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案》第六十三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六十三回

  暗察访知府被劫持

  话表刘大人,思想之间,来到沙河驿的村南,离沙河驿就只剩了五六里地。大道的旁边,有一个饭铺,清官爷骑着马来到跟前。大人在马上眼望承差陈大勇,开言说:“咱们爷俩在这个铺中吃点子饭,再走不迟。”承差答应,将大人搀下坐骑。

  刘大人进铺,拣了个座坐下。陈大勇把马拴.在桩子的上面,也进了铺子,来到刘大人的跟前,一旁站立。清官爷低声开言,说:“你也坐下罢,今日不必拘礼。”“是。”陈大勇答应,他就坐在桌子的横头。堂倌一见,不敢怠慢,来到跟前,带笑开言,说:“二位客官,用什么酒饭?吩咐明白,也好预备。”

  刘大人闻听,说:“不用念诵,拣那爽口的拿来就是咧。”堂倌答应,翻身而去。不多时,全都端了来了,什么东西呢?不过是汤饭馒首等类。清官爷与承差陈大勇一边吃着饭,一边侧耳闻听,留神细听众人讲话。

  清官爷,侧耳闻听留神看,纷纷不断语高声。这个说:“咱们这江宁的官难做,须得托付准人情。”那个说:“前任知府王太守,他与赵爷大拉硬弓!”这个说:“王知府,哪有赵宅的势力大?一封字,只得回家抱孩童。”那个说:“提起赵家真厉害,横行霸道了不成!”这个说:“赵通要瞧见好妇女,当街拉住要硬上弓!”那个说:“任凭恶棍行万恶,此处的官员装不听。”这个说:“闻听说这位新知府,乾隆爷,御笔亲点到江宁。”那个说:“外号叫‘罗锅子’,人人晓,‘官讳从么事叫刘墉。闻听说,这位爷的根子硬,不怕势力断事清。业已到任有一个月,怎不见,惹一惹,沙河驿的赵州同?罗锅子必定是他害怕,各保身家他也懒尽忠!素日的清名都是假,他岂肯,大睁着两眼去碰钉?刘罗锅,哪有赵宅的手眼大?‘大管家’、‘丧门神’,皱皱眉头他的知府就扔!”刘大人听罢前后的话,这不就气坏清官人一名。

  刘大人闻听众人之言,把肚子气了个一鼓一鼓的,腹内说:“罢了,罢了!赵通果然万恶非常。本府要不拿了这个棍徒,此处的子民受害非浅。”清官爷思想之间,将饭用完,承差陈大勇打发了饭钱,刘大人站起身来,往外面走。

  出饭铺,陈大勇他将马拉过来,扶持大人上了坐骑,承差在后面相跟,爷儿俩径奔沙河驿而走。不多一时,来到村头。

  清官举目一瞧:那边柳荫树下,有一个老者,在那里站立。刘大人来到跟前,下了坐骑,将马交与承差,往前紧走两步,眼望老者,带笑开言,说:“老丈,我在下借问一声:眼前边就是沙河驿吗?”那老者闻听,把刘大人上下打量打量,是个买卖人的打扮,也就不好相轻,带笑开言,说:“客官问的是眼前头这个村么?”大人说:“正是。”那一老者,用手一指,说:“客官瞧,那西北上有树木围绕的,叫作沙河驿口千万的别往那里去,可恶的紧。”刘大人才要问话,忽见打那边有几匹马,如飞而来。不多一时,来到跟前,把那个老者吓得磕磕绊绊地跑了个无踪无影。刘大人举目一瞧,当中这个骑青马的,他带着个涅白顶,年纪不过二十五岁,身上穿戴的甚是鲜明,旁边那个骑白马的,长了个兔头蛇眼的,年纪不过至多四十岁。是后面随的奴仆不少,单他在马上,用鞭子指指点点的,讲话也听不真说的是什么言词。“托托托”,打刘大人的面前过去。

  清官爷,看罢时多会,自己思量把话云:“细瞧方才人数个,不像良人的貌与容。莫非就是那恶棍,候选州同叫赵通?”正是大人心犯想,忽见那,三四匹马往回里行。

  眨眼之间来得更快,到跟前,“噗噗噗”一齐下了走龙。

  众豪奴,齐望大人来讲话,说:“客官留神在上听:我们奉,主人的命令将你请,快些走罢莫消停。”刘大人,闻听前后的话,说道是:“你家的主人叫何名?与我在下的无见过,但不知,唤我有什么事情?”家奴们见问开言道:“客人留神要你听:我家主人本姓赵,现是候选一州同。

  不必挨迟快快走,但若支吾,我们定不容!”清官爷,闻听家奴的话,不由着忙吃一惊,腹内说:“果然就是那恶棍,莫非看出我本府的形?这如今,有心跟了他们去,又恐怕,中了恶棍的计牢笼。欲待不跟他们去,瞧光景,众多的豪奴未必容。罢罢罢,既然假扮来私访,少不得,要进龙潭虎穴坑!此来不访真情弊,怎与黎民把案清?”清官爷,想罢开言道:说“众位留神在上听:既承高情将我请,焉敢推却这盛情?”大人说罢忙上马,众豪奴,一齐也都上走龙。陈大勇,紧跟在后走,径奔沙河驿中行。

  不多一时来得更快,赵通的,走马大门在眼下横。恶棍豪奴齐下走龙,不慌不忙也下了马,陈大勇上前接这坐骑,净街王三开言把话谈。

  净街王三眼望杉篙尖子王虎,开言说:“王大哥,你们看着他,别叫他跑了,我进去回话。”王虎说:“交给我罢,够他跑的咧!”王三说罢,往里而去。

  刘大人闻听豪奴们那个话头,腹中说:“罢罢罢,也只是凭命由天。”清官爷复又留神,把恶人赵通的宅子一看:方圆占地有七亩,房子瓦窖一般,走马大门,门底下搁着两条大凳,有十几名家奴,列坐在两旁。内有一个年老的家人,走到刘大人的跟前站住,点头砸嘴:“你那里寻不得死呢?怎么跑在鬼门关上挂号来咧呢?一会进去,见了我家主人,要你小心。也只是看你的造化咧!”那个人说罢,又到板凳上坐着去咧。刘大人来到承差陈大勇的跟前站住,低声悄语,说:“本府一会进了贼宅,吉凶难保。要是无事呢,咱爷俩好一同回府;要是本府赶酉时不出来,你就急急的回去,到守备王英的衙门,将此事说明,叫他带领人马,速速前来搭救本府。”陈大勇答应。

  清官爷正与承差讲话,忽见先进去那个家奴净街王三,慌慌张张打里面跑出来咧,眼望众恶奴讲话,说:“主人公大动了嗔痴咧!叫你们都进去伺候着呢。”复又开言,说:“那客人呢,快些跟我进去罢,不用发愣咧。”刘大人闻听,并不怠慢,跟定王三往里面走。

  清官爷,跟定恶奴忙迈步,进了贼人的广梁门。大人举目留神看:里边的款式不同寻。十间厢房分左右,正当中,安着屏风四扇门。清官爷,跟定王三又往里走,进了二门细留神:五间大厅正迎面,汉白玉的台阶恰似银。再往里瞧看不见,不知道,后面的房子浅与深。王三儿,不肯把大人朝后带,大厅的东边有个角门,一直穿过又往东去,另有座,小小的书房可爱人。门上贴着一副对,字字行行写得更真,左边写:“懒去朝中登金阙”,右边是:“逍遥林下胜朝臣”,横批是:“万古长春”四个字。门里面,奇花异草栽满盆。刘大人还未将门进,净街王三把话云:“你在此处等一等,我进书房去见主人。”清官答应说“知道”,王三迈步就翻身。刘大人,在门外又朝里看:天棚搭在半天云。只听里边雀鸟哨,“咭溜扎校”各样的音。清官爷,门外正观还未尽,忽听那,进内的家奴把话云。

  刘大人正在外面观看,忽听那方才进去的恶奴王三开言,说:“小的奉爷之命,把那个客人叫进来咧,现在书房门外。”

  雁过拔毛赵通,闻听净街王三之言,说:“叫他进来罢。既然来到我家咧,尽自在外边发会子愣,也当不了,难道说还跑了你不成吗?”刘大人在外面闻赵通之话,腹内说:“罢了,罢了,我刘某今日可入了虎穴龙潭咧。讲不起仗我这三寸不烂之舌,拚他一拚,再作定夺。”

  清官在外面正然思想,一抬头,瞧见恶奴王三,打里面走出,来到了刘大人的跟前站住,说:“客官,我家主人叫进去呢。小心着点。”刘大人答应,一同王三来至书房门首,上台阶进门坎,走至恶奴赵通的跟前,煞住脚步站住。

  列公:罗锅子刘大人按天星下界,乃是咱大清国的臣宰,焉肯与恶人行礼?清官爷故装愚鲁之相,把手望恶人一拱手,说:“官长在上:我买卖人行礼了。”两边豪奴们闻听刘大人之言,一齐断喝,说:“口歹!还不跪下吗?见了我家老爷,擅称买卖人,不跪下,就当将你腿打折!”雁过拔毛赵通在上面一声断喝,说:“明明你们把他当作是谁,叫他跪下?他乃是江宁府台大人,民之公祖,如何叫他下跪?快些看一个座来!”

  这下人答应一声,拿过一张椅子,放在下面。清官爷把手向恶人又拱了一拱,说:“买卖人谢坐了。”说罢,他老人家一屁股就坐在椅子的上面。恶人赵通在上面开言。

  赵通上面开言叫:“刘知府留神要你听:咱们俩,打破鼻子说亮话,你的来意我尽明。必定是,假扮客人来私访,倒要你,实说这件事情。闻名你难缠露着拐,巡抚的跟前你拉硬弓。又听你,上元县的北关将人命断,访白氏,假扮玄门的老道公。二次私访拿过徐五,渗金头江二,也入了打笼。又听你,假装城隍把姑子审,金寡妇叫你,也治了一个苦情。难为你,这一道的想头真不小,竟敢在我家来访事情!倒要你实说这件事,倘有花言,想出我的门坎万不能!大爷如何认得你?多亏我的管家人一名:姓陈名叫陈三恍,‘丧门神’就是他外号名。皆因他,常上江宁去讨帐,时常见过你的尊容。快些当面说实话,咱俩倒留下个好交情。”刘大人闻听前后的话,不由心中吃一惊。

  故意慌忙来站起,说“长官留神在上听:吾乃真是经商客,岂可错认是知府公?同名同姓常常有,广有同貌与同宗。

  既蒙呼唤我在下,不知道,官长有何事情?吩咐明白我遵命,要是无事,在下的还要赶途程。”赵通正要把无名起,忽见那,门外进来人一名。

《刘公案》第六十二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六十二回

  七村民状告赵豪强

  刘大人看罢状词,往下开言,说:“张宾。”“有,生员伺候大人。”清官爷说:“你母舅姓什么?”张宾说:“姓赵。”

  大人说:“你暂且回家,将呈词留下。五天之后,听传候审。”

  张宾答应出衙,回家不表。

  清官爷刚要退堂,猛听得角门外有喊冤之声。刘大人闻听,往下吩咐:“把那喊冤之人带进堂来!”“哦。”承差们答应,翻身下堂,往外而去。不多时,将喊冤的老少七人,带至当堂,跪在下面。刘大人往下观看。

  这清官,座上留神往下看,打量告状七个人:也有老来也有少,一个个,贫富不等各衣巾。人人手内高擎状,泪眼愁眉跪在尘。清官看罢开言问:“你们都,有什么冤枉到我衙门?本府当堂往实讲,但有虚言打断筋!”七人见问将头叩,“大人”连连尊又尊。这个说:“小的名字叫刘五,城西八里有门庭,村名叫作桃花坞,小的就是那村人。城北有个沙河驿,这村中,有个恶棍特欺人。横行霸道无人惹,手下豪奴一大群,将我女儿抢了去,囚徒行事狠到万分!他姓赵名通人人晓,外号叫,‘雁过拔毛’就是此人。”刘五言词还未尽,那个又开言把话云,说道是:“他瞧见小人房子好,假纸一张,说小人借过五百银。”

  这个说:“我妈打他门前过,拉将进去配了下人!”那个说:“瞧见我的田地好,硬割庄稼坑小人。”这个说:“因为小人把租欠,打死我父叫狗吞!”众人言词还未尽,这不就,气坏了清官刘大人。吩咐“陕接呈词看”,书史答应就翻身,到下面接过七人状,往上走,全都放在公案上存。刘大人伸手忙拿起,举目留神验假真。清官看罢时多会,往下开言把话云。

  刘大人看罢状词上的话语,与他七人口词一样。清官爷说:“尔等暂且回家,五天之后,本府把赵通传来,当面对词。但有一句虚言,管叫你们难逃公道!”七人叩首出衙,回家不表。

  且说清官爷这才退堂,回到内书房坐下,张禄献茶,茶罢搁盏。刘大人吩咐张禄:“快传书办何英,本府立等问话。”

  这小厮答应,张禄翻身往外而去。去不多时,将书办何英传进内书房,见了大人,打了个千在一旁。清官爷眼望何英,讲话说:“这江宁府西北上,有个沙河驿吗?”何英见问,说:“有个沙河驿,离这府城四十里地。”刘大人又问,说:“这村中有一个赵通,你认得他不认得他呢?”何英见问,说:“回大人:要提起这个人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哥哥是山西布政司,赵通是捐的涅白顶,候选的州同。”刘大人闻听何英之言,复又讲话。

  这清官闻听何英话,启齿开言把话一云,说道是:“既然你知他的根底,本府跟前快讲明。”何英闻听清官话,大人留神在上听:“说起赵通所做的事,无法五天了不成。手下豪奴无其数,个个都有外号名。一个叫,‘杉篙尖子’名王虎,一个叫,‘净街王三’在年轻,张五号叫‘仙鹤腿’,吴八的外号叫作‘独眼龙’,还有个管家名叫陈三恍,外号人称‘丧门神’。这些人,横行霸道无人惹,大小衙门有人情。前任知府王太守,就是在,此人身上把官扔。”

  大人闻听这些话,不由心中动无名。说道是:“此处离京不算远,竟有这样胆大人!空有那,文武官员在此处,个个装哑又推聋,我刘墉,今日既然接手状,少不得,一秉忠心主尽忠。四品府任我下上,定要治倒恶赵通!为官不与民作主,枉受乾隆圣主恩!”清官爷,开言又把“何英”

  叫:“你速去,把陈大勇传来有事情。”何英闻言不怠慢,迈步翻身往外行。不多时,承差来到书房内,陈大勇,打着千儿把话云:“大人传我有何事?”清官闻听长笑容。

  刘大人带笑闻听,说:“陈大勇,本府今日接了几张词状,告的是那沙河驿的赵通。方才本府听见何英说,赵通的势力通官,又仗着他哥哥是现任山西布政司,他又是候选的州同,他手下的豪奴不少,横行霸道。再者,张宾的那张状子上写着的,妻子杜氏,因与赵通上寿,天晚回家,路遇强人,连轿抢去,踪影全无。这件事,若依本府想来,大有隐情在内。既是强人拦路,就该打抢资财,为何又竟只把杜氏连轿子抢去,并不要钱财?再者,离江宁府的省城,也不算远,为何有这不要命的强盗,敢来拦路打抢?依本府想来,定是赵通见色起意,叫家奴假扮强人,将杜氏抢去,也未可定。本府有心差人去拿他,又恐怕这件事情不真。再者,方才本府听何英的那个话头,就去几个人,也未必拿得了他来。那时,要容他辗转,反倒不妥。

  这如今,本府要去到赵通家私访,探着他一个动静,回来用兵擒拿,方保无事。讲不起爷们走一趟罢。”陈大勇闻听大人之言,说:“小的遵命。”刘大人说:“我初次访拿徐五,假扮了个算命的先生,二次通天观断人头,拿莲花院的姑子,是扮了个卖药的。这一次,可怎样改扮?”陈大勇闻听刘大人之言,说:“小的倒有个主意。”

  陈大勇带笑开言道:“大人留神在上听:既然要去访恶棍,须得改扮方可行。大人装做商客样,小的扮作一仆童。沙河驿,离城也有四十里,大人焉能会步行?须得鞴上一匹马,预备路中好登程。小的步下跟着走,沙河驿,会会恶棍叫赵通。”大人闻听说“很好,就是如此这般行。”

  说话之间天色晚,西山坠落小桃红。张禄一见不怠慢,慌忙前来秉上灯。陈大勇,就在衙中来住下,预备着,明日早起好登程。大人也就安了寝,一夜不提到天明。那天不过东力亮,大人起来把衣更。承差也就将衣换,张禄的衣裳也现成。官役二人齐改扮,清官爷,用过衣裳好登程。

  小厮慌忙鞴上马,拉过来,爷仨一同往外行。张禄儿,把大人送到衙门外,清官爷,回头又把话来云:“张禄儿,诸事小心不可大意,本府赶晚就回程。”小厮答应说“知道,不用大人再叮咛。”说罢主仆分了手,刘大人,带领承差往前行。一向城门混出去,陈大勇,伏待大人一走龙。一直不往别处去,径奔沙河驿村中。大人马上心犯想:此去难保吉共凶。倘若要恶人来看破,好些不便在其中。说不的,仗主洪福臣的造化,我刘墉,凭命由天闯着行,就是龙潭并虎穴,刘某也要看分明!此去不访真情弊,怎与黎民把案清?清官爷,马上思想抬头看,沙河驿不远就在面前存。

《刘公案》第六十一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六十一回

  衣冠兽垂涎亲甥女

  这一日正是三月十五日,乃是赵通的生日。厨房中安排酒宴,大厅上扮演大戏。亲戚朋友与那些混星走狗,全来庆寿。

  轿马盈门,鼓乐喧天,好生热闹!赵通在大厅上相陪男客,王氏在后边款待女眷。家童小子仆妇丫环来来往往,就似穿梭一般。早席已完,戏唱的是全本《寿荣华》。锣鼓一住,堂客起席更衣,官客往后边书房闲坐吃茶。王氏带着二八侍妾,陪着诸亲的女眷在后花园内散步闲游,看那三春花柳。

  王氏带领众侍妾,接着那,女眷花园散步行。一个个说说笑笑穿芳径,步摇环佩响叮咚。此时正逢三月半,百花频放笑春风。真乃是:天开图画春光好,良辰美景乐无穷。书中按下众女眷,再把那,万恶的囚徒明一明。前边撂下众官客,这个贼,蹑足潜踪往后行。一直不上别处去,暗暗地,溜进花园夹壁中。偷观顺着那玲珑,诸亲六眷美芳容。但则见,满园都是多娇女,各自风流大不同。这一个,青衫绿袄红裙衬,举止端庄不轻狂。那一个,绿柳荫中摇春扇,手扶花枝长笑容。一个个,虽有百美千娇体,看起来,俱是寻常一数同。这个贼,复望碧桃花下看,瞧见了,绝色超群女俊英:上穿松绿绯花袄,罗裙八幅系腰中。尖尖玉指擎湘扇,如春笋粉妆成。裙边微露金莲小,一点风逗三寸红。枝好似风前柳,轻盈体态动人情。两道蛾眉如新月,一双俊眼似明星。糯米银牙含碎玉,樱桃小口一拧拧。芙蓉粉面吹弹破,鼻如悬胆一样同。乌云挽就苏州髻,真是闺中女俊英!恶贼越看心越爰,不由似醉出哑声。赵通正在着魔处,只见那,多娇女子转身形。燕语娇音尊声“母,这一枝碧桃开得精!”有一个,半老佳人忙答应,上前来,用手掐来掌上擎。恶贼留神观仔细,腹内吃惊说“了不成!”

  赵通看罢,不由得吃一大惊,把一片滚热心肠,化了冰冷。

  列位,你道花下女子是谁?原来是他嫡亲外甥媳妇!’赵通本是姐弟三个,方才掐碧桃的那个年老佳人,就是赵通姐姐。这位姑娘居长,做山西布政司的第二,恶贼赵通第三。这位姑娘生性贤德,父母在日,许配江宁府城东八里庄张举人为妻。张举人中年去世,故此孀居了十有余年,年将半百,膝下只有一子,名叫张宾,也是黉门中饱学的一个秀士,年方二十一岁;娶的这位娘子,乃是北乡里杜贡生之女,乳名叫杜媚娘,生得天姿国色,绝世无双,年方十九岁。今日跟了婆婆来与母舅庆寿,早席之后,一同众女眷一同在花园散步,夹墙中不想恶贼看在眼内,后来才认出是自己外甥媳妇。他的姐姐现在花园,外甥又在前厅。

  赵通看罢,不由得满心下为难,说:“此事如何下手?”

  恶贼左思右想,为难多会,把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常言道“色胆包天”,这句话真不错。赵通把心一横:“必须如此这般,管叫他难逃吾手!不怕他不屈体相从。只要做得机密,‘外人哪里知道?”恶贼主意已定,退步翻身,出了夹壁。

  恶棍赵通行毒计,下回书,苦坏杜氏女俊英。赵通回到前边去,相陪亲友饮刘伶。不多一时天色晚,众人告辞转家中。各家女眷也散去,剩下婆媳两个人。还有张宾也没走,皆因是,至亲与众大不同。赵通定下牢笼计,吩咐那,手下家奴四五名:“我今有件要紧事,非你几个万不能!我白日,瞧见杜氏容貌美,把我的,魂灵勾去上九重。今日你们别怠慢,必须如此这样行。”

  话不可重叙,书要剪断为妙。赵通定计,叫家奴扮作了几个强盗,暗自跟在杜氏婆媳轿后。到了旷野之处,一齐动手,将轿夫赶散,把杜氏的轿子抢回,抬至赵通的家中,将媚娘囚在暗室之中,使人看守,不必再表。

  且说杜氏的婆婆,和他丈夫张宾,见几个强人,打着脸子,拿着刀枪,自称是“山大王”,硬将妻子抢去。吓得他栽下坐骑,倒在尘埃,昏迷不醒。把马也吓惊咧,跑了个无影无踪。

  抬他母亲的轿夫,也吓得将轿子扔在地下,一齐跑了。及至母子醒转过来,杜媚娘的轿子与那一伙强盗,踪影全无!张宾无奈,搀着他母亲赵氏,少不得扎挣着,径奔八里庄大路而行。

  虽然离家剩了四五里,只走到二更多天才到家。母子二人进房,痛哭一场,将泪痕止住,一夜晚景不提。

  到了第二天清晨,母子二人起来,梳洗已毕,一面使人去往赵通家里送信,一面商议着江宁府刘大人衙中去告状,按下不表。

  且说清官爷刘大人,堂前判断了金寡妇这一案,退堂后,到了内书房坐下,张禄献茶,茶罢搁盏,摆上饭来。大人用完,张禄撤下家伙。天色将晚,秉上灯烛,一夜不提。到了次日早旦清晨,刘大人起来净面更衣,茶酒饭罢,立刻升堂。众役喊堂已毕,两旁侍立。刘大人才要判断民词,忽听外面有喊冤之声,叫进角门,来至堂前跪下,说:“青天大人在上,生员有不白之冤,叩求公祖与生员做主!”说罢,将呈词两手高擎。

  刘大人闻听,往下观看。

  刘大人闻听往下看,打量下边那书生:年纪未必有三十岁,不过在,二十二三正年轻。蓝布袍儿正可体,四块瓦的褂子是皂青。剪绒帽子头上戴,龙抱柱缨子血点红。

  因上堂,瞧见是白布鞋,青缎子治公足下登。大人看罢时多会,吩咐“接状我看分明。”书吏答应朝下走,接过状词往上行。双手放在公案上,清官爷,用手接来把二目睁。

  上写着:“生员家住江宁府,离城八里有门庭。我父名叫张朋举,不幸中年把命坑。生员今年二十二岁,张宾就是我的名。也是我的时运败,平地风波大祸生。这一天,正逢三月十五日,沙河驿,去与母舅庆生辰。一日宴罢天将晚,诸亲席散各回程。生员也就回家转,夫妻母子一同行。

  出了沙河驿不远,到了荒郊旷野中。那天刚有初更鼓,遇见了,一伙强人把路横。一个个,神头鬼脸形容恶,手执刀枪绕眼明。只听他,“嘀溜嘟噜”说着话,声声只要买路钱。谁知他,一枪扎伤我坐下马,我的那,能行负难乱奔腾,将我摔在尘埃地,险些把残生性命坑。及至苏醒明白了,带轿连人不见踪。生员万分无其奈,才敢到,大人台前把冤鸣。”刘大人,闻听看罢状词话,腹内思量说“了不成!”

《刘公案》第六十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六十回

  豪门子欺民逞霸道

  刘大人说:“赵义。”“有,小的伺候大人。”清官说:“虽然是本府替你会钱,你说是四两酒,本府可不信。我知道你打多少?本府要当面卮一卮。”赵义闻听刘大人这个话,向上叩头,说:“大人要不信,只管请卮。小人肚中无病,不怕冷年糕。”刘大人扭项回头,说:“张禄。”“有,小的在。”大人说:“快取一杆秤来。”张禄翻身而去。不多时,则见他手里拿着一杆秤,来到堂前,一旁跪下,回说:“小的将秤取到。”

  刘大人说:“你就把那酒量一量,够四两不够。”张禄答应,站起身来,打赵义手中将壶接过来,用秤卮了一卮,倒在碗中,又把那个空壶卮了卮,张禄这才往上开言,说:“回大人:这酒不够四两,只三两四钱。”刘大人闻听张禄之言,微微冷笑,说:“赵义,我说不够,果然就不够。为什么你打三两四钱酒,告诉本府四两?当面撒谎,就欠打你十板!”赵义闻听刘大人之言,说:“大人容禀。”

  只见赵义将头叩,说“大人在上请听云:小的就,吃了熊心共豹胆,也不敢欺心哄大人。壶中本是四两酒,若不信,打发人烧锅问假真。”大人闻听把王明叫:“你快去,速传烧锅掌柜人。本府立等在堂前,叫他快来进衙门。”王明答应不敢怠慢,慌忙迈步就翻身。去不多时来得快,带到烧锅掌柜人。老西一见忙跪倒,王明交差一边存。大人座上开言问:“姓甚名谁何处人?”老西见问将头叩,说“大人在上请听真:小人姓张叫张必,本是山西太原民。”清官爷上面开言叫:“张必留神听我云:既然抛家做买卖,就该天理要良心。世上黄金虽然贵,分明必须要应人。方才赵义去打酒,价钱并不短分文。你为何,三两多酒算四两,买卖之中使欺心?本府当堂从实讲,但有虚言打断筋!你要不信当堂卮,酒秤现在此处存。”老西闻听将头叩,“大人”连连尊又尊:“皆因小人一时错,分两不足果是真。”刘大人闻听微微笑,往下开言把话云。

  刘大人冷笑开言,说:“张必。”“有,小的伺候。”刘大人说:“你既认错,你是愿打,愿罚?”老西见问,向上磕头,说:“大人,愿打怎么讲?愿罚怎么讲?求大人吩咐明白,小的好遵命而行。”刘大人闻听张老西之言,在座上讲话,说:“愿打,打你四十板,十字路口枷号一月,解枷还打四十;你要是罚,罚你十两纹银济贫。罚打俱已讲明,不知你愿罚愿打?快说!”老西说:“大人在上,小的愿罚十两银子罢,不愿受刑。”

  刘大人说:“既然如此,快些将银子堂上交兑。”张必闻听,说:“回大人:小的身边并无带着银两,容小的回铺子取去。”刘大人说:“既然如此,快去取来。”“是。”张必答应,慌忙站起,翻身下堂,出衙而去。

  不多时,则见他手中拿着一包银子,往里而走。来至堂上跪倒,说:“回大人:小的将银子取到。”刘大人闻听,吩咐书办接过来,用戥子平了平,足够十两。

  这清官,座上开言叫“张必,要你留神仔细听:从今买卖要正道,不可欺心行不公。”张必闻听答应“是,大人言词圣训同。”清官说“你回铺去”,张老西叩头往外行。按下张必出衙去,再把刘爷明一明:座上开言叫“李五,要你留神仔细听:赵义误把你的盆子碰,瓦盆打碎地流平。你的本钱全折尽,心中着急也是真。赵义贫穷又赔不起,你们俩,才告到我的衙中。我本府看你二人多本分,因此今朝这般行。现有那罚的银十两,你二人分开做经营。

  奉公守法行正道,不可吃酒去行凶。”二人闻听将头点,说“大人天恩海样深。小的二人无可报,愿大人,位列三台往上升。不但是,小的二人得活命,我们举家都感恩。”

  二人当堂分了银两,他们俩,千恩万谢往外行。刘大人这才将堂退,到书房,张禄慌忙献茶羹。不言大人书房内,另表书中一段情。

  不表刘大人在书房闲坐,且说的是江宁府西北,离城四十里,有个沙河驿,这府中有个恶棍,姓赵名通,外号叫“雁过拔毛”。这小子生得身高八尺,膀乍腰粗,家中十分豪富。赵通又捐了个候选州同,他哥哥做过山西布政司,挣的是家成业就。赵通这小子,倚仗势力,横行霸道,无所不干。更有一宗令人可恼:生性好色,见了人家的妇女,有几分姿色,就像苍蝇见血的一般。就是姿色平常的,也要看一番,这才放的过去。

  要标致风流女子打他的眼前过,千方百计也不肯轻放。或是设下圈套,或是硬抢生夺,务必要图谋到手,娶以为妾。除了他的原配王氏不算,还有八房侍妾。这其中,有六个是家人的妇女,硬霸为妾,那两个俱是重利拆算的有夫之妇。另外还有两个,一个是诓了来的寡妇,一个是抢了来的女子。众公听到后面,这些人的出处下落,自然明白。

  赵通好色伤天理,衣冠禽兽一般同。家有良田千万顷,楼台厅堂数不清。仆妇丫环无其数,家奴院子几十名。米积陈仓用不尽,猪羊牛马闹哄哄。库内的,金银珠宝和钱钞,绫锦纱罗满箱盛。真乃是:一呼百诺人人敬,他要西来不敢东。这样的,铜斗家私还不够,他还要心心念念把人坑。见了人家肥地土,昼夜谋想存在心。瞧见人家房和产,一定要,诓哄讹诈到手中。只要自己心快乐,不管人家死共生。害得人,倾家败产离乡井,万恶滔天了不成。

  正人君子不亲近,尽交狗党与狐朋。有几个,走跳官司包词讼;有几个,专会讹诈算良民。书中表过众恶棍,再把那,万恶家奴明一明。俱各生成身高大,拳脚精通大有能。

  时常眠花抢妇女,横行霸道了不成。似虎如狼一般样,世人见了躲着行。莫非军民都害怕?就是督抚也闻名!四个家奴全有号,提将起来令人惊:一个叫,“杉篙尖子”名王虎,“净街王三”在年轻,张五名叫“仙鹤腿”,吴八外号“独眼龙”。赵通家人全表过,再把他的房屋明一明:三间大门安稳兽,马台石,一块西来一块东。垂花门楼磨砖砌,转过游廊是大厅。后面虎座门内穿过去,层层盖造果然精。暖阁凉亭好几处,预备迎亲宴宾朋。看家更接分四角,夜晚还有人打更。响墙外边紧马道,还有那,一座高楼接碧空。玲珑窗户分四面,画阁雕梁绿配红。闲表赵通楼上坐,观看南北与西东。手拿一个千里眼,专看那,街头过往女俊英。若要是,看见那个容貌好,他就硬抢到家中。还有幽房与暗室,修造的,门户相连处处通。夹墙重壁有夹道,里外勾连认不清。处处暗藏地窨子,小道相通尽可行。住宅花园连一处,画图天宫一样同。这一天,正是三月十五日,恶棍原来此日生,一家大小齐忙乱,来了些亲族众宾朋。

《刘公案》第五十九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五十九回

  洪阳教妖妇现原形

  话说金花娘娘说道:“吾神难以保安康。”张禄又说道:“实无力量上供,我的菩萨。”神人又开言说道:“若要是,好了上供不上供,再告艰难命要伤。再把大钱拿一吊,吾神替你免灾殃。”

  张禄又说道:“娘娘,这一吊钱还是当了来的呢!多要一个,实在的也没有咧。等好了,再上供罢。”神人又说话咧:“忙时就来抱佛腿,闲时再不肯烧香。既然你说无钱钞,吾神何必恋坛场?”一边说话鼓乱响,再听我几句好文章。张禄罢前后话,暗詈道:“老虎日的特会装猾!”

  张禄儿与金寡妇左说右对,穷磨了半日。道婆吗,估量着挤不出油来,腹中暗自说:“何不在他们家说些个丧话,一解我胸中之恨,大家好散!”金寡妇想罢,主意已定,说:“听吾神念一套劝善歌儿罢。”复又打起神鼓,只听他口中念道金寡妇,口中只把歌儿念,太平鼓打响连声。念的是:“一请东方甲乙木,二请南方火丙丁,三请中央戊己土,四请庚辛秉虚诚,五请北方壬癸水,六请家堂众祖宗。烧上高香把灯点,你们都,细听吾神讲分明。人吃了,五谷杂粮要生病,我的言词要你们听:遇见了,打架拌嘴加言语,新锅底子补窟窿。天上下雨满地水,瞎子原来无眼睛。

  父母要是生灾病,不用吃药花费铜,只须断他七八天饭,管保叫他活不成。地下有水多泥泞,滑倒就栽倒栽葱。人家柴草点上火,包管大亮似明灯。许下长斋吃到老,天天晚上动荤腥。十冬腊月喝凉水,临死埋在灶火坑。见人家孩子井边立,推将下去一溜风。人家力大你就跑,多多吃酒要行凶。这些阴功全要有,时时刻刻要遵行。若是依从吾神教,年年养个愣头青。无有供奉休问病,神佛无力也难应。吩咐住鼓吹灯灭,留神就要转天庭。”金寡妇,说罢坐在金交椅,从外边,来了青衣人数名。手拿索子齐说话,把一个,孽老道的快快行。哗啷啷,铁索套在脖子上,吓得那,道婆子个个把魂惊。细看都是公门客,不由得,顶梁骨上走魂灵。承差说:“不用发呆跟着走,府台爷,前厅立等问口供。”

  承差们一句话,把众道婆提醒了,一个个这才明白,说道是:“不好例,原来是官府衙门中差人!”不由得半晌开言。

  众青衣齐声断喝说:“孽老道的们,别望你众位太爷们装腔咧!总让你们装神弄鬼,也是自不中用,乖乖地跟着我们走罢!”

  金寡妇说:“众位,哪个衙门差来的?”承差说:“你们还发昏呢!这是江宁府刘大人衙门!”众三班捕快说罢,将众道婆和金花圣母,一齐拉到堂前,暂且不提。

  且说刘大人假装有病,坐在床上,看见张禄领进金花娘娘。

  刘大人一声也不言语,用目一观,心中且已明白,吩咐张禄将她引进书房。金寡妇看见刘大人坐在床上,只当是个病人,所以装腔作势,恶想发几两银子的财,骗些口吃,那知道分文无有。做梦也不知是刘大人衙门!为什么她们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呢?皆因她们是邪门,是邪的,那里能够明白?

  再说刘大人,打发道婆子们在书房中打着神鼓下神。刘大人暗詈:“妖妇刁民败坏风俗,令人可恼!”说着起身下床,悄悄地来到书房门外,偷眼往书房看了一遍,一个个装腔作势,又听得那下神的金花娘娘,打着神鼓同声乱响,还带着嘴里乱胡说。刘大人观看这个光景,又是笑又是恼,连忙到当堂归公位坐下,两旁边衙役早已伺候。刘大人打发承差,到书房将他们锁上带至大堂,一面令人到翠花巷金寡妇的家中,把那些神胎圣像,尽行搬运,交付各处庙宇供奉,这也不必细表。

  且说众道婆子,来至大堂,众青衣一齐喊堂,吓得一个个浑身打战,朝上跪倒。刘大人座上开言讲话。

  清官座上冲冲怒,往下开言把话云:说“你们这伙谁为领神?哪一个,身为圣母降神坛?”金寡妇开言把“老爷”叫:“小妇人,不过救人灾难结善缘,求神立愿,烧香火,保佑家口人人安。供神像,无非使人瞧见敬,望空的,唯恐众人心不虔。小妇人,又是寡妇多洁净,因此上,金炉不敢断香烟。总有些,男妇上供来还愿,不过是,随心祭祖在神前。‘金花圣母’是佛号,却与小妇不相干。老爷裁夺情和理,这都是,实在情由不敢瞒。”刘大人,闻听不住微冷笑,说道“妖妇嘴巧太无端!烧香还愿我不表,求灾求病理当然。你家并非庵与寺,供了些泥胎主何缘?寡居妇女不算老,乱哄哄,男女不分理太偏。更不该,装神弄鬼将人哄,结党立教号‘白莲’。下神打鼓装嘴脸,实在的下作特不堪!哄的那,劣民围绕如蜂蚁,分明是,伤风败化弄谣言!”刘大人说罢无名动,恶狠狠,连拍惊堂把眼瞪圆。

  刘大人在座上越说越恼,无名火起,把惊堂一拍,吩咐:“人来!把这妖妇拉将下去,先打他二十板子!”青衣齐声答应,一拥上来,四五个人,把金寡妇拉将下去。用掌扇把官府挡住,这才按倒金寡妇,将她的绿布裤子拉下来,露出那漆黑的屁蛋子。青衣举起毛竹板子,打了二十下子,只打得“爹”

  一声,“娘”一声,浪叫不止,还闹了个尿屎直冒。大堂上这股子味道,再没有那么难闻咧!

  众位明公细听缘故:外官打妇女,要是打良人家的妇女,倒要褪去裤子打;要是打婊子,倒是穿着裤子打。总要用扇挡住官府的脸,不叫看见。打完之时,那一根毛竹板可不要咧,又换新的。这是外省的规矩。此理明言,书归正传。

  把金寡妇打完放起,又把那个道婆子按倒,并无偏理,每人二十大扳。刘大人这才吩咐:“将这一起妖人掐监!”下边答应,登时把他们送入监中。刘大人一面做文书详报抚院,一面写了告示,禁止邪教。众位细听,这禁止邪教告示上写着:“江宁府正堂加一级纪录五次刘为晓谕事。照得金陵一郡,物阜民安,白叟黄童,尽知礼义,真称鱼米之乡,诗礼之地。今有无知妖妇,陡起教名,称‘金花圣母’,装神弄鬼,惑乱人心,致使街巷不宁。若不禁止;早除伏恶,恐其贻害小民非浅。

  为此,通行晓谕民人等知悉:各安生理,特示。”后有年月日时,实贴街前。

  刘大人判断已毕,这才吩咐把拦轿喊冤那二人带上来,这才下边答应。登时,将卖瓦盆的李五和卖干草的赵义带至当堂跪下。刘大人复又问了一遍,二人的言词照前。清官爷闻听,不由心下为难。

  这清官,闻听他二人的话,不由心中倒为难:欲待叫赵义赔李五,怎奈他俩受贫寒。况且是,一担干草钱三百,养活他的母老年。要叫他赔了李五去,赵义无本怎生吃穿?

  有心不叫赔李五,卖盆说的更可怜。这件事情倒费手,叫本府,怎样判断并堂前?我有心拿出钱两吊,又怕是,无知愚民作笑谈。刘大人为难时多会,忽然一计上眉尖。说道是:“必须如此这般样,管叫他二人都喜欢。”清官爷想罢不怠慢,满面春风把话言。说道是:“你二人不必来分理,听我公断开不偏。”叫赵义:“烧锅里去快打酒,四两一壶要老干。回来与李五赔个礼,彼此相和两下安。”

  赵义闻听不怠慢,慌忙站起把身翻。下了月台往外走,出了衙门举目观:有一座烧锅在路北,酒幌高挑半空悬。赵义瞧罢不怠慢,登时之间到跟前。到柜上,打了四两干烧酒,他径奔衙门跑又窜。依旧又把衙门进,至大堂跪在地平川。说“大人在上酒来到”,清官座上便开言:说“赵义你打了多少酒?本府给你好会钱。”赵义闻听说“四两,大人台前不敢瞒。”刘大人闻听又讲话:说“赵义留神你听言。”

《刘公案》第五十八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五十八回

  金寡妇装神贪供品

  张禄闻听,不敢怠慢,翻身往外而走。不多一时,把承差传进几名。刘大人悄悄吩咐了几句话,说:“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承差答应,出衙去行事不提。

  且说金陵城内,南大街前边,有一条小胡同,唤作翠花巷。

  这巷内有一个寡妇,年有三十七八岁,长了个妖里妖刁的,专意装扮神鬼,家中供着无数的胎相、木相、神仙,设摆着炉瓶、供器、海灯,设摆鲜花、桌围、宝盖、幢幡、木鱼、铜磬、经卷、法器,无所不有。结下了一起道婆子,共有四五个。又度了街坊家两个七八岁的幼女作了徒弟:一个叫明月,一个叫清风。这个寡妇,本来姓金,自己又起了个名儿,称为洪阳的“金花圣母娘娘”。打扮得奇奇怪怪的,终日里高香明灯,故意的问心打坐,闭目合睛,哄那些愚民都来烧香许愿,问病求签,不住地送些银钱来。不是说去家中宣候念仙,就是说到十字街前下神献圣,轰动了金陵的百姓。

  好一个妖人金寡妇,兴开邪教哄愚民。诸般事情人求筹,先要上供秉虔心。不是来送柴和米,定然是银钱送上门。明灯蜡烛仙会办,终日里,烧香的男女打成群。金寡妇,珠冠霞帔来打扮,自称是,“金花圣母”救灾殃。两名童儿左右分,混充是,清风、明月候节尊。妖言惑众将人教,自称是娘娘降世尘。还有些助恶的道婆,一个个,乱嚷“菩萨救人来”。每日间,翠花巷中人如蚁,许愿烧香胡涂民,白日里,咯喳豆腐吃素菜,到晚来,鸡鸭鱼肉饱里餐。不是菩萨碍着脸,个个还要半开门。书中按下金寡妇,再表公差两个人。他们俩,迈步朝前走,越巷穿街快似风。王明走着开言叫,“陈大哥”连连尊又称:“依我瞧,这个刘知府,长相平常,他的学问深。上司大人全不怕,志广才高压万人。假扮先生拿过徐五,还有那渗金头江二;他也曾,上元县北关把人命断,他也曾,改扮云游老道人,私访白氏拿五口,断出店家李老民;他也曾,假装城隍把姑子哄,得了口供,回明巡抚高大人。就只是,我的委屈无处诉,险些儿,门闩插进我的后门。今日又把咱俩派,仔细之中要小心。”陈大勇回答说“正是,官要清来役要勤。”他二人,说话乡间抬头看,翠花巷不远在目下存。

  他二人说话之间,一抬头,来至翠花巷内,到了金寡妇的门首。刘大人嘱咐的话语,只得遵依,照样而行。二人也不用叩门,此处乃是烧香的神堂,和庙宇一样,所以他二人剪直的就进去咧。

  这一天也清静,就只有几个道婆子在仙堂正坐,见两个承差进了房中,故意的向着神座拜仙参神。众道婆当是他们也是前来烧香还愿的,一齐起身,连忙让座。

  他两个承差将仙拜,抬头举目细观瞧:只见那,满堂仙像无其数,幢幡宝盖半空飘。还有那,两个童女分左右,正中间,金花圣母坐位宁。穿着那,珠冠霞帔捏酸款,倒像菩萨下凡尘。俩承差,故意又把娘娘拜,说道是:“我俩前来把圣母朝。还有一宗要紧事,奉请娘娘去把病瞧。

  但愿慈悲走一程,病好时,悬灯献供献花袍。”众道婆,听言尚未来讲话,只见那,圣母留神往下瞧:下面跪着人两个,身穿青褂与青袍。全都是,一顶缨帽头上戴,薄底快靴脚下登。闻听请他去看病,又听说,病好献供献花红。

  金寡妇,上面故意一睁眼,二目慢慢的瞟一瞟。看罢多时不怠慢,这个老道的,拿捏着假嗓子把话学,说道是:“二位善人来请我,不知是何处把病瞧?”承差闻听尊“圣母”,说道是“我们的老官,偶然得的病,他的月令不高,因此上,特叫我们两个,到此烧香把圣母朝。”金寡妇闻听说“容易,你二位明日雇一顶轿子来吧,我去走一遭。”

  俩承差闻听说“就是如此,明日前来把圣母朝。”

  俩承差辞了金寡妇,出了他的仙堂,一路无词,来到府衙。

  进内书房,就将此事回明大人。大人点头,复又吩咐说:“你们俩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二人答应,各去遵依而行,这且不提。且说刘大人在内书房用过晚饭,天色就黑咧。张禄秉上灯烛,一夜晚景不提。到了第二天早旦清晨,张禄请起大人,净面吃茶,不必细表。

  再说陈大勇、王明,到了第二天,果然雇了一顶轿,就来到金寡妇的神堂。俩承差参拜,说:“弟子二人遵依圣母之命,今日来了一顶轿,现在堂外伺侯。望娘娘的圣驾早去。”金寡妇这个老狗熊日的,闻听俩承差之言,信以为实,竟意地捏着酸款下了神座,上了轿子,放下轿帘,坐在里面,是洋洋得意。

  两个女童在轿子的左右帮扶,还有那老道妈子,在轿后跟随。

  又令人挑着神鼓、经卷、仙像等类,不多一时,来至府衙的后门。先把神鼓、仙像、经卷都在书房里面放下,然后摆下高桌,摆上了木鱼、铜磬、经卷、神鼓,预备着娘娘下神。一群道婆子,摇摇摆摆,坐在房内不表。

  且说这金花娘娘下了轿,两个女童儿跟随,早有家人张禄昨日的圈套,将金寡妇引至上房。且说大人坐在床上,合着眼睛,一声也不言语。

  列公须要记着这时节目,已经表过,这刘大人上任并无带家眷,就只是家人张禄跟随。书里表明。

  且说金寡妇与众道婆子,从衙门的后门而进,哪知道是江宁府刘罗锅子的衙门?金寡妇见刘大人坐在床上,他就开言说话,说:“奶奶们在何处?”张禄随即答话:“我们家的奶奶、太太,被人家请去赴席去咧,一会就来。且请前边用茶,香灯俱已预备下咧。众位道奶奶,且去书房等候。”

  不言张禄说话,且说刘大人,忽然将眼睁开,观看金花娘娘是如何的打扮。

  这清官,床上举目留神看,打量着,金花圣母俏容形。

  故装有病假欠身,床上仔细留神看,但则见,这位娘娘怎么形。仔细看,珠冠霞帔不非凡。年纪不过四十岁,重眉撒眼站身形。自称说:“请我下神看治病,少时间,菩萨定然对我云。病轻病重无妨碍,我自有仙法保平安。”说罢转身往外走,扭扭捏捏混装憨。一步一步朝外走,来至书房,端然坐在正居中。张禄开言说讲话:“圣母在上请听言:我家爷病体十分重,望娘娘,大发慈悲见可怜。”

  金花圣母闻听张禄前后话,这个老苗子的,拿捏着巧腔就开言,说道是:“你不必着急怕,等我观香,看他其中就里原。问一问菩萨是何病症,便晓得他的寿缘。”复又开言把张禄问:“你是他家什么人?对我言。”张禄回答,说“主母问我?我是他家长子,那是我的主恩公。”金花圣母闻听,他又讲话,说道是:“快些去,快些去,别迟挨,置买供献莫消停。”张禄说:“不知圣母要何物?”

  金寡妇说:“用的多着呢!等我从头对你言。”

  金花圣母闻听张禄之言,说:“管家,虽然你是他家的家长子,诸事只得和你说。”张禄说:“自然。圣母把所用的东西,吩咐明白,我好去置办。”金寡妇闻听这个话,不由得心中欢喜:“今日可遇着了昴家儿!我还肯轻放了他吗?多多的想他几个钱,拿到我家中,且吃且喝。”金寡妇想罢,眼望着张禄,说:“家人,听我把所用的东西,先告诉于你。”

  金寡妇,洋洋得意开言道,未曾说话,那一宗光景最恼人,下神不过是二五眼,诓点子吃食与银钱。他又说:“快买供献休怠慢,我才好,点灯焚香先请神。别的东西全不要,要的是:四样素来四样荤,素的要给娘娘用;荤的是,预备先锋白马神。荤的要:公鸡鲤鱼猪羊狗;素的要:木耳蘑菇与面筋。另外要:二百馒首请上供,十两的,一锭金来一锭银。等着我,敲起神鼓来求告,叫菩萨,保佑消灾病离身。这个东西一样要不到,惹恼了,白马先锋要命根。还叫他,立刻病上就添病,要想活着方不能!还要本人将香跪,我也好,打起鼓来先跳神。”金寡妇,作梦也不知是知府,他把那,四品的黄堂当庶民,混要东西来想量。这张禄,有语开言把话云。

  张禄听见金寡妇要东西,明知是起发,不觉暗自骂道:“好一个没脸的养汉老婆!若论这些东西、金银,都也不难。但只一件事:你要起发可不能。又不好问他,再说没有,只得且和他撒一个寸金谎,耍一耍这个老洪阳道日的!”张禄想罢,故意地叫—声:“娘娘,这些个东西,实在的无有钱买。此时病人要吃糖水,还无有钱去办呢,哪有十两的一锭金银?菩萨若要降灾,也只好听命由天罢了。就是病人跪香,病人也不能起来行走,也只好我替他跪着还使得。”张禄支吾了一路苦穷。

  这金花圣母同众道婆子闻听这个话,好像斑鸠跌弹——一齐才咕嘟嘴了。这时候,又不能散去,这可怎么样难处呢!正在为难,只见一老道婆子走上前来,到金寡妇的跟前站住,未曾说话,先把两个母猪眼一挤咕,说道:“娘娘既来之,则安之。现时他虽然穷苦,也罢,叫他家拿出一千钱来罢,吩咐在左右一串,权当供献。管家替跪着,也是求娘娘大发慈悲,好救你的主人的性命。”

  金寡妇,咬破舌尖自想帐,众道婆,活该倒运有饥荒。

  张禄取了钱一吊,说道是:“此钱还是当的衣裳。我的主人走不动,叫我前来替跪香。”道婆子,连忙点香又点蜡,打起了,太平神鼓站两旁。不说众人来弄鬼,单表金花圣母娘。摘下珠冠脱霞帔,麻裙高系代灵堂。手内也拿鼓一面,又听他,口里哼哼还闹巧腔。坐下起来起来又坐下,好像一只大绵羊。满屋里,跳来跳去又交拜,亚赛牛犊拜四方。张禄跪着只好笑,时间再表金花娘。闭眉合眼捏酸款,手中鼓,打了一个响当当。一连闹够三四阵,他又装势又拿糖。装的妖调来惑众,说道是“神将下坛场”。口中有语来问话,“病人他可有公郎?”张禄回言说“没有儿子”,神人又说:“一共病了几个月?又不许愿又不烧香?一毛不拔求病好,这是白说不了场。”金寡妇说罢这些话,这不就,笑坏张禄在下端详。

《刘公案》第五十七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五十七回

  贪钱财行凶又害命

  张禄闻听,不敢怠慢,出书房,到了大堂的门口站住,照刘大人言词,高声吩咐一遍。众人齐声答应。张禄进内回明大人,大人点头随即站起身来,往外而走。来至外边,张禄闪屏门,刘大人进暖阁,升公位坐下。众役喊堂已毕,两旁侍立。

  清官爷才要判断未结的案卷,忽见承差王明,带宋义往里而走,后边有两个人,抬着一副筐,紧紧的跟随,来至堂前,将筐担搁在地下。王明不敢怠慢,来至堂口,跪在下面,说:“大人在上:小的王明奉大人之命,一同朱文到公义村去,起何氏的人头。不料人头的坑中,又起出一个死尸。看光景,脑袋上有伤,好像打死的。小的不敢自专,与本地地方要了两个民夫,用筐担抬来,现在堂下。回大人定夺。”刘大人闻听王明之言,说:“真真的奇怪咧!人头刚有下落,怎么又有个死尸呢?真正怪异!”刘大人想罢,慌忙站起,出了公位,下来到筐担的跟前站住,举目一瞧,只见筐中那死尸还是幼童,瞧光景,不过十三四岁。死尸的旁边,搁着个人头,仔细一看,鬓发蓬松,倒是个妇人之头。刘大人看罢,复归公位坐下,说:“宋义,为何人头坑中,又多了个死尸来咧?莫非是你这奴才,图财害命?在本府的堂前,从实招来!但有虚言,管叫你难逃公道!”

  宋义见问,向上磕头,说:“大人在上,小的也不敢撒谎。”

  他就把早起埋死人头,王保看见他声张告诉别人,用铣镢打死的话,说了一遍。刘大人闻听由心中好恼。

  刘大人,闻听微微笑:“胆大的囚徒了不成!移下死尸就有罪,何况你,害命又行凶!非是我本府要你的命,皇王国法不容情。”刘大人,说罢一扭项:“王明留神要你听:速速快到监中去,把李文华、狗肉王,提到当堂好辨明。”王明答应不怠慢,迈步翻身往外行。大人上面又吩咐:“快传孙兴进衙中!”又差人,公义村,捉拿事头宗婆子,好完人命案一宗。不多一时齐带到,一齐跪在地流平。刘大人,上面开言叫:“李文华,留神要你听:本府与你明冤枉,残生脱过刀下坑。都因为,句容县知县缺才智,屈打成招定口供。虽然你无杀何氏,祸因你起是真情。你要不,差遣宗婆行诡计,何氏怎能丧残生?虽然死罪逃过去,活罪难容法不容。”吩咐左右“拉下去!四十大板莫消停!”只听两边人答应,上来了承差好几名。不容分说拉下去,四十大板,皮开肉绽淌鲜红。打完放起当堂跪,刘大人,开言把话明:“自今以后须改过,切不可,倚仗财势乱胡行。再有一遭到我手,管叫你,血染钢锋项冒红!”刘大人吩咐“回家去。”李文华,千恩万谢往外行。按下此事不用讲,再表清官叫刘墉。眼望堂前高声叫:“承差留神你们听:快把拶指速取到。”手下答应往前行。

  众青衣登时将拶指取到,放在堂上。刘大人这才开言,说:“宗氏。”宗婆子闻听,向上磕头,说:“小妇人伺候大人。”

  刘大人说:“你偌大年纪,还不知事务!助恶行奸,以至闹出人命。”刘大人越说越恼,吩咐左右:“宗婆子打他二十个嘴巴!”拶了一拶子,这才放出衙门以外。宗婆子回家不表。

  刘大人这才提笔判断:“狗肉王因奸不允,杀害何氏妇人之命,又移祸于人,按律立斩;赵子玉见人头,私下掩埋不报,以至于宋义又害人命,按律充发;宋义图财移尸,又害人命,律应立斩,决不宽贷!”刚然将王保的父亲传来领尸,又叫孙兴把何氏的人头拿去,一同尸首埋葬。孙兴叩头谢恩,出衙而去;不必再表。

  刘大人又把句容县知县王守成叫来,当堂训教。清官爷将李文华受屈、狗肉王行凶,前前后后说了一遍。王守成只是磕头,说:“卑职无才,望大人宽恕。”刘大人说:“以后要小心办事,这一次将你恕过,再这有一遭,定叫你难逃公道。回你的衙门去罢!”王知县闻听,回衙不表。

  再说刘大人这才退堂,回到内书房坐下。张禄献茶,随后摆饭。刘大人用完,张禄撤去家伙。天已将晚,秉上灯烛,一夜晚景不提。到了第二天早旦清晨,张禄儿请起大人净面更衣。

  刘大人吩咐张禄儿传出话去:“预备轿,今日拜庙烧香。”张禄儿答应,迈步出房,来至堂口站住,高声吩咐一遍,进内回话,刘公点头,站起身来往外而走。来至外面,张禄闪屏门,刘大人出暖阁,来至堂口站住。众衙役一见,不敢怠慢,忙忙搭过四人轿,去了扶手,刘大人上轿,轿夫上肩,衙役尾随,出了衙外。

  这清官,坐上四人大轿,衙役吆喝喊道声。上打一把红罗伞,下罩清官叫刘墉。大轿人抬正往前走,忽见那,“冤枉冤哉”不住声。刘大人吩咐将轿住,轿夫答应把步停。大轿始至平川地,刘大人,轿内开言把话云:“快把那,喊冤之人速带过,本府当面问分明。”承差闻听不怠慢,登时间,带过二人跪流平。刘大人轿中朝下看,打量二人貌与容:一个年有五十外,一个在四十还有零,面貌不像行凶事,不知他,二人为着何事情?大人看罢开言问:“你两个,姓甚名谁快讲明。有什么事情从实讲,但有虚言我定不容!”二人见问将头叩,说“大人在上请听明:小人姓李叫李五,专卖瓦盆作经营,一辆小车装货物,指着这,些小的买卖度平生。他本姓赵叫赵义,把我的,车子碰倒地流平,一车子瓦盆全摔碎,小人货物一切扔!缺少本钱难去买,我家年残活不成。小的叫他来赔补,他倒动怒不相容。因此我二人分争理,不料那大人轿到此行。小人冲撞该万死,望大人,贵手高抬容一容。”说罢只是将头叩,刘大人轿内开言把话云。

  刘大人闻听卖盆的李五之言,在轿中说:“赵义,你为何将李五的车子碰倒?把他的盆打碎,你倒不依,是何缘故?快些实说!”赵义见问,叩头在地,说:“大人在上,小的非是故意的将他的车子碰倒,有一个缘故在内:小人今早挑了一担子干柴草,要到市上卖几百钱,好买升米度日。小的打西往东走,卖盆的李五推着车子打东往西走。我们俩当时行至一处,忽然间刮了一阵大风,把小的柴担子往外一碰,偏偏碰在他的小车子的上头,把他的车子就碰倒咧,他的瓦盆全都打碎。李五一见,叫小人赔他。回大人:小的家中有八十二岁母亲,指望小人卖草,剩几百钱养我妈。大人想:小人这干草,是三百钱的本钱,就让全赔了他,也不够。再者,小人要把这三百钱本赔了他,小人拿什么买草?小人的老母,不饿死了吗?”说罢,泪流满面,只是磕头。

  刘大人轿中闻听他二人之言,腹中暗想,说:“我只当是恶棍刁匪,原来是贫苦的良民。这件事,虽然说不大,倒教本府为难。说是教赵义赔李五的盆本钱,赵义又赔不起;说是不教赵义赔罢,于理不合。”刘大人按天星下界,腹隐珠玑,胸藏锦绣,才高志广,乃是咱大清的能臣。句容这点小事要了不开,焉能还事圣主、治国安邦?这大人在轿内开言,说:“就吩吩承差,将他二人带进衙内审问。”“这。”青衣们答应,登时将二人带起,复又吩咐起轿。轿夫答应,不敢怠慢。

  刘大人吩咐一句话,轿夫闻听不敢停。慌忙上肩齐迈步,顺着大路往西行。大轿刚到南门口,只听见庙中钟响不绝声,仔细观瞧在庙门口,又见一群百姓闹哄哄。刘大人,看罢不解其中故,眼望着,跟轿的衙役把话云:说“这些百姓因何故?一个个,围住庙门有什么情?”衙役见问开言道:“大人不知此乡风,这乃是:金花圣母与人治病,设下道场请神灵。因此庙中才钟响,众军民,许愿烧香秉前程。故此男女无其数,一个个,求告圣母在庙中。”刘大人,闻听衙役前后话,太守心中已经明:想来就是洪阳教,民间妇,装神弄鬼哄愚民。借此诓骗资财物,妖言惑众了不成。这其中,弄出多少奇怪的事,明显恶习与刁风。当街上,男女不分无道理,这般怪异不能容。我今日,既在此处为知府,必须要,地方清净正民风。刘大人,拈香已毕回衙内,寻思定下计牢笼。说道是:“必须如此这般样,管叫你神仙也不灵!”刘大人复又沉吟想:北京城内也有此情。曾见过,九门提督出告示,其名“瞧香”,就是这一宗。又叫堂子将人哄,口内说:男女不分,妖言惑众。出些个蹊跷怪事情。刘大人想罢不怠慢,回过头,眼望张禄把话云:“把那捕快传几个,本府立等有事情!”

《刘公案》第五十六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五十六回

  刘知府慎审连环案

  刘大人说:“王明、陈大勇。”二人齐声答应。清官说:“你两个休要怠慢,明日一早出城,到句容县城,西北有个公义村,那村中有一个卖狗肉的,姓王行八,外号叫‘狗肉王’,还有一个开粮食店的赵子玉,速去将他二人拿来,晚堂听审。

  如有懈怠徇私,定要重处!”“是。”二人齐声答应。刘大人说:“张禄。”“这。”小厮答应。大人说:“将他二人送出去。”

  “是。”二人闻听,一同张禄出了内书房。王明、陈大勇往外去,张禄回内书房,一旁侍立。不多时,秉上灯烛,一夜晚景不提。

  到了第二日早旦清晨,刘大人起来净面吃茶,暂且不表。

  且说陈大勇、王明二人,奉刘大人之命,不敢怠慢,一黑早起来,出了江宁府的南门,迈步如梭,径奔公义村大路而走,一路无词。来到公义村中,二人举目一看:只见路北有个小酒铺,倒也雅趣。二人就到了酒铺之中,要了两壶酒,喝着酒搭讪着就问,说:“掌柜的,闻名咱们这村中,有卖狗肉的王八,说他煮得出奇狗肉。意思我们要买点下酒,也不知他在哪里住?”

  这个开酒铺的张姓,他叫张二牛。他听承差之言,他说:“二位爷要买狗肉,就在这村西边,路北一间草房。可是独门独院,外带没有院墙——那就是卖狗肉王八的住家。”两个承差闻听,不由得满心欢喜。

  他两个,闻听张二牛的话,不由添欢长笑容:说“多承掌柜的来指教,少不得,要到他家中访问个明。”二人说着话喝完了酒,会了钱,出了酒铺向西行。不多一时来得快,到西头,二人站住看分明:果有一间草房屋,在路北,并无院墙门向东。俩承差,一齐看罢不怠慢,门外高声把话云,说道是:“家中可有熟狗肉?我二人,前来照顾老仁兄。”狗肉王,闻听外面有人买肉,他在那,房中答应往外行。一边走着心中想,说“今日的买卖定兴隆。昨日我,套了一只狗,又肥又大价又轻。煮熟挑到句容县,手拿八准有六百铜!”狗肉王,思想之间到外面,一抬头,瞧见承差人二名。带笑开言来讲话,说道是:“二位爷,要买几斤吩咐明。”大勇闻听先讲话;“要你留神仔细听:闻名你的狗肉好,句容县中有大名。我二人,特意找到此,请问贵姓与尊名?知道字号好来买,作一个主顾你可愿情?”狗肉王,闻听心欢喜:“二位爷,留神在上听:在下姓王此处住,专卖狗肉度平生。因为我煮得味道好,‘狗肉王’三字是众人称。”王八越说越得意,承差闻听不消停。解开袖子就开锁,铁线一根手中擎,迈步临近只一抖,“哗啷啷”,套在王八的脖项中。狗肉王一见黄了脸,怪叫吆喝把话云,说道是:“在下并无犯王法,无故锁我主何情?”陈大勇,闻听微微地冷笑,说:“王八留神要你听: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我们奉,刘大人的命令来拿你,为的是,因奸杀命的事一宗。还有那,杂粮店的赵子玉,刘大人,府衙立等问分明。你把我二人带了去,同到赵家粮店中。”陈大勇说罢前后话,王八闻听说“了不成!”

  狗肉王闻听,吓了个惊疑不止,少不得一同两个承差,穿街越巷,径奔开粮食店的赵子玉家而来。

  不多一时,来至粮店门首,可巧正遇见赵子玉在门前站立。

  王八用手一指,向承差开言说:“那不是!那一个戴缨帽、穿青褂子,面朝前站着,就是赵子玉。”两个承差闻听,不敢怠慢,一同狗肉王来到跟前杂粮店的门前,陈大勇指手开言说:“尊驾就是那一位开粮店的赵大爷吗?”赵子玉闻听,说:“不敢,在下的就是。二位那边来的?问我在下有何事故?”陈大勇见问,说:“我们俩是江宁府刘大人打发来的,有个字帖儿你一看就明白了。”说话中间,打靴筒内把票夹子掏出来咧,将刘大人票递与赵子玉。赵子玉接过看了一遍,吓了个面目如金纸,唇似过靛叶,哑口无言。大勇他不由分说,把赵子玉也就锁上咧,拉着就走。赵子玉说:“二位上差,既是刘大人的票,我敢不去吗?望乞二位:与在下的刑具,暂且留一个体面。

  赵某也不是那无义之人,定叫二位过得去。”陈大勇闻听,说:“你就是有茶酒之资,想给我们的话,是不是?”赵子玉闻听,说:“正是。”陈大勇说:“你歇了心罢!你就是黄金万两,送了我们俩,叫我们营私,说句时兴的话你听听罢:老虎拉车——我们不敢赶。别说是叫我们卖法,昨日我这个王大兄弟,因为在城隍庙看守莲花庵的武姑子,他要抽袋烟吃,叫我们老大人打了二十五门闩,眼子八成到这会还肿着呢!我们老大人知道我还敢使钱,叫刘罗锅子知道了,怕又要眼子受惊了!”

  赵子玉闻听,无言可对。

  赵子玉闻听无言对,默默无言似哑聋。两个承差不怠慢,拉定王、赵人二名,一直径奔江宁府,顺着大道往前行。穿街越巷全不讲,来到江宁聚宝城。进了前门朝前走,迈步如梭快似风,登时来至辕门外,正遇大人把堂升。俩承差,一见往里走,来到当堂跪在尘。陈大勇开言来讲话:说“大人留神在上听:小的二人领下票,公义村,锁拿王、赵人二名。堂前销差要回禀。”说话间,抖下铁索手中擎。

  刘大人,闻听一摆手,两个承差一旁行。清官爷,留神朝下看,打量王、赵人二名。大人先瞧赵子玉:穿戴齐整买卖形。年纪不过五旬上,瞧他的面貌露着老成。刘大人,又把王八看,他与赵子玉就大不同。则见他:鸭子尾毡帽头上戴,一条褡包系腰中。身上穿,粗布夹袄毛蓝布,上边的油泥有半指零。土黄布的鸡腿袜,青布鞋子脚下登。

  年貌未必有四十岁,一脸的横肉相貌凶。重眉两道是母猪眼,有几根,狗蝇胡子是黄澄澄。两腮无肉是个雷公嘴,瞧长相,光景挺值个充发还算轻。刘大人,看罢多时会,座上开言叫一声:“王八为何将人害?因奸不允就行凶!杀死何氏月素妇,如何又,把人头拿去主何情?偏遇见,糊涂虫的王知县,李文华,受刑不过认屈情。本府堂前从实讲,一字虚言狗命坑!”王八闻听将头叩:“大人青天在上听:小的虽穷多守分,并不敢无故擅行凶。不知道,那个杀了何氏女?大人硬叫我招承。望乞大人悬明镜,覆盆之下有冤情!”说罢不住将头叩。刘大人,座上冷笑两三声,开言就把“王八”叫,说道是:“你的话语倒也通。未从欺压我本府,想想我,为官却与平素中。大料着,你不见亲丧不掉泪,料你不肯善招承。”吩咐左右把夹棍看,夹起这囚徒人一名。

  刘大人吩咐:“把这囚徒夹起来再问!”“这。”众役答应,一齐上前,登时夹棍拿到,当堂一撂,这一声响震耳,狗肉王观瞧把魂都吓冒咧!自己思想说:“闻名这刘罗锅子难缠,再者我杀人是真,既然打发差人将我拿来,岂肯善罢甘休?罢了,罢了,也是我的命该如此!何苦的叫他把腿夹折,还得招认,倒不如留下他妈的两条好腿,虽然作鬼,到阴司抢水喝,比他妈的别的鬼跑得快些。”狗肉王想罢,望上磕头,说:“大人在上:不用夹我,我小的招了就是咧。”刘大人闻听,冷笑开言,说:“哪怕你不招!”王八说:“大人容禀”狗肉王就将他卖肉回家,路过孙兴的门首,一时间求奸不允,才将何氏杀死的话,说了一遍。刘大人闻听,上面又问,说:“头你扔在何处?”王八见问,说:“大人在上,小的也不敢撒谎。

  素日我和赵子玉不对,我就将何氏人头,扔在他的粮店后院,心想着移祸于他。大人要问人头的下落,这不是赵子玉吗?大人问他便知。”

  刘大人闻听狗肉王之言,果然与李傻子的话相对。大人望下开言,说:“赵子玉,你可听见王八的话了吗?“赵子玉见问,向上磕头,口尊:“大人在上,休听王八之言,不知他人头扔在何处,诬赖小人。望大人的明镜高悬,与小人做主。”

  说罢,只是叩头。刘大人闻听赵子玉之言,说:“你不必害怕。王八说将人头扔在你的后院之内,要是见了,只管说,与你无干。”赵子玉见问,说:“大人在上:小的实在未见。”刘大人闻听赵子玉之言,说:“与你好说,你也不肯实说。”吩咐左右:“看夹棍过来,夹起再问!”“这。”众人齐声答应。赵子玉闻听要动夹棍咧,吓得惊魂失色,说:“大人在上:不必夹,小的实说了”两边衙役一齐断喝,说:“快说!”赵子玉又将宋义设计埋人头这事说了一遍。刘大人闻听,又吩咐:“将他二人收监。”又叫承差朱文,领票去拿宋义,明日午堂听审。刘大人这才退堂,回后面去,不必再表。一夜无话。

  且说承差朱文,领了刘大人的票,出了衙门,回家吃过晚饭,不多一时,秉上灯烛,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早旦清晨,朱文起来,不敢怠慢,公义村拿宋义不表。

  再说刘大人退了堂,回到内书房坐下。张禄摆上晚饭,大人用饭已毕,撤下家伙,天气已晚,秉上灯烛。

  清官爷回到书房内,用毕晚饭点上灯。一夜晚景不多叙,到了次日大天明。张禄儿,请起大人先净面,茶酒饭毕把衣更。刘大人,立刻升公位,判断民案与主尽忠。正然堂上把公事断,忽见那,承差朱文往里行。手中拉定人一个,来至堂前跪在地:“小的朱文将票领,把宋义拿来到衙中。”说罢慌忙去了锁。刘大人,一摆手,朱文迈步一翻身。清官爷,上面开言叫:“宋义留神要你听:为何你,瞧见人头不去报,私下掩埋主何情?本府堂前从实讲,一字虚言狗命坑!”宋义见问将头叩,说“大人在上细留神:私埋人是小人的错,并无杀人是真情。因为一时见识短,怕的是,人命官司打不清。”刘大人,闻听朝下问:“宋义留神要你听:你把人头埋何处?带领差人去验明。”

  大人又把王明叫:“你同宋义走一程。把人头刨来当堂验,速去速来莫消停。”王明答应不怠慢,带定宋义往外行。

  刘大人,这才将堂退,众人散去也不必表,再讲王明与宋义,径奔公义村大路行。按下他们把人头起,再表清官叫刘墉。退堂回到书房内,张禄慌忙献茶羹。茶罢搁盏摆上饭,刘大人用完,张禄儿,撤去家伙点上灯。一夜晚景不多叙,次日清晨天大明。小内厮,请起大人将头叩,茶酒饭毕把衣更。刘大人,吩咐传出话去:“立刻升堂办事情。”

《刘公案》第五十五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五十五回

  傻李九口快说奇遇

  刘大人看罢多时,带笑开言,说:“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告诉我,好与你治一治。我有三等治法,分三样的价钱:头等治法,将脑袋拿半头砖一块,砸一个窟窿,冒些傻气就好咧,要纹银一两;二等治法,将你的两条腿,用绳子捆上,高高的吊在树之上,吊一天一夜,摔出些尿屎来,就好咧,要青钱一千文;三等治法,用我一丸灵丹,你拿回家去,用凉水送下,你就躺在炕上,拿棉被蒙严,出上一身汗,立时就好,这一宗治法,要青钱一百文。三样治法,不知你要怎么治?”李傻子闻听刘大人的言词,说:“先生这头等、二等治法厉害,一来是我治不起一两银子,二来是又怕打破了脑袋,冒不成傻气再得了破伤风,我再吹了土,那就大好咧!二宗治法,我也花不起一吊文,要将我倒吊在树上,吊一天一夜,白日里还好,有人看见,要问我我就说是治病呢;要到了黑家,我们这儿饥狼又多,倘或要来五六个的狼,我不能动,不用说,准被它吃了,不好。第三宗治法,倒罢了,价钱又不大,又不用砖头砸,又不用绳子捆,只用吃上一丸子药,出上一身汗,就好咧,才要一百钱。家里我妈妈现在给我一百二十文,那是我昨日与道南里周五叔家抬食盒去,得的喜钱,回来我就交与我妈妈咧。

  我何不到家里将这个先生的话,告诉我妈妈,把钱要了来,给这先生,好多教他与我治病。”李傻子说罢,望大人说:“先生,按这第三宗的方法治罢,你等我家里和我妈妈要钱去。”

  说罢,迈步就走。刘大人一见,用手一招,说:“你回来,我有话对你言讲。”李傻子闻听,慌忙站住,说:“先生,我不是瞎打落的,我真是取钱去。你要不信,你瞧,不但我走,连外头站着的这些,听见你住了弦子要钱呢,比我跑得更快!敢你要完了钱,弦子一响的工夫,我就回来咧!等你要钱的时候我再走,看你还拦的住谁?”

  清官带笑开言道:“李九留神要你听:不用你回家将钱取,我送你一丸丹药不要钱。”刘大人说罢走两步,来到那,李傻子的跟前把步停。将嘴对在他耳朵上,低言悄语问一声:“你要知道告诉我,管叫伶俐更聪明。你要是瞒哄不说真实话,神灵要归罪你的傻命就坑。我问你:这村中可有个大财主?‘李文华’三字是他名。闻听他杀了月素何氏,孙兴告状在句容县中。知县差人将他拿去,当堂招认定口供。李文华因奸不允伤人命,难逃刀下丧残生。你可知道这件事?告诉我,我自治你的傻病倒给铜。”李九闻听大人问,不由着忙吃一惊,腹内说:“算卦的怎么知这件,莫非与李文华是宾朋?自从那日去赊狗肉,才知其中就里情。我妈说不叫我对人讲,怕的是人命官司别当轻。一向总不敢提这件,我只说此话总不说,谁知道算卦先生来问我,他倒说,自给我治病不要铜!”李九想罢低声儿叫:“先生留神你是听:要提这件人命事,就是那,铁面的包公也断不清!却原来内里情由难瞒我,并非文华去行凶。”刘大人又问“那一个,什么人杀了何氏身?”

  李九又把“先生”叫:“不必你心急你慢听:有个王八卖狗肉,煮得出奇大有名。‘狗肉王’三字他的外号,那小子杀了何氏在房中。因奸不允下毒手,他还把人头扔在粮店中。一心移祸赵子玉,皆因为无从赊他米二升。李文华,受刑不过屈招认,可怜抵偿他在刀下坑。那庙里无有屈死鬼?王知县如何断得清?”刘大人闻听李九的话;满面添欢长笑容。

  刘大人闻听李傻子之言,说:“你怎知道的这般详细?莫非是他杀人,你跟着他来吗?”李九说:“先生,你不知道,他杀人我可无跟着他!那一天,有二更多天,偏偏的我就跑肚,正在蹲着出恭呢,我瞧见狗肉王背着桶子回来咧。素日我常听见老人家说,狗肉补肚子,吃了就好。及至我出完了恭,我想着到王八家,赊他几斤狗肉,拿回家去,好补肚子。随后我也就跟了去。刚到他的窗户底下,我听王八的女人说:‘你怎么带着一身血?莫非与谁打架拌嘴?’王八见问,低声开言,说:‘不要高声!听我告诉你。”他就把卖狗肉回家,打孙兴家门口过,瞧见他房中点着灯,心内生疑,只当是孙兴的女人何氏定有私情。他就跳过墙去,踹了狗尾巴。谁知他等了半天,总不见人来,他就硬去端门,偏偏的又无插着。狗肉王一推门,他可就进去咧!瞧见何氏貌美,他就要求奸。何氏不允,王八着恼成怒,可可的孙兴桌案搁着把切菜刀,拿起来咧!不由分说,一顿刀将何氏杀巫。然后把何氏的人头割下来,提溜在手中,又跳过墙来,背超陶桶子,送到开粮店的赵子玉家的房后,把一个脑袋往他家一扔,他这才回家。狗肉王把前后的情由,告诉他女人一遍。说完咧,他们就吹了灯睡了,我在他们窗户底下站着来着。我听他这个话,把我的病也吓回去咧!我一声也不敢言语,我也就回家去,把这话告诉了我妈妈一遍。我的妈妈不叫告诉人,怕的是官府知道了,连累了我。所以我总不敢言语。今要不是你白给我治病,又不要钱,我断然不肯告诉于你。”刘大人闻听,不由得满心中欢喜。

  这清官,闻听李九前后话,满面添欢长笑容:要不是本府来私访,想明此案万不能。刘大人正然来犯想,李傻子开言叫“先生,快把灵丹送与我,病好难忘你的大情。”

  大人闻听李傻子话,说道是,“李九留神要你听:眼下无从把丹药带,全都放在旅店中。我有个方法告诉你,回家速治莫消停:打他二两干烧酒,一个花椒一棵葱,热酒一盅吃在肚内,一床棉被把他蒙,多多地出上一身汗,管叫你伶俐更聪明!”李傻子闻听心欢喜,说“多谢先生你的情!”李九说罢扬长去。刘大人一见也不消停,慌忙收起毛竹板,顾不得卖卦讲《子平》。迈步翻身回里走,出了公义一座村。径奔江宁大路走,路程歌儿不用明,《大清传》与他传不同。此书并无桃花店,杏花村中美佳人。刘大人;一路无词来得快,进了江宁一座城。越巷穿街来得快,依旧打后门进衙中。张禄接爷将茶献,刘大人,茶罢搁盏把话明:“快传王明、陈大勇,本府立刻有事情!”

  张禄答应不怠慢,迈步翻身往外行。登时传进人两个,刘大人,眼望承差把话明。

《刘公案》第五十四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五十四回

  恶庸医乱开治病方

  且说承差王明,思想之间来到句容县的北门,进了城,穿街越巷,来至王守成的衙门。见了门上的人,把此事说明,然后把大人的票掏将出来,递与王知县的内厮。内厮不敢怠慢,接将过来,迈步翻身往里面去。进了内宅,见了本官,按承差的话说了一遍,然后将刘大人的票,递与知县。王知县接过看了一遍,不敢怠慢,站起身来,往外面走。来至外书房坐下,吩咐手下之人,将王上差请至书房献茶,然后将来意问明,又送了王明五十两银子,这才吩咐手下人,将文华提出监来。又吩咐人到公义村中,把孙兴也传来,派了四个衙役押去。王明一见,并不怠慢,站起身形,告辞了王知县,一同众人出了句容县的城,径奔江宁府而来。虽然府县相隔才六十里地,天有三更多天才来到。江宁府的城门业已关闭,只得找了个熟店住了,一夜晚景不提。

  到了第二天早晨,众人起来,不敢怠慢,王明带众穿街越巷,来至刘大人住的衙门。恰好正遇刘大人坐堂审事。王明一见,眼望句容县的四个差人,开言说:“你们在此处等候,我进去好回禀大人。”四个人答应,王明这才翻身往里面走,来至堂口跪倒,说:“大人在上,小的王明,奉大人之命,到了句容县,将李文华提到,现在衙外伺候。”刘大人吩咐:“带路进来!”这王明答应,站起身来,往外而走,来至辕门,将李文华、孙兴带走,句容县的四个差人回县而去不表。

  且说王明,把孙兴、李文华二人带至堂口,在下面,王明打千回话,说:“大人在上,小的王明把李文华、孙兴带到。”

  大人—摆手,王明站起,在一旁侍立。刘大人座上留神,往下观看。

  清官座上留神看,打量李、孙人二名:年纪上下都相仿,不过是,二十八九正年轻。刘大人看罢开言问:“那一个姓李的快通名!”李文华闻听将头叩:“大人青天在上听:小人是叫文华本姓李,公义村中有门庭。误遭冤枉无处诉。望大人,秦镜高悬断分明。”说罢只是将头叩。

  刘大人上面冷笑两三声。说道是:“因奸不允你伤人命,杀了何氏女俊英。事犯情真有何辩?本府当堂快讲明!’但有虚言一字假,性命难逃刀下坑!”李文华闻听将头叩:“公祖在上请听明:小人吃了熊的胆,也不敢大人台前说虚情。”李文华,已往从前说了一遍,刘大人闻听把话明:“孙兴就在你场院住,是你留下做长工。欺心要图他妻子,将他养活在家中。幸亏何氏多节烈,至死不从那事情。宗婆子拿银将他哄,立逼何氏女俊英。节妇那时无其奈,那时只得假应从。不肯失节心如铁,何月素,亲笔留下书一封。内里情由全写尽,留与他夫主叫孙兴。还有赃银二十两,要作见证把冤明。你一定强去奸他他不允,羞恼成怒就行凶。事犯情真当领罪,王法无私不顺情!”吩咐左右“带下去,万恶的囚徒刀下坑!”刘大人说罢人答应,上来了承差好几名。李文华一见心害怕,“大人”连连叫几声:“不知是谁杀何氏,小人做鬼也是屈。闻听大人明如镜,胜似龙图包相公。青天不允我说话,可怜我屈情丧残生!”言罢不住头碰地,瞧他一定有屈情。大人听罢心犯想,腹内思量把话云:吩咐左右“带下去,’暂且寄在监禁中。”孙兴听传讨保去,大人退堂往里行。来至书房忙坐下,张禄前来献茶羹。清官爷,手擎茶杯心犯想,‘这件事一定其中有隐情。我想要结这公案,除非私访细打听。

  刘大人想罢忙站起,眼望张禄把话明。

  刘大人说:“张禄。”小厮答应。大人说:“看便衣伺候,本府今日要去私访民情。衙门事情,小心照应。”然后传出话去:“本府偶然感冒风寒,不能理事。”张禄答应,慌忙开了刘大人皮箱,将大人的包袱取将出来,搁在床上打开。刘大人更换已毕,拿了蓝布小包袱,又拿上一本《百中经》,两块毛竹板,诸事已毕,站起身来,望张禄开言,说:“打后门把我送出去,休叫外人知道。”“是。”小厮答应。说罢,爷儿两个并不怠慢,出了书房,迈步往后面走。穿门过院,来至后门。

  张禄将门开放,可喜并无外人。走将出去,张禄把那个小小蓝布包袱,递与了大人。刘大人接过,搭在肩膀上,又回头嘱咐张禄:“诸事小心。”张禄答应,关门不表。再说刘大人,打背胡同绕过江宁府的衙门,穿街越巷,又出了江宁府的南门,上了句容县的大路,朝前而走。

  这清官,出了江宁城一座,径奔句容县大路行。一边走着心犯想:只恐百姓有冤情,不辞辛苦来私访,独自孤身步下行,扮作先生将卜卖,算卦为由访事情。大人离了江宁府,迈步如梭快似风。霎时间,找到公义村中去,大人举目看分明:两边人家无其数,都是良民士与农。家家都有柴草垛,骡马耕牛闹哄哄。老叟对对闲谈话,儿童们嬉笑乐无穷。刘大人看罢将头点,腹内沉吟把话明:“此村虽然是个背道,倒也丰富不算穷。”刘大人,正然观看心犯想,猛抬头,一座古庙眼下横。举目留神往下看:供的是:汉末三分关寿中。刘大人瞧罢不怠慢,卦板掏出手中擎。“咭哩呱嗒”连声响,口中吆喝讲《子平》:“目今高低分贵贱,善断富贵与贫穷。求财问喜来问我,道吉言凶板钉钉。外带专治疑难病,我的那,手段高强大有名。

  专治瘸腿与瞎眼,秃子哑吧我也能。傻子憨格全会治,一服药,管叫你伶俐就聪明!”刘大人,他口内吆喝庙前站,招惹得小人儿们闹哄哄。内中就有傻李九,侧耳留神仔细听。方才大人说的话,李九旁边听得清。开言便把“先生”

  叫:“你的方法果然灵。我李九生来的愚又鲁,人人叫我傻愣葱。望乞先生治一治,只当行好积阴功。”大人闻听抬头看,打量说话人一名。则见他:头上无帽光着脑袋,脸上的油泥有半指零。脖子好像车轴样,辫子都擀了毡乱哄哄。身穿一件撅肚子袄,破褡包一条系腰中。深蓝布裤子光粗腿,脚下是,鞋袜全无两脚精。刘大人看罢时多会,带笑开言把话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