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观止》:卷四 秦文

《古文观止》是清代吴楚材、吴调侯于康熙三十三年(1694年)选定的古代散文选本。该书是清朝康熙年间选编的一部供学塾使用的文学读本,此书是为学生编的教材,康熙三十四年(1695年)正式镌版印刷。《古文观止》收自东周至明代的文章222篇,全书12卷,以收散文为主,兼取骈文。题名“观止”是指该书所选的都是名篇佳作。该书入选之文皆为语言精炼、短小精悍、便于传诵的佳作。衡文标准基本上兼顾到思想性与艺术性。在文章中间或末尾,选者有一些夹批或尾批,对初学者理解文章有一定帮助;体例方面一改前人按文体分类的习惯,而是以时代为经,以作家为纬。《古文观止》篇幅适当,所选的文章以汉唐二代为多,以散文为主,兼顾骈韵二体,既有长篇大论,又有精短美文,反映出编者眼光的细致和周到。它本身的鲜明特点与突出优势使它在问世后的300多年里,成为流行通俗、广为人知、有影响的初学古文选本,常作为私塾及学堂的启蒙读本。

卷四 秦文

苏秦以连横说秦战国策

苏秦始将连横说秦惠王曰:“大王之国,西有巴蜀汉中之利;北有胡貉代马之用;南有巫山黔中之限;东有肴函之固;田肥美,民殷富,战车万乘,奋击百万;沃野千里,蓄积饶多,地势形便,此所谓天府,天下之雄也!以大王之贤,士民之众,车骑之用,兵法之教,可以并诸侯,吞天下,称帝而治。愿大王少留意,臣请奏其效。”

秦王曰:“寡人闻之,毛羽不丰满者,不可以高飞。文章不成者,不可以诛罚。道德不厚者,不可以使民。政教不顺者,不可烦大臣。今先生俨然不远千里而庭教之,愿以异日。”苏秦曰:“臣固疑大王之不能用也!昔者神农伐补遂;黄帝伐涿鹿而禽蚩尤,尧伐兜,舜伐叁苗,禹伐共工,汤伐有夏,文王伐崇,武王伐纣,齐桓任战而霸天下。由此观之,恶有不战者乎?古者使车毂击驰,言语相结,天下为一。约从连横,兵革不藏,文士并饬,诸侯乱惑,万端俱起,不可胜理。科条既备,民多伪态;书策稠浊,百姓不足;上下相愁,民无所聊;明言章理,兵甲愈起;辩言伟服,战攻不息;繁称文辞,天下不治。舌敝耳聋;不见成功,行义约信;天下不亲。於是及废文任武,厚养死士,缀甲厉兵,效胜於战场。夫徒处而致利;安坐而广地,虽古五帝叁王五霸,明主贤君,常欲坐而致之,其势不能,故以战续之。宽则两军相攻,迫则杖戟相撞,然後可建大功。是故兵胜於外;义强於内。威立於上;民服於下。今欲并天下,凌万乘,敌国,制海内,子元元,臣诸侯,非兵不可。今之嗣主,忽于至道,皆於教,乱於治,迷於言,惑於言,沈於辩,溺於辞,以此论之,王固不能行也。”

说秦王书十上而说不行,黑貂之裘敝,黄金百斤尽。资用乏绝,去秦而归。赢,负书担橐,形容枯槁,面目黧黑,状有愧色。归至家,妻不下嫂不为炊,父母不与言。苏秦喟然叹曰:“妻不以我为夫,嫂不以我为叔,父母不以我为子,是皆秦之罪也!”

乃夜发书,陈箧数十,得太公阴符之谋。伏而诵之,简练以为揣摩。读书欲睡,引锥自剌其股,血流至足,曰:“安有说人主,不能出其金玉锦绣,取卿相之尊者乎?”

年,揣摩成。曰:“此真可以说当世之君矣。”於是乃摩燕乌集阙,见说赵王於华屋之下。抵掌而谈,赵王大悦。封为武安君,受相印。革车百乘,锦绣千纯,白璧百双,黄金万镒,以随其後。约从散横,以抑强秦。故苏秦相於赵,而关不通。当此之时,天下之大,万民之众,王侯之威,谋臣之权,皆欲决苏秦之策。一费斗粮,未烦一兵,未战一士,未绝一弦,未折一矢,诸侯相亲,贤於兄弟。夫人在而天下服,一人用而天下从。故曰:“式於政,不式於勇。式於廊庙之内,不式於四境之外。”当秦之隆,黄金万镒为用,转毂连骑,炫於道。山东之国,从风而服,使赵大重。

且夫苏秦特穷巷、掘门桑户、枢之士耳,伏轼撙衔,横历天下,庭说诸侯之主,杜左右之口,天下莫之伉。

将说楚王,路过洛阳。父母闻之,清宫除道,张乐设饮,郊迎叁十里。妻侧目而视,侧耳而听。嫂蛇行匍伏,四拜自跪而谢。苏秦曰:“嫂何前倨而後卑也?”嫂曰:“以季子之位尊而多金。”苏秦曰:“嗟乎!贫穷则父母不子,富贵则亲戚畏惧。人生世上,势位富厚,盖可忽乎哉?

邹忌讽齐王纳谏战国

邹忌八尺有馀,而形丽。朝服衣冠,窥镜,谓其妻曰:“我孰与城北徐公美?”其妻曰:“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城北徐公,齐国之美丽者也。忌不自信,而复问其妾曰:“吾孰与徐公美?”妾曰:“徐公何能乃君也。”旦日,客从外来,与坐谈。问之曰:“吾与徐公孰美?”客曰:“徐公不若君之美也。”明日,徐公来,熟视之,自以为不如。窥镜而自视,又弗如远甚。暮寝而思之曰:“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於我也。”於是入朝见威王曰:“臣诚知不如徐公美。臣之妻私臣;臣之妾畏臣;臣之客欲有求於臣,皆以美於徐公。今齐,地方千里,百二十城。宫妇有左右,莫不私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内,莫不有求於王。由此观之,王之敝甚矣。”王曰:“善。”乃下令:“群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过者,受上赏。上书谏寡人者,受中赏。能谤议於市朝,闻寡人之耳者,受下赏。”令初下,群臣进谏,门庭若市。数月之後,时时而间进。年之後,虽欲言,无可进者。燕赵韩魏闻之,皆朝於齐,此所谓战胜於朝廷。

颜说齐王战国策

齐宣王见颜曰:“前。”亦曰:“王前。”宣王不说。左右曰:“王,人君也。,人臣也。王曰前,亦曰王前,可乎?”对曰:“夫前为慕势,王前为趋士,与使为慕势,不如使王为趋士。”

王忿然作色曰:“王者贵乎?士贵乎?”对曰:“士贵耳,王者不贵。”王曰:“有说乎?”曰:“有。昔者秦攻齐,令曰:「有敢去柳下季垄五十步而樵采者,死不赦。」今曰:「有能得齐王头者,封万户侯,赐金千镒。」由是观之,生王之头,曾不若死士之垄”也。”宣王曰:“嗟乎!君子焉可侮哉?寡人自取病耳。愿请受为弟子,且颜先生与寡人游,食必太牢;出必乘车,妻子衣服丽都。”颜辞去。曰:“夫玉生於山,制则破焉。非弗宝贵矣,然夫璞不完。士生乎鄙野,推选则禄焉。非不得尊遂也,然而形神不全。愿得晚食以当肉;安步以当车;无罪以当贵;清净贞正以自虞。”则再拜而辞去。君子曰:“知足矣!遍真反璞,则终身不辱。”

冯谖客孟尝君战国策

齐人有冯谖者,贫乏不能自存,使人属孟尝君,愿寄食门下。孟尝君曰:“客何好?”曰:“客无好也。”曰:“客何能?”曰:“客无能也。”孟尝君笑而受之,曰:“诺!”左右以君贱之也,食以草贝。居有顷,倚柱弹其剑,歌曰:“长铗归来乎!食无鱼!”左右以告。孟尝君曰:“食之,比门下之客。”居有顷,复弹其铗,歌曰:“长铗归来乎!出无车!”左右皆笑之,以告。孟尝君曰:“为之驾,比门下之车客。”於是,乘其车,揭其剑,过其友,曰:“孟尝君客我!”後有顷,复弹其剑铗,歌曰:“长铗归来乎!无以为家!”左右皆恶之,以为贪而不知足。孟尝君问:“冯公有亲乎?”对曰:“有老母!”孟尝君使人给其食用,无使乏。於是冯谖不复歌。後,孟尝君出记,问门下诸客:“谁习计会能为文收责於薛者乎?”冯谖署曰:“能!”孟尝君怪之曰:“此谁也?”左右曰:“乃歌夫长铗归来者也。”孟尝君笑曰:“客果有能也。吾负之,未尝见也。”请而见之,谢曰:“文倦於事,愦於忧,而性愚,沈於国家之事,开罪於先生。先生不羞,乃有意欲为收责於薛乎?”冯谖曰:“愿之!”於是,约车治装,载券契而行,辞曰:“责收毕,以何市而反?”孟尝君曰:“视吾家所寡有者!”驱而之薛。使吏召诸民当偿者,悉来合券。券遍合,起矫命以责赐诸民,因烧其券,民称万岁。长驱到齐,晨而求见。孟尝君怪其疾也,衣冠而见之,曰:“责毕收乎?来何疾也!”曰:“收毕矣!”“以何市而反?”冯谖曰:“君云视吾家所寡有者。臣窃计君官中积珍宝,狗马实外厩,美人充下陈。君家所寡有者以义耳!窃以为君市义。”孟尝君曰:“市义奈何?”曰:“今君有区区之薛,不拊爱子其民,因而贾利之。臣窃矫君命,以责赐诸民,因烧其券,民称万岁,乃臣所以为君市义也。”孟尝君不说,曰:“诺!先生休矣!”後*年,齐王谓孟尝君曰:“寡人不敢以先王之臣为臣!”孟尝君就国於薛,未至百里,民扶老携幼,迎君道中。孟尝君顾谓冯谖曰:“先生所为文市义者,乃今日见之。”冯谖曰:“狡兔有叁窟,仅得免其死耳。今君有一窟,未得高枕而卧也,请为君复凿二窟。”孟尝君予车五十乘,金五百斤,西游於梁,谓惠王曰:“齐放其大臣孟尝君於诸侯,诸侯先迎之者富而兵强!”於是,梁王虚上位,以故相为上将军,遣使者黄金千斤,车百乘,往聘孟尝君。冯谖先驱,诫孟尝君曰:“千金重币也,百乘显使也,齐其闻之矣!”梁使叁反,孟尝君固辞不往也。齐王闻之,君臣恐惧,遣太傅*黄金千斤,文车二驷,服剑一,封书谢孟尝君曰:“寡人不祥,被於宗庙之崇,沈於谄谀之臣,开罪於君,寡人不足为也。愿君顾先王之宗庙,姑反国统万人乎?”冯谖诫孟尝君曰:“愿请先王之祭器,立宗庙於薛。”庙成,还报孟尝君曰:“叁窟已就,君姑高枕为乐矣!”孟尝君为相数十年,无纤介之祸者,冯谖之计也。触说赵太后战国策

赵太后新用事,秦急攻之,赵氏求救於齐。齐曰:必以长安君为质,兵乃出。太后不肯,大臣强谏;太后明谓左右,有复言令长安君为质者,老妇必唾其面。左师触愿见太后,太后盛气而揖之。入而徐趋,至而自谢曰:“老臣病足,曾不能疾走,不得见久矣。窃自恕,而恐太后玉体之有所也;故愿望见太后。”太后曰:“老妇恃辇而行。”曰:“日食饮得无衰乎?”曰:“恃耳。”曰:“老臣今者殊不欲食,乃自强步,日叁,四里,少益嗜食,和於身也。”太后曰:“老妇不能。”太后之色稍解。左师公曰:“老臣贱息舒祺最少,不肖,而臣衰,窃爱怜之,愿令得补黑衣之数,以卫王官。没死以闻。”太后曰:“敬诺。年几何矣?”对曰:“十五岁矣。虽少,愿及未填沟壑而托之。”太后曰:“丈夫亦爱怜其少子乎?”对曰:“甚於妇人。”太后笑曰:“妇人异甚。”对曰:“老臣窃以为媪之爱燕后,贤於安君。”曰:“君过矣!不若长安君之甚。”左师公曰:“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媪之送燕后也,持其踵,为之泣,念悲其远也;亦哀之矣!已行,非弗思也;祭祀必祝之,祝曰:“必勿使反。”岂非计久长,有子孙相继为王也哉?”太后曰:“然。”左师公曰:“今叁世以前,至於赵之为赵,赵王之子孙侯者,其继有在者乎?”曰:“无有。”曰:“微独赵诸侯有在者乎?”曰:“老妇不闻也。”“此其近者祸及身,远者及其子孙。岂人主之子孙,则必不善哉?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而挟重器多也。今媪尊长安君之位,而封之以膏腴之地,多予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於国。一旦山陵崩,长安君何以自托於赵?老臣以媪为长安君计短也;故以为其爱不若燕后。”太后曰:“诺。恣君之所使也。”於是为长安君约车百乘,质於齐,齐兵乃出。子义闻之曰:“人主之子也,骨肉之亲也,犹不能恃无功之尊,无劳之奉,而守金玉之重也,而况人臣乎?”鲁共公择言战国策梁王魏婴觞诸侯於范台,酒酣,请鲁君举觞。鲁君兴,避席择言曰:“昔者帝女令仪作美,进之禹,禹饮而甘之,遂疏仪狄,绝旨酒。曰:“後世必有以酒亡其国者。”齐桓公夜半不,易牙乃煎敖燔炙和调五味而进之,桓公食之而饱,至旦不觉。”曰:“後世必有以味亡其国者。”晋文公得南之威,叁日不听朝,遂推南之威而远之。曰:“後世必有以色亡其国者。”楚王登强台而望崩山,左江而右湖,以临彷徨,其乐忘死,遂盟强台而弗登。曰:“後世必有以高台陂亡其国者。”今主君之尊,仪狄之酒也;主君之味,易牙之调也;左白台而右闾须,南威之美也;前夹林而後兰台,强台之乐也。有一於此,足以亡其国;今主君兼此四者,可无戒与?”梁王称善相属。李斯谏逐客书李斯

秦宗室大臣皆言秦王曰:“诸侯人来事秦者,为其主游间秦耳,请一切逐客。”李斯议亦在逐中。斯乃上书曰:“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昔穆公求士,西取由余於戎,东得百里奚於宛,迎蹇叔於宋,求丕豹,公孙支於晋。此五子者,不产於秦,而穆公用之,井国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风易俗,民以殷盛,国以富,百姓乐用,诸侯亲服获楚,魏之师,举地千里,至今治强。惠王用张仪之计,拔叁川之地,西井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汉中。包九夷,制鄢郢,东据成皋之险,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国之从,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昭王得范雎,废穰侯,逐华阳,强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使秦成帝业。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观之,客何负於秦哉!向使四君却客而不内,疏士而不与,是使国无富利之实,而秦无强大之名也。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宝,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剑,乘纤离之马,建翠凤之旗,树灵鼍之鼓:此数宝者,秦不生一焉,而陛下说之,何也?必秦国之所生然後可,则是夜光之璧,不饰朝廷;犀象之器,不为玩好;郑卫之女,不充後官;而骏马,不实外厩;江南金锡不为用;西蜀丹青不为采。所以饰後官,充下陈,娱心意,说耳目者,必出於秦然後可,则是宛珠之簪,傅玑之珥,阿缟之衣,锦绣之饰,不进於前;而随俗雅化,佳冶窈窕,赵女不立於侧也。夫击叩缶,弹筝搏髀,而歌呼呜呜快耳者,真秦之声也;郑卫桑间,韶虞武象者,异国之乐也。今弃击而就郑卫,退弹筝而取韶虞,若是者何也?快意当前,适观而已矣。今取人则不然,不问可否,不论曲直,非秦者去,为客者逐,然则是所重者在乎笆乐珠玉,而所轻者在乎人民也。此非所以跨海内,致诸侯之术也。臣闻地广者粟多,国大者人众,兵强者士勇。是以泰山不让士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是以地无四,方民无异国,四时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叁王之所以无敌也。今乃弃黔首以资敌国,却宾客以业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谓藉寇兵而盗粮者也。夫物不产於秦,可宝者多;士不产於秦,而愿忠者众。今逐客以资敌国,损民以益雠,内自虚而外树怨於诸侯,求国无危,不可得也。秦王乃除逐客之令,复李斯官。

卜居楚辞屈原既放,叁年,不得复见;竭知尽忠,而蔽鄣於谗,心烦虑乱,不知所从。乃往见太卜郑詹尹曰:“余有所疑,愿因先生决之。”詹尹乃端策拂龟曰:“君将何以教之?”屈原曰:“吾宁悃悃款款朴以忠乎?将送往劳来,斯无穷乎?宁诛锄草茅,以力耕乎?将游大人,以成名乎?宁正言不讳,以危身乎?将从俗富贵,以生乎?宁超然高举,以保真乎?将訾粟斯,喔咿儒儿,以事妇人乎?宁廉洁正直,以自清乎?将突梯滑稽,如脂如韦,以楹乎?宁昂昂若千里之驹乎?将泛泛若水中之凫,与波上下,以全吾躯乎?宁与骐骥亢轭乎?将随驽马之*乎?宁与黄鹄比翼乎?将与鸡争食乎?此孰吉孰凶?何去何从?世溷浊而不清: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谗人高张,贤士无名。吁嗟默默兮,谁知吾之廉贞!”詹尹乃译策而谢曰:“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数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用君之心,行君之意。龟策诚不能知此事。”

渔父屈原屈原既放,游於江潭,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叁闾大夫与!何故至於斯?”屈原曰:“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渔父曰:“圣人不凝滞於物,而能与世推移。世人皆浊,何不其泥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其酾?何故深思高举,自令放为?”屈原曰:“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宁赴湘流,葬於江鱼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渔父莞尔而笑,鼓而去,乃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遂去,不复与言。宋玉对楚王问楚辞楚襄王问於宋玉曰:“先生其有遗行与?何士民众庶不誉之甚也!”宋玉对曰:“唯,然,有之!愿大王宽其罪,使得毕其辞。客有歌於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国中属而和者数千人;其为「阳阿薤露」,国中属而和者数百人;其为「阳春白雪」,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十人;引商刻羽,杂以流徵,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人而已;是其曲弥高,其和弥寡。故鸟有凤而鱼有鲲,凤凰上击尢千里,绝云霓,负苍天,翱翔乎杳冥之上;夫蕃篱之,岂能与之料天地之高哉?鲲鱼朝发昆仑之墟,暴於碣石,暮宿於孟诸;夫尺泽之鲵,岂能与之量江海之大哉?故非独鸟有凤而鱼有鲲也,士亦有之。夫圣人瑰意琦行,超然独处;夫世俗之民,又安知臣之所为哉?”

卷五汉文孔子世家赞史记太史公曰:“诗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乡往之。余读孔氏书,想见其为人。适鲁,观仲尼庙堂,车服礼器,诸生以时习礼其家,余低回留之,不能去云。“天下君王,至於贤人,众矣!当时则荣,没则己焉!孔子布衣,传十馀世,学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国言六艺者,折中於夫子,可谓至圣矣!”

伯夷列传夫学者载籍极博,犹考信於六艺;诗书虽缺,然虞、夏之文可知也。尧将逊位,让於虞舜、禹之间,岳牧咸荐,乃试之於位。典职数十年,功用既兴,然後授政。示天下重器,王者大统,传天下若斯之难也。而说者曰:“尧让天下於许由,许由不受,耻之逃隐。及夏之时,有卞随、务光者。”何以称焉?太史公曰:余登箕山,其上盖有许由云。孔子序列古之仁圣贤人,如吴太伯、伯夷之伦,详矣。余以所闻,由光义至,高其文辞不少概见,何哉?孔子曰:“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求仁得仁,又何怨乎?”余悲伯夷之意,睹轶诗,可异焉。其传曰:“伯夷、叔齐,孤竹君之二子也;父欲立叔齐。及父卒,叔齐让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逃去。叔齐亦不肯立而逃之;国人立其中子。於是伯夷、叔齐闻西伯晶善养老,「盍往归焉!」及至,西伯卒,武王载木主,号为文王,东伐纣。伯夷、叔齐叩马而谏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谓孝乎?以臣杀君,可谓仁乎?」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义人也。」扶而去之。武王已平殷乱,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齐耻之,义不食周粟,隐於首阳山,采薇而食之。及饿且死,作歌,其辞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适归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遂饿死於首阳山。”由此观之,怨邪非邪?或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若伯夷、叔齐,可谓善人者非邪?积仁行,如此而饿死。且七十子之徒,仲尼独颜渊为好学;然回也屡空,糟糠不厌,而卒蚤夭。天之报施善人,其何如哉?盗跖日杀不辜,肝人之肉,暴戾,睢聚党数千人,横行天下,竟以寿终,是遵何德哉?此其尤大彰明较着者也。若至近世,操行不轨,专犯忌讳,而终身逸乐,富厚累世不绝。或择地而蹈之,“时然後出言”,“行不由径”,非公正不发愤,而遇祸灾者,不可胜数也!余甚惑焉。傥所谓天道,是邪非邪?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亦各从其志也。故曰:“富贵如可求,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岁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举世混独,清士乃见。岂以其重若彼,其轻若此哉?“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贾子曰:“贪夫徇财,烈士徇名,夸者死权,众庶冯生。”“同明相,照同类相求。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伯夷、叔齐虽贤,得夫子而名益彰;颜渊虽笃学,附骥尾而行益显。穴之士,趋舍有时;若此类,名堙灭而不称,悲夫!闾巷之人,欲砥行立名者,非附青云之士,恶能施於後世哉!

《古文观止》:卷叁 周文

《古文观止》是清代吴楚材、吴调侯于康熙三十三年(1694年)选定的古代散文选本。该书是清朝康熙年间选编的一部供学塾使用的文学读本,此书是为学生编的教材,康熙三十四年(1695年)正式镌版印刷。《古文观止》收自东周至明代的文章222篇,全书12卷,以收散文为主,兼取骈文。题名“观止”是指该书所选的都是名篇佳作。该书入选之文皆为语言精炼、短小精悍、便于传诵的佳作。衡文标准基本上兼顾到思想性与艺术性。在文章中间或末尾,选者有一些夹批或尾批,对初学者理解文章有一定帮助;体例方面一改前人按文体分类的习惯,而是以时代为经,以作家为纬。《古文观止》篇幅适当,所选的文章以汉唐二代为多,以散文为主,兼顾骈韵二体,既有长篇大论,又有精短美文,反映出编者眼光的细致和周到。它本身的鲜明特点与突出优势使它在问世后的300多年里,成为流行通俗、广为人知、有影响的初学古文选本,常作为私塾及学堂的启蒙读本。

卷叁 周文

召公谏厉王止谤国语

厉王虐,国人谤王,召公告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谤矣,乃不敢言。”召公曰:“是障之也,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於列士献诗;瞽献曲;史献书;师箴;瞍赋;蒙诵;百工谏;庶人传语;近臣尽辨;亲戚补察;瞽史教诲;耆艾修之;而後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

民之有口,犹土之有山川也,财用於是乎出;犹其原隰之有衍沃也,衣食於是乎生;口之宣言也,善败於是乎兴。行善而备败,其所以阜财用衣食者也。夫民虑之於心,而宣之於口,成而行之胡可壅也。若壅其口,其与能几何?”

王弗听,於是国人莫敢出言。叁年,乃流王於彘。襄王不许请隧国语晋文公既定襄王郏,王劳之以地。辞,请隧焉,王弗许。曰:“昔我先王之有天下也,规方千里,以为甸服。以供上帝山川百神之祀;以备百姓兆民之用;以待不庭不虞之患。其馀以均分公侯伯子男,使各有宁宇,以顺及天地,无逢其灾害。先王岂有赖焉?内官不过九御,外官不过九品,足以供给神而已,岂敢厌纵其耳目心腹,以乱百度。亦唯是死生之服物、采章,以临长百姓,而轻重布之,王何异之有?

今天降祸灾於周室,余一人仅亦守府,又不佞以勤叔父,而班先王之大物,以赏私德。其叔父实应且憎,以非余一人。余一人岂敢有爱,先民有言曰:「改玉改行。」叔父若能光裕有德,更姓改物,以创制天下,自显庸也,而缩取备物以镇抚百姓。余一人其流辟於裔土,何辞之有与?若犹是姬姓也,尚将列为公侯,以复先王之职,大物其未可改也。叔父其懋昭明德,物将自至,余何敢以私劳变前之大章,以忝天下。其若先王与百姓何?何政令之为也?若不然,叔父有地而隧焉,余安能知之?”

敬姜论劳逸国语公父文伯退朝,朝其母,其母方绩,文伯曰:“以之家而主犹绩,惧干季孙之怒也。其以为不能事主乎?”其母叹曰:“鲁其亡乎?使僮子备官而未之闻耶?居,吾语女。昔圣王之处民也,择瘠土而处之,劳其民而用之,故长王天下。夫民劳则思,思则善生;逸则淫,淫则忘善;忘善则恶心生。沃土之民不材,淫也。瘠土之民,莫不向义,劳也。是故天子大采朝日,与叁九公九卿,祖识地德,日中考政,与百官之政事。师尹惟旅牧相,宣序民事。少采夕月,与大史司载纠虔天刑。日入,监九御,使洁奉郊之粢盛,而後即安。诸侯朝修天子之业命,昼考其国国职,夕省其典刑,夜儆百工,使无淫,而後即安。卿大朝考其职,昼讲其庶政,夕序其业,夜庀其家事,而後即安。士朝受业,昼而讲贯,夕而习复,夜而计过,无憾,而後即安。自庶人以下,明而动,晦而休,无日以怠。王后亲织玄,公侯之夫人,加之。卿之内为大带,命妇成祭服。列士之妻,加之以朝服。自庶士以下,皆衣其夫。社而赋事,蒸而献功,男女效绩,愆则有辟。古之制也!君子劳心,小人劳力,先王之训也!自上以下,谁敢淫心舍力?

今我寡也,尔又在下位,朝夕处事,犹恐忘先人之业。况有怠惰,其何以避辟?吾冀而朝夕修我,曰:「必无废先人。」尔今曰:「胡不自安?」以是承君之官,余惧穆伯之绝祀也?”

仲尼闻之曰:“弟子志之,季氏之妇不淫矣!”句践复国国语

越王句践栖於会稽之上,乃号令於叁军曰;“凡我父兄昆弟及国子姓,有能助寡谋而退吴者,吾与之共知越国之政。”大夫种进对曰;“臣闻之,贾人夏则资皮,冬则资;旱则资舟,水则资车,以待乏也。”夫虽无四方之忧,然谋臣与爪牙之士,不可不养而择也;譬如蓑笠,时雨既至必求之。今君既栖於会稽之上,然後乃求谋。遂使之行成於吴曰;“寡君句践乏无所使,使其下臣种,不敢彻声闻於天王,私於下执事曰;寡君之师徒,不足以辱君矣,愿以金玉子女赂君之辱,请句践女女於王,大夫女女於大夫,士女女於士,越国之宝器毕从;寡君率越国之众,以从君之师徒,惟君左右之。若以越国之罪为不可赦也,将焚宗庙,系妻子,沈金玉於江;有带甲五千人,将以致死,乃必有偶,是以带甲万人事君也,无乃即伤君王之所爱乎?与其杀是人也,宁其得此国也,其孰利乎?”

夫差将欲听,与之成。子胥谏曰;“不可!夫吴之与越也,仇雠敌战之国也,叁江环之,民无所移,有吴则无越,有越则无吴,君将不可改於矣。员闻之;「陆人居陆,水人居水。」夫上党之国,我攻而胜之,吾不能居其地,不能乘其车;夫越国,吾攻而胜之,吾能居其地,,吾能乘其舟。此其利也,不可失也已,君必灭之。虽悔之,必无及已。”越人饰美女八人,纳之太宰,曰;“子苟赦越国罪,又有美於此者将进之。”太宰谏曰;“闻古之伐国者,服之而已;今已服矣,又何求焉。”夫差与之成而去之。句践说於国人曰:“寡人不知其力之不足也,又与大国执雠,以暴露百姓之骨於中原,此则寡人之罪也,寡人请更。”於是葬死者,问伤者,养生者,吊有忧,贺有喜,送往者,迎来者,去民之所恶,补民之不足,然後卑事夫差,宦士叁百人於吴,其身亲为夫差前马。

句践之地,南至於句无,北至於御儿,东至於鄞,西至於姑蔑,广运百里。乃致其父母昆弟而誓之曰;“寡人闻古之贤君,四方之民归之,若水之归下也,今寡人不能,将帅二、叁子夫妇以蕃。”令壮者无取老妇,令老者无娶壮妻。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丈夫二十不娶,其父母有罪。将免者以告,公令医守之。生丈夫,二酒、一犬;生女子,二酒、一豚;生叁人,公与之母;生二人,公与之饩。当室者死,叁年释其政;支子死,叁月释其政;必哭泣葬埋之如其子。令孤子、寡妇、疾疹、贫病者,纳其子。其达士,洁其居,美其服,饱其食,而摩厉之於义。四方之士来者,必庙礼之,句践载稻与脂於舟以行,国之孺子之游者,无不哺也,无不也,必问其名。非其身之所种则不食,非其夫人之所织者不衣。十年不收於国,民居有叁年之食。柄之父兄请曰;“昔者,夫差耻吾君於诸侯之国;今越国亦节矣,请报之!”句践辞曰:“昔者之战也,非二、叁子之罪也,寡人之罪也。如寡人者,安与知耻?请姑无庸战!”父兄又请曰;“越,四封之内,视吾君也,犹父母也,子而思报父母之仇,臣而思报君之雠,其有敢不尽力者乎?请复战!”句践既许之,乃致其众而誓之,曰;“寡人闻古之贤君,不患其众之不足也,而患其志行之少耻也。今夫差衣水犀之甲者,亿有叁千,不患其行之少耻也,而患其众之不足也。今寡人将助天灭之。吾不欲匹夫之勇也,欲其旅进旅退。”进则思赏,退则思刑;如此,则有常赏;进不用命,退则无耻,如此,则有常邢。”果行,国人皆皆劝;父勉其子,兄勉其弟,妇勉其夫,曰;“孰是君也,而可无死乎?”是故败吴於囿,又败之於没,又郊败也。

夫差行成,曰;“寡之师徒,不足以辱君矣,请以金玉子女赂君之辱!”句践对曰;“昔天以越与吴,而吴不受;今天以吴予越,越可以无听天命听君之令乎?吾请达王甬句东,吾与君为二君乎?”夫差对曰;“寡人礼先壹饭矣,君若不忘周室而为敝邑宇,亦寡人之愿也。君若曰;「吾将残汝社稷,灭汝宗庙。」寡人请死,余何而目以视於天下乎?越君其次也!”遂灭吴。

宋人及楚人平宣公十五年鲍羊传

外平不书,此何以书?大其平乎己也。何大乎其平乎己?庄王围宋,军有七日之粮尔;尽此不胜,将去而归尔。於是使司马子反乘堙而宋城,宋华元亦乘堙而出见之。司马子反曰;“子之国如何?”华元曰;“备矣!”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司马子反曰;“嘻!甚矣惫!虽然,吾闻之也。围者,柑马而秣之,使肥者应客,是何子之情也?”华元曰:“吾闻之,君子见之厄,则矜之;小人见人之厄,则幸之。吾见子之君子也,是以告情于子也。”司马子反曰:“诺,勉之矣!吾军亦有七日之粮尔,尽此不胜,将去而归尔。”揖而去之。反于庄王。庄王曰;“何如?”司马子反曰;“惫矣!”曰;“何如?”曰;“日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庄王曰;“嘻!甚矣惫!虽然,吾今取此,然後而归尔。”司马子反曰;“不可。臣已告之矣。军有七日之粮尔。”庄王怒曰:“吾使子往视之,子曷为告之。”司马子曰;“以区区之宋,犹有不欺人之臣,可以楚而无乎?是以告之也。”庄王曰:“诺,舍而止。虽然,吾犹取此,然後归尔。”司马子反曰;“然则,君请处于此,臣请归尔。”庄王曰;“子去我而归,吾孰与处于此?吾亦从子而归尔。”引师而去之。故君子大其平乎己也。此皆大夫也。其称人何?贬。曷为贬?平者在下也。

虞师晋师灭夏阳僖公二年比梁传

非国而曰灭,重夏阳也。虞无师,其曰师何也?以其先晋,不可以不言师也。其先晋何也?为主乎灭夏阳也。夏阳者,虞虢之塞邑也,灭夏阳而虞虢举矣。

虞之为主乎灭夏阳何也?晋献公欲伐虢,荀息曰:“君何不以屈产之乘,垂棘之璧,而借道乎虞也?”公曰:“此晋国之宝也!如受吾币,而不借吾道,则如之何?”荀息曰:“此小柄之所以事大国也!彼不借吾道,必不敢受吾币。如受吾币而借吾道,则是我取之中府而藏之外府,取之中而置之外也!”公曰:“宫之奇存焉,必不使受之也。”荀息曰:“宫之奇之为人也,达心而懦,又少长于君。达心则其言略,懦则不能强谏,少长於君,则君轻之。且夫玩好在耳目之前,而患在一国之後,此中知以上,乃能虑之。臣料虞君中知以下也。”公遂借道而伐虢。

爆之奇谏曰:“晋国之使者,其辞卑而币重,必不便於虞。”虞公弗听,遂受其币而借之道。宫之奇又谏曰:“语曰:「亡则齿寒。」其斯之谓与!”挈其妻子以奔曹。献公亡虢五年,而後举虞。荀息牵马操璧而前曰:“璧则犹是也,而马齿加长矣。”

晋献公杀世子申生檀弓

晋献公将杀其世子申生。公子重耳谓之曰:“子盖,言子之志於公乎?”世子曰:“不可。君安骊姬,是我伤公之心也!”曰:“然则盖行乎?”世子曰:“不可。君谓我欲杀君也。天下岂有无父之国哉?我何行如之?”使人辞於狐辞狐突曰:“申生有罪,不念伯氏之言也,以至於死;申生不敢爱其死?虽然,吾君老矣,子少,国家多难。伯氏不出而图吾君;伯氏苟出而图吾君,申生受赐而死!”再拜稽首,乃卒。是以为恭世子也。

杜蒉扬觯檀杯

知悼子卒,未葬。平公饮酒,师旷、李调侍。鼓钟。杜篑自外来,闻钟声,曰:“安在?”曰:“在寝。”杜篑入寝,历阶而升。酌曰:“旷饮斯。”又酌曰:“调饮斯。”又酌,堂上北面坐饮之。降,趋而出。平公呼而进之,曰:“蒉,曩者尔心或开予,是以不与尔言。尔饮旷,何也?”曰:“子卯不乐。知悼子在堂,斯其为子卯也大矣!旷也,太师也,不以诏。是以饮之也。”“尔饮调,何也?”曰:“调也,君之亵臣也,为一饮一食,亡君之疾。是以饮之也。”“尔饮,何也?”曰:“篑也,宰夫也,非刀匕是共,又敢与知防。是饮之也。”平公曰:“寡人亦有过焉。酌而饮寡人!”杜篑洗而扬觯。公谓侍者曰:“如我死,则必无废是爵也!”至于今,既毕献,斯扬觯,谓之“杜举”。

《古文观止》:卷二 周文

《古文观止》是清代吴楚材、吴调侯于康熙三十三年(1694年)选定的古代散文选本。该书是清朝康熙年间选编的一部供学塾使用的文学读本,此书是为学生编的教材,康熙三十四年(1695年)正式镌版印刷。《古文观止》收自东周至明代的文章222篇,全书12卷,以收散文为主,兼取骈文。题名“观止”是指该书所选的都是名篇佳作。该书入选之文皆为语言精炼、短小精悍、便于传诵的佳作。衡文标准基本上兼顾到思想性与艺术性。在文章中间或末尾,选者有一些夹批或尾批,对初学者理解文章有一定帮助;体例方面一改前人按文体分类的习惯,而是以时代为经,以作家为纬。《古文观止》篇幅适当,所选的文章以汉唐二代为多,以散文为主,兼顾骈韵二体,既有长篇大论,又有精短美文,反映出编者眼光的细致和周到。它本身的鲜明特点与突出优势使它在问世后的300多年里,成为流行通俗、广为人知、有影响的初学古文选本,常作为私塾及学堂的启蒙读本。

卷二 周文

吕相绝秦成公十叁年左传晋侯使吕相绝秦。曰:“昔逮我献公及穆公相好,戮力同心,申之以盟誓,重之以昏姻。天祸晋国,文公如齐,惠公如秦,无禄献公即世,穆公不忘旧德,俾我惠公,用能奉祀于晋;又不能成大勋,而为韩之师。亦悔於厥心,用集我文公,是穆之成也!文公躬擐甲胄,跋履山川,逾越险阻,征东之诸侯,虞、夏、商、周之胤而朝诸秦,则亦既报旧德矣。郑人怒君之疆埸,我文公帅诸侯秦围郑。秦大夫不诣于我寡君,擅及郑盟,诸侯疾之,将致命于秦。文公恐惧,绥靖诸侯。秦师克还无害,则是我有大造於西也。

无禄,文公即世,穆不为吊,蔑死我君;寡我襄公;迭我肴地;奸绝我好;伐我保城。殄灭我费滑;散离我兄弟;挠乱我同盟;倾覆我国家。我襄公未忘君之旧勋,而惧社稷之陨,是以有肴之师。犹愿赦罪于穆公,穆公弗听,而即楚谋我。天诱其衷,成王陨命,穆公是以不克逞志于我。穆、襄即世,康、灵即位。康公我之自出,又欲阙翦我公室;倾覆我社稷;帅我蝥贼,以来荡摇我边疆,我是以有令狐之役。康犹不悛,入我河曲;伐我涑川;俘我王官;翦我羁马,我是以有河曲之战。东道之通,则是康公绝我好也。

及君之嗣也,我君景公,引领西望,曰:「庶抚我乎!」君亦不惠称盟,利吾有狄难入我河县;焚我箕、郜;芟夷农功;虔刘我边陲;我是以有辅氏之聚。君亦悔祸之延,而欲徼福于先君献穆,使伯车来命我景公。曰:「吾与女,同好弃恶,复修旧德,以追念前勋。」言誓未就,景公即世,我寡君是以有令狐之会。君又不祥,背弃盟誓。白狄及君同州,君之仇雠,而我之昏姻也。君来赐命曰:「吾与女伐狄」寡君不敢顾昏姻,畏君之威而受命於使。君有二心於狄,曰:「晋将伐女。」狄应且憎,是用告我。楚人恶君之二叁其德也亦来告我曰:「秦背令狐之盟,而来求盟于我。昭告昊天上帝,秦叁公,楚叁王,曰:“余虽与晋出入,余唯利是视。”不谷恶其无成德,是用宣之,以惩不壹。」诸侯备闻此言,斯是用痛心疾首,就寡人。

寡人帅以听命,唯好是求,君若惠顾诸侯,矜哀寡人而赐之盟,则寡人之愿也。其承宁诸侯退,岂敢徼乱?君若不施大惠,寡人不佞,其不能以诸侯退矣!耙尽布之执事,俾执事实图利之。”驹支不屈于晋襄公十四年左传

会于向,将执戎子驹支,范宣子亲数诸朝。曰:“来,姜戎氏。昔秦人迫逐乃祖吾离于瓜州,乃祖吾离被苫盖,蒙荆棘,以来归我先君。我先君惠公有不腆之田,与女剖分而食之。今诸侯之事我寡君,不如昔者,盖言语漏,则职女之由。诘朝之事,尔无与焉,与将执女。”

对曰:“昔秦人负恃其众,贪于土地,逐我诸戎。惠公蠲其大德,谓我诸戎,是四岳裔胄也。毋是翦弃赐我南鄙之田,狐狸所居,豺狼所嗥。我诸戎除翦其荆棘,驱其狐狸豺狼,以为先君不侵不叛之臣,至于今不贰。

昔文公与秦伐郑,秦人窃与郑盟而舍戍焉,於是乎有肴之师。晋御其上,戎亢其下,秦师不复,我诸戎实然。譬如捕鹿,晋人角之,诸戎掎之,与晋踣之。戎何以不免?自是以来,晋之百役,与我诸戎,相继于时,以从执政,犹肴志也。岂敢离惕?今官之师旅,无乃实有所阙,以携诸侯,而罪我诸戎。我诸戎饮食衣服,不与华同,贽币不通,言语不达,何恶之能为?不与於会,亦无瞢焉!”赋青蝇而退。

宣子辞焉。使即事於会,成恺悌也。

子产告范宣子轻币襄公二十四年左传

范宣子为政,诸侯之币重,郑人病之。

二月,郑伯如晋。子产寓书於子西,以告宣子,曰:“子为晋国,四邻诸侯,不闻令德而闻重币。侨也惑之。侨闻君子长国家者,非无贿之患,而无令名之难,夫诸侯之贿,聚於公室,则诸侯贰;若吾子赖之,则晋国贰。诸侯贰则晋国坏,晋国贰则子之家坏。何没没也?将焉用贿?

夫令名,德之舆也。德,国家之基也。有基无坏,无亦是务乎?有德则乐,乐则能久。诗云:「乐只君子,邦家之基。」有令德也夫!「上帝临女,无贰尔心。」有令名也夫!恕思以明德,则令名载而行之,是以远至迩安。毋宁使人谓子,子实生我,而谓子浚我以生乎?象有齿以焚其身,贿也。”

宣子说,乃轻币。

晏子不死君难襄公二十五年左传

崔武子见棠姜而美之,遂取之。庄公通焉,崔子弑之。

晏子立於崔氏之门外,其人曰:“死乎?”曰:“独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也?”曰:“归乎?”曰:“君死安归?君民者,岂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岂为其口实?社稷是养。故君为社稷死则死之;为社稷亡则亡之。若为己死而为己亡,非其私,谁敢任之?且人有君而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将庸何归?

门启而入,枕尸股而哭。兴,叁踊而出。人谓崔子必杀之,崔子曰:“民之望也,舍之得民。”子产论政宽猛昭公二十年左传

郑子产有疾。谓子大叔曰:“我死,子必为政。唯有德者能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水懦弱,民狎而之,则多死焉。故宽难。”疾数月而卒。

大叔为政,不忍猛而宽。郑国多盗,取人于萑苻之泽。大叔悔之,曰:“吾早从夫子,不及此。”兴徒兵以攻萑苻之盗,尽杀之,盗少止。

仲尼曰:“善哉!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诗曰:「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施之以宽也。「毋从诡随,以谨无良,式遏寇虐,惨不畏明。」纠之以猛也。「柔远能迩,以定我王。」平之以和也。又曰:「不竞不,不刚不柔,布政优优,百禄是遒。」和之至也!”及子产卒,仲尼闻之,出涕曰:“古之遗爱也。”

蓼莪诗经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之罄矣,维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怙?出则衔恤,入则靡至。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谷,我独何害!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谷,我独不卒!

劝学荀子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於蓝,而青於蓝;冰、水为之,而寒於水。木直中绳,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曝,不复挺者,使之然也。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干越夷貉之子,生而同声,长而异俗,教使之然也。。。。。。。。。。。。。。。。。。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吾尝而望矣,不知登高之博见也。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戢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於物也。

南方有鸟焉,名曰“蒙鸠”,以羽为巢,而编之以发,系之苇苕。风至苕折,卵子死。巢非不完也,所系者然也。西方有木焉,名曰“射干”,茎长四寸,生於高上之上,而临百仞之渊。木茎非能也,所立者然也。蓬生麻中,不扶而直接!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兰槐之根是为芷,其渐之,君子不近,庶人不服。其质非不美也,所渐者然也。故君子居必择乡,游必就士,所以防邪僻而中正也。物类之起,必有所始;荣辱之来,必象其德。肉腐生虫,鱼枯生蠹。怠慢忘身,祸灾乃作。强自取柱,柔自取束。邪秽在身,怨之所构。施薪若一,火就燥也;平地若一,水就也。草木畴生,禽兽群焉。物各从其类也。是故质的张而弓矢至焉,林木茂而斧斤至焉,树成荫而众乌鸟焉,醯酸而蚋聚焉。故言有招祸也,行有招辱也,君子慎其所立乎!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故不积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骑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蛇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是故无冥冥之志者,无昭昭之明;无之事者,无赫赫之功。行衢道不至,事两君者不容。目不能两视而明,耳不能两听聪。蛇无足而飞,梧鼠五技而穷。诗曰:“尸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故君子结於一也。昔者瓠鼓瑟,而流鱼出听;伯牙鼓琴,而六马仰秣。故声无小而不闻,行无隐而不形。玉在山而草润,渊生珠而崖不枯。为善不积邪?安有不闻者乎?学恶乎始?恶乎终?曰:其数则始乎诵经,终乎读礼;其义则始乎为士,终乎为圣人。真积力久则入,学至乎没而後止也。故学数有终,若其义则不可须臾舍也。为之,人也;舍之。禽兽也。故书者,政事之纪也;诗者,中声之所止也;礼者,法之大分,类之纲纪也。故学至乎礼而止矣。夫是之谓道德之极。礼之敬文也,乐之中和也,诗书之博也,春秋之微也,在天地之间者毕矣。

君子之学也,入乎耳,箸乎心,布乎四体,形乎动静。端而言,而动,一可以为法则。小人之学也,入乎耳,出乎口。口耳之间则四寸耳。曷足以美七尺之躯哉!迸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君子之学也美其身,小人之学也以为禽犊。故不问而告谓之傲,问一而告二谓之。傲,非也,、非也;君子如向矣。

《古文观止》:卷一 周文

《古文观止》是清代吴楚材、吴调侯于康熙三十三年(1694年)选定的古代散文选本。该书是清朝康熙年间选编的一部供学塾使用的文学读本,此书是为学生编的教材,康熙三十四年(1695年)正式镌版印刷。《古文观止》收自东周至明代的文章222篇,全书12卷,以收散文为主,兼取骈文。题名“观止”是指该书所选的都是名篇佳作。该书入选之文皆为语言精炼、短小精悍、便于传诵的佳作。衡文标准基本上兼顾到思想性与艺术性。在文章中间或末尾,选者有一些夹批或尾批,对初学者理解文章有一定帮助;体例方面一改前人按文体分类的习惯,而是以时代为经,以作家为纬。《古文观止》篇幅适当,所选的文章以汉唐二代为多,以散文为主,兼顾骈韵二体,既有长篇大论,又有精短美文,反映出编者眼光的细致和周到。它本身的鲜明特点与突出优势使它在问世后的300多年里,成为流行通俗、广为人知、有影响的初学古文选本,常作为私塾及学堂的启蒙读本。

卷一 周文

郑伯克段于鄢隐公元年左传

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爱共叔段,欲立之。亟请於武公,公弗许。

及庄公即位,为之请制。公曰:“制,邑也。虢叔死焉,佗邑唯命。”请京,使居之,谓之京城大叔。祭仲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过参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将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对曰:“姜氏厌之有?不如早为之所,无使滋蔓,蔓难图也。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既而大叔西鄙北贰於己。公子吕曰:“国不堪贰。君将若之何?欲与大叔,臣请事之。若弗与,则请除之,无生民心。”公曰:“无庸,将自及。”

大叔又收贰以为己邑。至於于廪延。子封曰:“可矣!厚将得众。”公曰:“不义不,厚将崩。”

大叔完聚,缮甲兵,具卒乘,将袭郑,夫人将启之。公闻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帅车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

书曰:“郑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谓之郑志,不言出奔,难之也。

遂,姜氏于城,而誓之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既而悔之。考叔为谷封人,闻之。有献於公,公赐之食。食舍肉,公问之。对曰:“小人有母,皆尝小人之食矣。未尝君之羹,请以遗之。”公曰:“尔有母遗,我独无。”考叔曰:“敢问何谓也?”公语之故,且告之悔。对曰:“君何患焉。若阙地及泉,隧而相见,其谁曰不然?”公从之。

公入而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姜出而赋:“大隧之外,其乐也泄泄。”遂为母子如初。

君子曰:“考叔,纯孝也,爱其母,施及庄公。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其是之谓乎。”周郑交质隐公叁年左传

郑武公、庄公为平王卿士。王贰于虢,郑伯怨王。王曰:“无之。”故周郑交质:王子狐为质於郑,郑公子忽为质於周。

王崩,周人将畀虢公政。四月,郑祭足帅师取温之麦;秋,又名成周之禾。周郑交恶。

君子曰:“信不由中,质无益也。明恕而行,要之以礼,虽无有质,谁能间之?苟有明信,涧溪沼之毛,苹蘩藻之菜,筐釜之器,潢污行潦之水,可於鬼神,可羞於王公;而况君子结二国之信,行之以礼,又焉用质?风有采蘩采苹,雅有行苇酌,昭忠信也。”石谏宠州吁隐公叁年左传

卫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美而无子,卫人所为赋硕人也。又娶于陈,曰厉妫。生孝伯,早死。其娣戴妫,生桓公,庄姜以为己子。

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宠而好兵,公弗禁,庄姜恶之。

石谏曰;“臣闻爱子,教之以义方,弗纳於邪。骄奢淫佚,所自邪也。四者之来,宠禄过也。将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犹未也,阶之为祸。夫宠而不骄,骄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者,鲜矣。且夫贱妨贵,少陵长,远间亲,新间旧,小加大,淫破义,所谓六逆也。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所谓六顺也。去顺效逆,所以速祸也。君人者,将祸是务去,而速之,无乃不可乎。”弗听。其子厚与州吁游,禁之,不可。桓公立,乃老。曹刿论战庄公十年左传

十年春,齐师伐我,公将战。曹刿请见,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刿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遂入见。

问何以战?公曰:“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对曰:“小惠未偏,民弗从也。”公曰:“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对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对曰:“忠之属也,可以一战。战则请从。

公与之乘,战於长勺。公将鼓之。刿曰:“未可。”齐人叁鼓,刿曰:“可矣。”齐师败绩,公将驰之,刿曰:“未可。”下视其辙,登轼而望之,刿曰:“可矣。”遂逐齐师。

既克,公问其故,对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叁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

齐桓公伐楚盟屈完僖公四年左传

春,齐侯以诸之师侵蔡,蔡溃,遂伐楚。

楚子使与师言曰:“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

管仲对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大公曰:「五侯九伯,女实征之,以夹辅室。」赐我先君履,东至於海,西至於河,南至於穆陵,北至於无棣。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寡人是徵。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对曰:“贡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给?昭王之不复,君其问诸水滨!”

师进,次於陉。

夏,楚子使屈完如师。师退,次於召陵。齐侯陈诸侯之师,与屈完乘而观之。齐侯曰:“岂不是为?先君之好是继,与不同好何?”对曰:“君惠徼福於敞邑之社稷,辱收寡君,寡君之愿也。”齐侯曰:“以此众战,谁能御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对曰:“君若以德绥诸侯,谁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国方城以为城,汉水以为池;虽众无所用之。”屈完及诸侯盟。

宫之奇谏假道僖公五年左传

晋侯复假道於虞以伐虢,宫之奇谏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从之。晋不可启,寇不可,一之谓甚,其可再乎?谚所谓辅车相依,亡齿寒者,其虞虢之谓也。”

公曰:“晋,吾宗也。岂害我哉?”对曰:“大伯、虞仲,大王之昭也。大伯不从,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为文王卿士,勋在王室,藏於盟府。将虢是灭,何爱於虞?且虞能亲於桓庄乎?其爱之也,桓庄之族何罪?而以为戮。不唯逼乎?亲以宠逼,犹尚害之,况以国乎?”

公曰:“吾享祀丰,神必据我。”对曰:“臣闻之,鬼神非人实亲,惟德是依。故周书曰:「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又曰:「黍稷非馨,明德惟馨。」又曰:「民不易物,惟德物。」如是则非德,民不和,神不享矣。神所冯依,将在德矣。若晋取虞,而明德以荐馨香,神其吐之乎?”

弗听,许晋使。宫之奇以其族行,曰:“虞不腊矣!在此行也,晋不更举矣。”

冬,晋灭虢。师还,馆於虞,遂袭虞,灭之,执虞公。

子鱼论战僖公二十二年左传

楚人伐宋以救郑,宋公将战。大司马固谏曰:“天之弃商久矣!君将兴之,弗可赦也已。”弗听。

及楚人战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济。司马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公曰:“不可。”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陈而後击之,宋师败绩。公伤股,斗官歼焉。国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虽亡国之馀,不鼓不成列。”子鱼曰:“君未知战。敌之人,隘而不列,天赞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犹有惧焉!且今之者,皆吾敌也。虽及胡,获则取之,何有於二毛?明耻教战,求杀敌也。伤未及死,如何勿重?若爱重伤,若爱重伤,则如勿伤。爱其二毛,则如服焉!叁军以利用也,金鼓以声气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声盛致志,鼓可也。”

介之推不言禄僖公二十四年左传

晋侯赏从亡者,介之推不言禄,禄亦弗及。推曰:“献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怀无亲,外内弃之。天未绝晋,必将有主。主晋祀者,非君而谁?天实置之,而二叁子以为己力,不亦诬乎?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乎?下义其罪,上赏其奸,上下相蒙,难与处矣。”

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谁怼?”对曰:“尤而效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其母曰:“亦使知之,若何?”对曰:“言,身之文也。”身将隐,焉用文之?是求显也。”其母曰:“能如是乎?与女偕隐。”遂隐而死。

晋侯求之不获,以,上为之田。曰:“以志吾过,且旌善人。”

烛之武退秦师僖公叁十年左传

晋侯泰伯围郑,以其无礼於晋,且贰於楚也。晋军函陵,秦军泛南。佚之狐言於郑伯曰:“国危矣!若使烛之武见秦君,师必退。”公从之。辞曰:“臣之壮也,犹不如人。今老矣,无能为也已。”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过也。然郑亡,子亦有不利焉。”许之,夜缒而出。见秦伯曰:“秦晋围郑,郑既知亡矣。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焉用亡郑以陪邻?邻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共其乏困,君亦无所害。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晋,何厌之有?既东封郑,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阙秦,将焉取之?阙秦以利晋,唯君图之。”

秦伯说,与郑人盟。使杞子、逢孙、杨孙戍之,乃还。子犯请击之,公曰:“不可,微夫人力不及此。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与,不知。以乱易整,不武。吾其还也。”亦去之。

《金刚经》:第三十二品 应化非真分

《金刚经》是佛教重要经典,全称《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又称《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简称《金刚经》。最早由后秦鸠摩罗什于弘始四年(402)译出。“金刚”指最为坚硬的金属,喻指勇猛地突破各种关卡,让自己能够顺利地修行证道;“般若”为梵语妙智慧一词的音译;“波罗”意为到达彼岸;“蜜”意为无极。“经”者径也,学佛成佛之路。全名是指按照此经修持能成就金刚不坏之本质,修得悟透佛道精髓智慧,脱离欲界、色界、无色界三界而完成智慧(到达苦海彼岸),也就是所有众生如果想要修行成佛,都要经过《金刚经》的真修实证,开晤而后成就。

第三十二品 应化非真分

“须菩提!若有人以满无量阿僧祗世界七宝持用布施,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发菩提心者,持于此经,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读诵,为人演说,其福胜彼。云何为人演说,不取于相,如如不动。何以故?”“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佛说是经已,长老须菩提及诸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

白话直译:

须菩提!假若有人以无量无数的世界,然后将无量无数的世界都填满了七宝(金、银、琉璃、琥珀、砗磲、玛瑙、珊瑚。)拿来布施;

还不如另外有善男信女,发心觉悟佛道,依照这本金刚经去修持,或者只是拿四句偈语(如‘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以及‘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还有‘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经常读诵,或讲给别人听,或去演说给大众听,这个人所得的福报,胜过拿无数世界七宝去布施的人。

现在我告诉你们如何去演说?要演说时,心不能执著,这样才能一心不乱,在一心不乱之下,才能产生清净心,以此清净心去演说佛法,那才是无上的妙法。但是你们听了或看了无上妙法,仍然不可执著。

为什么呢?‘因为这些话虽然是无上的妙法,这些字虽然是无上的佛法,但那只是因缘说、方便说而已,所以你们仍然不可执著,应该把它当作那是梦醒一场空,是虚幻不实的,如泡沫之乌有、如影像之虚假、如露水之短暂、如雷电之刹那而已,你们应该有这种认识’那才不枉费我(佛陀)说这本金刚经的意义。”

佛陀讲完这本金刚经之后,德高年长的须菩提,以及比丘(受出家戒之男众称为比丘)、比丘尼(受出家戒之女众称为比丘尼)、优婆塞(皈依三宝的在家男弟子)、优婆夷(皈依三宝的在家女弟子),还有一切世间天道、人道、阿修罗道(六道之一,性好斗),听完佛陀所说的无上妙法,都非常欢喜,也都相信佛陀所说的妙法,愿意依照此妙法去修行。

(全书完)

《金刚经》:第三十一品 知见不生分

《金刚经》是佛教重要经典,全称《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又称《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简称《金刚经》。最早由后秦鸠摩罗什于弘始四年(402)译出。“金刚”指最为坚硬的金属,喻指勇猛地突破各种关卡,让自己能够顺利地修行证道;“般若”为梵语妙智慧一词的音译;“波罗”意为到达彼岸;“蜜”意为无极。“经”者径也,学佛成佛之路。全名是指按照此经修持能成就金刚不坏之本质,修得悟透佛道精髓智慧,脱离欲界、色界、无色界三界而完成智慧(到达苦海彼岸),也就是所有众生如果想要修行成佛,都要经过《金刚经》的真修实证,开晤而后成就。

第三十一品 知见不生分

“须菩提!若人言:佛说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须菩提!于意云何?是人解我所说义不?”“不也,世尊!是人不解如来所说义。何以故?世尊说: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即非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是名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须菩提!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于一切法,应如是知,如是见,如是信解,不生法相。须菩提!所言法相者,如来说即非法相,是名法相。”

白话直译:

须菩提!假若有人说:‘佛陀常常讲到我见(自私的观念)、人见(对待的观念)、众生见(分别的观念)、寿者见(欲望的观念),是不是佛陀还有四见(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的存在。

须菩提!你的意思怎么样?像这样的人,能了解我所说的四见的含义吗?”

须菩提回答说:“不了解的,世尊!这个人根本不了解佛陀您所说的四见的含义;

为什么呢?因为佛陀所说的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是为了断除众生的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不得不如此解说的,但佛陀您早已断除了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否则您怎能成佛呢?所以佛陀您说的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其实只是一种假藉的名词而已。”

佛陀听了说:“须菩提!想成就无上正等正觉的修行人,对于一切的佛法,都应当有如此的认知,如此的看法、如此的相信、如此的了解,要了悟佛法的真义,不要执著佛法的名称。

须菩提!为什么我说要了悟佛法的真义,不要执著佛法的名称呢?因为一切佛法的名称,只是为了度化众生,让众生了解而已。

《金刚经》:第三十品 一合理相分

《金刚经》是佛教重要经典,全称《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又称《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简称《金刚经》。最早由后秦鸠摩罗什于弘始四年(402)译出。“金刚”指最为坚硬的金属,喻指勇猛地突破各种关卡,让自己能够顺利地修行证道;“般若”为梵语妙智慧一词的音译;“波罗”意为到达彼岸;“蜜”意为无极。“经”者径也,学佛成佛之路。全名是指按照此经修持能成就金刚不坏之本质,修得悟透佛道精髓智慧,脱离欲界、色界、无色界三界而完成智慧(到达苦海彼岸),也就是所有众生如果想要修行成佛,都要经过《金刚经》的真修实证,开晤而后成就。

第三十品 一合理相分

“须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以三千大千世界碎为微尘,于意云何?是微尘众宁为多不?”“甚多,世尊!何以故?若是微尘众实有者,佛则不说是微尘众,所以者何?佛说:微尘众,即非微尘众,是名微尘众。世尊!如来所说三千大千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界。何以故?若世界实有,即是一合相。如来说:‘一合相,即非一合相,是名一合相。’须菩提!一合相者,即是不可说,但凡夫之人贪著其事。”

白话直译:

须菩提!假若有善男信女,将三千大千世界(一个太阳系所照之处叫做小千世界,一千个小千世界叫做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叫做大千世界,小千、中千、大千共有三个千,所以称为三千大千世界,其实只是大千世界而已,但这已包括欲界天、色界天、无色界天。也是一佛所教化的国度,不只是释迦牟尼佛如此,十方诸佛也是一样。)打碎成为微尘(细小的沙子),依你看来这些细小的沙子是不是很多呢?”

须菩提回答说:“当然是很多,世尊!可是这很多也不是永恒不变的,它会随着岁月产生变化的,比如说:微尘假若分化了就变成鄰虚(比微尘更小的粉末),假若结合了就变成小土块、小石头,如果变成鄰虚或变成小土块,那么就没有微尘了,所以佛陀您也不会说有很多微尘了。”

为什么呢?因为佛陀所说的很多微尘,它只不过是暂时的假相,假名称它为很多微尘而已。

须菩提继续说:“世尊!您所说的三千大千世界,其实也是一样,是由许多的小千世界结合而成的,小千世界又由许多星球结合而成的,所以三千大千世界也只是假籍的名称而已。

为什么呢?因为假若世界是本来就存在的、真实的、不变的、永恒的,那么把它称为世界还合理,可是世界其实只是一合相,其实也只是假名而已,因为凡事有结合就有分裂,没有实在不变的,所以一合相只是假名而已。”

佛陀听完继续说:“须菩提!世界是许多东西的结合体,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可是它是变化、没有一定的、不实在的、它时而结合,时而分裂,佛陀也难以解说,可是世俗的一般人,却很欢喜去谈论它,而不知它只是短暂的现象而已,说来说去又有什么用,这就是众生贪恋眼前的事物,所以才会迷失本性的。

《金刚经》:第二十九品 威仪寂净分

《金刚经》是佛教重要经典,全称《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又称《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简称《金刚经》。最早由后秦鸠摩罗什于弘始四年(402)译出。“金刚”指最为坚硬的金属,喻指勇猛地突破各种关卡,让自己能够顺利地修行证道;“般若”为梵语妙智慧一词的音译;“波罗”意为到达彼岸;“蜜”意为无极。“经”者径也,学佛成佛之路。全名是指按照此经修持能成就金刚不坏之本质,修得悟透佛道精髓智慧,脱离欲界、色界、无色界三界而完成智慧(到达苦海彼岸),也就是所有众生如果想要修行成佛,都要经过《金刚经》的真修实证,开晤而后成就。

第二十九品 威仪寂净分

“须菩提!若有人言:如来若来若去、若坐若卧,是人不解我所说义。何以故?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

白话直译:

“须菩提!所以如果有人说:“佛陀有什么稀奇?他还不是跟我们普通人一样,有个身体,需要两脚走来、走去,有时候还需要坐下来休息,还需要躺下来睡觉。”有这样想法的人,他就是未能了解我所说“如来”两字的真正含义。

为什么呢?因为他们不知道,我的肉体身只是方便度化众生的工具而已,只因众生迷昧于六道轮回,只能看到有形假相,不能看出无形宝相,所以我才应化一个肉体身来度化众生,但我的无形真身遍满虚空,哪有去、哪有来;哪有坐、哪有卧,因此没有所谓的来,也没有所谓的去,这才可称为“如来”,也就是我的另外一个名称“如来”。

《金刚经》:第二十八品 不受不贪分

《金刚经》是佛教重要经典,全称《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又称《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简称《金刚经》。最早由后秦鸠摩罗什于弘始四年(402)译出。“金刚”指最为坚硬的金属,喻指勇猛地突破各种关卡,让自己能够顺利地修行证道;“般若”为梵语妙智慧一词的音译;“波罗”意为到达彼岸;“蜜”意为无极。“经”者径也,学佛成佛之路。全名是指按照此经修持能成就金刚不坏之本质,修得悟透佛道精髓智慧,脱离欲界、色界、无色界三界而完成智慧(到达苦海彼岸),也就是所有众生如果想要修行成佛,都要经过《金刚经》的真修实证,开晤而后成就。

第二十八品 不受不贪分

“须菩提!若菩萨以满恒河沙等世界七宝布施;若复有人知一切法无我,得成于忍,此菩萨胜前菩萨所得功德。须菩提!以诸菩萨不受福德故。”须菩提白佛言:“世尊!云何菩萨不受福德?”“须菩提!菩萨所作福德,不应贪著,是故说不受福德。”

白话直译:

须菩提!假若有一位菩萨积满恒河沙那么多世界的七宝(金、银、琉璃、琥珀、砗磲、玛瑙、珊瑚。)拿来布施,但是他执着于福德,那么他所得的福德虽多,却是有限之多;假如另外有人,他也修持菩萨道,同样去布施、去弘法,但是他心不执着功德,更没有‘我’的执着,进而成就‘忍而无忍,忍而忘忍’的自在境界。

那我可以告诉你,这位菩萨所得的功德超过前面那位菩萨的福德,为什么呢?因为‘无则无极,有则有尽’,须菩提!更何况要做一位菩萨是不能受到福德的束缚。”

须菩提于是反问说:“世尊!为什么要做一位菩萨不能受到福德的束缚?”

佛陀解释说:“须菩提!菩萨为了度化众生,因此做了许多利益众生之事,但是他们做了之后,就不应贪想自己福德可得多少?执着自己功德可得多少?否则就会有计较得失之心,有了计较得失之心,就会产生烦恼妄想,这对修道人来说都是不好的,更何况是一位菩萨呢?”。

《金刚经》:第二十七品 无断无灭分

《金刚经》是佛教重要经典,全称《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又称《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简称《金刚经》。最早由后秦鸠摩罗什于弘始四年(402)译出。“金刚”指最为坚硬的金属,喻指勇猛地突破各种关卡,让自己能够顺利地修行证道;“般若”为梵语妙智慧一词的音译;“波罗”意为到达彼岸;“蜜”意为无极。“经”者径也,学佛成佛之路。全名是指按照此经修持能成就金刚不坏之本质,修得悟透佛道精髓智慧,脱离欲界、色界、无色界三界而完成智慧(到达苦海彼岸),也就是所有众生如果想要修行成佛,都要经过《金刚经》的真修实证,开晤而后成就。

第二十七品 无断无灭分

“须菩提!汝若作是念:‘如来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莫作是念,‘如来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汝若作是念,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说诸法断灭。莫作是念!何以故?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于法不说断灭相。”

白话直译:

“须菩提!我说一切有形有相皆是虚假,并不是说连因果也是虚假,你应该这样想:‘佛陀不是因为有圆满肉体身,才得到无上正等正觉的。’佛陀讲完了,再重复一遍说:‘须菩提!你要有这样的想法,佛陀不是因为有圆满肉体身,才得到无上正等正觉的。’那岂不是变成没插秧却有稻子可收成,这是不可能的。

我再告诉你,须菩提!你假若这样想‘发无上菩提心之后,就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是空的,也没有因果,也没有轮回,人死就像灯灭一样,行善没善报,作恶也没恶报。’你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为什么呢?因为发无上菩提心的人,他们是不会说连因果都没有的理论,他们只是说一切不可执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