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案》第八十三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八十三回

  刘清官御封大学士

  刘大人瞧望接事官,开言说:“烦大人替我传达天颜,我刘墉奉主命,上保定府考选文童已毕,前来复命交旨。”接事官闻听,不敢怠慢,翻身往里而去。来至太上皇爷驾前跪倒,说:“奴才启奏圣上:今有刘墉,打保定府做主考回来,现在禁门候旨。”太上皇爷闻听,说:“宣他进来。”接事官答应,退步翻身,来至奏事门外站住,高声开言,说:“皇爷有旨,宣刘墉进见!”刘墉闻听,不敢怠慢,走上前来,一同往里而走。一边走着道,接事官开言说:“刘大人,你这个枷,从何处扛来的?什么人给你戴的?”刘大人见问,眼望接事官,说:“大人,这件事提起来话长,等我见了圣主,大人自然明白。”

  二人说话之间,来至禁门。刘大人见了圣驾,不敢怠慢,跪在驾前,说:“奴才刘墉,打保定府考童生完毕回来,在我主驾前交旨。”太上皇爷闻听,往下一看,瞧见刘大人扛着枷,跪在下面,封皮上写着:“刁民一名王玉”。太上皇爷看罢,往下开言,说:“刘墉,你特也多事,怎么你把王玉的枷扛上来见朕?又有什么事故?快些奏来!”刘大人见问,扛着枷,向上叩首,说:“我主:难道说为臣的是个呆子不成?王玉的枷,为臣的为什么替他扛着呢?”圣主爷闻听,往下又问,说:“到底是何人与你的呢?”刘大人见问,说:“我主:要提起这个人,主上也知道,就是保定府的总督良肯堂管的深州的州官,闵上通给为臣的戴的。”

  众位明公,罗锅子真难缠,未曾告闵上通,先把良大人搁在里头咧!圣主将他罚俸三年,说他失于觉察,从宽免究。

  再说圣主爷座上开言。

  圣主爷,宝座之上开言道:“贤卿留神听朕云:闵州官,为何与你将枷戴?其中情由对朕云。”刘大人,听见皇爷将他问,说道是:“圣主细听这根源:深州地方遭旱涝,主公的赈济把民怜。奉旨发粮卖官米,一斗十升三百钱。谁知道州官将弊作,误国坑民把圣主瞒。每斗多要钱一百,总不念,深州的百姓受贫寒。还有一宗更可恶,私改官斗行不端,一斗只给七升米,众多黎民不敢言。刘墉暗把深州上,皆因为,主公的皇恩重似山。为臣的,既吃君禄当报效,乔妆打扮把人瞒,假扮穷民去买米,察看他为官贤不贤。我刘墉,到了深州衙门内,米场之中看一番。

  我刘墉,处处全都验仔细,百姓们,不能真实把恩沾。民打幌子州官卖酒,为臣观瞧气不平,我也去买那官米,升合不对我不容。因此和米场闲斗气,他的衙役不宽容,将为臣。立时将我上了锁,带到跟前问罪名。闵上通就将堂去坐,说为臣,擅闹米场行不端,吩咐他的衙役将臣打,把刘墉按在地流平。刚然要把为臣打,忽见他,一个衙役进角门,跪在堂前回话,说道是:为臣大轿到来临。叫他去,快接主考休迟误,闵上通,他顾不得打臣咧,立时他又把话传。”

  刘大人说:“我主:州官闵上通,听见说为臣的大轿前来,他就不顾打臣咧。吩咐他的衙役,着一面枷上来,将为臣当堂枷号。他还吩咐衙役,将我锁在米场示众。随后,就有臣的家人、轿夫,齐至衙门。闵上通一见,心中害怕,跑进衙门,在书房藏躲。为臣的正要派人拿他,恰好有深州的游击李元真,闻听这个信,到州官的衙门迎接为臣。为臣的就派他将州官闵上通拿住,带到他的衙门看守,只要在,不要他坏。为臣的所以扛枷前来见主,请圣旨发落。望我主恕臣多事之罪。”

  圣主爷闻听刘大人这一片言词,龙心欢喜,带笑开言,说:“贤卿,你为国为民,何罪之有?”圣主爷吩咐:“将刘墉的枷号打去。”御前官闻听太上皇爷吩咐,不敢怠慢,慌忙上前,与大人将枷号打去。刘大人磕头谢恩,一旁站立。圣主爷往下开言,说:“卿你为国为民,何罪之有?难得你赤心报国,与朕躬出力,忠正可嘉。朕封你为内阁大学士。”刘大人闻听,磕头谢恩。圣主爷又发旨意一道,下与那保定府的总督良肯堂良大人,说他“失于觉察,罚俸三年”。然后叫他将州官闵上通斩首示众。

  圣主爷传旨已毕,又往下开言,说:“刘卿家。”刘大人闻听,不敢怠慢,慌忙跪倒,说:“奴才刘墉伺候吾主。”圣主爷一见,带笑开言,说:“卿家,昨日有河务的本章,待朕御览,说河水甚浅,粮船不能行走。替朕代劳,前去察看一番,回来奏朕。”刘大人闻听,说:“为臣遵旨。”刘大人领旨,往外而走。来至大宫门,刘大人上轿回京,择吉日上沧州一带察河,暂且不表。

  且说圣主爷国事已毕,驾回后宫,众群臣散出不表。

  且说的是直隶保定府管,有一座州,离城五里,有个于家屯。这村中有一家,弟兄二人,兄叫李宾,是一个黉门秀士;弟名叫李容。李宾的妻子王氏,李容的妻子赵氏。李宾的膝下有一女,名叫荣姐,年方十六,还未出嫁。一家五口度日,虽不算十分富足,堪可够过。这村中就有一个贼匪,名叫于良坏,是一个大盗。素日里与李宾不大很对。到了这一天,他犯了官司,被沧州这捕役将他拿住,带到州衙的衙门。

  且说沧州这一个州官,他本是青县的知县,署沧州事,姓赵,叫赵文达,外号叫赵耙子。是一个搂审官司不论曲直,谁送他礼物,谁就赢定咧。

  且说于良坏到了沧州的衙门,用银钱上下买通,将秀士李宾拉上,他说是他窝主,俗语说得好: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再者李宾,又有钱,是今财主;三来于良坏又花了钱。州官赵文达立时出了票令,差人将李宾拿来,当堂屈打成招。州官是想钱的心盛,随后又把他兄弟李容拿了来咧,一同掐了监咧。

  然后又吩咐衙役,到李宾的家中,起赃而去。

  赵州官,差去两名衙役,一个叫周必,一个叫孙能。

  二人出面不怠慢,径奔于家屯大路行。离城不过五里路,转眼之间进村中。素日知道也不用问,来到李家硬往里行。

  见了王氏与赵氏,就把那,起赃的事情说个明。他们俩,瞧见两位佳人容貌美,欲火时间往上升。明欺他家下无男子,两个衙役要硬上弓。二佳人一见魂不在,吓坏了容姐女俊英。王氏开言来讲话,说“上差们留神听我云。”

《刘公案》第八十二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八十二回

  杨财主忍痛出罚款

  且说深州的州官闵上通,听见王安之言,吓得跑进衙门。

  来到内书房,也不敢坐下,满屋内乱转,一口的蛮语,说:“可杀了吾了,可杀了吾了!”

  州官闵上通,正自书房言语,忽听院子内有脚步之声,原来游击李元真带领兵丁前来。刚到书房的门口,就听见屋里说话:“可杀了吾了,可杀了吾了!”李元真就知道是州官闵上通在内。来至书房门口,一把手将竹帘子抓住,往下一顿,就扔在院中,望身后的兵丁,开言说:“快些将知州闵上通拿住。

  刘大人在大堂立等问话!”手下人闻听,不敢怠慢,闯进房门,来到州官闵上通的跟前,不容分说,把他绳缠索捆,推出了书房,游击李元真后面跟随。

  转弯抹角,不多一时来至大堂。州官闵上通瞧见刘大人扛着那一面枷,坐在他的公位之上,果然是买官米的那个老头子,吓得他跪在下面,“咕咚咕咚”,只是磕头,说:“大人在上,卑职瞎了眼了!不知是大人的台驾前来,有失迎接,冒犯钦差,卑职身该万死。望大人贵手高抬!”说罢,“咕咚咕咚”又磕起头来咧!刘大人座上开言,说:“暂且你不必发慌,等我上热河,见了主子,把你做官的好处说一遍。皇上若说你做官很好,只怕还有恩典,圣旨前来,眼下高升,也未可定。”州官闻听,只是磕头,说:“大人的恩典,望乞超怜!”刘大人座上开言,说:“将官。”“有,卑职伺候大人。”大人说:“把州官闵上通,交与你看守,只要在,不要坏。等圣旨前来发落。如有错误,罪归于你。”“是,卑职遵命。”说罢,游击李元真,登时把州官闵上通带将下去,带到自己的衙门。怕他服毒,他也会想方法,用竹筒将他的胳膊套上,派了三十名兵丁,两个把总,昼夜看守,然后将那两个衙役,派兵也拿来,不必再表。

  再说刘大人座上吩咐:“令深州三衙,暂且署印。”这才吩咐:“看轿过来。”手下人答应,不多一时,将轿搭至堂口。刘大人站起身来。

  众位听这老大人的这个打扮:头上戴着个破草帽子,身上穿着店家的那件月白布破汗褂子,脚上穿着一双旧洒鞋,又搭着打上一面枷,真真的可有个看头咧!

  说罢闲言,且说刘大人上了轿,轿里头刚刚搁开那一面枷,可是小三号的枷,不是大枷,所以轿里头搁得开。他老人家也想方法,把那个枷一搁,搁在轿里内的扶手上,倒也稳当。就只轿夫抱怨,又添了个七八十斤分两。大人这才吩咐到西边去,还有点小事儿。众人闻听,不敢怠慢。

  刘大人吩咐一句话,轿夫上肩不敢停,慌忙迈步往西走,登时间,出了衙门往西行。十字街中往北拐,“富兴当”三字目下横。大人吩咐快落轿,轿夫答应把步停。张禄慌忙下坐骑,刘大人,轿内开言把话云:“张禄去,快把当铺财东叫,他的名字叫杨大成。”内厮闻听不怠慢,走进当铺把话明:“你们财东在哪块?刘大人立等杨大成!”

  财东闻听这句话,往外开言问一声:“尊驾找我何缘故?”

  张禄说:“你出来自然明。”杨大成听罢不怠慢,走出门外把眼睁:一乘大轿迎面放,里头坐着人一名。破草帽一顶头上戴,青布洒鞋足下登,穿一件月白布汗褂,上面油泥半指零。原来是个庄稼佬,扛着面小枷在轿中。杨大成看罢时多会,猜不透他这就里情。财东正然心纳闷,刘大人,轿内开言把话明。

  杨大成正然纳闷,只听王安说:“还不跪下吗?这是大人!”

  杨大成说:“我知道!一嘴的胡子么,不是大人吗?难道说是个小人吗?”王安说:“你胡说!这是圣主钦点的钦差,保定府的主考刘大人!”杨大成听见说是钦差主考刘大人,吓得他跪在地下,说:“大人在上,小的不知大人的大驾前来,有失迎接,罪该万死!望大人宽恕。”说罢,只是磕头。刘大人闻听,在轿内开言,说:“杨大成,你不叫人打我就够了,焉敢劳动你一个当铺里的财东迎接!”杨大成说:“哪的话呢!我们焉敢打大人呢?”刘大人说:“你们方才,把本院就摔了一跤,按在地下,举拳就打,要不亏酒铺子里的王忠王掌柜的相劝,这会子不知道还有本院没有本院呢!”杨大成闻听刘大人之言,说:“大人,原本有这么件事,我们方才打的这个人,年纪虽与大人不差,他是个罗锅子,怎么说是大人呢?”刘大人说:“杨大成,你方才打的是个罗锅子。那罗锅子怎么惹着你们咧,你们就把他按倒要打呢?”杨大成说:“大人不知道,那个罗锅子和酒铺子里的跑堂的,他们俩搭就的活局子,拿小钱来讹我们,为什么不打他?”大人闻听,说:“你真可恶!把本院摔了一跤,摔得我腰到这会还是疼呢!问着你,你还不承当。你说你们打的是个罗锅子,你往枷的下面瞧,本院是个罗锅子不是?”杨大成闻听大人之言,起来,走到轿的旁边站住,往轿里头枷的下面一瞧——何尝不是个罗锅子!吓得他拉了一裤子屎!随即跪在地下,说:“小的可是瞎了眼咧!求大人宽恕!”

  说罢,“咕咚咕咚”,只是磕响头。刘大人一见,冷笑开言,说:“杨大成,我问你:小钱到底是你们的,到底是本院和跑堂的换上的,来讹你们呢?倒要你实说!”杨大成闻听刘大人之言,还敢折证吗?说:“大人,小钱本是小的搀上的。他们当当来,要是事情忙,顾不得过手,他们就走咧,也使不出去咧;要是当面过手,数出来,再给他换上。一挪地方,我们就不换。不家,每逢当铺都写‘出门不换钱’呢?”刘大人又问,说:“你们这个小钱,又是哪来的呢?”杨大成闻听,说:“回大人:小的也不敢撒谎,是小的每天百钱一吊,买了来的。使出一吊去,赚出四百。”刘大人说:“你们哪买的?哪有这个铺子呢?”

  杨大成说:“回大人:不是铺子里卖,是南边的一宗私炉,粮船上带了来的,到天津发卖。小的们打天津卫买来的。”刘大人闻听,说:“这就是了。”

  只因杨大成一句话,送了两条人命。后来刘大人放赈这件事情,把卖小钱的两个蛮子拿了来,杀在菜市口咧。

  再说刘大人又问,说:“杨大成,小钱既是你的罪,归与你咧,你是愿打愿罚?”杨大成说:“回大人:愿打怎么讲?愿罚怎么着?大人吩咐明白。”大人闻听,轿内开言。

  大人轿内开言道:“大成留神要你听:愿打打你四十板,枷号俩月再开刑,卸枷还是四十板,发在你湖北把军充。要是愿罚不挨打,免了充军这罪名,俩小钱,罚你清钱一百吊,算起来,一个小钱该罚五十吊铜!两条道儿由你拣,快些说来莫消停!”杨大成闻听刘大人话,自己思量这事情:宁可愿罚钱百吊,不愿挨打还把军充。杨大成,拿定主意来讲话:说“大人留神在上听:小的愿罚不愿打,情愿认罚不认刑。”大人说:“既是如此休怠慢,快些盘钱莫消停!”杨大成,闻听无奈把话明,扭项回头叫“伙计:快去取钱莫消停。”吃劳禁闻听往里跑,你一抱来我一抱,不多时,盘出一百老官铜!大轿旁边摆两垛,刘大人,轿内开言把话云:“快把那,开酒铺的王忠叫,还有那烧饼铺的那李明。”手下人闻听不怠慢,登时间,把二人叫来跪流平。两个人只是将头叩:“小的们瞎眼了不成!不知大人台驾到,望大人,贵手高抬把我们容。”刘大人闻听开言道:“你俩留神仔细听:方才有扰酒和菜,多承你们这高情。无物可补你两个,现有百吊老官铜,每人拿去五十吊,你们两个分个明。要是嫌少不够用,快些过手莫消停,打开串子仔细看,有一个小钱,罚他五十吊老铜钱!”杨大成闻听这句话,吓得他,磕头碰地响连声,开言不把别的叫:“老大人留神仔细听”

  杨大成说:“大人说是这两个小钱,罚小的一百吊钱。大人说罢,都要过手,那就杀了我咧!那里还多着呢!要是一个小钱罚五十吊,别说连当铺的本利添上,就是把小的卖了,也不够!望大人开恩罢!”他这些话,说得连酒铺王忠与烧饼铺里的李明二人,都有些心中不忍,眼望刘大人,开言说:“大人,小的二人焉敢嫌少?望大人的贵手高抬,饶恕他这一次,连小的二人也感天恩无尽。”刘大人闻听,说:“既然如此,看你二人的分上,饶他去罢。”杨大成闻听,在轿前磕头,说:“谢大人的天恩!”刘大人轿内开言,说:“杨大成,要不是王掌柜的和李掌柜的与你讲情,本院若要按小钱罚钱——罢了,便宜你去罢!”“是。”杨大成又磕了个头翻身爬起:进当铺而去。王忠、李明也叩谢,拿钱而去。

  众多军民,瞧见王、李二人拿钱而去,就有眼热的。这个说:“我要知道他是刘大人,我请他吃顿饭,少不了给我一百吊!”那个说:“我要知他是刘罗锅子,我请到我们家住两天,管保把杨大成的当铺罚他,给了我呢!”这个说:“你未必有这么大命。若得了这座当铺,只怕你们家的炕都站起来了!别胡思乱想发财咧!”说罢,四散而去,不必再表。

  且说刘大人,虽然吩咐起轿,轿夫上肩,穿街越巷,登时出了深州城,上了北京的大道。

  刘大人,轿子里面将枷戴,一心要,热河去见主圣明。

  轿夫迈步急似箭,径奔保府大路行。穿庄越村无其数,晓行夜住又登程。一心要把热河上,保府越过一座城。安肃定兴也不表,松林店派二地明。这边就是良乡县,常新店,一过就是小月城。大井小井石头道,彰义门不远目下存。

  刘大人,并未曾将京来进,顺城根,大轿人抬就往北行。

  一直径奔怀柔县,过去石槽有行宫。眼前就是密云县,石匣那边是瑶亭。出了长城的古北口,榜石营、青石山二地名。总说罢,路程歌儿不多叙,承德府,不远就在面前存。

  刘大人,坐轿人抬来得快,大宫门外把轿停。轿夫栽杆去扶手,出来个,扛枷的大人叫刘墉。迈步翻身朝里走,奏事门前把步停。刘大人,正然扛着枷门前站,忽见那,接事的官儿往里行。刘墉一见不怠慢,走上前来把话明。

《刘公案》第八十一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八十一回

  查赈粮钦差反受刑

  那一老民,见刘大人也是个乡民的打扮,带笑开言说:“老仁兄,请坐罢。”大人说:“请坐。”说罢,刘大人把口袋一铺,也就坐在地上。眼望老民,开言讲话说:“借问一声:我今是头一遭儿买米,不知道怎样一个买法?”那一老民见问,说:“一进州官衙门,南边有一座棚子,里头立着个柜,有个内厮,一个在里头卖牌子,四百钱一根牌子,是一斗。预先买了牌子,后往北边去打米。”大人闻听,说:“这就是了。”

  刘大人与那老民正然说话之间,忽听有一个差人,站在衙门以外,高声吆喝,说:“卖牌子咧!”众人闻听,一齐往里乱跑。来到棚里,拿了钱,拿着牌子,去北边打米。刘大人一见,并不怠慢,站起身来,也就跟着众人往里而走。来到棚前站住,把那三百钱搁出来,往柜上一扔,说:“卖给我一斗米。”

  衙役闻听,接过钱来一数,说:“不够,短一百钱。”刘大人说:“怎么短一百钱?”衙役说:“四百钱一根牌子,你这才三百钱,这不是短一百钱么?”刘大人说:“奉旨,官价三百钱一斗,你们要四百钱一斗,那一百钱归于何处呢?”衙役张三,闻听刘大人之言,说:“你这个屯旧老头子!我瞧言不压众,貌不惊人,你咬文咂字的,‘奉旨’咧,又‘旨奉’罢咧。你爱买不买,四百钱一根牌子,想短底子还不能,多说给你个大天见见!”刘大人闻听,说:“你不要动气,钱不够,我今儿不买,下次多带一百钱来再买,把那钱递与我罢,我进去瞧个热闹,也不枉我大远的来一遭儿。”衙役闻听,说:“这不是?老正经!”说罢,将那三百钱递与大人。大人接过,带在腰中,迈步往里而去。登时来到米场的跟前站住,举目观看。

  刘大人,举目抬头留神看,打米的军民乱纷纷。一支牌子一斗米,众百姓,虽是赈济竟虚名!我主就知把饥民养,那知道,可恶州官把民坑!大人复又留神看,一斗焉能有十升!里折外扣且肥己,民打幌子,州官卖酒一般同。

  我刘某既然来到此,焉容狗官乱胡行!大人想罢抬头看,有一张,板斗放在地流平。大人瞧罢走上去,将斗拿在手中擎。眼望衙役来讲话,说“斗特小了不成!皇上旨意十升斗,你们是,私扣民粮罪不轻!”衙役闻听抬头看,打量大人这形容:破草帽一顶头上戴,青布洒鞋足下登。身穿一件月布袄,上头油泥有半尺零。一条口袋搭肩上,原来是,买米穷民一样同。衙役瞧罢有点气,冷笑开言把话云:“尊驾问我什么缘故,你管一斗是几升!快快放下你打去罢,不用这,野鸡戴帽——混充鹰!”说罢上前就夺斗,把大人扔了个倒栽葱。只听“叭嚓”一声响,把斗摔了个大窟窿。衙役观看更有气,怪叫吆喝把话明:“私摔官斗该何罪?擅闹米场了不成!待我去把上司禀,伙计们,拴起他来莫消停!”衙役闻听不怠慢,上前来,围住大人不放松。这—个,怀中掏出铁索链,只听“哗啷”响一声,铁索子,套在大人的脖项内,单等着,见官好去回禀明。

  按下大人上了锁,再把那,州衙差役明一明。慌忙来到宅门上,敲梆他就传事情。米场事情说一遍,赃官闻听动无名。立刻升堂归公位,说道是:“快带刁民我问明!”

  且说这个州官,姓闵叫闵上通,叫白了,都叫他“更稀松”。

  他本是个书吏,捐纳出身,做过满城县的知县,二任升到深州。

  论文才,打心口往下,一肚子净大屎。因为他爱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吞钱兽”。根底表明。

  且说这州官立时升堂,吩咐:“把那一个闹米场的刁民带将上来!”这下面一声答应,不多一时,把大人带至堂前。众衙役喊堂,吆喝:“跪下!”老大人闻听,不慌不忙,把一条口袋一铺,就坐在了上边。众役一见刘大人坐下了,说:“你这个老头子,叫你跪下,你怎么倒坐下了呢?”刘大人说:“我没有犯着了王法的罪,跪谁呢?为什么不坐着!”州官一见,冲冲大怒,说:“你这个刁民,见了老爷因何不跪?就该打你二十大板!”刘大人说:“你私自克扣民粮,就应斩首。”州官说:“你怎见本州克扣民粮?”刘大人说:“奉旨卖米,赈济贫民,官价三百钱一斗,你要四百钱,这一百钱归于何处?我问你:官斗十升,你为何又私改官斗,一斗米只给七升?利民肥己,是你有罪?是我有罪?”州官闻听刘大人说着他的心病咧,吓了一哆嗦,急得无言可对。羞恼变成怒,吩咐左右:“把这个刁民,与本州带将下去,先打他一二十大板,然后再问!”众役人闻听,不敢怠慢,走上前来,不容分说,把刘大人按在丹墀。

  州官才要抽签下扔,忽见从角门以外,慌慌张张跑进一个人来,来至公堂跪在下面,说:“启上太爷在上,今有圣主钦点保定府的学政主考刘大人的大轿前来,离此不远,请太爷去接大人吧。”州官闻听,吓了一跳,腹内说:“莫非圣上打发他前来,查看我放米的事情?也未可定。”想罢,往下开言,说:“先不必打他咧,先着一面枷号来,把他枷号起来,在米场示众。俟本州接待钦差大人已毕,回衙时节,再与他算帐!”

  知州说罢前后话,手下答应不消停。登时抬上枷一面,刘大人,观看此物自思明:说“此件本为凶徒做,谁知今该我刘墉!何不戴了上热河去,叫圣上,瞧瞧这般恶非刑。”刘大人正然心犯想,众青衣,上前动手不消停。把枷号大人忙戴上,当堂钉榫贴上封。青衣带定往外走,再把州官明一明。回衙忙把吉服更换,滴水上马往外行。按下赃官去接主考,再把那,两名青衣明一明。带定大人往外走,登时来到米场中,把大人锁在石鼓子上,太阳地里似蒸笼。两个衙役旁边坐,瞧看居民闹哄哄。内有一人本姓李,家住李家那镇中,原来认得几个字,走到眼前看分明。上写着:“刁民一名叫王玉,家住李家镇那村中,私闹米场真可恶,枷号一月再松刑。”李洪看罢枷上字,不由着忙吃一惊:李家镇并无有个名王玉,这件事情我不明!

  想罢多时忙迈步,走到那,差人眼前问一声:“此人不在李家镇,那村中,并无王玉人一名。”刘大人闻听抬头看:“你问我吗?我的家住在山东。”衙役闻听大人话,启齿开言把话云。

  衙役张栋说:“你住在山东,这么远,买官米来咧?”大人说:“我新近搬到李家镇去。”李洪闻听刘大人之言,说:“我就在李家镇住,你说你搬在李家镇,你住的是谁家的房子?在哪条街上?”刘大人说:“我在李家镇李家店内居住。”李洪说:“这就是咧。你贵姓王?”刘大人说:“我不姓王,我姓刘。”李洪说:“你姓刘,枷号上写着‘王玉’。”刘大人说:“那我就不知道咧。”李洪说:“你叫刘什么?”,“我叫刘墉。”李洪闻听,吓得连北也不认得咧!一把手,拉住两个衙役,走到一边,说:“可不好咧!又听说山东的刘大人叫刘墉,别是他罢?”张栋说:“那的话呢!山东的刘大人,是罗锅子。”李洪说:“你瞧瞧,难道说这不是罗锅子不成?”张栋闻听,留神一看——果然是个罗锅子!吓得“扑哧”,闹了一裤子屎,眼睛也蓝咧。两衙役正自害怕,忽见一乘大轿,前头一个顶马,迎面而来,就知道是接刘大人来咧。张栋说:“咱们俩快跑罢!”

  说罢,俩衙役往东飞跑而去,找了个酒铺的柜房屋里,两个人借了一床被褥盖上,底下筛糠打战,战成一处咧!不必再表。

  且说深州的州官闵上通,骑着骡子,刚出了衙门,就瞧见了刘大人的大轿迎面而来。慌忙下了坐骑,站在道旁。不多一时,大轿来到跟前,帘子是放着,州官闵上通只当刘大人在轿内。顶马王安一见深州的州官站在道旁,将马勒住:“大人在哪一块呢?”州官说:“大人不是在轿里坐着呢?”王安说:“你别作梦咧!刘大人拿着一条口袋买米来咧!一早就进了城,没有看见么?”州官闻听王安之言,顶梁骨上冒了一股凉气。

  州官闻听王安话,顶梁骨上冒真魂,“哎哟”一声“罢了我”,腿肚子朝前转了筋:“我今可是瞎了眼,莫非那,老头子就是刘大人?我把他枷号在米场,谁知是,奉旨钦差来的臣!真真我才活倒运,偏遇见,刘罗锅宁会赚人!”

  州官想罢不怠慢,顾不得骑骡往前走,“咕咚咕咚”往衙门跑。王安一见不怠慢,坐骑一催随后跟。登时也把衙门进,一抬头,瞧见那,石头鼓子上锁着老大人。王安瞧罢吓了一跳,一下坐骑,“咕嘟嘟”跪到跟前就开言,说“大人为何把刑具戴?莫非是,州官瞎眼不认得大人?”刘大人举目抬头看,瞧了瞧是王安才把话云:“暂且不必问原因,快找州官一个人。”大人言词还未尽,忽见那,衙役门外又来了一个人。原来是,深州游击闻此信,慌忙前来接大人。这位老爷本姓李,名字叫作李元真。进衙慌忙下坐骑,来到那,大人跟前控背弓身把话云,说道是:“不知大人台驾至,有失迎接莫要嗔。”大人闻听抬头看,打量深州三品臣:头上戴着个亮蓝顶,一挂朝珠项下存。褂子上绣金钱豹,瞧年纪不过在四旬。大人看罢开言道,认得是,深州的游击叫李元真,说道是:“你来的正恰巧,我派你事情要你遵:快拿州官一个人,还有那,锁我的衙役人两个,州官无有归你的罪,要你留神加小心。我上热河把主子见,请圣旨,好发落这狗佞臣!”游击答应“是是是,大人言词敢不遵?”大人闻听说“快去!”李元真,遵令立刻就翻身。按下游击把衙门进,再表清官刘大人。

  王安上前解开锁,大人说“你别开枷,我还要热河去见圣主。”说罢迈步往里走,众人慌忙随后跟。登时来到大堂上,公位上,坐上扛枷刘大人。按下清官大堂坐,再表州官狗佞臣。

《刘公案》第八十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八十回

  富兴当讹诈打知府

  刘大人思想之间来到深州的北门,迈步走进城去,到了个烟铺里问了问,说:“赶午前才卖牌子呢。”刘大人闻听,下了烟铺的台阶,瞧了瞧,天过辰时,还早一点。大人说:“好,还到个酒铺之中,略坐一坐,再去买米。”

  刘大人想罢,迈步往前面走,来到十字街,剪东边州官衙门西边有一个小酒铺,倒也干净。刘大人瞧罢,走将进去,拣了个座儿坐下。堂倌一见,走到刘大人面前站住,说:“老爷子,你喝黄酒?喝烧酒?”大人说:“烧酒罢。”堂倌说:“喝四两?半斤?”大人说:“十个大钱的罢。”堂倌说:“你这老头儿,瞧着你钝头钝脑的,你说的倒是京里的排场。我们这里不卖十个大钱的,至少是二两。要喝,给你打上二两;要不喝就罢。”刘大人说:“二两几个大钱呢?”堂倌说:“我们这里,老干卖六个大钱二两。”刘大人闻听,说:“既然如此,就拿二两来罢。”堂倌闻听,慌忙拿了二两酒来,放在大人的面前。

  堂倌问说:“要个什么菜?”刘大人说:“你们这里卖的都是什么莱?”堂倌说:“煎炒烹炸,应时小卖,一应俱全,与京内一样。”大人说:“全不要,你给我两文钱小豆腐罢。”堂倌说:“我的爹,二两酒喝呢,就醉咧!这那里卖过小豆腐的!被窝里伸腿——不是脚(搅)也是脚。我们这里无有。你要图省钱呢,你瞧,对过那个烧饼铺里,炸的油炸鬼,三个大钱一个,你买他一个,就当了菜咧。好不好?”刘大人闻听,说:“就如此。你叫他拿过一个来罢。”堂倌闻听,望那边开言,说:“拿过一盘子油炸鬼来!”那边答应一声,送过来,搁在大人的面前,翻身而去。

  清官坐在酒铺内,喝着酒儿思想买米事情:少时我把衙门进,一斗米我只给三百钱。斗口小了我不要,叫你认认我刘墉!非是我,罗锅子爱管这闲事,受主爵禄当尽忠。

  大人思想喝完酒,忽然间,想起另外并无带铜!腰中只有钱三百,预备买米好进衙中。有心拿他把酒钱给,官价要缺欠我理不通。刘大人,开言就把堂倌叫:“快些算帐莫消停!”走堂答应来得快,站在了,大人面前把话云:“一壶烧酒是二两,六个老钱快拿铜。”大人闻听腮含笑:“堂倌留神要你听:我今钱钞不方便,记一记,另日前来再把帐还。”堂倌闻听大人话,冷笑开言把话云:“不认尊驾这金面,不知你,张王李赵姓与名。我们的,小铺本短不赊帐。”刘大人闻听又把话另云:“既然你们赊不起,我有个白小褂,还当二百铜。烦你大驾走一趟,当了来,再把酒帐算还清。”堂倌闻听说“很好,就是如此这般行。”大人闻听不怠慢,白布褂,登时脱下手内擎,递与堂倌接过去,拿着那汗褂他往外行。路东就有一当铺,上写着:“富兴当”三字甚清明。堂倌迈步走进去,将汗褂,搁在柜上把话明:“此物要当钱二百,快着罢,我还有事情去。”柜上一见不怠慢,拿起汗褂手中擎。瞧了瞧,往里高声把话云:“白布小褂钱二百!”写票子闻听不消停。登时钱票往外递,堂倌接过往外行。

  堂倌接过,不肯怠慢,出了当铺,来至酒铺之中,把当票连钱交与大人。大人说:“把钱拿了去,收去酒钱。”堂倌闻听,把那二百钱拿起来,到柜上一搁,说:“掌柜的,收六个大钱。”

  且说这个开酒铺的人,姓王,名字叫王忠,是一个最老实人,说:“掌柜的,收六个大钱。”一瞧,这二百钱是当了来的,还没有打串儿呢!眼望堂倌开言说:“老三,这是哪一位的钱?”堂倌说:“就是这一位老爷子的。喝完了酒咧,无钱,还是叫我现当来的。”王忠说:“老三,你不好为六个大钱叫人家脱下件衣裳来当了,叫人家知道的,说他无钱当了衣服;不知道的,说咱们剥脱人家。你想想,为六个大钱,咱们要这个名使吗?我添上三个大钱利钱,你跑一趟,给他赎了来罢。”说罢,拿了三个大钱,搁在柜上。堂倌拿起来,又到刘大人的跟前,说:“老爷子,拿票子来罢,我们掌柜的叫给你那赎去呢!”

  大人闻听,说:“这倒不好咧。既然如此,改日再加倍奉还。”

  说罢,把票子交与堂倌。

  堂倌接过,出了酒铺,又来到当铺之中,把票子连钱往柜上—搁,说:“掌柜的,借个光儿你那,将这票当快给我赎将出来罢。”有一个吃劳禁的伙计,走上前来,瞧了瞧票子,把那二百钱拿过来。堂倌说:“不用费事,这是才当了去的,无动就拿来咧,扣儿还无解呢!另外添上了三个大钱利钱。”当铺里的这人说:“进来钱必要过手。”说罢,将钱串解开,一一数来,数出两个小钱。这人说:“把这两个小钱换上罢。”堂倌说:“小钱也是你们的,我们连扣儿无解呢,怎么找我换小钱不成?”当铺里的人说:“我们的小钱?我们都是过了手的钱,那来的小钱咧!分明是你拿出去抵换咧,和我们搅来咧!”堂倌闻听,心中好恼!

  堂倌闻听冲冲怒,高声开言把话云:“你们小钱和我抵赖,真正欺人了不成!倚仗当铺字号大,眼中无人把我轻!要是我把小钱换,男盗女娼我重誓情!要是小钱你们换,天火烧得铺子精打精!”掌柜闻听心好恼,登时气坏杨大成,吩咐“伙计休怠慢,拿住这小子把嘴楞。打他一顿还不算帐,送到那,州官衙门问罪名!”众人听罢财东话,出来了伙计五六名。堂倌一见往外跑,口内大骂不绝声。当铺人等朝外走,一齐站在大街东。按下他们来吵闹,再把大人明一明。正然坐在酒铺内,忽听那边有喊声。大人迈步出酒铺,一抬头,看见当铺门口闹哄哄。刘大人,慌慌忙忙走上去,来到跟前看分明:原来是,酒铺堂倌与人打架,不知道,他们所因何事情?大人不解其中故,走上前来问一声:“为着何事来生气?告诉我与你们评一评。”

  当铺一见先说话:“老爷子留神在上听:方才他来将钱当,白布小褂二百铜。不多一时来赎取,二百钱,数出两个小钱在其中。叫他换来他不换,他说道,我们讹他不公平。”

  堂倌闻听那人话,“老爷子,你还不知这事情:方才与你把汗褂当,将钱拿到酒铺中。掌柜一见倒说我,为小钱,叫你赎当理不通。添上利钱叫我来取,数出了,两个小钱在其中。我们连扣也无解,他说是,我换的小钱闹鬼吹灯!”大人闻听堂倌话,眼望着,当铺里财东把话云。

  刘大人眼望当铺里财东开言,说:“掌柜的,方才他这钱拿了来,是散着的?是原就串着那拿来的?”杨大成说:“老爷子,倒是原就拿了来的。”刘大人说:“既是原就拿了来的,小钱还是你们的。”杨大成闻听,说:“你这个老头子,也跟着瞎说!分明是他换上的小钱来和我们胡说!”旁边这个吃劳禁的说:“掌柜的,你那不知道,方才无有听见说,跑堂的就是给这个屯旧老头子当了!”杨大成闻听,说:“这就是怪咧!他也说是咱们的小钱,原来他们是打就的通通鼓儿,来讹咱们来!这么着罢,把这老头子也拿住,先打他一顿,然后送官衙治罪。

  都像这么着,我们这当铺不用开咧!”众伙计们闻听,并不怠慢,跑上一个人,把刘大人抓住,往怀里一带,把老大人扔了一个跟头。这一个举拳就要讲打,不表。

  再说酒铺掌柜的王忠,听见他们跑堂的和人打架,他就走出门来。举目一看,瞧见当铺门口好些人,闹闹哄哄,随即走到跟前一瞧,瞧见当铺里的人,把铺子里喝酒的那个老头子按在地下,举拳要打。王忠一见,说:“不可动手!你们为着何事?”杨大成就说:“为小钱之事”说了一遍。王忠说:“多大意思!松开手罢,我与你换上两个就是了。”当铺人闻听,这才将手松开。刘大人这才站起来,说:“真正可恶!少时再说。”

  不表刘大人发恨,再说王忠又添了两个大钱,说合着才把当取出来咧!一同大人和跑堂儿的,来到酒铺之内。

  清官又到酒铺内,王忠开言把话云,管着大人把“老爷子”叫:“你老留神仔细听:当铺里,倚仗人多不讲理,我们这,深州地方惯欺人。酒钱不用你惦记,常言道:‘四海之内皆弟兄。’”说罢又往那边叫:“烧饼铺掌柜的仔细听,快把盘子拿了去。”那边答应不消停。登时来到酒铺内,王忠开言把话明。眼望着,饼铺掌柜把“李哥”叫,就把那,大人的事情告诉他听。李明闻听王忠话,说“老哥留神仔细听:既然你把老爷叫,难道说,我的炸鬼还要铜?”说罢他,眼望大人来讲话:“老爷子留神仔细听:要不嫌弃随我去,同到弟的小铺中,有的是,烧饼还有油炸鬼,斤饼斤面都现成。”大人闻听说“岂敢,另日前来再补情。”大人说:“有扰二位的酒和莱,少时再到你这宝铺中。我如今还要衙门买官米”内里情由来讲明。刘大人说罢不怠慢,拿起口袋说“暂且失陪”往外行。二人送出酒铺外,李明也回转铺中。按下他们挨靠后,再把刘爷明一明。一路走着心犯想:少有王、李人二名!酒钱菜钱全不要,少时必要补他情。当铺实在真可恶,将我摔在地流平,要不亏,王忠他前来劝,他们焉肯善放松?暂且衙门去买米,回来再找杨大成。刘大人,正走中间抬头看,州官衙门咫尺中。则见那,男男女女无其数,都等着,买米好回转家中。大人站在衙门外,举目留神看分明:有一个老民在那里边坐,瞧光景六十多岁竟有零。他也是等着来买米,腰里带着四百零。大人瞧罢走上去:“老人家,特来我借问一声:不知几时才卖米?前来领教老仁兄。”那老民闻听人讲话,抬起头,打量大人这宗形:头戴一顶破草帽,青布洒鞋足下登,月布汗褂穿一件,一条口袋肩上扛。原来也是乡民样,带笑开言把话云。

《刘公案》第七十九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七十九回

  讹圣驾刘墉赚银两

  刘大人思想之间来到海甸,不过是穿街越巷,不多一时,来至宫门以前,东辖哈外下了能行。进了大宫门,来到奏事门前。等够多时,则见打里面走出一员接事官,走出门来。刚然站住,就有那八旗六部众多文武官员,一齐走至奏事官跟前,将奏折全都递将过去。刘大人一见,并不怠慢,随即也走上前去。接事的一见,带笑开言,说:“老大人,今日到此,有何贵干?”刘大人说:“今有一事,特来求大人替废员刘墉,转达天颜。”说罢,将本章递将过去。

  住了!说书的,我且问你:刘大人那时候业已革职,他算是废员,焉能还奏得着事?列位明公有所不知,刘大人那时候虽说是革了职,谁不知道他是皇后的干殿下?官革的了,他的干殿下可革不了!所以与别人不同。书里表明,言归正传。

  且说奏事官接了众位王大臣的折子,不敢怠慢,翻身往里而去。来到里面,将众位大人的本章,递与黄本的内侍。内情呈到圣主面前,龙目御览。太上皇爷看到末尾,瞧见刘墉刘大人的奏折,上写着:废员臣刘墉,奏闻圣上:今因三位大臣(下赘着某人某人)拿着三千两银子,到臣的家中,说我刘墉实在寒苦,情愿将三千两银子送与微臣,以作路费。臣子家中有心收下,想来素与他们并无这样交情来往;臣子有心不收,又恐怕三位大臣见怪,废员臣子禁当不起。望乞圣主看臣子素日的勤劳,把他们三人宣来,当面问明了,有什么缘故,送臣子银三千两。主上将此等问明了,刘墉感圣恩于万世矣!

  圣主爷看罢,不由龙心甚喜,说:“刘墉果然清廉,不是虚传。倒是朕躬多疑,才差派人拿了银子三千两,去试探于他,看他收与不收。倘然收下朕躬的银两,那时节管叫他有口难分诉。这如今他不肯收下,前来见朕,真正是不爱钱财。这是朕躬的洪福,才出这样贤臣。”

  太上皇爷龙心悦,圣主金腮带笑容:“也是我朕洪福大,才出这,干国忠良保大清。自从朕躬登九五,四海升平五谷丰。到而今,一统华夷十七省,万国来朝参朕躬。

  朕躬的,八旗兵丁如骁虎,外国闻名胆战惊。又有这样贤臣子,何愁江山不太平?也不愧,太后当初将他保,认为殿下作螟蛉。他的父,一品当朝居宰相,烈烈轰轰大有名。

  不幸一病身亡故,朕也曾,亲身到过他家中。到而今,刘墉又像他的父,耿直无私不爱铜。恰似那,嘉靖年间名海瑞,不亚如我朝于成龙。”圣主越想龙颜悦,往下开言把话云。

  皇爷想罢,眼望两边朝臣讲话,说:“朕躬方才御览众卿的本章,末尾看至刘墉上的一道本章,为的革职要回原籍,有三人送了他三千两银子的路费,他执意不肯收下,前来见朕。他哪里知道,系朕躬一计,要拿他一款?谁知他是真正无私。罢了,到底是忠臣之后,将相根苗。”说罢复又开言。

  圣主座上开金口,帝露银牙把话云:“快宣刘墉来见朕!”众多官员不消停?应一声,迈步翻身外边走,来至了,奏事门外唤一声:“刘墉进见参圣驾,皇爷有话问分明。”刘大人闻听不怠慢,高声答应往前紧行。一同迈步把禁门进,惊动了,圣主皇爷细留神。“废员刘墉来见驾,辜负我主大恩情。”圣主爷一见腮含笑,往下开言叫“刘墉,方才你递这件事,纹银三千六十封,非是他三人送你的物,有个缘故在其中:那是我朕银共两,试探你刘卿清不清。”罗锅子闻听这句话,就手叩头说“谢恩!又蒙我主把盘费赐,三千纹银赏刘墉。”圣主闻听这句话,说“好哇,倒中罗锅计牢笼!讹去了,我朕银子三千两,朕倒没把他问住,朕躬这倒花了铜!”圣主爷复又开言叫:“贤卿留神要你听:果然你的清名无虚假,倒是我朕不公平。今点你:保定府去做主考,不可迟捱快出京!”圣主爷,明升暗降把他撵,怕的是,专动参本闲事生。刘大人,只得叩首将恩谢,叩头站起在流平。圣主爷,又说“快着去上任,就是今朝便起程。”刘大人闻听辞别了主,退步翻身往外行。登时出了宫门外,家人伏侍上了走龙。刘爷马上心犯想:要想撵我万不能!又讹银子三千两,买件棉袍好过冬。又叫我,直隶省城去做主考,明升暗降我学生。少不得暂且去上任,想个方法我再进京。刘大人,思想之间来得快,进了西直门的城。穿街越巷急似箭,径奔东四牌楼行。往南不远来得快,来至了,自己门前下了能行。

  刘大人来到自家门首,下了坐骑,手下之人接过马去,大人进了内宅。家人献茶,茶罢摆饭。

  大人用过饭,立刻传出话去:“预备轿,今日起程,上任保定府公干。”手下人答应一声,往外而去。去不多时,前来回话,说:“轿夫俱已齐备。”刘大人闻听,站起身来,往外而走。来至大门上轿,轿夫上肩,并不多带人役跟随,就是自己两个随人张禄、王安。张禄顶马,王安在后,城里头不过是穿街越巷,霎时间出了彰义门,上了大路。

  刘公大轿出城外,顺着石路往南行。小井大井穿过去,又到卢沟晓月城。常新店上住一夜,次日一早又起程。良乡县打尖吃了饭,径奔涿州大路行。过去就是松罗店,眼看来到定兴城。刘大人,坐轿人抬正往前走,猛抬头,瞧见那男女一群闹哄哄:也有老来也有年少,一个个,搀老扶幼往前行。大人不解其中意,吩咐暂且把轿停。轿夫闻听止住步,大人把“王安”叫一声:“快些叫过男共女,问他们,为什么弃舍家园往何处里行?”王安闻听不怠慢,来到了,男女跟前把话云:“大人叫你们去问话,快些前去莫消停。”众百姓闻听抬头看,一乘大轿在流平。前后跟役人两个,四名轿夫在年轻,玻璃镜只剩半块,轿杆子折了绑着条麻绳。众民瞧罢不怠慢,走上前来跪在尘。刘大人轿内来问话:“你等留神仔细听:你们都,家住何方哪州县?为什么,弃舍家园何处行?”众民见问将头叩,“老爷”连连那住声,“要问我等家何处,就在深州那座城。年景荒旱实难道,米贵如珠一般同。无奈何,弃舍家园去逃难,要上京都一座城。”大人闻听前后话,轿内开言把话云:“闻听说,奉旨放赈卖官米,因甚黎民奔京城?”

  刘大人说:“风闻深州奉旨放赈,济卖官米呢,为什么你们不买?”众军民闻听,说:“老爷有所不知,虽然卖官米,与市价也不差么。”刘大人说:“卖官米多少钱一斗?”有一老民上前回说:“卖四百京钱一斗。”刘大人说:“奉旨卖三百钱一斗,怎么的他要四百钱?这一百钱谁要呢?”老民说:“老爷还不晓得,有一斗多卖一百铜钱,州官吃七成,衙役、书办、长随等吃三成;这还不算赈呢,一斗只给七升!老爷想想,里折外扣,七米算八糠,与市价不差什么!”刘大人闻听,说:“好一个万恶的赃官!你克扣民粮,该当何罪?”刘大人说:“你们不必上京逃难,暂且回家,不用声张。十天之内,我要叫你等三百钱买不了一斗米咧,我就白受皇恩咧!”众百姓闻听,叩头而去,不必再表。

  且说刘大人吩咐起轿,轿夫上肩,往前而走。路上言词,不必多叙。逢州过县,登时来至省城保定府北边河沿,就有保府官员,把大人接入公馆。考童不过文才,高低取中,不上几天,诸事已毕。太阳西坠,秉上灯烛,一宿晚景不提。

  到了次日早旦清晨,刘大人起来净面吃茶,公馆内上了大轿,吩咐暗自去访,由保府上深州公干。手下人答应,不敢怠慢,暗暗出了保定府城,上了深州的大道。此书剪断,不过是穿州过县,登时惊动深州的百姓。大人进了深州的交界,离城不远,约有二十五里之遥,有一个李家镇,虽然镇店不大,倒也热闹得很,刘大人就住在李家店内。大人用的饭好备,用的两个子儿火烧,一碗豆腐脑儿就结咧。再喝上一碗子末儿茶,共总花上三十来的钱。刘大人吃完了饭,就晚咧。张禄秉上灯烛,一夜无词。到了第二天一早,大人起来,净面吃茶已毕,望张禄开言。

  刘大人,眼望张禄来讲话:“你且留神仔细听:这如今,我要把深州城去进,为的是,赈济饥民这事情。轿马人夫全不要,你们暂且住店中。申正以后去找我,千万不可走漏风!”张禄闻听说“知道,大人言词敢不听?”贤臣复又来吩咐:“快叫店家莫消停!”张禄答应往外走,不多时,把店家叫到上房中。进门跪在流平地,说“老爷叫我有何情?”大人带笑来讲话:“店家留神要你听:你把那,破草帽兜找一顶,洒鞋一双要足青,月白汗褂找一件,口袋一条共四宗。速速拿来我要用,事完之后有赏封。”店家答应不怠慢,翻身站起往外行。去不多时来得快,四宗穿戴尽拿来。店家出去不必讲,再把那,大人见物那消停?

  站起身来把衣换,袍子褂子全脱去,靴子拉下把鞋登。身上光剩白布小褂,店家的汗褂套在外边,破草帽儿头上戴,口袋搭在肩上横,带上乾隆钱三百,要上深州走一程。诸事已毕又讲话:“张禄儿,我的言词要你听。”小厮答应说“知道,不用大人再叮咛。”刘大人说罢不怠慢,迈步翻身往外行。原来是个乡民样,出了李家小店中。一直不往别处去,径奔深州大路行。刘大人,一边走着心犯想,说“皇恩浩荡不非轻,圣主疼民把官米卖,为的是,年景旱涝不收成。谁知州官将弊作,贪赃误国把民坑。好一似,民打幌子州官卖酒,我刘墉,焉能容过这事情?等我查出他的过,管叫那,狗官脑袋长不成!”刘大人,思想之间来得快,深州北门眼下横。

《刘公案》第七十八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七十八回

  乾隆帝赠金试清廉

  刘大人才要退堂,忽见土报连声,三元跪在下面,说:“大人在上:有京都钦差来到,离此不远,回大人定夺。”刘大人闻听,一摆手,说:“再去打探。”土报叩头而去。

  刘大人不敢怠慢,随后换了吉服,带领官兵出了江宁府衙门,迎至十里接官厅,把钦差接进衙中。滴水下了坐骑,站在当堂,把旨意打开。刘大人跪在下面,钦差官高声朗诵。

  钦差官高声把旨意念,朗朗声音吐字清。念的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晓喻贤卿叫刘墉,朕闻你,江宁做官多清正,治国安邦把百姓疼。今将你补升都察院,旨意一到速进京。钦此钦遵休迟误,星夜前来见朕躬。”钦差念罢皇王诏,刘大人,磕头谢恩把身平。眼望钦差来讲话:“有劳贵驾走一程。”钦差回言说“岂敢,可喜大人往上升。”

  说罢告辞往外走,钦差紧急要进京。刘大人送出交界外,拱手相别各西东。钦差进京吾不表,再把刘爷明一明。回到衙门不怠慢,叫张禄,装上褥套要登程。总督遣官将印署,大人交代甚分明。众属下,把大人送至交界外,辞别州县要起身。刘大人,爷儿两个才要走,忽见那,前面人等闹哄哄。大人不解其中意,举目抬头看分明:原来是,江宁愚民众百姓,一齐与大人来送行。担酒牵羊无其数,慌忙齐跪地流平。一个个,眼含痛泪把“大人”叫:“公祖留神在上听,小民等,闻听大人将京进,位列三台往上升。大人来到了江宁把官做,爱民如子一般同。众百姓无以可为报,水酒一杯来饯行。新靴一双爷穿去,旧靴脱下在江宁。”刘大人闻听百姓话,不由心中也伤情,开言不把别的叫:“众多良民要你们听,本府有何德能处?倒叫你等来饯行!这如今,刘某无可为遗念,几句言词要你们听:奉公守法行正道,严妻教子把人疼。”军民闻听将头点,说道是:“大人言词圣训同。”忠良说:“尔等也都回家去罢,本府的,钦命紧急要进京。”众百姓闻听无其奈,一个个,退步翻身回里行。

  不表众人回去,再说刘大人爷儿两个,还是像上任来的那个景,乔装改扮,一路上盘脚,饥餐渴饮,晓行夜住,非止一日。那天,来到彰义门。进了城,顺着大街往东走,到了菜市口,朝北一拐,又进了宣武门。刘大人抬头观看。

  这清官举目抬头看:北京城,果与外省大不同,各样铺面全都有,茶轩酒肆闹哄哄。来来往往人不断,净都是,奔奔忙忙为利名。还有那,各样江湖无其数,大人留神看分明:头一档于是八角鼓;第二档,惯说评书是佟亮公;三档就是《施公案》,这人在京都大有名,他本姓黄叫黄老,“辅臣”二字是众人称,说的是,施公私访桃花寺;西山庙内拿恶僧。大人看罢又往北走,这一档子更不同:有个人,黑不溜湫像个鬼,年纪四十有余零。头上戴着花一朵,胡子叫胭脂染了个通点红!绿绸子裤子敞裤脚,你瞧他,扭扭捏捏来往行,两根弦胡琴拿在手,拉的是:“姐儿南园栽大葱”。拉够多时他就唱,这小子,浪不溜丢开了声,唱的是:潘金莲勾搭上西门庆,来了个,替兄杀嫂的名武松。众明公,要问此人名和姓,他就是,胡琴黑子,外号叫作“色公虫”!大人看罢又往北走,这一档子倒受听:原是评书说得好,喉咙响亮吐字清,说的是,《锋剑春秋》燕孙膑,走石飞沙闹秦营。众明公,要问此人名和姓,号叫老黑本姓滕。大人看罢又北走,只听那,锣鼓喧天响又鸣。

  刘大人爷儿两个又往北走,只听那锣鼓喧天,人声喊叫。

  忠良举目观瞧,有一个白布大帐围着,并不知里面是什么玩意儿。大人看罢,不解其意,扭项回头,望张禄说:“这白布帐子围着的,是什么东西?”张禄听说,说:“那是玩老虎的。”

  大人闻听,说:“哎呀,伤人之物,也弄来玩耍,可见得人能!”

  大人说罢,又向北走,只听那东边鼓声震耳。

  这清官,举目抬头观仔细,只听那牛皮鼓打响嘣嘣,他手中,还拿一副核木板,上边穗子是大红。你瞧他:一边打鼓一边唱,指手划脚不安宁,起来坐下身不定,使得他,汗似瓢泼一般同。唱的是:咬金下了瓦岗寨,带领一盟众弟兄,一心想要坐天下,大破孟州一座城。有人问他名和姓,他本是,久惯擂鼓的秦记生。刘大人,看罢多时心明亮,说道是:“这玩意儿出在我们老山东。想必是,年景有限柴米贵,饿得慌,情急无奈才跑上京。”大人想罢又北走,只听那,哗啦啦山响不绝声。有个人,光着脊梁当中站,手拿着,一杆铁叉绕眼明,来来往往浑身滚,好一似,粘在身上一般同。众明公,要问此人名和姓,他本是,榆垡人氏叫黑熊。这大人,瞧罢多时又北走,这一档子闹得凶:仔细看,三人原来没有眼,都是金行的老先生,一个个,号天宿地招人笑,这一个,故意又挤瞎眼睛。

  众位要问名和姓,他就是“跑瞎子”,八怪之中也有名。大人看罢又北走,西单牌楼眼下横。

  刘大人爷儿两个,瞧看之间,到了西单牌楼根底下咧。爷儿俩雇了辆羊车,大人在里头,小内厮跨辕,一直地向北而走。

  到了外西华门,顺着皇墙又往北去,打皇墙拐角往东而走,不多一时,来至后门,顺着里墙又往北走,打皇墙拐角往东而走,到火神庙内。

  为什么他们爷俩又不上驴市胡同家去呢?又在庙里住一夜,这是什么缘故呢?众位明公有所不知:奉旨进京,必得先去见了圣驾,然后这才敢到各人的私宅。书里交代明白,言归正传。

  且说刘大人爷儿两个,住在后宰门外,路西火神庙内,一夜晚景不提。到了次日早旦清晨,大人起来,净面更衣,又雇一辆羊车,大人坐上,一直的进了后门,到了神武门外下车。

  刘大人整整衣冠,进朝见驾。朝中之事,在下也不敢细叙,咱们就是剪断截说。

  刘大人见了圣驾,圣主爷命他吉日上任。刘大人不敢怠慢,这才出朝,才坐之车,还在那里,立刻坐上羊车,立刻来到了东四牌楼,路东镶白旗四甲喇驴市胡同。刚一下车,就有看门的人看见,不敢怠慢,把大人接将进去,合家问安道喜,此书中不必细表。忠良茶酒饭毕,就到都察院去上任。升得麻利,丢的剪决,这一任做了三天,因为他老人家上本之事,不知道是上的什么本章,皇爷不但不准,而且还是革职为民。刘大人只得交代印务,回到驴市胡同,择日要回山东原籍而去,暂且不表。

  且说圣主皇爷,虽说把刘大人革职,并非是真心不用他,定要试探试探他往日的清名真与不真,这是太上皇爷一计。随后差了三位大臣,拿了三千两纹银,到东四牌楼驴市胡同刘大人府中,假说是帮送盘费,看他是收与不收。

  有人问我这说书的:哪三家大臣?我知道哪三家大臣!此书不想满嘴混说。乾隆爷又称呼“罗锅子刘老大人”,哪的这么件事情?哪的这么宗称呼?很欠把牙打了去!竟由他的嘴想。

  在下说的这部书,并非是不知三位爷的名姓,是愚下不敢深讲。

  书里交代明白,言归正传。

  且说三位爷打海甸遵奉老主的君命,不敢怠慢,一路无言,来到东四牌楼刘大人的宅中。见了刘大人,叙礼已毕,分宾主坐下。家人献茶,茶罢搁盏。三位爷这才开言讲话。

  只听那,三位开言来讲话,“大人”连连尊又尊:“主公一时在盛怒,大人革职是屈情。闻听说,不日要回山东去,就还故土转家中。我等无可以为敬,奉送那,纹银三千以表情。路上吃杯茶与酒,也不枉,咱们同做一殿臣。”

  三家爷,口中言词还未尽,刘大人冷笑把话云:“既承费心我就领,焉敢推却这高情?”三位爷闻听大人这句话,腹内说:“罗锅可中计牢笼!”扭项回头把内厮叫:“快些搬银莫消停!”手下人,闻听此话不怠慢,登时间,盘进纹银六十封。刘大人一见他才讲话:“三位留神在上听,你们的纹银三千两,暂且放在我家中,等我去把主子见,明人不做暗事情。”吩咐家丁“快鞴马,细想来,并无穿往大交情,问了主公什么缘故,我上海甸见圣明。”三位闻听这句话,腹内说:“真正罗锅不爱铜!”按下三位爷回府,再把那,大人的家丁明一明。登时将马来鞴上,回明忠良干国臣。刘大人闻听不怠慢,迈步翻身往外行。大门外,大人上了叼狼马,饿得都不动咧!一步刚挪四指零。

  大人不上别处去,径奔西直门大路行。出城上了厚土道,催开坐骑往前行。此书不讲桃花店,杏花村不在这书中,大清小传不多叙,海甸圆明园在眼下横。

《刘公案》第七十七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七十七回

  恶满盈凶犯落法网

  且说净空凶僧,正与好汉陈大勇动手,忽见打门外又闯进一个人,手擎铁尺,恶狠狠指着他,赶上前来就是一下。净空和尚慌忙躲过,回手也就还了一刀。朱文用铁尺相迎,大勇在一旁相观,并不怠慢,使了个箭步,“噗”,蹿到净空和尚的背后,照他的下三路就是一刀。净空一见,往前边一跳,也是和尚的恶贯满盈,可可儿的那边搁着一张椅子,净空和尚不防,被椅子一绊,险些栽倒。朱文一见,哪肯容情?赶上前去,照着他的脑后“嘡”就是一尺,只听“吧叉”“咕咚”“喀嚓”“哗啦”,这一路乱响!

  有人说,你这书可不用说了,怎么满嘴里都是舌头?到底是“咕咚”,是“吧叉”,是“喀嚓”,是“哗啦”?你闹了个老西儿拉骆驼——摆了这么一大溜!众位明公,别心急,听在下的慢慢破解明白:净和尚中了朱文铁尺,是“吧叉”的一声不是?净和尚往前一扑,栽倒在地,是“咕咚”的一声不是?

  两只手又一扳地下的高桌,把那些个盖碗咧、茶盘咧、瓷瓶咧这些东西都掉在地下咧,是“哗啦”的一声不是?所以,才这么一路乱响。书里讲明。

  朱文一铁尺打倒了净空,赶上前去,“吧叉”,踝子骨上又是一下,净和尚不能动转。大勇这才向外面讲话。

  这好汉向外高声叫:“众伴们,快些进来莫消停!朱文打倒囚和尚,快将这囚徒上绑绳!”手下人,他们闻听不怠慢,进来了公差人几名。先拿了净空人一个,然后又绑众尼僧。按下闲言且不讲,再表公差人数名。陈大勇,吩咐手下把尼僧看,带领朱文与王明,出了这座禅堂院,一直又往庙后行。按下承差人几个,再把那,天然凶僧明一明。

  且说天然和尚,正在暗室之中,与别的尼僧还有妓女秀兰说笑,饮酒作乐,忽听前边有打闹之声。凶僧吃了一惊,慌忙站起身来,拿了他的那一条铁杖,要去看一个动静。事逢凑巧,天然僧刚出那暗室之内,正遇见陈大勇带领朱文、王明前来,两下里相见,那里能回避?天然僧眼望陈大勇,一声喊叫,说道:“口歹!你们是做什么的!擅自到此,有何贵干?”大勇一见,微微冷笑,说:“秃驴!休推睡里梦里,你们的事情败露,我等奉刘大人的命令,前来拿你,快些前来受绑,还多活一会;但若捱迟,管叫你这秃驴死无葬身之地!”

  只听那,好汉之言还未尽,天然凶僧把话云:“原来为的这件事,擅敢前来到庙中。今日要饶过这狗腿,其情可恼理难容!”天然僧,说话之间赶上去,镔铁禅杖举在空,径奔好汉陈大勇,承差一见闪身形。朱文观瞧迎上去,手中铁尺禅杖腾。只听“咔叉”一声响,朱文的,铁尺掉在地流平。王明一见不怠慢,“噗”一个箭步奔凶僧。手中的攮子要取胜,凶僧的,大腿上面下绝情。只听“哧”的一声响,和尚顺腿淌鲜红。天然“哎哟”眉一皱,不由动怒眼圆睁,一声怪叫“气死我!倒被这小辈暗算了不成!我今容你们出庙去,有玷从前绿林名!”正是天然要报恨,又来了,承差大勇美英雄。手内单刀急又快,光华夺目眼难睁。泰山压顶削下去,和尚忙用禅杖迎。只听“喀嚓”一声响,铁禅杖,被刀削去二尺零!凶僧一见心害怕,暗自思量说“了不成!”

  天然僧的铁禅杖,被陈大勇的折铁钢刀削去半截,凶僧腹内思量,暗说:“不好!这厮的刀果然厉害,怪不得捕盗拿贼,常立奇功。倚仗他手内利刃,削铁如泥,是一把吹毛利刃!我若与他斗力,只怕不是他的对手。三十六着,走为上策。”凶僧的主意已定,将两脚一跺,“嗖”的一声,蹿上房去。陈大勇、朱文、王明三个人,一见凶僧逃走,不由心下着忙。朱文、王明净剩下干瞅着。

  陈大勇一见,不敢怠慢,将身形一纵,也跟上房去,手提钢刀,声言大叫:“凶僧,你往哪里跑!”

  陈大勇,一见凶僧要逃走,不由着忙心下惊。则见他,身形一纵跟上去,声言大骂叫“凶僧!要想逃生不能够,拿住你,好见本官刘大人!”两脚如飞往下赶。凶僧回头吃一惊,口中说:“若叫承差赶上我,我的那,性命残生活不成!”无奈之何妄想走,蹿房越脊往前奔,心虚只怕他赶上,拿住之时了不成!大勇后面追得紧,凶僧在前面担怕惊。只顾在房上往前跑,庙房上,兽头挂住他的后衣衿。大勇一见不怠慢,手抡刀,大叫“凶僧要想逃生万不能!”

  凶僧天然只顾往前逃命,你说,无巧不成书,庙房上兽头,将凶僧的衣衿挂住。承差陈大勇一见,不敢怠慢,手抡利刃,身形一纵,就赶上凶僧,搂头一剁。凶僧估量着身后面一揪,心里想着:这必有什么东西,将衣衿挂住咧!人到了急处,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了。又见后面的承差,手抡明晃晃的利刃,从背后赶来。这凶僧心内一急,浑身攒劲,往前一蹿,不提防瓦滑,脚底下一溜,几乎栽倒。大勇得便,探身将凶僧揪住。

  陈大勇,一见凶僧要栽倒,好汉连忙一探身,伸手揪住凶和尚,掌住身形把话云:“秃驴你要逃命走,怎么回衙见大人?几个秃驴拿不住,丧尽了,已往从前我的名!”说罢之时一攒劲,将凶僧,按在房上不容情。此时间,朱文、王明也在此,往上开言把话云,口中只把“陈头儿”叫:“要你留神仔细听:庙内的,众多女僧全拿住,拿住凶僧完事情。”此时间,大勇闻听不怠慢,他将凶僧往下扔。凶僧到此难扎挣,摔了个不死小发昏!朱文、王明忙按住,就将凶僧上绑绳。大勇也把房来下,庙内四下全搜尽,并无一个里边存。男女僧人装车上,公差又往别处寻。

  密室找出李瑞姐,还有那,妓女秀兰人一名。叫地方看守这古庙,众人这才往外行。三里之遥不算远,进了江宁聚宝门。正遇大人把晚堂坐,大勇、朱、王往里行。大人一见开言问:“你们仨,可曾拿住做恶的僧?”大勇、朱、王将躬打:“大人在上请听明:凶僧淫尼全拿住,请讨大人示下行。”刘公闻听将头点,座上开言把话云:“急速带进众凶犯!”下役闻听应一声。一齐迈步往外走,口中说:“大人叫呢快些行!”门上之人忙不住,带定众人往里行。

  来到堂前齐下跪,刘公上面验假真。只因私访进过庙,淫尼个个认得清。惟有三名凶和尚,并不认识做恶僧。扭项眼望大勇讲:“昨夜晚,行刺却是那名僧?如何又多二和尚?”大勇闻听把话云:“大人留神听详细”已往从前细讲明。刘公心内早明亮,吩咐“速传周李氏,本府当堂判个清。”下役答应往外走,民妇进衙听口供。进衙瞧见女儿瑞姐,母女见面恸伤情。大人吩咐带众犯,男女僧人跪在尘。刘公上面来问话,僧尼不敢不招承。已往从前俱实诉,大人闻听满面嗔。提起笔来明判断:瑞姐他母带了去,可喜清白没失身,官赏白银五十两,以表此女孝娘亲;僧尼掐监南牢内,详文上报等信音。大人判断刚完毕,只见那,有人来说“圣旨到,快接钦差莫消停!”

《刘公案》第七十六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七十六回

  恋女尼淫僧藏庵庙

  且说圣水庙行刺的天然和尚,被刘大人的承差陈大勇等三人围住,闹够多时,自己觉着怕机关败露,难以谋害忠良,腹内说:“何不暂且逃走,回庙另想良谋,再进宫衙,连这一起狗腿全然杀害,方解心头之恨!”凶僧想罢,将脚一跺纵上去,蹿房越脊,这时间出了官衙,穿街越巷,来至城根,又施展飞檐走壁之能,出离了城。回到圣水庙中,见了净空,就把行刺无成,实然难以动手的事,从头至尾,告诉了一遍。净空未语。

  天然复又开言,说:“老弟,这件事依我瞧,你我也难住此庙。倒不如趁此远走高飞,另投别处栖身,再为后图,未不知老弟意下如何?”

  众公想理:别的事可以,唯有奸情这件事了不的。或是争风,或是因奸不得,闹着闹着急咧,动了刀咧,闹出人命来,后悔也就迟咧!你想,这个净空年纪只有三十二三,正在妙龄,与这一起尼僧闹热了盆咧,还有隐藏下的几个妇女,在圣水庙中暗室之内,无有不为,任意快乐,焉能一旦割舍得就离此庙呢?净空闻听天然之言,说:“师兄,不必害怕,听我一言奉告。”

  净和尚开言把“师兄”叫:“要你留神仔细听:不必着急休害怕,丈夫做事要留名。畏刀避箭非男子,师兄你,枉在江湖绿林中!这件事,虽说官府来看破,依我瞧来更稀松!如有差人将庙进,管叫他有死并无生!你的单刀我的拐,可以能搪百万兵。事情紧急咱再走,众狗腿,焉能挡住咱弟兄?纵有拿住咱命丧,花下死,黄泉做鬼也有名。”天然僧,闻听净空前后话,说道是:“老弟言词理上通。”了凡闻听心犯想,这个秃驴胆战惊!皆因他,各般本事全不懂,要讲嫖赌属他能。虽然害怕舍不得走,穷色大,贪着庙内众女僧。也是秃驴恶贯满,遇见那,赛包公,乾隆爷把他升,御笔亲点到江宁。按下凶僧不肯走,依旧隐藏在庙中。妓女秀兰也留坐,还有那,李家瑞姐人一名。

  这些节目全不表,再把那,奉命的承差明一明。

  且说好汉陈大勇、王明、朱文等,奉刘大人之命,前往圣水庙。众人出了江宁的聚宝门,一直径奔圣水庙而来。此庙离城才三里之遥,霎时间来到山门以外,瞧了瞧,山门紧闭。

  上部书,愚下已经表过,这座圣水庙,每逢初一、十五开庙,方许男子女子进庙烧香;除此以外,平常日期,只许妇女进庙求圣水,不许男子跟随进庙。所以,他这山门常常的关闭,书里讲明。

  且说陈大勇等,来至圣水庙山门以外,瞧了瞧,山门紧闭,用手推了推,纹风不动。大勇才要望众人讲话,忽听见那边有一个骑马的,带着一个水晶顶子,领着二十多个兵,蜂拥而来,眨眼之间,来到跟前,下了坐骑。大勇一看,不是别人,乃是江宁府的守备王英王老爷。好汉一见,先就讲话,说:“王老爷到此,有何贵干?”这守备王英见问,说:“陈头儿,我奉刘大人之命,带领本营兵丁,前来协同你们等擒捉此庙的凶僧,怕的是这庙中余党势众,难以擒捉,所以才打发我前来,共同协办。”陈大勇等闻听王老爷之言,不由满心欢喜。

  这好汉,闻听守备前后话,满面添欢长笑容,说道是:“这座禅林宽大得很,前后相连五六层。如若一齐将庙进,怕的是,贼僧知道越巷行。要依小的糙主意,老爷你,带领手下众兵丁,庙外巡逻加防范,我们进庙去拿人。如此两班方为妙,大事定矣必成功。”王老爷闻听说“很好,陈头儿计策果高明!就是如此这般样,速速进庙莫消停!”

  好汉闻听说“正是”,眼望朱文与王明。说道是:“咱们哥儿仨将庙进,着意留神要小心。”二人答应说“知道,不用陈头儿再叮咛。”好汉闻听不怠慢,用手推门把话云,说道是:“快开山门求圣水!”这不就,惊动里面小尼僧。

  他就是,圣水姑姑大徒弟,法名性本在年轻,今年才交二十二,长了个茂高,那一个,小模样子倒可人疼。这淫尼,正在前院来说笑,忽听那,山门打得震耳鸣。慌忙来到山门下,往外开言问一声:“那边来的有何事?快把情由对我云。我好回禀家师去,如若不听你枉用功。”好汉闻听将头点,隔着那,山门缝儿把话云。

  陈大勇山门外面开言说:“我们是龙潭村特意到此求圣水来的。”里面的小尼僧又问,说:“是男客女客?”好汉说:“男女都有。”女僧闻听,说:“等我替你们回禀家师一声。”说罢,翻身往里面走。

  且说山门外面的好汉陈大勇,眼望朱文、王明讲话,说:“少时要有人来开门,见一个,拴他一个。”众人闻听,齐声答应。陈大勇正然要与伙计伴儿们议论,只听里面有开门之声,原来还是头里进去的那个女僧,将好汉陈大勇的言词,回禀他师父一遍。圣水姑姑闻听,吩咐:“将女客请进庙去,将男子留在庙外。”所以又出来开门。女僧刚然开开了山门,往外一看——那里的女客?竟都是男子!仔细又一看,那些人的穿戴,都是公门中的打扮。

  众明公,唯有公门中的爷们,有个贵官脾气,很爱穿个细毛蓝的官罩,腰中系上一条褡包,或是绉绸的,或是足青布的,必要弄一个四块瓦儿的青布单褂子,可不是穿着,胳臂一搭。

  苦死了,要闹个吓雀的缨帽,所以令人好认。书里言明。

  且说大勇见了山门已开,不问青红皂白,带着众人硬往里走。女僧一见这个光景,不由得害怕,乍着胆子开言,说:“我们这是女僧所在,岂是胡闹混闯的么?”大勇眼望王明,说:“老弟,拴起这个来。”王明答应,掏出锁子,赶上前去就要动手。女僧一见,吓得往里飞跑。

  女僧一见心害怕,迈步翻身跑似风,意乱心忙腿发软,二门槛,“咕咚”绊了一个倒栽葱!四脚拉叉躺在地,露出那,腰中的汗巾是大红。云子镶鞋也摔掉,雪白的袜底儿,两脚高扬叫人动情。僧帽却在旁边扔,显露出,新剃头皮是亮又明。胸坎上,两个乳头高四指,好一似,发面的馒首一般同。王明一见浑身软,手提铁锁忙上前,竟奔贪淫好色僧。他未曾一锁摸一把,点头咂嘴口内哼,腹内说:“这个女僧长得好,他的那,小模样子叫人疼。”王明无奈上了锁,带起红颜白面的僧。陈大勇,带领众人又往里走,进了那,二层角门看分明:三层大殿在正面,药王圣像在当中。十大名医分左右,都是那,五彩庄严绿配红。

  东西配殿俱关闭,看不见里面众神灵。众人看罢朝后走,穿过大殿到二层。一直又把三层过,抬头看,殿旁边,五间禅堂盖得强,独门独院真清雅,原来是,圣水姑姑在这屋中。陈大勇,来至门外忙站住,侧耳听,禅堂里面说笑声。好汉闻听不怠慢,三两步,闯进房门看分明。

  陈大勇闯进屋门,留神观看:原来是当家的圣水姑姑与她的手下几个徒弟,还有几个凶僧、净空,在这屋中饮酒作乐,耍笑讴歌,挨肩擦背,无所不为。净和尚正喝到高兴之际,一伸手,搂住小尼姑性定,要了个嘴,说:“我的小乖乖子!”要完了嘴,一回 头,打外面闯进个人来,年纪不过在三十五六,五短身粗,相貌威武,雄赳赳将门堵住。净空和尚一声大叫:“呸!你这人好无道理,擅入内室,令人可恨!”

  只听和尚一声断喝:“你这人,胆大无知了不成!擅闯内室做何事?快些说来莫消停!”凶僧言词还未尽,只听那,大勇开言把话云,说道是:“庙为十方称善地,女僧焚修在其中。依我看,你这秃驴非姑子,你如何,也在此处胡乱行?你们的,事情败露机关泄,不必装憨与推聋。

  快些受死是正理,少若接迟了不成!”好汉言词还未说尽,只听那,净空和尚把话云:“我当你倒有何事,却原来,找我老爷进衙门。想来是,罗锅差你来到此,也是你,大数难逃此处坑。”和尚说罢不怠慢,打墙上,摘下那一口单刀手中擎。“刷拉”一声亮出鞘,光华夺目眼难睁。一直径奔陈大勇,照着那,好汉顶上下绝情。承差一见忙闪退,和尚的钢刀竟砍空。好汉观瞧哪敢慢?衣衿底下取钢锋。折铁钢刀亮又明,照着那,凶僧背后砍下去。净空岂是省油灯?使了个,鹞子翻身躲得巧,好汉的,折铁刀砍在门上响一声。他两个,就在屋中动了手,这不就,吓坏了圣水姑姑养汉精。还有性黄与性定,三小尼,钻在那桌子底下不敢哼!按下淫尼不必表,再把那,门外众人明一明。听见屋中动了手,刀声响亮震耳鸣。朱文开言把“王哥”叫:“老哥留神要你听:你与这,众位伴们将门守,等我进屋助一功!”朱文、王明不怠慢,取出铁尺手中擎,一声大叫闯进去,说道是:“贼秃要跑万不能!”和尚闻听人讲话,举目瞧,又来了公差人一名。

《刘公案》第七十五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七十五回

  擒贼盗罗锅暗遣兵

  话说当院中僧俗二人动手,不见高低,这且不表。且说上房里刘老大人和长随禄儿,这一会吓得一声儿也不敢言语。

  列位,刘大人生性胆壮,那是傲上忠直。像这样拿刀动枪的,大人如何不怕呢?可怜吓得这位大人,睁着俩眼睛,口内打“哼哼噜噜”,呼声不断。张禄这会子吓得把他老爷的棉被也溺了,低声叫:“老爷,别睡!”大人闻听,也低声把老爷山东话吓出来,说:“得儿他妈妈,借个厂儿,有了银咧!院子北边动手!”

  不言大人和长随屋中害怕,再说那陈大勇,见那人刀一路紧似一路,那刀钐砍劈剁,削耳撩腮,直奔致命之处。好汉观瞧,暗暗喝彩,说:“此人的本领,在我以上,我倒要留神。

  万一有失,可惜我这几年的英名,付与流水。”想罢,也将刀的门路更改招架。此时大勇把拿人之心,减去八成。

  他两个复又来动手,狭路相逢岂肯容!一个是,因为瞧破庙中事,胆大行刺进江宁;一个是,身在公门现应役,速拿贼人好立功。想罢钢刀眼前晃,好汉忙忙用刀刃迎。

  一个就使挂面脚,一个慌忙仰身形。大勇登时浑身汗,和尚也觉膀臂疼。正是那,棋逢对手难藏性,将遇良才是真情。一个是,绿林出身真强盗;一个是,运粮千总把台把官扔。陈大勇,一个箭步蹿上去,刀刃中直奔他前胸。和尚用力忙招架,这好汉抽回刀来,凶僧利刃竟剁空。大勇即便抬左腿,只听“吧”,一脚正中那凶僧。天然手腕着了中,手内刀,“当啷”一声落在流平。和尚心中并不怕,头一低,往前跑,使了个小燕穿云架式精,一直径奔陈大勇,成心与好汉定雌雄。大勇一见不怠慢,手中刀,高扬起,径奔凶僧下绝情。和尚又往旁边闪,大勇钢刀竟剁空。

  凶僧左边只一闪,这好汉不防备,腿上着中晃身形。僧人得便托右肘,陈大勇,想落钢刀万不能。和尚左手往上起,掐住脉门不放松,使力往下只一按,凶僧的,右拳举起下绝情。只所“吧”的一声响,陈大勇,手背着伤刀落空。好汉一个跺子脚,和尚松手退身形。二人钢刀齐落地,各施拳脚来斗争。一个就使五花跑,一个忙用手来迎。按下二人当院闹,再把那,屋内承差明一明。

  且说西屋内的承差朱文、王明被响声惊醒,正自发呆,忽见大勇穿上衣服,打墙上搞下刀来,拿在手中,将门开放,一声喊叫,跑出院子里,有个人赶上去,他们俩动起手来咧!朱文、王明,见这光景,腹内说:“必是个蟊贼,前来偷盗来咧!看陈大勇本事?他们俩也知道,他既出去咧,料想也跑不了那个人咧,因此上他二人大意咧,慢慢穿上衣服,各拿兵刃在手,一齐跑出房门,一声喊叫。他两个,跑出房门齐呐喊,大叫“陈头儿别放松!齐心并力拿贼盗,大家一同把贼擒!”一边喊叫往外跑。和尚一见暗吃惊,腹内说:“今朝难取胜,要害罗锅万不能。

  手中又无吹毛刃,眼下又添人二名。万一有失落人手,半世英名火化冰。”凶和尚,正自思想朱文到,手使攮子往上攻。僧人一见忙躲闪,王明铁尺那放松?盖顶搂头往下打,和尚的,身体灵便躲得精。王明观瞧心好恼,大叫“蟊贼了不成!你竟胆大把官衙进,来偷府尊瞎二睛!”大勇接言说“不是,他是前来把刺行。二位快些来帮助,大家并力把贼擒!”朱文、王明闻此话,一齐又奔那凶僧,和尚一见微微笑,说道是:“倚仗人多万不能!要是好汉个对个,叫人相帮匹夫行!并非我今将你怕!我还有事要回程。”说罢将脚只一跺,“嗖”一声,纵上房去不见形。

  且说天然和尚,正与陈大勇动手,心中想要追了好汉的性命,然后将刘大人谋害。不想又来了两个人:一个是铁尺,一个是攮子,也来动手。和尚这会又无兵器,如何敌持?他也是恐遭毒手,瞅空将双脚一跺,蹿上房去,霎时间踪影全无。陈大勇、王明、朱文三人一见,说:“不好咧,被贼人逃走了!”

  明公,这件事要出在往常间,陈大勇必要追赶,今他可不敢去迫。这是怎么个缘故呢?一来是黑夜之间,二来方才与那个人动手,那个人的武艺比他又不差,就是赶上他,也难取他之胜,所以他才不去追赶,眼下保了个平安无事,他就念佛,焉能他还肯去追赶?书里讲明。

  且说上房屋中的刘大人与小内厮,听见院子众承差与贼人动手,不由得发毛。后来又听见三个承差一齐说贼人跑咧,大人与内厮这才放心咧。忠良吩咐内厮:“快些把灯烛点上!”禄儿答应,不多时,灯也点上咧,门也开咧,陈大勇等这才找着院内的兵器,又找着和尚扔下的那把刀,慌忙齐进上房,与大人请安,说:“小的等无能,使大人受惊!”刘大人一见,说:“起来,起来!贼人半夜而来,焉怪你等?”说话大人坐在炕上,陈大勇将和尚扔下的那把刀,献与忠良。刘大人接来,留神观看。

  清官接过留神看:光辉夺目眼难睁。复又留神仔细看,刀上有,字迹两行凿得分明,“妙法禅林圣水庙”;一边是:“暂入空门隐姓名”。大人看罢刀上字,眼望那,大勇三人叫一声:“今夜晚,这人不是来偷盗,他原来,暗进宫衙把刺行。钢刀上面明明写,他是那,圣水禅林庙内僧。

  要依本府心中想,大有情弊在其中。定然是,尼姑庙内藏和尚,妖言惑众哄愚氓。妓女庙内把机关泄,才有这,僧人行刺进衙中。幸亏本府不该死,苍天庇佑我刘墉。你们三人将他赶跑,这件奇功别当轻!”大勇闻听忠良话,说道是:“恩官留神在上听:既然刀上将字造,定是禅林圣水僧。机关不密他先知晓,晓夜行刺狠又凶。待等天明将人派,暗自出离府江宁,团团围往圣水庙,一概全拿进衙中。大人堂前将他来问,真赃实犯问典刑。除去江宁这一害,上司喜,恩官指日要高升!”说话之间天将晓,东方送上太阳星。大人开言又讲话,说道是:“大勇言词理上通。”

  忠良闻听大勇之言,说:此话有理。”忠良复又吩咐:“禄儿,赏他三人酒饭。”“是。”禄儿答应,不多之时,摆上饭来。

  大勇等三人谢过,这才用饭。不多时,三人用完,禄儿撤去家伙。刘大人眼望大勇,开言说:“好汉,这件事情,怎么样个办法?”陈大勇闻听刘大人之言,说:“这件事,要依小的的主意,事不宜迟,小的等三人,再带上十几个伴门,各带兵器,暗自出城,将那一座圣水庙围住,把庙内所有的人,全都拿来,大人审问他的口供,料想昨夜行刺的那个僧人,虽然逃去,也未必敢隐藏此庙。先拿了尼僧,然后再捉拿行刺的那个和尚,不怕他飞上天去!”刘大人闻听,满心欢喜,说:“此计大妙!”

  清官闻听前后话,满面添欢长笑容,说道是:“此计大妙真不错,事不宜迟急速行!”好汉答应说“知道”,一同那,朱、王二人向外行。又带捕役十数个,全都是,暗藏兵器在腰中。出了衙门急似箭,一个个,径奔江宁南正门。霎时来到南门外,陈大勇,悄语低言把活云:“此去庙内拿人犯,大家齐心事有成。非是陈某言此话,皆因那,行刺的僧人本领能。岂知庙内无余党?不可不防要用功。”

  众人回答说“正是,陈爷言词理上通。”按下公差人数个,再把那,绿林贼,杀人寇行刺的凶僧明一明。

《刘公案》第七十四回

《刘公案》,清代晚期以清人刘墉为原型演义而成的一部民俗说话作品,共107回。原作者不详,大约是评书艺人。属鼓词一类,说说唱唱,散韵结合,很有兴味。本书以清代名臣刘墉(刘罗锅)为主人公,共收录公案小说《刘墉传奇》、《罗锅逸事》、《满汉斗》、《双龙传》、《青龙传》等5种。讲述了平断冤狱,惩办贪官污吏的故事,突出了主人公正气凛然,执法如山但又睿智幽默的性格。

《刘公案》第七十四回

  淫和尚行刺刘知府

  话说妓女秀兰,正自沉吟,忽见那净空凶僧,打假门内进去了,他拿了一把明晃晃的一把钢刀出来,眼望妓女一声喊叫,说:“你今要不说实话,我这一顿刀,剁你个稀烂!”秀兰一见,魂不附体,战兢兢眼望和尚,讲话说:“师父不必动手,待我实讲。”

  众位想理:像他们这宗娼家之妇,见银钱忘恩义,见刀剑且顾水性扬花,反复不常,孔圣人的话不错:“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朱洪武怎么说:“我要不是妇人所生,天下的妇人我全杀尽。”所以这妇道之中,最难得其贤德。且妓女秀兰,乃是娼家,又不是良家之女,这一会眼看刀剑临头,他如何不怕?

  话不可重叙,他就把那刘大人假扮香客;到庙中私访,无得真底,然后又打发他假扮良人之妇,求取圣水,夜宿此庙,探看虚实的话,说了一遍。净和尚闻听,暗说“不好!”

  凶和尚,闻听妓女秀兰的话,暗自吃惊说“了不成!

  原来是,罗锅子差他来到此,假扮良家妇女到,探看庙内根与底。想必是,风声走漏被他闻。多亏了凡来看破,险些中了计牢笼!刘罗锅,我不寻你你找我,你竟是,无故生非显你能!”净和尚,跟望了凡来讲话:“去请天然二师兄。大家商量拿主意,迟财生变悔不及。”了凡闻听不怠慢,走进去,叫出来,绿林杀人万恶僧。净空一见开言道:“师兄留神你是听”用手指定娼家女,就将那,已往从前尽讲明。天然闻听说“气死我。而今竟有这事情!这算他自己来找事,成心不做府江宁!咱们若不先下手,祸到临头悔是空。常言俗语一句话:‘无毒不是丈夫行’!”天然僧,眼望净空叫“贤弟,留神听我讲分明:愚兄有条牢笼计,两全其美保安宁。火燎眉毛顾眼下,这就是:二虎相逢争一争。”净空闻听天然的话:“请问师兄怎样行?”

  净和尚眼望天然僧,说:“师兄,你说了这么半天,到底是怎样的行?”天然闻听,说:“这件事,要依我的主意,咱们是生米醋——舍着做。”净空又问,说:“怎么叫舍着做?”

  天然说:“老弟,你听俗语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用手又把秀兰一指,说:“这个人,千万别放出庙。等我前去施展飞檐走壁之能,趁此夤夜之际,暗带钢刀一口,到刘罗锅衙门行刺,暗暗将刘罗锅子杀害,逃出府城,回古庙藏身,朝夕与尼僧美娘快乐,岂不是好?如不然,刘罗锅子岂肯干休?你我也难住此庙!”

  只听那,天然之言还未尽,净空闻听把话云:“师兄言词真有理,就是如此这般行!”天然闻听不怠慢,慌忙就去把衣更。脱去长衣穿短袄,青布褡包系腰中。薄底快鞋登足下,鸡腿袜儿是皂青,花布手巾将头系,背后插,一口单刀耀眼明。他本是,绿林杀人真强盗,漏网脱逃到江宁,皆因番役拿得紧,他才削发去为僧。虽然出家空门入,不过是隐姓暂埋名。天然僧,收拾已毕往外走,到外边,眼望净空把话云:“小心防守别大意,愚兄行刺就回程。”天然说罢不怠慢,迈步一直往外行。走到院内抬头看,一天星斗在当空。这和尚,并不开门往外走,越墙而过令人惊。登时就过墙几道,出了禅林古庙中。一直不往别处去,径奔江宁聚宝城。此庙离城三里路,眨眼之间到江宁。城门业已早关闭,听了听,梆铃三下震耳鸣。天然僧,来至城下不怠慢,施展飞檐走壁能。头朝下来脚朝上,倒爬金陵锦绣城。眨眼之工急似箭,垛口上,上去了行刺万恶僧。这凶徒,轻轻又把城来下,顺着城根向东行。走不多时又往北,一直的,径奔府衙那消停?穿街过巷急似箭,霎时间,刘大人的衙门面前存。

  天然和尚穿街越巷,不多时,找到刘大人的衙门以外。听了还是三鼓。这凶僧,绕到那箭道的墙下站着,只见他两脚一跺,“嗖”,蹿上墙头,留神观看。

  和尚闪目留神看:原来是,衙门照房是后层。凶僧看罢不怠慢,两足一纵快如风。轻轻站在流平地,蹑足潜踪往前行。夤夜前来要行刺,要与忠良把帐清。转弯抹角来得快,霎时来到前院中。和尚举目留神看,侧耳留神仔细听。则见那:上房五间在正面,六间厢房列西东,各屋不见灯光亮,真可巧,天上阴云把星斗蒙。凶僧看罢不怠慢:“苍天帮助我成功。”和尚看罢不怠慢,抽出单刀手内擎。蹑足潜踪把上房奔,上礓石察,来到那,游廊底下站身形。举目瞧,两扇房门关得紧;用手推,纹风不动开不能。凶僧推罢不怠慢,暗把罗锅叫几声:“今夜晚,要想脱过我的手,除非转世再脱生!”和尚看罢将头点,用刀尖,撬得门“咯叮叮”响,大人和内厮正美寝,作梦儿,不知竟有岔事情!凶和尚,撬开插关整两道,只听得,“当啷”一声了不成!

  众位明公,你说是什么响?原来是个铜镜子掉在铜盆里头咧!说这个书就说离了,镜子在哪?铜盆在哪?怎么镜子就掉在铜盆里头咧呢?众明公有所不知:这一位刘大人做事,底细到万分。到而今,那些富贵之家,都有按着刘大人这个法儿行的许多。说到底,是怎么个方法儿呢?众位留神细听;用小铜镜子一个,镜鼻儿上拴上一块纺丝手巾,到了晚上锁门之时,那镜子上拴的那块纺丝,夹在那两扇门缝之内;下边正对那镜子,搁一个洗脸的铜盆。明公想理:莫说你有时迁之能,要破开这个法,不能。你想,这个门略薄儿的往两下里一分,上边的那个镜子一点挂头无有,岂不往下掉?这一掉下来,又在这铜盆上头,这两宗东西一响,这个声音,就让你入夜不睡觉的人,管保也吵得醒!书里讲明。

  且说的是,天然凶僧,用刀尖刚将那上房门的两道插关撬开,才用手一推,只听“当啷”一声响亮,凶僧只当是里面知觉,有了准备,吓得他倒退闪几步,留神观看。

  按下凶僧看动静,再把忠良明一明。大人与张禄正美寝,睡梦中,忽听那“当啷”震耳鸣。忠良惊醒留神看,屋中黢黑看不明,复又侧耳听仔细,鸦雀不动静无声。张禄梦中也惊醒,吓得他,拉过被子,蒙上脑袋声也不哼。

  按下忠良且不表,再把那,好汉承差明一明。这一夜,正是大勇该值日,带领朱文与王明。大人并无把家眷带,三人伺候内衙中。西厢房内来上夜,为的是,早晚听差办事情。按下闲言不必表,再讲三位美英雄。正然睡在厢房内,睡梦中,忽听那,响亮一声震耳鸣。三家好汉全惊醒,陈大勇,慌忙爬起看分明。窗户眼中往外看,好汉眼尖看分明:瞧见那,上房门外台阶上,一人站立把刀擎。大勇看罢吓一跳,腹内说:“这人胆大了不成!竟敢衙内来偷盗,不怕拿住丧残生!”好汉瞧罢不怠慢,忙穿衣,墙上摘刀手中擎。顾不得,告诉朱、王人两个,开门一直往外行。

  大叫一声“休撒野!胆大蟊贼了不成!衙门竟敢来偷盗,不怕拿住丧残生!”言罢赶上用刀剁,和尚秃驴闪身形。

  刚然躲过刀又到,僧人还手不相从。只听“叮当”声音响,这就是,狭路相逢二虎争。大勇就使龙探爪,和尚的,丹凤朝阳架式精。承差慌忙跟箭步,僧人急急退身形。这和尚,口中大叫“刘知府!私探禅林为何情?你为何,来到江宁多管事?我明人不做暗事情!无是无非来胡闹,我也是,路见不平到衙中。特地前来为行刺,要害罗锅是实情!

  谁知你今夜不该死,惊醒你手下人一名!”这和尚,大叫“那人休撒野,你今要活万不能!”说罢将刀紧一紧,绿林传授实在精。幸亏遇见陈大勇,刀棍无敌本领能。二人闹够时多会,陈大勇干急躁,要想成功万万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