盯着冰激凌看了一会儿,接下来他做的事情让我终身难忘——他拿起他的冰激凌向邻桌走去,把冰激凌放在那个说怪话的女士面前。儿子脸上洋溢着天真的微笑,“这是给你的。冰激凌有时候对人的心灵有好处,而我的心灵已经好了。” 

危险妹妹

  为了募捐,主日学校准备排练一部叫《圣诞前夜》的短话剧。告示一贴出,妹妹便热情万丈地去报名当演员。定完角色那天,妹妹一脸冰霜地回到家。

  “你被选上了吗?”我们小心翼翼地问她。

  “选上了。”她丢给我们3个字。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哥哥壮着胆子问。

  “因为我的角色!”

  “你的角色是女儿?”

  “不对!”

  “是母亲?”

  “不是!”

  《圣诞前夜》只有4个人物:父亲、母亲、女儿和儿子。我担心地问:“不会是让你演儿子吧?”

  “不是,他们让我演狗!”说完,妹妹转身奔上楼,剩下我们面面相觑。妹妹有幸出演“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全家不知是该恭喜她,还是安慰她。饭后爸爸和妹妹谈了很久,但他们不肯透露谈话的内容。

  总之,妹妹没有退出。她积极参加每次排练,我们都纳闷一只狗有什么可排练的?但妹妹却练得很投入,还买了一副护膝。据说这样她在舞台上爬时,膝盖就不会疼了。妹妹还告诉我们,她的动物角色名叫“危险”。我注意到,每次排练归来,妹妹眼里都闪着兴奋的光芒。然而,直到看了演出,我才真正了解那光芒的含义。

  演出那天,我翻开节目单,找到妹妹的名字:珍妮……危险(狗)。偷偷环视四周,整个礼堂都坐满了,其中有很多熟人和朋友,我赶紧往座椅里缩了缩。有一个演狗的妹妹,毕竟不是件很有面子的事。幸好,灯光转暗,话剧开始了。

  先出场的是男主角“父亲”,他在正中的摇椅上坐下。接着是“母亲”上场,她面对观众坐下。然后是“女儿”和“儿子”,他们分别跪坐在父亲两侧的地板上。一家人正在聊天,妹妹穿着一套黄色的,毛茸茸的狗道具,手脚并用地爬进场。

  但我发觉这不是简单的爬,“危险”(妹妹)蹦蹦跳跳,摇头摆尾地跑进客厅,她先在小地毯上伸个懒腰,然后才在壁炉前安顿下来,开始呼呼大睡,一连串动作,惟妙惟肖。很多观众也注意到了,四周传来轻轻的笑声。

  接下来,剧中的父亲开始给全家讲圣经故事。他刚说到:“圣诞前夜,万籁俱寂,就连老鼠……”危险(妹妹)突然从睡梦中惊醒,机警地四下张望,仿佛在说,‘老鼠?哪有老鼠?’神情和家里的梗犬一模一样。我用手掩着嘴,强忍住笑。

  男主角继续讲:“突然,一声轻响从屋顶传来……”昏昏欲睡的危险(妹妹)又一次惊醒,好像察觉到异样,仰视屋顶,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太逼真了,妹妹一定费尽了心思。很明显,这时候的观众已不再注意主角们的对白,几百只眼睛全盯着妹妹。

  因为危险(妹妹)的位置靠后,演员都是面向观众坐着,观众可以看见妹妹,其他演员却无法看到她的一举一动。他们的对话还在继续,妹妹幽默精湛的表演也没有间断,台下的笑声更是此起彼伏。

  那晚,妹妹的角色没有一句台词,却抢了整场戏。后来,妹妹说让她改变态度的是爸爸的一句话:“如果你用演主角的态度去演一只狗,狗也会成为主角”,40年后,我仍然记忆犹新。命运赐予我们不同的角色,与其怨天尤人,不如全力以赴。再小的角色也有可能变成主角,哪怕你连一句台词也没有。

温暖一生

  在那个钞票紧张,布票肉票更紧张的年代,我们一直过着贫困而褴褛的生活。一件衣服老大穿小了老二穿,老二穿破了缝补一下再给老三套上。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姐姐排行第三,就经常穿一身不太合身的男式服装,而所有的旧衣服,不论是哥哥们的旧外套,还是姐姐穿小了的花毛衣,最终都套在了我身上。

  我最好的一条裤子是姐姐穿小了送给我的,料子还不错,涤卡的,是干裁缝的姨妈送的,不过样式让我很难为情。那时候还只有男的穿前开门的裤子,女式的裤子则都是侧开门的,“男女有别”让我不再把上衣扎进裤子里,而是遮掩在裤腰上。为了减少上厕所的次数,我下了课都要有意忙活出一身大汗,还努力憋着,回到家里才“肥水不流外人田”。实在憋不住了,就瞅个机会跑到教师专用小厕所里迅速解决问题。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很快就被一位高年级的数学老师逮了个现行,并带回办公室接受批评。当我嗫嚅着把我的裤子展示给老师看的时候,他竟然什么也没说,只拍了拍我低垂着的脑袋就让我回教室上课了。回到家我在母亲面前哭了半晌,母亲叹了半天气也没松口,其实我也知道箱子里的那几张布票是给大哥结婚买被面用的。

  哭过了仿佛轻松了许多。穷人的孩子总是懂事早,即使母亲答应拿出布票来给我做裤子,我也不会安然接受而耽误哥哥的婚姻大事。没有办法,我只好整个白天都光吃饭不喝水,嘴唇干裂了就趴到水龙头下润一润。但纸包不住火,上体育课的时候我穿女式裤子的事还是被眼尖的同学发现了,并一时传为笑柄。

  第二天我坚决拒绝穿姐姐的那条裤子,换上一条破旧的裤子去了学校。没想到平时从不理我的文艺委员却在校门外拦住了我,很不好意思地说她有一条前开门的裤子不好意思穿,想跟我商量商量能否跟我换换。

  我当然大喜过望,从此那条裤子就松松地穿在了文艺委员的腿上,却被同学们嘲笑为我俩“合穿一条裤子”。我记得有一天她是哭着跑回家的。

  后来我知道了文艺委员就是那位数学老师的孩子,而换给我穿的那条裤子花去了老师积攒了半年的布票。那条裤子后来穿破了,却一直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我的衣橱里,看到它我就想起一位老师是如何用自己的方式帮助了一个贫寒的孩子,并使他保留住了仅存的一点自尊。这点小小的呵护,温暖了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