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案》第七十三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七十三回

  烟花女禅堂遇熟客

  且说性本将妓女秀兰带至这一所板院内,原来是三间禅堂。

  门上挂着大红猩猩毡的帘子,窗户上糊着玻璃镜。又听里面“叮当”山响,原来是鸣钟声。秀兰正观未尽,小尼将帘子掀起,说:“施主请进。”妓女忙移莲步进禅房,只闻得这屋内有安息香、檀香、百合香之味。当中堂屋,迎面放着一张紫檀八仙桌,桌上摆着个大宣窑的古瓷瓶,内插着一枝一尺多长菠菜叶根的珊瑚子树,右边是个白玉盘,相衬着三个大香橼、两个佛手,当中是一个古铜炉。墙上悬挂着一轴画,原来是赵子昂的八骏,左右一副对联,上句是:“雅致尘心冷”;下句是:“清香古桂烟”。西边套间上,挂着水红帘子,可是卷着呢,因此才瞧得见里边的摆设:迎门放着一张南竹子月牙桌子,后头画着个假门,之上还画着个香色绸子帘子,恰似套间一样。

  列公,瞧着是个假门,原来此就是个真门。推桌而入,令人难测。

  妓女看罢,暗暗点头,说:“好富贵庙呀!”忽见打套间屋内,走出一小尼来,年纪有个十七八岁,原来就是看这禅堂的。

  性本一见,用手把秀兰一指,说:“这位是前来求水的贵客,师父叫我在此处安歇。告诉你咧,我还在前边伺候着师父去呢。”说罢,翻身而去。

  性本说罢翻身去,再把那,性定淫尼明一明。眼望妓女来讲话:“施主请进这屋中。”秀兰闻听忙迈步,跟着尼僧往里行。进了屋门留神看,这里款式更不同:八步牙床挂帐幔,苏州绒造是大红,一对银钩上面挂,床上毡子是白绒。上边是:闪缎被褥真好看;又有那,鸳鸯枕上绣着那,一双鸾凤去和鸣。床前还摆一物件:檀木脚凳放流平。

  银烛高照明又亮,真有那,椒房之美妙又精。妓者看罢心纳闷,忽见那,小尼开言把话云:“施主你也歇着罢,天气眼看交二更。桌上灯烛不必灭,这就是,玉盏常明万年灯。”言罢将帘来放下,小尼就往边行。按下性定出门去,再把秀兰明一明。独对银灯心犯想:瞧光景,准是尼僧不老成。且别管,暂且睡个舒服觉,明日一早进江宁。秀兰看罢不怠慢,摘去银环鬓松。光景不是好妇女,他与良人大不同:身上衣服全脱去,露出那,雪白身子玉琢成,两个乳头真好看,恰似那,发面馒首一般同。还有一件值钱物,价值十二锦连城:就是那,小肚子底下那道缝,好比那,杀人的钢刀不见红。有多少,英雄好汉因此丧,万里江山上面扔。君王好色失天下,官员好色误前程,买卖好色伤血本,财东知道把你轻。劝君不可入此道,休落得,悔之晚矣总是空。按下闲言归正传,再把妓女明一明。

  且说妓女秀兰,将身上衣服全然脱去咧,躺下还没半个更次工夫,只听那月牙桌子一声响,有一扇门往两下一闪,那张桌子就不见了。假门变作真门,打那门内,走出一众僧人。

  明公,你道那僧人打里边来的?听愚下交代明白:他也是镇江府内,有一个丹徒县之内,有一座绍兴禅林,他就是那庙里同和尚第二个徒弟。因出来化缘,来至江宁府。偏偏的他害眼,到这庙内求水,因此与这圣水姑姑就好上咧。他今年才交三十二岁,法名叫净空,绍兴寺学来拳棒,又能飞檐走壁,手使一把单刀,可以挡五六十人。他又招了两个僧人:一个是滚马强盗,惧罪削发,才入空门,法名天然;他本是绍兴人氏,才三十六岁,黑面,目大,大鼻子,一双牛睛,满嘴的胡子好像铁针一般,手使一条铁弹杖,重三十五斤,也能飞檐走壁,两膀有五百斤的力。那一个可是江宁县的本地之僧,法名了凡,年四十七岁;他与这圣水姑姑早有交情,并不会武艺。因此上,三个和尚就在这圣水姑姑庙内,暗室栖身,合庙僧人,任意奸淫。后又想出圣水治病的方法来咧,不过是哄那愚人以为生意。这三个秃驴,坏得妇女也就不少。书里讲明,言归正传。

  且说妓女秀兰留神观看。

  且说妓女留神看,打量出来这名僧:年纪不过三旬外,才剃头皮亮又青。生成一双调情眼,雪白大胖在妙龄。身披僧衣是酱色,厚底云鞋足下登。见他进屋床上看,妓女在床眼朦胧。凶僧一见动意马,上前抱住不放松。开言不把别的叫:“可意人儿要你听。”秀兰故意一声嚷:“是谁胆大了不成!擅自强奸良人妇,送到当官罪不轻!”凶僧闻听说“不怕,就要我命也愿情!常言宁在花下死,黄泉做鬼也有名。”说着说着不怠慢,搂住妓女岂肯容?书中难以深言讲,列位明公岂不明?和尚与他成好事,秀兰沉吟在心中:怪不得,大人差我将庙进,果然这庙有隐情。

  正是秀兰心里想,假门内,又来江宁本地僧。秀兰一见吓一跳,说道是:“此事今朝了不成!”

  且说秀兰正然沉吟,忽见假门内又走出一个僧人,仔细一看,并不是别处之僧,就是他们本地和尚,法名叫了凡,原先在江宁府城里,紫石街东头,玉皇庙内出家——他们两个早有交情。且说了凡和尚,这一会子色攻了心咧,也等不得净空干完了,他就出来咧!来至床前,借灯光一看,见了妓女秀兰,他“哼”地一声,后又说:“奇怪呀!我当是那个,原来是秀姑娘吗?”秀兰闻听,也就难以推托,只得说:“好哇?了师父!”

  且说净空刚完了事,则见了凡走进来咧。一见面,他们俩认得,听口气,是有交情。净空在一旁说:“了师父,你们认识吗?”了凡闻听,说:“这是我的干亲家母。”净空闻听,说:“站着,站着,你这亲家母,家里还有个什么人?”了凡说:“老净,你真不开眼,连个窑内赊果都不钻吗?你还和哥哥成天家碎大套!”

  众公,这句话,知者的明白,不知者听之纳闷。待在下破说明白!了凡说“窑内赊果都不钻”,是“连个出门子的养汉老婆也不知道”,书里言明。

  净空闻听,说:“这事就奇怪!”

  自听了凡一句话,净空开言把话云:“非是不懂你的坎,此事一定有隐情。他是花街柳巷女,为什么,又扮良民到庙中?莫非是,何人差他来到此,探听你我做的事情?

  此事不可不在意,必须把此事问分明。别等到,马到临崖收缰晚,船到江心补漏迟。”了凡闻听说“有理,老净言词理上通。”了凡和尚开言道:“秀姑娘留神听我云:何人差你来到此,假扮良人到庙中?已往从前实言讲,方显咱们旧交情。你要是,瞒哄不肯说实话,想要出庙万不能!”

  秀兰闻听吓一跳,暗说“此事了不成!大人差我来探事,不承望,遇见本地了凡僧!奴今有心说实话,劳而无功少厚成;有心不把实话讲,凶僧光景未必容。”秀兰正在为难处,忽见那,净和尚急忙跑进去,拿出把,明晃晃钢刀手内擎。

《刘公案》第七十二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七十二回

  探秽庙权借风流妓

  且说刘大人正然在圣水井边站立,观看那井内的泉眼,忽然身后来了个冒失鬼,往前一碰,刘大人盖不由己,往前一栽,只听“扑通”一声水响,把一位忠良掉在圣水井内。亭子上边站着那些男女一齐嚷,说:“这个人必是会水,跳在井内洗罗锅子去了!”众人只这么一嚷,打磬的那个女僧,也顾不得打磬咧,慌忙跑过来,说:“谁跳在井内洗罗锅子去咧?还不快出来吗!看脏了我们的井,圣水就不灵了!”众人一齐眼望女僧,都说那个燥脾的话:“快叫他出来吧,还在里头泡着呢!”

  尼姑也不醒腔。列公,人要掉在井内,往下一沉,要往上冒,要是下边有挂脚之物,或是淤泥,那就上不来了。这个圣水井,同不得咱们那本地的井,这是石头缝儿长出一道泉眼,底下焉有挂脚之物?再者,水又不深。且说刘大人不防,被冒失鬼撞在井内,在下一沉,喝了一口水,又往上一冒。

  且说承差陈大勇,瞧见刘大人被人碰在井内,好汉魂都吓冒咧!连忙赶上前去,往井中一看,恰好大人往上一冒,大勇并不怠慢,一猫腰,左手扶住井口,一探右臂,将刘大人后领抓住,往上一提,借着水势,轻轻这才将忠良提出井外,放在尘埃。大人苏醒多时,这才站起来,浑身精湿,不由打战。尼姑一见,用手一指,开言讲话。

  女僧一见用手指:“你这人行事欠掂掇。要洗罗锅讨圣水,跳在井内是怎说?你心只顾罗锅好,脏了圣井了不得!我同你去把当家见,且看师父是怎说!”大人闻听忙讲话:“师父留神你听着:谁人愿把井来跳?哪个愿去洗罗锅?皆因身后有人撞,在下才掉在井中,幸喜上来念弥陀。”女僧闻听说“这就是,我说你,安心跳井理不通。”

  这刘大人连忙将身转,说道是:“快些回去把衣脱。”好汉回答说“正是,速速回去才使得。”忠良闻听忙迈步,不由冷得战哆嗦。不顾再往后边访,虎步忙移向外挪。众人一见这光景:“这人精湿为什么?”知者闻听忙答应:“他跳在井内洗罗锅。”众人闻听一齐笑,说道是:“这人呆了个了不得,万一井内将身丧,好了罗锅命难活!”按下众人齐议论,再把忠良说一说。刚出庙门留神看,忽听那,大勇开言把话云。

  大人刚出庙门外,陈大勇开言说:“我与你老将衣服换了罢。”大人说:“不必,回署再换罢。”好汉答应。官役两个并不怠慢,一直径奔江宁南门而走。三里之遥,不用多叙。

  忠良与承差大勇,顷时间进了聚宝门。穿街越巷,不多时,来至府门,打后门而入。张禄接爷到书房,大人也顾不得坐下,眼望小内厮讲话:“快拿我的衣服来!”“是。”张禄答应,去不多时,把大人的衣服、靴鞋、小衣,全都拿来,放在床上。贤臣爷脱了湿衣,将干衣换上,才坐下,内厮把湿衣拿去,回来献茶。忠良爷茶罢搁盏,吩咐立刻看饭来,与大勇共桌而食。

  吃完,撒去家伙,清案漱口,刘大人望好汉讲话。

  清官爷,本是忠良的后代,将相之苗别当轻,天生扶保大清主,万古千秋留美名。忠良耿耿无二意,爱民如子一样同。只因为,接了民妇李氏状,大人为难在心中。圣水庙内瞧一遍,回衙要定计牢笼。眼望好汉陈大勇,说“好汉留神听我云:虽然咱去将庙进,无得破绽事难行。”

  大勇回答说“正是,大人言词理上通。”忠良复又开言道:“这事实在有隐情。要得尼僧根与底,必须个坤道方可行。

  圣水庙中住一夜,探着女僧假共真,但见得了真实信,立时提拿众僧人。与民圆案除祸害,也不枉,身作皇家制度臣。就只是,良家之女难以去,必须得,妓女假扮到庙中。”

  大勇闻听忠良话:“恩官计策果高明!”大人复又来讲话:“好汉快去莫消停,速传妓女将衙进,必要俊美在年轻。”

  大勇闻听答应“是”,迈步翻身往外行。顷的来到大门外,眼望那,青衣得用把话云。将他拉到屏风后,大勇低言吩咐一声:“大人叫你急速去,花街柳巷走一程,俊美姑娘叫一名,急去快来莫消停。”好汉言词还未尽,只听那,得用开言把话云。

  陈大勇话还未曾说完,青衣得用说:“陈爷你别嫌我咧!我不信。咱们大人不好那出戏,他舍不得花这宗钱。素日连斤肉还舍不得呢,净闹小豆腐子,再不然,买俩烧饼吃,就算是开斋咧!他舍得干那个?”大勇闻听,说:“混帐行子才哄你呢!快些去罢。”得用见好汉这个腔来得瓷实,不敢再问,只得去叫。

  青衣出了衙门,一边走着道,一边说话:“细想刘大人真胡闹,今想起什么来咧,虎不拉的要叫个媳妇!这是怎么缘故呢?啊,是了,他老人家上任,并无家眷来,今日必是要松松腰儿,闹袋水烟。定是这个缘故!”青衣思想之间,来到紫石街风流院的门首,一直走将进去。

  且说这家老鸨子名叫杨大儿,养着四个姑娘,内中就只有一名俊美,又在年轻,会弹会唱,绝好的酒令,今年才二十一岁。老鸨子见是公门中爷们进门,只当是打红砖来咧。连忙站起,说:“上差爷请坐。咱爷们有两三个月没见,你老人家越发发了福咧!孩子,过来装烟。”四个妓女答应,一齐过来,还未到眼前,只听这么一阵子兰芭香,钻入鼻内,越闻越近咧,一齐说:“老爷子,你老人家好婀?”说罢,装了袋烟递过去。

  公差说:“又扰烟。”说罢,接过来,一边吃烟,一边腹内说:“真!小模样子难说,杨树上喜鹊——茂高!”复又说:“你姐儿们也坐下。”四名妓者闻听,齐坐下。青衣眼望着掌柜的杨大,开言讲话。

  但则见,青衣得用开言道:“老杨留神要你听:今日里,大人差我来到此,其中就里你不明。我们官,上任不曾带家眷,只随内厮人一名。想必是,这几天中欲火盛,夜里睡觉不安宁。俗语说,‘精满自流’真不错,小和尚,摸不着洗澡把气生。所以差我来到此,传一名,俊美姑娘进衙中。必得年轻模样好,大人立等在公堂。”杨大闻听说“我不信,闻听大人做官清,从来不喜风月事,江宁一带尽闻名。”青衣闻听说“真是,大人立等在衙中。”老鸨子,一见公差这光景,真是实言无假情,忙叫秀兰快打扮,好衣穿上两三层,脸上多多搽上粉,乌云恰似墨染成。秀兰闻听忙答应,顷时齐备站身形。外边又将小轿雇,抬进门,妓女上轿往外走,公差连忙跟在后。老鸨子,托咐照应在衙中。青衣答应“交给我,捞毛营生我很能。”言罢后面跟着走,穿街越巷不消停。转弯抹角来得快,大人衙门眼下横。

  小轿人抬,公差跟随,来至衙门,一直抬进仪门,刚要落轿,公差说:“别放下,抬进宅门去,再落轿!”轿夫答应,一直又抬进宅门。轿子是放着帘子,别人焉能知道?公差带领,直到内书房外,这才落轿。妓女出来,轿夫自去不表。

  且说青衣带领妓女,来到书房门,妓女站住。青衣掀帘进去,打了个千,说:“小的奉大人之命,将妓女唤到,现在门外伺候。”大人说:“叫进她来。”“是。”青衣答应,站起身来,出门眼望妓女,说:“大人叫你。”妓女闻听,移莲步,进书房,花枝招展,跪在尘埃,说:“大人在上,贱人秀兰叩头。”

  说罢,叩头在地。忠良上面开言,说:“你叫何名.?”妓女回答:“贱人叫秀兰。”大人说:“起来。”“是。”妓女答应站起,在一旁侍立。大人眼望青衣得用,开言说:“你也歇着去罢。”公差答应,退步翻身,往外面去,自己说:“好的,街坊家的鸡——把我轰出来咧!”

  不言青衣自去,且说刘大人眼望妓女秀兰,讲话说:“本府叫你前来,非为别故,只因前者,有人告状丢女一案,因母病,女儿到圣水庙中求水,一去无回。又言此庙不许男子进庙。

  每逢初一日、十五日才男子进庙烧香。本府假扮香客,到了那圣水庙内观瞧,庙内之尼,大露不端,事有可疑。皆因那是女僧庙,不能宿歇访他的根底。为此,本府传你到衙,今晚你急去到庙,假扮良家之妇,只说为母病求水,只管宿在庙内。若有别端,你只管依法,务要留神,用心察看他庙动静,事毕回来,本府有赏。小心急去。”秀兰闻听,说:“大人的召命,贱人焉敢不遵?”大人又吩咐:“张禄,送出她去。”“是。”小内厮将妓女领到宅门外,青衣传了轿子来,秀兰坐上轿,轿夫上肩,出了衙门,穿街越巷,不多时,来到风流院的门首。

  则见轿夫不怠慢,将轿轻轻放在尘。妓女下轿往里走,轿夫等候不必云。且说秀兰把鸨子叫,说道“妈妈听我云”他把大人言词说一遍,杨大闻听把话云:“原来为的是这件事,这是他,为国为民一片心。既然如此快梳洗,打扮急速到庙中,须要小心加仔细,访明回来回大人。”秀兰答应说“知道,不用妈妈你费心。”说罢慌忙就梳洗,顷时间,变作良家女钗裙。鬓边斜插花一朵,微施官粉点朱唇。耳上戴着珠子坠,别顶簪儿素白银。身穿月色绫子袄,青缎坎肩上掐金。八幅湘裙腰间系,三寸香钩可动人。细瞧恰似良家女,那有风流院内行?杨大看罢说“甚好,我儿快去莫消停。”这天就有晚饭后,秀兰答应向外行。门口上轿把帘放,又听那,老鸨子开言把话云。

  杨大复又开言,说:“我的儿,务要留神。明日早来。”妓女答应,转身上轿,轿夫上肩。

  不言老鸨子回去,且说那小轿人抬如飞似箭,顷时出了江宁府,径奔圣水庙而来。三里之遥,赶天有掌灯之时,来到庙门口落轿,妓女出轿,轿夫等候,秀兰一直径奔里走。刚至山门之内,尽头撞见一个二十多岁尼姑,说:“那边来的?这时候进庙,有何事情?”妓女闻听,说:“女师父,奴乃府城内之人,家住紫石街。因母得病心疼之症,夜不安眠,看看至死。奴听说宝刹圣水如神,故此诚心前来求讨,望师父慈悲引领。”

  女僧闻听,信以为真,说是:“既然如此,随我来。”

  女僧说罢不怠慢,带领妓女向里行。穿门越户来得快,来到那,当家禅堂把步停。女僧回头说“稍等”,秀兰答应立身形。小尼掀帘将房进,说“师父留神听我云”

  就将那,妓女之言说一遍,只听那,圣水姑姑把话云:“既然如此将她叫进。”小尼答应向外行,开言就叫“女施主,快见师父莫消停。”妓女答应移莲步,慢款金莲进房中。

  圣水姑姑留神看,打量妓女貌与容:年纪至大二旬外,长得干净可人疼。老尼看罢开言叫:“施主留神要你听:你的来意我尽晓,方才小徒尽回明。今日天气晚得很,料想难以进江宁。眼看城门就关上,暂且宿在我庙中。明日一早去求水,管保你母免祸星。”秀兰闻听答应“是,师父言词敢不遁?”老尼复又吩咐话:“性本留神要你听:你把这,施主带到西边去,预备茶水莫消停。”小尼答应说“知道”,带领妓女向外行。穿过角门好几道,又进那,月亮门内看分明:另是一座板子院,这个所在又不同。秀兰这一将房进,泄机关,刘大人大难临身了不成!

《刘公案》第七十一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七十一回

  尼姑庵暗藏好色僧

  话说刘大人,一同众人来至圣水庙外,离着有半箭多远,就听见钟声。众人登时之间,来至庙门前。

  大人与大勇跟随那些烧香的男女,进了山门,闪目观瞧:头层大殿,香烟缭绕,又见圣像甚是齐整,法像上挂的是黄袍,两座十大名医,供桌上摆着香炉、蜡台、花瓶等项,还挂着黄缎子围桌,桌子旁边站着一众女僧,光景不过二十二三岁,长得雪白的脸蛋,黢青的头发,两道蛾眉,一双杏眼,衬着那小腰子嘴,脸蛋上还有两个酒窝,光景是一口白牙,身上穿着酱色绸子薄绵僧袄,月白绫子僧袜,脚上穿着一双大红缎子治公鞋,有二寸厚的底儿,手内拿着磬槌,口内说:“我弥陀佛,我弥陀佛。”虽然他念佛,心可不在佛上,他那两只眼睛,单看青年俊俏的小伙。那些轻狂少年的男子,也都瞅着他。刘大人一见这个光景,不由得心中暗恨。

  清官一见心暗恨,腹内说:“尼僧露着不孝成,那有出家修行意?一片淫邪狂又轻。”大人想毕往后走,霎时来到殿二层。此处比前边更热闹,烧香男女乱纷纷。也有那,背搭鞍子爬着走,为爷为娘许愿心;也有那,走一步来跪一跪,磕着头来往里行;也有那,蠢妇村姑爱行好,手内高擎香几封;也有那,俊俏女子把香降,浑身打扮甚轻盈;也有那,年老之人将香降,保佑他,腰不疼来腿不疼;也有那,浪荡子弟把香降,他可不为把好行,为的是,单瞧年少妇共女,又看庙中众女僧。又见那,大家一齐将头叩,有个尼僧把磬鸣。大人扭项回头看,神龛内坐着一女僧:打扮各别实在好,她就是,“圣水姑姑”养汉的精!

  年纪约有四旬内,雪白大胖可人情。五佛冠在头上戴,身上穿,大领僧衣是黄绫。众人与她将头叩,你说这个牛日的,闭目无语在龛中。还有那,两个童女分左右,十五六岁正年轻。全都是,大领僧衣真好看,头上边,两个抓髻绕红绒。手擎宝剑旁边站,好比观音善财童。恰似那,彰义门外西峰寺,五十一年事一宗。出了个,妖言惑众张寡妇,她的家,住在顺义小县城,假称神仙来降世,活菩萨,晃动京都锦绣民。后来事败遭拿问,七月十二命归阴。江宁这座圣水寺,就与西峰寺相同。按下闲言归正传,再把忠良明一明。

  且说刘大人,在一旁观看“圣水姑姑”这样动作,腹内说:“好款式,好做派,必是妖言惑众,哄骗愚民。”又见龛旁有一个女僧,手拿银墩子,打那瓷瓶内的圣水,倒在各人的家伙内。求圣水的人,这才散去。

  忠良看罢,刚要到后边看个动静,则见打那边来了个年少的坤道,年纪还不过在十八九岁,手内拿着一股香往里面走。

  你说后面那些浪荡子弟,跟了来的可就不少,一个个指指点点,说说笑笑,恰似那游蜂采蜜,苍蝇见血一般。刘大人一见这个光景,暗说:“不好!”

  清官举目留神看,少妇露着不老成。但见他,挽着苏州髻,乌云恰似墨染成。两道蛾眉新月样,杏眼含春暗有情。鼻如悬胆空中挂,相衬樱桃一点红。美容面比丹霞样,想必是,糯米银牙在口中。万卷书儿别住顶,旁边斜插一丈青。身穿月白松绫袄,青缎云肩上掐金。水红汗巾腰间系,桃红裙上绣芙蓉。金莲窄小刚三寸,仔细听,高底之中带着响铃。白绫裤腿把鸳鸯绣,深州的,丝线带子大有名。真乃是:人还未到香风至,那一宗,柔香熏人了不成。

  说什么西施王嫱女,就是三国貂蝉也不能。就只一件大不好,举止动作露狂轻。并无跟随人一个,他的那,手中扶定一小童。年纪不过五六岁,身上衣服甚鲜明。皆因他,手扶幼童往前走,现露尖尖十指葱。珐琅戒指手上戴,玉腕上,响镯叮当透玲珑。又见他,来到神前将头叩,他把那,“天仙”处处叫几声:“保佑弟子生儿女,挂袍上供到庙中。”祝告已毕忙站起,走到那,金钱底下看分明。一回 玉腕将钱取,露出中衣是大红。你说那,浪荡子弟直了眼,个个发呆心不宁,帽子丢了不知道,手内烟袋地下扔。

  按下众人且不表,再把少妇明一明。掏出铜钱一大把,挑出一文往上扔,只听“当啷”一声响,正中金钱震耳鸣。

  女僧一见将佛念:“我弥陀佛圣有灵!施主多把香资助,小尼好念《种子经》,保佑施主身怀孕,一年一个不脱空。”

  小妇闻听反倒笑,越现娇姿美芳容。按下色鬼干急躁,再把忠良明一明。

  刘大人观看这个光景,心中暗恨,说:“一个青年的妇道进庙,如何并无人跟着?一会儿必定闹出事来。”

  不言忠良心中之话,你说那少妇,闻听尼僧之言,不以为耻,反倒带笑说:“我弥陀佛,要的是那么着才好呢!”刘大人一见,说:“也怨不得狂徒无礼,原本他轻狂,引诱于人。这如今,有几个柳下惠?”大人正然说着话,又见那妇人给了香资二百,他这才转身往后而去。那些狂徒,就说说笑笑,跟在后边。

  明公想理:先前不过是说说笑笑,指指点点,到这会儿,见无人跟随,他们的胆子就大咧!挤上前去,抠抠摸摸,就动起手来咧。你说,抠得那少妇,唧吗喊叫,说:“躲着些罢,浪娼妇养的们!怎么这故意地挤人!”你说那些年少的男子,闻听此话,反倒嘻嘻带笑,说:“小娘子,大庙场上人多势众,道路狭窄,那就挤着咧?”你说,刘大人一旁观看这光景,不由心中动气,慌忙走上前来,说:“列位,闪一闪,让这位小娘子出去。再者,众位既是来烧香的,就是行好只顾这等胡为,岂不白行了好了?”众人闻听刘大人之言,抬头观看。

  但见那,一群老土抬头看,打量这,假扮私行刘大人:一顶秋帽头上戴,缨子发白年代沉。青布夹褂精窄袖,蓝绸袍子不算新。脚穿青布山东皂,活脱一个侉乡屯!老土看罢私行客,不由一齐带上嗔。内有一人开言道,怒目横眉把话云,说道是:“你这言词好无理,多管闹事混充人。莫非是你亲供养?怕人挤着别出门!”说着说着就动手,要打皇家私访臣。大勇一见不怠慢,走上前来拦那人。好汉说是“休撒野,动一动儿抽你筋!”老土一见忙站住,打量公门应役的人。则见他,白毡帽儿头上戴,蓝布袍儿穿在身。年纪约有三旬外,五短三粗像凶神。料着讲打打不过,脖子一缩就翻身。说道是:“等着我去将人找,你要跑了算丢人!”这小子,搭搭讪讪回里跑,登时间,大勇震散多人尊。按下老土全四散,再表皇家私访臣。瞧着那,浪荡子弟全都散,要到那,神林后面探假真。那一个,年轻少妇出庙去,算他是,黄连入胆苦在心。明公想:年轻少妇休上庙,难道家堂没有神?家中尊敬老父母,何必上庙秉虔心?按下少妇出庙去,再表私行刘大人。

  且说刘大人,见陈大勇赶散众人,心中欢喜,一心要到后边探看个动静,望着好汉讲话,说:“咱们到后边看看。”大勇答应。说罢,爷儿两个,一直地往后面而去。穿门越户,来至三层殿上,一看:诗曰:金光闪闪透九重,香烟缭绕瑞气浓。

  威严全仗鞭一把,感应声名到九重。

  原来供的是灵官圣像。桌子旁边,也有一名女僧打磬。刘大人观瞧众人烧香礼拜,又见那西边配殿旁边,有一个月亮门,站着一名女僧,高声说:“施主们,要看圣水井,往这边来呀!真是圣境!我弥陀佛!”又见那些男女,都往月亮门中而去。忠良看罢,扭项望着大勇说:“咱也到那里看看怎么样个圣井。”好汉答应。

  清官看罢不怠慢,迈步慌忙向西行。进了月亮门一座,忠良举目看分明:四时不谢花竹景,真乃是,鱼米之乡果真情。有一座,小小的亭子盖得好,彩画庄严绿配红。众多男女无其数,大伙相争看分明。忠良一见忙迈步,来至那,井边之上立身形。汉白玉石镶井口,宽窄三尺有余零。
 
  井中泉水“呼呼”响,犹如开锅一般同。其水碧绿真好看,井有圣意在其中。水离井口刚半尺,要想涌出万不能。又听那,井边女僧开言道:“施主留神请听明:我们这座圣水庙,全是真心守法僧。”一边说话将人看,瞧见那,年轻子弟动了情。这尼僧,今年才交二十二,因为多病入庙中,出家犹如将寡守,欲火阵陈把心攻。两眼只顾将人看,手中磬槌胡乱扔,“叭嚓”打在花瓶上,一下打得碎纷纷。

  众人一见哈哈笑,齐说是:“这一家伙打得不轻!”女僧也是脸发讪,扯脖子带脸赤通红。大人一见这光景,暗说“此尼不老成。可惜一座圣水庙,却为何,住着一群好色僧?本府侦得实情事,决不轻饶善放松。”大人越想心越恨,虎目直瞪那女僧。尼僧一见错会意,只当是,大人爱上他美容。淫尼反倒心里笑,说道是:“这样人才也作精!浑身并无风流肉,好比那,癞蛤蟆要吃樱桃万不能。”不言女僧错会意,再把忠良明一明。刘大人,倒背手儿井边站,哈着腰儿看分明。忠良正把圣井看,身后来了个愣头青,冒冒失失只一撞,碰着清官叫刘墉。盖不由已往前倒,只听“扑通”响一声。大人掉在圣水井,吓坏大勇人一名。

《刘公案》第七十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七十回

  圣水庙老妇失爱女

  话说刘大人,这一天正坐堂,要将那未结的民词判断,忽见一妇人跪进角门,口内嚷:“冤屈呀,爷爷!”众青衣一见,赶上前来,用手一齐往外推搡,说:“别嚷,别嚷!”那妇人那里肯听?只急得口中叫道:“要不叫我见官,我就要撞死在这了!”刘大人一见,公位上吩咐左右:“不必拦她,叫她来见我。”“是。”众青衣答应,各自归班。那妇人这才上堂,双膝跪倒,座上的清官留神观看。

  清官座上留神看,目视伸冤告状人:原来是个年残妇,年纪大概有七旬。面皮苍老相带病,腔腔咳嗽跪埃尘。头上罩定乌绫帕,蓝布夹袄穿在身。腰系青布裙一件,她的那,竹枝放在一旁存。大人看罢开言问:“那妇人,有何冤枉对我云。”妇人闻听爬半步,“青天”连连尊又尊:“若问民妇有何事,大人贵耳请听明:民妇祖居江宁府,翠花巷内有家门。民妇夫主名李贵,早已去世命归阴。膝下就只有一女,并无坟前拜孝根。女儿今年十九岁,可喜他,在我跟前尽孝心。并非民妇夸其女,样儿本来见得人。只因民妇身得病,眼看不久见阎君。民女端姐行孝道,她对民妇把话云:她说奴听街坊讲,离咱家,三里之遥有座庙门,全都是,女僧焚修在庙内,‘圣水姑姑’谁不闻?庙内出了一泉水,其名‘圣水’效如神,远年近日身得病,一喝就好不同寻。为儿今到庙中去,拜求圣水治娘亲。民妇闻听说不可,幼女如何进庙门?女儿说:‘此庙并非男僧庙,都是女僧把香焚。’民妇也是盼病好,说道是:‘快去快来转家门。’民女闻听将衣换,天有巳时去求神。只等到,一天一夜无音信,我女儿,想必路上遇强人。”刘大人,听到此处忙插话说:“民妇留神听我云。”

  刘大人闻听,在上面说:“那妇人住口。本府问你:你既知道幼女不该独自上庙,就该求个老者街坊同去才是,为何叫你女儿独自出门?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民妇说:“回大人:我女儿要去的时节,小妇人也曾说过:‘你去求东边的街坊王老伯一同去。’我女儿闻听,说:‘母亲,人家说圣水庙圣水姑姑有言在先,若有求水治病者,只许亲丁前来,不许外人跟随。再者,不许男子进庙。’因此我女儿才独自去。爷爷呀,只到如今日,整整三天了,想必是路上遇见强人,将我女儿抢了去了。望大人与民做主。”说罢,只是叩头。

  大人闻听,心中暗自沉吟,说:“庙中莫非有什么缘故?不然,为什么不叫男子入庙?再者,庙中乃是十方之地,大有隐情。此事必须如此这般,方知其情。”大人想毕,眼望民妇,开言说:“到后来怎么样?”两旁青衣断喝一声,说:“快讲!”

  刘大人说:“你等不用威吓于她。”“是。”青衣答应,一旁伺候。且说那妇人望上开言讲话。

  只听老妇开言道:“大人留神在上听:小妇人,恳求邻居挨路找,又到庙中问影形,回来街坊告诉我,一路到庙并无踪。我女儿,尸骨全无不知去向,民妇无奈到衙中。望大人,可怜寡妇无倚靠,明镜高悬照分明。”刘大人,一见民妇这光景,说道是:“不必着急要你听,我问你:此庙尼僧有多少?来往施主有几名?当家女僧怎么样?或是年老或年轻?你若知道从实讲,快些说来莫消停。”民妇见问将头叩,“大人”连连尊又称:“民妇一概不知道,从无到过这庙中。”妇人言词还未尽,有一名,青衣跪倒地埃尘。

  只见有一名青衣,上前打千,说:“回大人:小人知道这庙中之事。小人的家离此庙不远,这庙在南门外边,西北角上,王家村北边,座北向南。此庙共是五层,全是新近翻盖的:头层殿,供的是药王;二层,供的是送子娘娘,龛前悬挂一个大金钱,听见说打着金钱种子;三层殿供的是灵官。当家的尼僧,法号叫悟清,年有三十多岁,胖胖的,因她能汲圣水治病,军民与她送了个号,叫‘圣水姑姑’。手下徒弟有七八个,年纪吗,都不过在二十上下。还有三个尼僧,年有五十多岁,可是厨房之僧。每逢初一、十五日,才叫男子进庙烧香,别的日子,只许妇女进庙。回大人:本来庙中的圣水灵应,无论是什么病症,一喝就好。再者,那些尼僧,佛法最严,轻易连山门也不出。”

  刘大人闻听,心中暗想,腹内说:“这件事,依本府想来,其中定有缘故。”大人想罢,将手一摆,那名青衣退去不表。

  忠良眼望民妇。开言说:“也罢,本府暂且准你呈状,待五天后,听传圆案。外面不必声扬。快些去罢。”

  清官座上开言道:“妇人留神要你听:不必声扬回家去,本府与你查访明。”民妇闻听忙答应,叩头站起往外行。自去归家不必表,单言忠良叫刘墉。大人一见民妇去,退堂翻身往后行。衙役三班将堂散,各归家,也有伺候在衙中。不言公差外面话,且说大人往后行。登时来到书房内,禄儿慌忙献茶羹,贤臣饮罢接去盏,吩咐看饭莫消停。

  长随答应往厨房去,不多时,捧盒托来手中擎。原来今朝是热面,一碗倒有半碗葱。连忙放在桌儿上,大人一见那消停。三碗热面吃个净,剩下点汤儿碗内盛。禄儿一见心暗恨,腹内说:“要想剩下万不能!”赌气将碗撤了去,回来与大人献茶羹。大人眼望禄儿讲:“你吃饭去,回来我还有事情。”内厮闻听说“饭还早,窝窝头儿还未蒸。王能那里才做菜,白水加盐煮大葱。”

  大人闻听说:“既如此,你快去,把大勇叫来我有事情。”

  大人说:“禄儿,你去把陈大勇叫进来,我有话对他讲。”“是。”

  长随答应,转身而去。不多一时,则见张禄在前,陈大勇在后,二人走进书房。禄儿一旁站立。陈大勇来至大人的跟前,打了千,说:“大人,叫小的么?”忠良一见,说:“起来,起来。”

  好汉闻听,站起身来,在一旁伺候。大人扭项说:“禄儿,设一个座儿,叫他坐下。本府有话讲。”“是。”内厮答应,慌忙设座。张禄眼望大勇,说:“大人叫你坐下呢。”好汉一见,哪敢怠慢?上前打了个千,说:“大人在上,小的焉敢坐?”忠良说:“无妨,只管坐下。”

  这好汉,闻听连忙将恩谢,这才坐下在下边存。大人眼看英雄把话讲:“好汉留神要你听:本府传你非别故,就是方才事一宗。李氏丢女这一案,依我想,庙中一定有隐情。必得本府亲去访,观瞧庙中众女僧。好汉随我一同去,方能无事保安宁。若是访着拿凶恶,我本府,提拔好汉争前程。别要灰心朝后退,将来有日定高升。”大勇闻听忙站起,说道是:“大人吩咐敢不遵!赴汤投火也愿意,皆因为,恩官拖带我与众不同。”大人闻听心欢喜,满面添欢长笑容。

  忠良与大勇说话之间,天有太阳平西。大人眼望张禄,开言说:“看饭。”张禄答应,转身而去。

  众公,为什么大人这么重待陈大勇?当面又赏他座,又赏他饭吃,这是什么缘故呢?有一个缘故在内:陈大勇一来是科甲出身,又是个武举的底子;二来又有本事;再者,刘大人虽然身做四品黄堂,天子的命官,理刑名,断民词,不过是仗着胸中的才学,推情问事,设法拿贼,这是他老人家的本等。再者,还有一说,设法擒贼,若不能拿,难道他老人家还亲身去拿贼不成?断无此理。所以他老人家才重待陈大勇,为的是好叫他尽心办事。讲了个“牡丹花虽好,还得绿叶扶持”。书里言明。

  且说张禄去不多时,则见他手托油盘,走进屋内,放在那八仙桌上,一样一样地摆开。都是些什么菜呢?今日算是待人,自然比每日的菜饭体面些了:一盘子炒肉丝,一碗黄芽菜,一盘子生酱拌大葱,一碗小豆腐,闹了个两盘子两碗,还有昨日剩下的硬面饽饽,两碗小米粥。刘大人开言说:“陈大勇,过来,咱俩吃饭。”好汉一见,又打了千,说:“谢大人的赏赐。”

  这才坐在下面,一同起箸。不多一时,将饭用完。张禄将家伙撤去,献上茶来。刘大人手擎茶杯,眼望好汉,开言讲话。

  清官座上开言道:“大勇留神你是听:因为前堂一件事,丢女一案难判明。俗言说,为官不与民做主,枉受皇王爵禄封。可巧明日是十五,咱爷俩,假扮香客走一程。

  圣水庙中瞧动静,一定是,妖言惑众哄愚氓。古语庙大必有险,其中一定有隐情。但得真情回家转,定拿妖言惑众人!”好汉答应说“正是,大人言语果高明。”说话之间天色晚,张禄慌忙点上灯。清官爷,吩咐大勇“歇着去,明日早起进衙中。”好汉答应说“知道”,退步翻身往外行。

  大人这才安寝了,一夜无词到早晨。张禄说:“请起大人将面净。”吃茶已毕把衣更。此乃是,十月天气不算冷,南边不与北边同。刘大人,红缨帽儿头上戴,山东皂鞋足下登。身上穿,茧绸薄棉袍一件,青布夹褂有窟窿。刘大人,改扮已毕刚坐下,忽听那,大勇掀帘往里行。但见他粗布鞋袜足下登。蓝布袄袍穿一件,青布褡包系腰中。原来是个乡民样,手内还抱香一封。清官一见心大悦,眼望好汉把话云。

  刘大人瞧见陈大勇走进门来,一旁站立。忠良带笑说:“你来得正好。”扭项说:“禄儿,看饭来,吃了,我们爷俩好烧香去。”“是。”张禄答应,翻身而去。不多一时,全都端来,摆在桌上。大人一同好汉吃完,禄儿撤去家伙,献上茶来。大人漱口已毕,站起身形,眼望大勇说:“咱们走罢。”“是。”好汉答应。忠良在前,大勇在后,张禄暗自把他们爷俩送出箭道的后门。禄儿关门,不必细表。

  且说大人一同陈大勇,打背胡同绕出江宁府的聚宝门,径奔圣水庙大路而行。

  大人走着开言叫:“大勇留神要你听:要据本府推情想,庙中必有坏事情。既出圣水能治病,为何又,单叫妇人进庙中?每逢初一、十五日,才许男子把善行?求圣水,为何又分男共女?难道说,神圣心中有偏情?再者还有李氏女,取水不见影共踪?你我少时将庙进,必要留神察访明。但得消息回衙去,本府定拿做恶僧。与民除害方为本,不然枉受制度卿。”好汉回答说“正是,大人言词果高明。”但已人多不很少,老少男女闹哄哄。人人手内将香捧,说说笑笑往前行。这个说:“圣水姑姑多灵应,江宁一带尽闻名。”那个说:“但要喝他一口水,一辈子不能把病生。”这个说:“前者在下长瘩背,半盅圣水就长平。”

  那个说:“不瞒爷上别见笑,在下屁股长个疔,未从走道撅着走,要想见外万不能。喝了圣水有半碗,就好咧,裤子没脱就出恭。”这个说:“在下得了阳痿症,要想行房万不能,凭你什么总不起,好像那,醉汉卧倒一般同。我妻子,今年倒有三十二,跟前并无子亲生。我们商量取圣水,打发拙荆去至庙中。你说圣水真灵应,不多时,他就有孕在身中。大概也有十个月,养下一名小儿童,又白又胖又好看,臊死犹如少土形。”众人闻听一齐笑,大家迈步往前行。正走着,三里之遥来得快,则见那,古庙山林眼下横。

《刘公案》第六十九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六十九回

  罚黄贼建祠旌烈妇

  汪知县看罢多时,将佳人焦蕙兰的这十首绝命诗词,递与秀才鲁见明的丈人焦成看了一遍。焦成越加伤感,说:“只求父母与生员做主,拿土豪黄信黑问罪。”知县闻听举人焦成之言,说:“你不必着急,本县自有道理。”说罢,来到公位坐下,把秀才鲁见明叫过来,问了一遍。鲁见明并不敢隐瞒,就将“黄信黑找去耍钱,输了他三百两银子,黄信黑不容时刻,生员万般无奈,才把我妻子焦氏折算与他方休。黄信黑要作为妾,焦氏闻听此言,昨日夜晚,打发生员不在家中,他就自缢而亡。我二人并无拌嘴打架。”汪知县闻听鲁秀才之言,说:“难为你还是儒门的弟子,也有因赌钱将结发的妻子算与人家为妾的吗?你真是狗彘不如,衣冠中的禽兽!等本县将焦氏的十首诗词,并其中的情节,详报本府的刘大人的台前,回文一到,再定你与黄信黑的罪案!”说罢,又吩咐鲁见明将焦氏的尸首暂且卸下,停放看守。这才站起身形,往外面走。来到外边,上了大轿,轿夫上肩,鲁见明与焦成,把汪知县送出镇外。

  焦文举回家而去。鲁秀才灰心丧气,也就回家,不必细表。

  再说汪知县坐轿人抬,径奔宣城县大路而走。不多一时,来至宣城县,进了衙门,先派差人将黄信黑锁拿,然后来到内书房坐下,吩咐内厮将稿房传进来。汪知县一见,开言讲话。

  汪知县,眼望稿房开言讲话:“要你留神仔细听:黄池镇中这一案,速速地作稿莫消停。详报本府刘大守,回文一到遵命行。还有那,焦氏的,自作《绝命诗》十首,文书之中要讲明。”稿房闻听忙答应,登时作稿不消停。

  誊清装在封套内,星飞电转上江宁。按下此事不必表,再表清官叫刘墉。自从拿了赵通后,金陵一带尽闻名。这个说:“省内这位刘太守,不亚龙图包相公!”那个说:“本是皇后的干殿下,他的老家在山东。”这个说:“这位老爷子肯私访,不是卖药就讲子平。”按下居民挨靠后,再把那,刘老大人明一明。这一天,正然升堂把民词看,忽然间,一名书办往里行,双手高擎一封套,细想来,定是文书里面盛。登时就把大堂上,站在那,公案一旁把话云,开言不把别的讲:“大人留神在上听:这是那,宣城县的文书到,不知详报何事情?”刘大人,闻听接来打开看,书办答应不消停。大堂之上拆封套,取出文书双手擎。递与清官接过去,刘大人,举目留神看分明。

  刘大人接过文书一看,只见那上面写:“禀省属下宣城县,卑职汪自明,详报黄池镇人命一案。生员鲁见明,因赌输赢,将妻子焦氏折算与黄信黑土豪为妾。焦氏于临娶以前,夜晚见鲁见明去赌未归,自作绝命诗词十首,自缢而亡。卑职业已差人,将黄信黑锁拿。卑职不敢自专,听候大人的示下遵行。”

  刘大人看罢,又往后瞧,只见那焦氏的十首绝命诗词,粘列于后。众位明公,听我念来。

  这清官,座上留神朝后看,只见那,字迹端正写成行。

  头一首:“风雨凄凄泪暗伤,鹑衣不奈五更凉。挥毫欲写哀情事,提起心头更断肠。”二首是:“风吹庭竹舞喧哗,百转忧愁只自家。灯蕊不知成永诀,今宵犹结一枝花。”三首是:“独坐茅檐集恨多,生辰无奈命如何。世间多少裙钗女,偏我委曲受折磨!”四首是:“人言薄命是红颜,我比红颜命亦难。拴起青丝巾一帕,给郎观看泪痕斑。”五首是:“调和琴瑟两相依,妾命如丝旦夕非。独有一条难解事,床头幼子守孤帏。”六首是:“沧海桑田尚交迁,人生百岁总归泉。寄言高堂多珍重,切莫悲哀损天年。”七首是:“是谁设此迷魂阵?笼络儿夫暮至朝。身倦囊空归卧后,枕边犹自呼幺幺。”八首是:“焚香祈祷告苍天:默佑儿夫惟早还。菽水奉亲书教子,妾归黄土亦安然。”九首是:“暗掩柴扉已自知,妾命既死亦如归。伤心更有呢喃燕,来往窗前各自飞。”十首是:“为人岂不惜余生?我惜余生势不行。今日悬梁永别去,他年冥府诉离情。”刘大人,看罢《绝命词》十首,连连赞叹五七番。说道是:“可惜这样裙钗女,只落得,身躯自缢把梁悬。我何不,启奏乾隆当今主,旌奖烈女焦蕙兰。不枉他,留下《绝命词》十首,也显得,古郡金陵出大贤。”刘大人,想罢时多会,眼望书办把话明。

  刘大人看罢多时,眼望书办何英讲话,说:“将黄池镇生员鲁见明的妻子这一案,速做文书,详报督抚。然后我再修本章,启奏圣上。”书办答应一声,翻身下堂,去作文书,详报督抚,暂且不表。

  且说刘大人又办了些别的公务,这才退堂,回到内书房坐下。家人献茶,茶罢搁盏,厨役摆饭,大人用毕,撤去家伙。

  天气将晚,随即秉上灯烛,刘大人就在灯下修本章,装入本匣之内。诸事已毕,这才安寝。一夜晚景不提。

  到了第二天早旦清晨,刘大人起来,净面更衣,在大堂上拜了本章,放了三声大炮,闪开中门,打发本章出离衙门。押折的差官出了江宁府的城池,径奔北京大道。

  众位明公:罗锅子刘大人初任;虽说是个知府,可与别的知府大不相同,乾隆佛爷许过他随便出折子奏事。书里表明,还是言归正传。

  且说的是,刘大人上本的差官,离了江宁府,径奔北京大道而走。

  只见那,差官坐骑上了道,加鞭顿辔往前行。此书不讲桃花店,杏花村也不在这书中。此书比古词不一样,这都是,眼前的故事出在大清。书里表明归正传,再把那,上本的差官明一明。在路行程非一日,涉水登山也记不清。

  那一天,进了彰义门一座,又到那,通政司的衙门去投文。

  按下差官归寓所,晚景休提又到天明。这通政使司的大人,不敢怠慢,只得进内启奏主公。跟随早膳将事奏,刘墉的本章进了朝中。乾隆圣主看了一遍,满面添欢长笑容,说道是:“竟有这样才淑女,十首诗词作得精。可叹红颜多薄命,这句俗言是真情。此祸皆因鲁见明起,秀才输妻与禽兽同。黄信黑,也就实在真可恶,私拆人口理不通。”圣主爷,看罢足有时多会,说“必得如此这般行。”王开金口说“看笔砚”,内侍答应不消停。登时间,文房四宝全捧过,圣主爷,御笔亲批写得更明。上写着:“刘墉接旨遵批办:速拿秀才鲁见明。将他的,两手之上去八指,看他怎样去赌输赢!黄信黑,应该罚银一万两,与焦氏,修盖祠堂在金陵。鲁见明,就叫他去看香火,以表烈女美英名。”圣主爷,御批完毕把笔落下,原本发出内院中。金陵差官接了本,晓行夜住奔江宁。那天,来到了金陵郡,刘大人,跪接御批遵命行。在位的,可有到过江宁府?便知此书是真情。到而今,焦氏的祠堂还现在,烧香的还是鲁见明。这是那,乾隆圣主的御笔断,出在那金陵一座城。

  后人看到其间作了诗一首:可惜佳人焦蕙兰,遇见秀才无义男。

  土豪罚银一万两,焦氏芳名万古传。

《刘公案》第六十八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六十八回

  节烈妇绝命劝夫君

  且说佳人焦蕙兰,闻听他夫主鲁见明之言,说将卖与土豪黄信黑为妾,吓得惊疑不止。再说,是听夫主之言,去与黄信黑为妾,一来与他的父母打嘴,二来叫鲁见明怎么抬头?再说是不去,鲁见明如何搪的开黄信黑?又怕他夫主受土豪的陷害。

  论理,想要这宗东西如何能够?这秀才鲁见明,总不想上进,一心贪着赌钱,将祖上遗留的产业,输了个精光,到后来。

  把个女人也输咧!众位明公,像鲁秀才这样的不成人,也就到了万分咧。佳人焦蕙兰,并无抱怨之言,可见的是个淑女。怪不的启奏乾隆爷的驾前,到而今是万古不朽。有到过那金陵,知道焦氏的烈女祠现在。

  闲言不表。且说佳人焦氏蕙兰,思前想后,说:“罢了,罢了。事已至此,不得不如此而行,也是我的命该如此,定不由人算。”焦蕙兰腹中暗想:不如我今一死,亦全其名节,何不留下几首词,一来诉我心中之苦恼,二来劝解我儿夫,急早回头,改过前非,也未可定。焦氏蕙兰想罢,将系腰的一幅罗帕,拴在床头之上,然后将文房四宝拿过来,研得墨浓,添得笔饱,提笔就写,作《绝命词》十首,开列于后,都是七言四句:头一首风雨凄凄泪暗伤,鹑衣不奈五更凉。

  挥毫欲写哀情事,提起心头更断肠。

  第二首

  风吹庭竹舞喧哗,百转忧愁只自家。

  灯蕊不知成永诀,今宵犹结一枝花。

  第三首

  独坐茅檐集恨多,生辰无奈命如何。

  世间多少裙钗女,偏我委曲受折磨!

  第四首

  人言薄命是红颜,我比红颜命亦难。

  拴起青丝巾一帕,给郎观看泪痕斑。

  第五首

  是谁设此迷魂阵?笼络儿夫暮至朝。

  身倦囊空归卧后,枕边犹自呼幺幺。

  第六首

  焚香祈祷告苍天,默佑儿夫惟早还。

  菽水奉亲书教子,妾归黄土亦安然。

  第七首

  调和琴瑟永相依,妾命如丝旦夕非。

  独有一条难解事,床头幼子守孤帏。

  第八首

  沧海桑田尚交迁,人生百岁总归泉。

  寄言高堂多珍重,且莫悲哀损天年。

  第九首

  暗掩柴扉已自知,妾命既死亦如归。

  伤心更有呢喃燕,来往窗前各自飞。

  第十首

  为人岂不惜余生?我惜余生势不行。

  今日悬梁永别去,他年冥府诉离情。

  佳人焦蕙兰将《绝命词》十首写完,折了一折,掖在挽袖之内,这才站起身形,将他的粉项一伸,入在绫帕之内,身躯往下一坠,登时间身归那世,命染黄泉。

  只见那,焦氏悬梁寻自尽,他也是,万般出在无奈中。

  为人但有一线路,谁肯自尽下绝情?按下焦氏挨靠后,再表秀才鲁见明。赌博场中看了多一会,脖子歪了个挺生疼,天亮人家将赌散,无奈他才转家门。一边走着心犯想:回到家中去折变铜,令人找主将房卖,赌博场中去见输赢。

  我就不信羊上树,皆因是我运不通。人家想红我想皂,一连三场落下风。鲁见明,一边思想朝前走,穿街越巷脚不停。不多一时来得快,到门前,迈步翻身往里行。一直径奔卧房内,一抬头,瞧见焦氏的死尸灵!身躯直挺床头站,罗帕一条套在项中。鲁见明一见真魂冒,吓得他,回转身躯往外行。一边跑着一边想:焦氏自尽赴幽冥。上房中,惊动寡妇陈氏母,闻听此言吃一惊。他也就,慌忙来到当院内,眼望秀才把儿叫:“你为何,大惊小怪主何情?”鲁见明,闻听此言腮流泪,说“老母留神在上听:为儿昨夜身在外,今朝才到我屋中,不知焦氏因何故,悬梁自缢赴幽冥?”陈氏闻听唬一跳,说声:“咳,大祸塌天了不成!”

  陈氏闻听鲁见明之言,慌忙来到了焦蕙兰的房中一看,果然是真。眼见陈氏望鲁秀才讲话,说:“我儿,此事如何是好?

  这可怎处!”鲁见明说:“事已至此,少不得与他娘家去送一个信去,等他娘家的人来了,再作主意。”陈氏闻听鲁见明之言,说:“我儿,既然如此,你就去一趟罢。快去快来!”鲁见明答应一声,翻身出门而去,暂且不表。

  单说的是,焦氏的父母,就住在黄池镇的西北,有一个小村,叫作太平集,离黄池镇就有三里多路。他父亲名叫焦成,母亲于氏。焦成是一个斯文,为人忠厚,膝下无儿,只有小女焦蕙兰这个女儿,夫妻俩爱如珍宝。匹配了个女婿,又不成人,一生好赌钱,夫妻俩是心中常常的惦记着。这一天,正是五月单五日,到了次日,老两口子商量着要往女婿家去接女儿回家过节。夫妻二人正自讲话,讲话之间,一抬头,看见他家女婿走至面前,泪眼愁眉。焦成夫妻二人一见,慌忙站起,说:“姑爷请坐。今日来到甚早,莫非是小女打发姑爷到此,叫老汉去接他回家吗?”鲁见明闻听他丈人焦成之言,未曾启齿,泪流满面。

  鲁见明,闻听岳丈焦成的话,好似那,万箭攒身刺前心。未从开言先流泪,“岳父”连连尊又尊:“今日到此无别故,为的是,令爱自缢命归阴。昨夜晚,小婿在外未回转,今日一早到家门。不知令爱因何故?床头上见了阎君”秀才的言词还未尽,吓坏了,焦成夫妻两个人,登时改变平常色,面如黄纸似淡金。半晌缓过一口气,说“姑爷此话果是真?想来必定有缘故,不可隐瞒对我云。

  我女儿,素读诗书知礼义,四德三从尽晓闻。岂肯无故寻自尽?想来为难到万分。其中就里告诉我,作主自有你的丈人。你要不说实情话,要叫我,女儿白死就枉费心!衙门之中先告状,翁婿一旦就绝情。”秀才闻听他岳丈的话,只吓得,面目焦黄似谈金,开言不把别的叫,他把那,“岳丈”连连尊又称,说道是:“小婿也不敢来撒谎”便把那,以往前事仔细云:“因为赌钱起的祸,输了黄家三百银。黄信黑,不容倒脚立时要,他说是:三声不给定拉脚心。小婿万般无其奈,才把那,令爱折与姓黄的人。”鲁见明的言词还未尽,焦成的,怒气攻心才把话云。

  焦成闻听他家姑爷鲁见明之言,不由得怒气攻心,说:“姑爷,这件事,你就行得大错了!你又不是不懂理的人,年轻轻的冲冲秀才,不想读书上进,一心贪着赌钱,房产地亩输了罢了,你想,天地间赌钱的也不少,那有把女人折了输赢帐的吗?

  难为你还是个秀才呢!活活玷辱了孔圣的门墙咧!怪不得我女儿自缢而亡!再者,黄信黑也实在的可恶!赌博硬敢折算人,真正的万恶!罢了,事已至此,说不得破着我这口气,定要与黄信黑恶棍,到那宣城县打一场官司!姑爷,你暂且回家,与你无干。”焦成说罢,并不怠慢,到后边换了衣服,又到前边,叫小厮到外边雇了一乘二人小轿,抬至门前。

  到了南边地方,不论男女出门,都是坐轿,就和咱们北京城内坐车的一样。闲话休讲,言归正传。

  且说的是焦成赌气出门,上了二人小轿,轿夫抬起,径奔宣城县大道而走。

  只见那,焦成坐上二人轿,径奔宣城大路行。太平集,离县只有六里地,轿夫们,霎时之间就来到。进了宣城小县中,将轿落在流平地。焦成迈步往外行,举目睁睛抬头看,有个酒铺在道东。焦成看罢走进去,只见那,吃酒之人闹哄哄。焦举人,拣了个座位刚坐下,堂倌一见不消停,来到跟前忙陪笑,说:“焦先生,许久未到小铺中。今日到县有何贵干?清晨就来进县城?”焦成闻所堂倌问,说道是:“有点小事要见县公。把你的,笔砚暂借我用一用。”

  堂倌闻听说“现成”。走去拿来桌上放,他又去,照应别人不消停。按下堂倌不必表,再把那,焦成时下明一明。

  研墨添笔擎在手,乌星落纸快如风。不多时把呈词写毕,告辞出了酒铺中。顺着大街往南走,十字街一拐又西行。

  县官的,衙门就在大路北,衙门口,青衣人等闹哄哄。焦成看罢往里走,正遇县主把堂升。来在堂前并不下跪,拖地猫腰把“父母”称,说道是:“学生有件不平事,望乞父母判断明。”说罢呈词双手举。汪知县,座上开言叫一声:“书吏接收本县看”。手下人答应不消停。迈步翻身往下走,接过来,递与知县汪自明。

  汪知县伸手接过焦成的状词,留神观看,但见上写着:“具呈人,系江宁府宣城县太平集村举人焦成。因为恶棍黄信黑,赌博折算人口,将举人的女儿焦蕙兰逼死,自缢而亡。这土豪万恶非常,求父母作主,速拿黄信黑与举人报仇。焦成感恩万世矣。”汪知县看罢,是人命重案,不敢怠慢。随即吩咐,预备轿马,同举人焦成上黄池镇去相验。手下人答应一声,登时预备妥当。

  汪知县在滴水上轿,执事前行,大轿后跟,出了县衙。举人焦成也上了他的小轿,在后面跟随,一直径奔黄池镇而走。

  不多时,来至黄池镇秀才鲁见明的门首。

  汪知县,来到那座黄池镇,鲁家的门首把轿停。轿夫栽杆去了扶手,出来了宣城的汪知县尊。刚要迈步朝里走,入轿前,跪倒生员鲁见明。报名已毕忙站起,打后边,又来了,秀才的岳丈唤焦成。见明当先前引路,知县相跟往里行,后边就是焦文举,到了鲁宅看分明。公案就在当院设,问一声:“焦氏在那屋寻自尽?”鲁秀才,用手一指这屋中。汪知县,闻听此言朝前走,西厢房,门口站住看分明。只见那:焦氏佳人床头吊,罗帕一条套在项中。光景未必有三十岁,不过在,二十五岁正年轻。身穿一件蓝布衫,仔细瞧,有张字纸在挽袖中。知县看罢将屋进,又到那,死尸的跟前把步停。看罢多时开言叫:“鲁秀才,仔细留神要你听:快把那,妻子袖中那字纸,取出来本县看分明。”鲁秀才,答应一声走上去,仔细瞧,果有张字纸在袖中盛。见明瞧罢不怠慢,伸手拿出递与县公。汪知县接来留神看,原来是:十首诗词写得更清。七言四句作得更好,字眼清楚还有仄平。知县看罢将头点,腹中赞叹两三声:“人言红颜多薄命,常闻俗语是真情。”县主叹罢时多会,眼望焦成把话明。

《刘公案》第六十七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六十七回

  鲁见明贪赌竟输妻

  刘大人看罢,眼望众官员讲话,说:“既然如此,快些将恶人拿住。”说罢,一齐出了空房,带领兵丁们各处里搜寻,一找就找到个地窖子之中,赵通和陈三恍这两个狗子,在那里头,他忍着呢!众兵丁一见,说:“有了恶人咧!在这里头藏着呢!”说罢,一齐动手,将赵通和陈三恍打地窖里头掏出来咧。刘大人一见,赵通和他的管家陈三恍打地窖中出来,不由得无名火起。吩咐:“快些动手,将这囚徒绑上!”“这。”众人一齐答应,登时把他主仆二人绳拴索绑。刘大人又吩咐,就将恶人赵通家的车套上一辆,打死的不算,将那活着的赵通、陈三恍,还有外面拿住的王虎和吴八,全都装在车上。

  刘大人这才一同众人出了赵宅,来到大门口站住。承差陈大勇一见,不敢怠慢,慌忙将他骑的那一匹坐骑拉过来了,扶持官爷上了马。众官员也都上了坐骑。兵丁们将那一辆车,团团围住,出了沙河驿的村,这才径奔江宁府的大路而走。

  这清官马上开言叫:“李老爷留神要你听:今日虽然拿了恶棍,赵通势力有人情。他哥哥,现在山西为布政,他又是候选一州同。倚财仗势欺良善,昨日有,七人告进我的衙中。本府无奈又私访,带领承差人一名。不料刚到沙河驿,村头遇见恶人赵通,手下的随奴有七八个,有一个秃子也在其中。一个个,骑在马上说又笑,他们都,奔了沙河驿中行。不料那个秃子认得我,皆因他时时讨帐进江宁。

  将本府诓到他家去,不容分说,把我锁在空房中。多亏众位人马到,就势拿了赵州同。杀了恶棍除后患,此处的黎民才得太平。”游击李龙答应:“是,大人的言词理上通。”

  说话之间来得更快,瞧见江宁一座城。刘大人,催马一直把北门进,游击千把后跟行。越巷穿街急似箭,不多时,来到大人的辕门在眼下横。

  说话之间,来到辕门。刘大人与游击李龙,至滴水下了坐骑,众官员在衙外下马。清官爷走马升堂,把赵通问了一遍。

  赵通也不用夹打,尽情全都招认。为什么恶人赵通招的这么坚决?心里想着:不过暂受一时之屈,少时必有硬勘到来,哪怕刘罗锅子不依,所以赵通等心中都不大十分害怕。

  且说游击李龙等告辞刘大人,去周总兵的衙门交差不表。

  再说刘大人,这才吩咐把赵通等收监,一面作了文书,详报巡抚;一面修成本章,启奏太上皇爷。皇爷将山西布政司赵顺革职免究,说他不能治家,焉能治国?巡抚高宾;罚俸三年,说他失于觉察。然后在刘大人的原本后面,批了一笔:“将赵通等本处斩首示众”。暂且不表。

  且说刘大人接了御批,斩了赵通等,然后把告状的老少七人和秀才张宾,全都传了来,都跪在下面。刘大人就将拿恶棍赵通斩首的话,说了一遍。才要吩咐他们去各认产业,忽见打衙门外有一乘轿子,往里而走。原来是赵通的妻子王氏,将杜媚娘送至府衙。杜氏虽被赵通抢去,并未失身,所以王氏将他送至当堂,听刘大人的发落。

  且说杜氏一下了轿子,见了他夫主张宾,夫妻二人抱头痛哭。刘大人一见,座上开言,说:“张宾,这是你妻子么?”张宾见问,向上叩头,说:“大人,是生员的妻子。”清官爷说:“既然如此,你的冤仇也算报了。快些与你妻子一同回家,好生安分守己度日去罢。”张宾夫妻二人千恩万谢,出衙回家。

  那些个人,也是照样而行,到赵通家各认其产,都不必细表。

  刘大人退堂,也不用再讲。

  且说的是,江宁府宣城县管,有一个黄池镇。这村中有一个文秀才,姓鲁,字见明,年方二十六岁,一生好赌。祖上所遗的产业,都被他输了个精光。妻子焦氏,年方二十五岁,生得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不但貌美,尚且是三从四德,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件件皆精。奶名叫焦蕙兰。只有一子,年方五岁,叫鲁廷义。公公早已去世,就只有婆母陈氏在堂。一家四口度日,暂且不表。

  且说这黄池镇中,有一个土豪,姓黄,叫信黑,家有敌国之富。要讲他的势力不可盛,横行霸道,无所不为,无所不输。

  这恶棍,天生的真万恶,横行霸道了不成。倚财仗势将人害,专把良民百姓坑。这一天正逢五月景,端阳佳节庆丰年。金陵原来是水池,龙舟斗得大有名。黄信黑,带领家人闲游赏,江宁府,果然是水秀与山青。回来路过双美巷,猛抬头,瞧见个女子在路东。原来是,见明之妻焦氏女,因为找他的小儿童,所以才站在街门口。不承望,正遇土豪从此行。黄信黑,举目留神看,打量焦氏的俏形容。但则见:乌云巧挽仙人髻,发似墨染一般同。杏眼秋波花含露,鼻如悬胆正当中。两道蛾眉如新月,芙蓉面上带润红。两耳藏春桃环配,腰如杨柳舞春风。小口樱桃无言语,想必是,糯米银牙在口中。玉腕上,两个藤镯明又亮,尖尖十指赛春葱。往下瞧,金莲未必有三寸,仔细看,穿鞋上绣半枝蜂。头上是,碧玉簪儿别住顶,鬓边斜插一丈青。身穿一件蓝布衫,月绢单裙系腰中。虽然穿戴不为贵,天生的,温柔典雅动人情。黄信黑,正然看得正高兴,忽见那,佳人翻身往里行。这土豪,瞧罢正自发了怔,魂灵儿飞上九重空。嘴中的黏涎往下淌,目瞪痴呆似哑聋。

  半晌才还过一口气,他的那,眼望家人把话明:“但不知,此妇是谁家的女?要你们留神细打听。但得与我睡一夜,就死黄泉也闭睛!”黄信黑的言词还未尽,有一个家人把话明。

  土豪黄信黑有一个家奴,叫永兴。这小子闻听他主人的言词,带笑开言,说:“爷连这个女子也不认得吗?这就是最爱赌钱的那个秀才——鲁见明之妻。”黄信黑闻听,说:“呵,这就是他的女人吗?不承望小鲁倒有这么个好女人!”黄信黑说:“永兴儿。有个什么计策,将这个女人弄到我的手中,做一个姨娘,我赏你五十两银子,另外还把玉莲那个丫头给你为妻。”

  永兴闻听黄信黑之言,说:“大爷,这有何难?鲁秀才是个最爱赌钱的,只须爷回到家中,合一个局,把鲁见明邀了来,赢他个三百两二百两的,下炕就和他要钱。他无钱给大爷,何愁他的女人到不了大爷的手内?”黄信黑闻听永兴之言,不由满心欢喜。

  黄信黑,闻听家奴的一席话,不由得,满面添欢长笑容,说:“此计大妙真不错,事不宜迟咱就行。”他两个说罢不怠慢,一直的,径奔自己的大门庭。穿街越巷急似箭,转弯抹角快如风。霎时间来到大门口,主仆俩,迈步翻身往里行。来至书房忙坐下,家奴慌忙献茶羹。黄信黑,茶罢搁盏来讲话:“永兴留神要你听:方才咱俩说的话,速去置办莫消停。先到南街请唐五,后到北头去叫赵洪。就说我有要紧的话,叫他俩,速速前来有事情。然后再到双贤巷,去请秀才鲁见明。焦氏果然要到我手,今晚上,你就去,拉住玉莲硬上弓。”永兴闻听心欢喜,迈步翻身就往外行。出了大门急似箭,径奔南街走似风。先请快家子名唐五,又到北头去叫赵洪。然后再到双贤巷,去请秀才鲁见明。不多时,永兴把三人全请到,黄信黑观瞧长笑容。

  土豪黄信黑,一见三人来到,慌忙站起,带笑开言,说:“三位请坐,今日咱们掷场子罢。这个局算我的,拿出五百银来,赢了,拿着走;输了,我的是三天的钱。”三人闻听黄信黑之言,唐五和赵洪先就说话咧——他们是搭就的活局,快家子唐五说:“黄大爷,不瞒你那说,我是去了块稻地,去了四百三十吊钱,明日就写文书。”赵洪说:“这还有个十来间房。

  赢了,我就拿着走;要是输了呢,写个欠字给你那,我就要串房檐玩去咧!”

  众位明公,他们仨这个话,激得都是鲁秀才一个人。俗语说的好:“耍钱场里出高汉”,这句话真真的不错。鲁见明家里本无钱,他偏说有钱。黄信黑与鲁见明住在一个村中,他岂不知他耍不起这个局吗?他不为赢他的银子钱,他为的是要赢他的女人。众位明公,要瞧起这件事来,这个钱就再不可耍咧!

  有个好女人,人家还惦着呢!这是玩的吗?

  且说黄信黑闻听他三人之言,说:“既然如此,咱们就赌咧!”永兴儿这小子答应。黄信黑说:“把色子、色盆子,还有牌子,全都拿了来!”“是。”小厮永兴去不多时,全都拿了来咧,放在床上。黄信黑一见,开言讲话。

  黄信黑一见开言道:“三位留神仔细听:一根牌子是银十两,耍完了,按着牌子把帐清。”三人闻听说“有理,黄爷的言词理上通。”说罢他们不怠慢,一齐坐下就赌输蠃。他们仨打就的通通股,单赚秀才鲁见明。快家子唐五掷得好,仰托高料果然能。秀才本是个眼子耍,连点儿他还认不清。四个人,从晚掷到三更鼓,一算帐,输了秀才鲁见明,纹银输了三百两。黄信黑,眼望唐五又叫赵洪:“依我说咱们也歇歇罢,眼下就交五下钟。”两个走狗说“有理,大爷的言词理上通。输赢倒是平常事,明日我俩还有事情。”鲁见明闻听发了怔,腹内说:“这一哈喇了我个精!纹银输够三百两,家中那有许多的银?三天要不能清此帐,黄信黑不是个省油灯。实指望蠃他几百两,不承望,倒输了个大窟窿!”鲁秀才,默默无言自发怔,黄信黑开言把话明。他的那眼望秀才来讲话:“鲁先生留神要你听:你输的银子是三百两,明日送到我家中,短少分毫不能够,成色要错我是不容。”鲁见明,闻听土豪这些话,不由着忙吃一惊,腹内说:“信黑素日行霸道,就如恶虎一般同。我家中,那里又有银共两?惹恼囚徒就了不成。”秀才思想打主意,赵洪开言把话云:说“大爷不必发急躁,事从款来慢慢行。我倒有个拙主意,未不知先生听不听?据我瞧你这光景,家中未必有现成的铜。我说这话你别恼,还不知大爷从不从?”秀才闻听开言问,说:“赵大哥,但不知,有何主意快讲明。”赵洪见问腮含笑,说“先生留神要你听:既然你屡屡将我问,我也是为好息事情。依我瞧你家令尊嫂,岁数也算在年轻,倒不如卖与黄财主,三百纹银一笔清。省得你添人又买柴米,添人不如减口,是一个真情。未不知我说的是不是,鲁先生,你要掂掇酌量行。”鲁见明闻听长叹气,说“大哥,留神听我把话明。”

  秀才鲁见明,闻听走狗赵洪之言,长叹一口气,说:“罢罢,既然如此,还不知黄大爷应与不应?”黄信黑在一旁闻听鲁见明应允,不由满心欢喜。他也就开言说:“鲁先生,这如今你既然无银子,把令正折与我,你听我也无的说咧。论理可不值三百银子。罢了,就是如此罢!永兴儿。”这小厮答应,黄信黑说:“看笔砚过来。”“是。”不多一时,全都拿来,放在秀才鲁见明的眼前。赵洪一见,先就开言,说:“鲁先生,赶早写一写,天气也不早咧。”鲁见明闻听走狗赵洪之言,无奈何,只得提笔在手,立了个亲笔的卖字。黄信黑接过来瞧了一遍,慌忙收起,说:“鲁先生,今日不是五月初八日?又是一个好日子。我明日接人就是咧。”鲁见明闻听黄信黑之言,说:“任凭尊意罢。”告辞而去。黄信黑给了唐五、赵洪每人十两银子,他们俩也各自回家,不表。

  再说秀才鲁见明,出了黄信黑家的大门,一路上提心吊胆,径奔双贤巷而走。

  只见那,秀才见明忙迈步,径奔双贤巷内行。转弯抹角急似箭,霎时间,自己的家门眼下横。秀才翻身走进去,一直径奔上房中。先见高堂陈氏母,然后再,去见焦氏女俊英。进门坐在竹床上,鲁见明,默默无言似哑聋。焦氏一见忙站起,带笑开言把“夫主”称:“想必昨夜又去耍。”

  说话之间递过茶羹。秀才一见心讨愧,未曾说话脸先红,说“娘子请坐我有句话,皆因是,万般人出无奈中。昨日晚上我去耍,运不通,耍了一夜不能赢,倒输了纹银三百两,三天就要把帐清。为夫的,万般出在无其奈,将贤妻,卖与人家作仆从。就是本府的大财主,信黑黄爷大有名。

  到他家,穿的是绸罗纱与缎;吃的是,珍馐美味样样精。

  一呼百诺人侍奉,强如跟着我受贫穷。”秀才的言词还未尽,焦氏闻听把魂吓惊,好似头顶三江水,犹如脚踩五湖冰,登时更改平常色,脸像金纸一般同。半晌缓过一口气,“夫主”连连尊又称:“奴与你,数载的恩情如山重,怎忍将奴一旦扔?”秀才说:“千错万错我的错,到而今,后悔不来总是空!黄信黑,五月初九就来娶,贤妻不去就了不成。土豪如何肯依我?娘子只当把我疼。”说着说着忙下跪,焦氏女,心中恰似滚油烹,慌忙用手来挽起,尊了声“儿夫你听明:不必如此发急躁,事款则圆是真情。”

  秀才闻听忙站起,其心讨愧,搭搭讪讪往外行。鲁见明,信步又入了赌博场,无有钱,在人家脖子后头去打康灯。

  按下秀才挨靠后,再把那,贤惠的佳人明一明。

《刘公案》第六十六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六十六回

  勇承差冒死救知府

  李龙闻听赵通之言,说:“囚徒!朗朗乾坤,你横行霸道。你快把江宁府的知府刘大人送出来,还叫你多活一会,但若挨迟,管叫你目下倾生!”赵通闻听李龙游击这个话,冲冲大怒,眼望着众狗奴开言,说:“你们快些动手。暂且将这狗官拿住!等我去江宁府,见一见他们总兵周大人,我们再说就是咧!”

  众狗奴闻听,不敢怠慢,齐往上拥齐动手。守备王英一见,一马当先,将众贼奴挡住。大总管陈三恍,见王老爷把他们挡住咧,他并不答言,前来把手中单刀一举,照着王守备的上三路,“嗖”就是一刀。王守备忙用铁枪架过,才要还手,左边的杉篙尖子王虎和仙鹤腿张五他两个,枪刀并举,也来动手。王英刚刚把二人的兵器架过,右边的净街王三和独眼龙吴八也到跟前。他们五个人,把王守备团团围住。

  众恶奴,围住王英守备爷,江宁的,千把外委也不消停。一齐撒马朝上撞,要与贼奴见输赢。千总名字叫杨文炳,李国良是把总的名。还有两个经制外委,一个叫周玉,一个叫和成。四个官长来拿恶棍,帮助守备叫王英。马上步下齐动手,只听兵刃响连声。陈三恍单刀急又快,守备的铜锤紧紧封。王三的枋木棍胡乱打,千总的双鞭把棍迎。

  张五的扁担搂头打,把总枪也不放松。还有吴八和王虎,俩外委,敌住贼奴人二名。来往斗够多一会,众官长,拿不住囚徒人几名。按下他们来动手,再把那,游击李龙明一明。马上观瞧将牙咬:囚徒们,胆大包天了不成!倚仗能争来动手,擅自与官长见输蠃!瞧光景,五个囚徒真扎手,五个官,要想拿他们万不能。我李某,奉命来到沙河驿,擒拿恶棍好救人。今日要,不能取胜众奴婢,怎么样,回府去见周总兵?须得本府亲动手,若不然,叫贼奴们就走脱了不成。李老爷,才要催马迎上去,承差陈大勇把话云:“李老爷,这件功劳赏与我,小的前去助一功。”李龙闻听心欢喜,说道是:“要你小心着,不可大意瞧看轻。”

  陈大勇答应说“知道,不用老爷再叮咛。”好汉说罢不怠慢,一抖丝缰往上冲。铁棍一条手中举,三十五斤还有零,一直径奔王三去,要与贼奴见输蠃。盖顶搂头往下打,王三木棍把铁棍迎。只听“咯当”一声响,贼奴木棍起在空。

  大勇一见不怠慢,一抖丝缰抢上风,反背抡棍又一下,王三的残生就活不成。

  陈大勇头一棍把净街王三的木棍磕飞,把坐下马一带,反背抡棍,望定王三的后背打击。王三一来是赤手空拳,难以招架;二来不防陈大勇的棍在背后打来,只听“乓”一声响亮,王三打倒在地下。陈大勇这一条铁棍,重三十多斤,王三如何搁得住这么一家伙?只打得骨断筋折,呜呼哀哉!那四个恶奴,瞧见王三被一个骑黑马使铁棍的,一下打倒咧,他们的心中一怯,后力不加咧。杉篙尖子王虎被千总杨文炳一鞭打倒,众兵丁就势把他捆上咧。仙鹤腿张五,被把总李国良一抢扎死咧。

  独眼龙吴八,被两个外委拿住咧。陈三恍瞧见事头不好,他也不敢和众人动手,迈开脚步,“咕嘟嘟”往大门的里面飞跑。

  恶人赵通,正在台阶上观看众奴与官长动手,只见也有打死的,也有拿住的,正然心中害怕,忽见大管家丧门神陈三恍,慌张张跑回来咧,说:“大爷,快些进去罢,官兵其是厉害!咱暂将大门关上,再作定夺。”赵通闻听陈三恍之言,说:“就是这么着罢。”说罢,他们两个跑进去,将大门关上咧,顶了个结实,暂且不表。且说的是,门外的众官长,将王虎和吴八,绳绑二臂,交与兵丁看守,然后又来到大门以前站住,吩咐兵丁快些动手砸门。

  众兵闻听齐答应,都来动手就砸门。只听“乒乓”连声响,这不就,吓坏豪奴主仆二人。他们俩一齐往后飞跑,暗室之中去藏身。登时间,把大门劈了个粉粉碎,游击李龙不怠慢,带领着,守备千总进了贼门。各处留神找恶棍,并不知他主仆何处存。厢房大厅全找到,书房之内细搜寻,一找找到后面,众官长,一齐举目细留神。但只见:有一间房门锁着锁,封条上面贴在存。众官长,看罢不解其中意,说道是:“莫非里面藏着恶人?咱给他,打下门来瞧真假,省得你我起疑心。”说罢他们不怠慢,一齐动手就砸门。只听“乒乓”连声响,铁锁掉在地埃尘。用手去开那钌铞,“吱喽喽”门响一声往左右分。众官长一齐留神朝里看,这不就,瞧见了假扮客商的刘大人!盘膝打坐尘埃地,闭目合睛养精神。众官长看罢不怠慢,到眼前,把“大人”连连尊又称:“我们都,救护来迟休见怪,望乞宽怀莫动嗔。”刘大人闻听一睁眼,这才慢慢地细留神。

  认出是,江宁千把和守备,还有总兵的一中军。清官爷,看罢忙站起身形,眼望众人把话云。

《刘公案》第六十五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六十五回

  李游击挥兵围贼窝

  且说恶人赵通,听管家陈三恍之言,把刘大人锁在空房,将贤臣爷要饿死。吩咐已毕,打书房回内宅而去,心里惦记着他的外甥媳妇杜媚娘。虽然叫管家假扮强盗,将杜氏抢来,藏在暗室之中,他可不敢硬去成亲。先叫仆妇丫环去说杜氏,他仍旧和他姬妾妻子去耍笑讴歌,不必再表。

  且说江宁府的游击李龙带领着三百人马,还有守备王英、千把外委,承差陈大勇引路,一直的径奔沙河驿的大道而走。

  不多一时,来至沙河驿。陈大勇带领着众人,穿街越巷,登时来至赵通的门首。陈大勇收住能行,说:“这就是恶人赵通宅子咧。”游击李龙闻听陈大勇之言,在马上传令:“将贼宅团团围住!”守备、千总、把总等官闻听,不敢怠慢,将这三百多人撒开,把赵通的住宅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暂且说说赵通家的众狗奴,瞧见一个戴亮蓝顶子的,还有一个戴水晶顶,带着一群人,将他家的宅子围了个严紧,就知道是来找刘罗锅子的。众狗奴看罢,不敢怠慢,慌忙将大门关上,顶了个结实,“咕嘟嘟”往里飞跑,前去报信不提。

  且说雁过拔毛赵通,在后面正与他的姬妾耍笑讴歌,作乐饮酒,忽见家奴净街王三,他打外面慌谎张张跑进来咧,喘吁吁开言,说:“大爷,不好咧!外面不知是何处的人马,把咱们的宅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奴才们将大门顶上咧,前来柬大爷知道。”赵通闻听家奴王三之言,把他吓了个惊疑不止。

  赵通闻听家奴的话,不由得着忙惊又惊,腹内说:“定是江宁的人共马,寻找假扮那刘墉。听着前来就不善,我岂肯,束手遭擒入牢笼?满破着花上银子几百,管叫你,大小官员都撂考成。那时才知我的厉害,叫你们,从今再不敢想赵通!”恶贼想罢不怠慢,眼望王三把话明:“快叫管家陈三恍!”家奴答应不消停,迈步翻身朝外走,不多时,把丧门神叫到上房中。赵通将此事说了一遍,管家闻听吃一惊,半晌开言才讲话:说“大爷留神在上听:事已至此难展爪,咱爷俩,岂肯束手上绑绳?讲不起,今日定要斗一斗,然后再,总督的衙门去搬情。”赵通闻听说“有理,就是如此这般行!”吩咐“快把小子们叫,速速前来莫消停!”陈三恍闻听不怠慢,急忙忙,迈步翻身往外行。不多时,大小狗奴全叫到,一齐来到上房中。头一个,张五名叫“仙鹤腿”,第二孙八叫“独眼龙”,第三个,“杉篙尖子”名王虎,第四个,“净街王三”在年轻,还有管家陈三恍,外号叫,他是“丧门神”恶又凶。一切家奴无名号,七大八小几十名。赵通看罢开言叫,说:“小子们留神要你们听明。”

  赵通看罢,说:“小子们,俗言说的好:‘养军千日,用在一时。’今有江宁的官兵,将咱爷们的宅子围了个水泄不通,要拿咱爷们。你们今日得与我出点子苦力气,各找兵器,将官兵赶散,我好上总督衙门搬情。回来每人赏银五十两!”狗奴闻听,齐声答应,说:“大爷,这件事情交给我们罢!”各自去找兵器。也有拿刀的,也有拿枪的,也有拿棍子的,有拿着扁担的乱乱哄哄,七手八脚,却是与官兵打仗咧!这一伙狗奴,是管家陈三恍带领着。小子手使着一口单刀,带领着众人,往外而走。王虎手拿着一杆浑铁枪,在后边督着阵。正往外走,忽见一个狗奴迎头跑过来咧,说:“大爷,不好咧!外面人声呐喊,叫快些开门,把刘罗锅子送出去呢!眼看把大门都打下来咧。”赵通闻听,说:“知道咧。你快去摸家伙去罢!”

  一同众豪奴,来至大门以里站住,吩咐:“开门!”众狗奴闻听,将顶门的东西拿开,拔了插关,“吱喽喽”,门分两扇。

  且说门外的兵丁,正然砸门,忽听里面有人说“开门”,忙忙退下台阶站立。游击李龙和守备王英,一齐抬头观看。

  他两个,官长抬头看:大门内,出来了贼奴一大群。

  个个手内擎棍棒,瞧光景,要与官兵上下分。为首当先陈三恍,一口单刀手内存。左边是,杉篙尖子名王虎,仙鹤腿,他却在后面跟。右边是,净街王三挡头阵,后跟着,独眼龙吴八一个人。下剩的狗奴在后面,他们要,保定赵通出大门。恶人站在台阶上,赵州同,手拿浑铁枪一根。

  贼徒举目往外看,打量江宁三品的臣:头上戴着亮蓝顶,年纪不过在四旬,补褂上绣金钱豹,弓箭撤袋紧随身,坐下骑着匹粉鬃马,一条铜棍手中存。下首还有一官长,亮白顶儿恰似银,坐下骑的铁青马,手使着,两把铜锤分两沉。还有那,千把外委随在后,仔细瞧,全是人马围了大门。赵通正然把人马看,忽听那,游击李龙把话云,眼望着,众多豪奴来讲话:“那个是,囚徒赵通作恶的人?”

  李龙的言词还未尽,恶棍赵通走上前来把话云,眼望李龙尊“官长,要你留神听一个真:赵某并非犯王法,你为何,带领人马围我大门?既然做官该懂理,岂可擅自动官军?倚仗官长欺负我,你要错费这场心!别说是游击和守备,就是那,总督、巡抚还让我二分!”赵通越说越有气,忽听那李龙开言把话云。

《刘公案》第六十四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六十四回

  陈大勇快马搬救

  赵通正要动怒,忽见他的管家陈三恍走进来咧,说:“大爷不用动气,等我问他。”说罢,来至刘大人的面前站住,眼望清官,讲话说:“刘知府,我们家大爷焉能认得你是官府?所以方才在沙河驿的村上,取讨些帐目,一见,我就认得你。再者,我们大爷既然把你叫了来咧,就当实说,咱们倒留下好交情。大料我们赵宅,也不玷辱于你。”

  刘大人闻听陈三恍这个话,说:“君子不要错认了人,我若是知府,焉肯自寻死路?”陈三恍说:“刘罗锅子,你特也不知好歹。我和你善讲呢,你也不肯实说,你是不见亲丧不下泪,不到黄河不死心。你想一想:是打着好是不打着好?”清官爷说:“君子,我要是知府,好应知府。我本是一个客商,从贵处路过,叫我说什么?”赵通在上面开言,说:“陈管家,那么大工夫和他细说!管他是不是呢,暂且将他留在这里,锁在空房之中,等到半夜里将他杀了,就完了事咧。何必望他自磨牙呢!”陈三恍闻听恶人赵通之言,说:“倒也罢了。”

  陈三恍,闻听家主一席话,说“就是如此这般行。”

  吩咐两边“快动手,将他锁在空房中!”众多豪奴齐答应,一个个,似虎如狼往上行。大伙围住清廉客,一齐动手上绑绳。穿门过户朝后走,不多时,来至后院空房中。慌忙把刘大人推进去,扣上钌铞用锁封。一群恶奴才朝前走,到书房,赵通的跟前把话禀明。恶人闻听豪奴的话,眼望着,丧门神把话明,说道是:“今日虽然将他治住,咱们俩商量,拿一个主意然后行。但虽然,认准他是刘知府,假扮前来访事情。”陈三恍闻听说:“不错,千真万真是刘墉。他的那,形容相貌我认明,谁不晓,北京城中大有名!本是皇后的乾殿下,刘统勋的第三子,家住在山东。

  乾隆爷的驾前很得脸,御笔亲点府江宁。爷上要粗心将他放,罗锅子,回了衙门就了不成。”赵通闻听心倒害怕,说道是:“原来有,这些缘故在其中。怪不得,他硬驳巡抚的礼,高大人低头倒落下风。倚仗着他的根子硬,闻听他,判断民词不要铜。这如今,事在两难怎么好?要你掂掇这件事情。”陈三恍闻听赵通话,带笑开言把话云。

  陈三恍带笑开言,说:“大爷,这件事必得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方保无事。”赵通闻听,满心欢喜,说:“此计大妙。”

  不言他主仆定计,也不言刘大人在贼宅遭难。再说外面的承差陈大勇,拉着马,在外边等候。眼瞧刘大人跟定恶人的家奴,进了赵通的贼宅,等了半天,总不见出来,就知道这件事情凶多吉少。瞧了瞧太阳,有平西。陈大勇腹内思想,说:“瞧这光景,老大人定是被恶人看破,不肯放他回衙。这如今,我何不骑上这一匹马,速速地回转江宁府,到守备王老爷的衙门,将此事说明,叫他带领人马前来,一来搭救大人,二来就势儿擒拿赵通,与民圆案?”陈大勇想罢,不敢怠慢,慌忙上了坐骑,一抖丝缰,径奔江宁府大道而走。陈大勇那肯松劲咧?四十里的程途,一辔头就赶到咧!把那匹马跑了个浑身是汗,按六百里那么下来咧。陈大勇进了江宁府北门,穿街过巷,到了守备王英的衙门。

  见了门上的人,将此事说明。门上的人闻听,不敢怠慢,翻身往里而走。来到了里边,就将鼓击响,就将刘大人沙河驿赵通家私访遭难的话,说了一遍。内厮闻听,到了里边,就将此事回明王守备。王英闻听,吓了个惊疑不止。

  王守备,闻听前后话,不由着忙吃一惊:此事须得把上司禀,总镇的衙门去回明。王英想罢不怠慢,忙整衣冠往外行。来到堂口煞脚步,滴水檐前上走龙。出了衙,一同承差陈大勇,穿街过巷往前行。不多一时来得更快,周总兵的衙门在眼下横。王守备,辕门以外下了马,迈步翻身往里行。官厅上面把传宜见,就把那,刘大人的事情说了个明。传宣闻听不怠慢,那里面,回禀了大人周总兵。

  总镇闻听前后话,不由着忙吃一惊。慌忙传令把中军唤,游击李龙带领兵,挑选三百人共马,沙河驿去拿赵通。李龙闻听不敢怠慢,速传人马进衙中。不多一时挑完队,军令一下就登程。千总外委好几位,人人的,弓箭撒袋在腰中。游击李龙忙上马,守备王英也上走龙。陈大勇,另换了一匹马,把他的;铁棍捎在马上横。李游击,带领人马急似箭,出了江宁的一座城。一直不上别处去,径奔沙河驿去拿赵通。按下这,江宁人马在路途上,再把那,恶人赵通明一明。把刘大人锁在空房内,不放贤臣转江宁。于秃子,定下一条绝户计,要害清官命残生。门上锁着铜斗观,十字封皮上面封。怕钓是,有人开门将他放,派了狗奴人二名。昼夜门前来看守,阴七阳八就话不成!清官爷在空房遭磨难,无奈何坐在地流平,腹中暗把“皇爷”叫:“不承望,为臣死在这里把命坑!江宁空有文共武,一个个,装哑又推聋。任凭恶人行万恶,各保身家不尽忠。本府一死如蒿草,从今后,再无人,敢惹赵州同。但不知,外面的承差晓不晓?可从江宁去调兵?”按下清官在空房内,再把那恶人明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