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读后感一场轰烈的人性之悔

昨晚天气微冷,心情也微冷,蜷缩在床 上看小说,看我放下很久的《复活》,不曾想,这本小说竟会使我的心掀起那样的狂澜。

可怜的叶赫留多夫在一个猝不及防的时刻,重新遇见卡秋莎,隔着沧桑曲折的人生,隔着苍茫的岁月,隔着时间织成的冰冷屏障,当年那个有着纯真眼神,相见最初就为他捧上一颗真心的卡秋莎,成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女,用她眼角里的万种风情向人昭示着环境对她的摧残和改变,并她沉沦 岁月里内心里不为人知的苦楚。而这一切的过错,是他一手所酿成,他爱她,弃她,置她于命运最澎湃的波涛中,为了生存,她不得不走上这条卑贱的路。

而此刻,命运可笑地让他坐在评审团 的位置上,让他来审判她的罪。审判台上的卡秋莎睁着恐慌的眼睛,望着这个可憎可笑的人世,像一只被人主宰着命运的无栖小鸟,她浑然不知道审判席上,她曾经爱过的男子,内心里也有惊涛骇浪漫过。一段段的回忆,一个个控诉,像一波波浪潮击向叶赫留多夫的心,审判台上他几乎崩溃。

因为一个陪审团 的疏忽,清白的卡秋莎被判有罪。从此刻起,叶赫留多夫的平静内心,及因着平静的内心而构筑而成的平静生活,忽喇喇如大厦将倾。过去的所作所为,向他露出了狰狞的面目,使他看清楚了自己的本性。内心深处的神性不断地唤起被他深埋于心的公义与良善,他像一个懦弱却又无奈的战士,不得不执起宝剑步向心深处的龙潭虎穴,挥剑砍向如毒蛇猛兽般咆哮着向他扑来的滚滚欲焰,而每一落刀处都是生命中最痛最柔软最不可触碰的那一个角落。这个过程也就痛苦得有如一场又一场无休无止的撕裂。

而我的心在这个夜里跟随着叶赫留多夫,陷入了无边的阵痛里。

如果说奥古斯丁的忏悔录,是心灵的忏悔,那么托尔斯泰的《复活》无疑是一场人性的忏悔。奥古斯丁的《忏悔录》读来有文学的美感,有严密的逻辑,有高度的理性,从理论的高度告诉我们人类需要忏悔。而《复活》则完全是一场感性的忏悔,赤裸裸地向我们展现了一颗忧伤痛悔的灵魂。看《忏悔录》我会为文中优美的文字而动容,为里面精彩的思辩而不禁点头微笑,心里充满着澎湃激动的思潮。而看《复活》,我却有滴漏般细碎而绵长的痛楚,心底里像破了一个大洞似的,不停地汩汩地流下血来。《忏悔录》有坚硬而牢不可破的理论,来护持着一个忏悔的灵魂,告诉我们不得不忏悔,不能不忏悔。可是《复活》里的忏悔却更危险并带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一个不小心,忏悔就会被麻目所代替,被享乐主义所吞噬,被人性里的背义所侵蚀。因此,后者比前者更鲜血淋漓,更残酷,更惨烈。

伤痛的心灵劳累的脚,斑白的发丝憔悴的脸,无助的抗争热切的爱,这样的叶赫留多夫走向他复活的征程。

而这个过程注定是一场又一场的破碎。把自我否定、砍杀、全盘摧毁,然后重新还原、复活。

《复活》读后感我为什么要知道那个哥萨克?

当我们以中国是文学教育的眼光定义小说时,《复活》简直是一部范本。当有人问起“什么是小说?”,或者更确切的“什么才是真正的小说时?”我们大可以说:“读读《复活》吧。”这种情况的出现当然因为这部小说在文学史上的经典地位,但更主要的是我们的文学理论曾经很大程度上受苏联影响,而苏联的文学理论自然主要概括自俄语文学作品中的经典。于是,作为批判现实主义小说的名作,《复活》自然被作为“定义”式的作品,无数后人需要效法的对象。

但当我们开始接触到西方20世纪小说时(主要是一些现代主义作品),不禁要惊呼:“小说还可以这样写!”因为,按照《复活》(更宏大的还有《战争与和平》)所划定的小说模式,这些西方小说简直不是小说。如果广泛阅读了这些小说,再回过头来重读《复活》,其节奏甚至会引起我们的不快。对于一个如此节奏的现代社会,小说中事无巨细的描摹已经近乎冗长。一个例子是:小说开头时玛斯洛娃受审的法庭外,有两个哥萨克门卫。作者对这来那个个门卫不仅写出神态、动作、为何有酒气,甚至写出名字。按照现代小说的观点,这绝对是一处创作败笔,不仅与主题无关,还拖慢了小说的节奏。但按照托尔斯泰时代的小说美学,这种视觉化的描写确实尽可能详细,以便在读者心中唤起一个真实世界镜象的幻影。小说是用来描写真 实生活的,是用来表现典型人物的。小说的形式要为其思想服务,小说要在读者眼前呈现世界,仿佛大喊一声:“看吧,这就是你们的俄罗斯!”

但现代小说的技法发生了革命,这是一种讲究“轻逸、迅捷、可见、精确、繁复”的新艺术。这种变化可能来自于现代传媒的发展。当现代作家看到电影 的影像记录方式时,他不能不发问:当一部《战争与和平》能用两个小时的影像表现出来,那些旨在唤起俄罗斯映像的描写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这种发问,足以引发小说美学上的一次革命。这种变化,不仅是“形式对内容的超越”或“为艺术而艺术”的精神,更主要的是,对形式的重视,为了解决“小说要表现只有小说才能表现的东西”。

三百余年的审美变化,足以使许多在当时认为是经典的作品在后世仅仅存在于文学史中,我们今天不会去寻找一本《项狄传》。读者的口味有时比文学批评家更能确立一部经典。当我们的生活节奏快得使我们不会去关注那个哥萨克叫什么的时候,我们还能静下心来读《复活》吗?当电影 用镜头讲了一个相同甚至更精彩的故事,我们也终于省了为小说补白的脑筋时,托尔斯泰,还是那个托尔斯泰吗?

经典小说的地位并非永远不变,而《复活》的意义,不仅仅在于一个基督教化的寓言,也在于作品在变迁的历史中,究竟会是何种命运?

《复活》读书笔记灵魂的扫除

在十年前的某段时间里,我曾疯狂阅读过许多西方名著。其中,最打动我的是《牛虻》和《茶花女》之类,而《复活》是根本看不懂的,没能读完。仅仅单从书名上联想出了一幅壮美的凤凰涅槃的画面,还一直以为书中的某位主角会很有意义的离世,“虽死犹生”达到“复活”的境界。

选择在这个夏末秋初的几个凉夜里重读《复活》,只因为前几日偶然读到托尔斯泰在《复活》中关于“灵魂的扫除”那段话:“……他感到他的内心生活疲沓了,有时甚至停顿了,就着手把堆积在他的灵魂里而成为这种停顿的原因的垃圾统统清除出去。”读罢此言我深有共鸣,不历经反省,我又怎么会知道我们的灵魂如此善于藏污纳垢。一旦疏于清理,不知不觉中她便滋生病毒。尤其当我恍然回首审视之际,深深体会到了大师所言的“心惊肉跳”。

托尔斯泰出身贵族,曾有资料显示他年轻时生活放浪。据说《复活》是以真实故事为蓝本而创作,涅赫柳多夫虽然不是托尔斯泰,但也确实与他同属于沙俄剥削阶级。托尔斯泰出身贵族却终身致力于用文学作品抨击、揭露、推翻自身的阶级,我以为这是伟大的。摒弃政治因素,我不喜欢谈政治。就思想的修为而言,一个人,要明澈到什么地步,才看得清楚被自己安然享受的竟然是罪恶?

涅赫柳多夫的堕落,源自于社会和环境。我以为,无论哪个国家,哪种社会形态,这样的堕落都是存在的。要说差异,不外乎堕落人群的数量和堕落的速度。19世纪的沙俄与21世纪的中国,看似跨越时间空间地域文化,但细读大师的作品,回望我们周围的人群,感觉不外乎如此。满街都是涅赫柳多夫,堕落前的涅赫柳多夫,堕落后的涅赫柳多夫,唯独忏悔赎罪中的涅赫柳多夫少之又少。

人生之初,心灵总是纯净、纤尘不染的。可是也正因为这种纯净、这份单薄,使得邪恶更容易随意涂抹。在托尔斯泰的笔下,无论教会、教堂还是法律、法庭和监狱,都变成涂抹邪恶的场所。托尔斯泰说,人根本不配惩罚人,这与某位哲学大师所言“人根本不配统治人”异曲同工。今日读到《庄子》的《马蹄》篇,说马之所以学的奸婬狡诈根本就是因为伯乐,似乎也与托尔斯泰认为人之所以犯罪是反而是因为法庭和监狱的思想相近。托尔斯泰和庄子的思想有些地方是相通的,他们认为人本来是淳朴简单的,正是因为统治阶级为了以武力(刑法)、以所谓礼教(法律)胁迫人们的言行,才造成|人与人之间如此多的罪恶和悲惨命运。托尔斯泰还尖锐地指出了统治阶级爪牙存在的意义:即使是有正义有理想懂得人与人之间怜悯的“善意的人”,一旦进入统治阶级,也会变得残忍、麻木,草芥人命,中饱私囊的“邪恶的人”。

多么可怕!!其实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四十多万字里,最令我忍俊不禁却笑中有泪的是那段关于“领圣餐”的精彩描写。我喜欢的幽默是冷幽默,比如用正正经经的文字,细致地描绘出一幅荒诞无比的画面。宗教被统治阶级利用,似乎是西方世界一直以来的现象。不过回想一下我们国家最见惯不惊的佛教和道教,那样精深博大的哲学思想,最终却落到被人们焚香化纸祈求今生名利和来世福禄的工具,多么可笑可悲。虚伪的传教士,遍布世界各处,只不过称谓各异而已。

托尔斯泰在小说的最后,隐约暗示的“天堂”,最终还是归于宗教。只不过,在他的心目中,这大概是真的“上帝”和真的“宗教”。读到最后,我几乎可以那样清晰地感受到托尔斯泰的思想,他反对一切统治。他的理想是每个人都用《圣经》来约束自己的灵魂和行为,最终人间似天堂。这跟老子和庄子的“无为而治”的社会思想是不是相近呢?这样的画面是美好的,但确实,多多少少有些不实际。人不配统治人,可是我们又找不到神在哪里。或者,是不是,即便是神,一旦做了统治阶级,也会变成|人呢?甚至是残忍麻木的人?

我以为,从来就没有清白的政治。

但灵魂的复活是绝对存在的,不断自省、不断修为,到达我们在最纯真年代所向往的那般境界。涅赫柳多夫做得到,我们也做得到。

圣人超度众生,凡人拯救自我。

《复活》读书笔记躲在阳光背后

秋日的陽光坚定的洒在这个城市,天空中没有霾、没有云,大片大片的蔚蓝,明媚而温 暖。可是心底的颓废是辜负了这大好娇陽的,即使仍然挣扎徘徊,却还是选择躲在陽光背后,只看着它灿烂坚定,不愿让它接近我最深最深的角落。陽光照不透这坚硬的躯壳,它包裹着沉默的灵魂,任之与一切绝缘……

如何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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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好几十万人聚居在一个小块地方,竭力把土地糟蹋得面目全非,尽管他们肆意把石头砸进地里,不让花草树木生长,尽管他们除尽刚出土的小草,把煤炭和石油烧得烟雾腾腾,尽管他们滥伐树木,驱逐鸟兽,在城市里,春天毕竟还是春天。陽光和煦,青草又到处生长,不仅要林荫道上,而且在石板缝里。凡是青草没锄尽的地方,都一翠绿,生意盎然。桦树、杨树和稠李纷纷抽出芬芳的粘稠嫩叶,菩提树上鼓起一个个胀裂的新芽。寒鸭、麻雀和鸽子感到春天已经来临,都在欢乐地筑巢。就连苍蝇都被陽光照暖,夜墙脚下嘤嘤嗡嗡地騷动。花草树木也好,鸟雀昆虫也好,儿童也好,全都欢欢喜喜,生气蓬勃。

唯独人,唯独成年人,却一直在自欺欺人,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他们认为神圣而重要的,不是这春色 迷人的早晨,不是上帝为造福众生所创造的人间的美,那种使万物趋向和平、协调、互爱的美;他们认为神圣而重要的,是他们自己发明的统治别人的种种手段。

—-摘自列夫·托尔斯泰《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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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夫·托尔斯泰,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陌生。上学时候的语文教材中总能到找他的篇章节选,打上红色经典的烙印,我总是不喜欢的。批判与愤世,我总想避而远之。我并不否定呼吁人间疾苦,但极端的尖锐的,总叫人心里不舒服。

这是一本硬皮包装的书,书页已经泛黄,放上书架上好多年,我一直没有兴趣看它。大概是心里总在想,这陽光真明媚呀,它如此眷顾人间,到底是怎么样的慈悲呢?我是否应该接受这自然的好意,我该如何接受它的好意呢?于是推开窗,扫尘埃,理书架,将它迎接进来晒晒字里行间的灵魂也好。如此这般,目光便停留在“复活”二字上。

随手翻开阅读,开篇第一段,就深为触动。且不去说书中的背景时代是否与时下相去经年,但是即使是社会环境变迁了,但人心的欲望 与浮澡仍然膨胀,甚至变本加利。我与这段文字有深的共鸣,虽然它不足以让我警醒,但确让我知道我们辜负这样一个好的人间,是会不安的。小草、树木、昆虫、鸟兽,简单、满足、纯粹的接受自然所赋予的力量,心安理得的生长,而我们成年的人呢?

书,我没有看完。它不足以吸引我一气呵成的读完。它确实是揭露当时社会黑暗的现实主代批判著作。主人公有着很好的社会地位,也受过很好的教育,年青的时候读过一些先锋学说,曾经受过很大的冲击。然尔在社会大环境中,还是融入到他所在的社会层次的生活状态下。复活的主线写的就是这位主人公心里年青时候思想的复活,然后采取一系列的行动。现在的心境来看这本书,是残忍的。残忍的不是社会环境下那些无力生存的弱势群体,而是主人公。整个故事对他来说,是残忍的。我目前来说并不知道结局。但看的过程中,我觉得残忍,要他如何以一已力量与社会形势去作斗争?而且方法不得体,没有形成团 体,没有背后的支撑力量。这样的人,这样的矛盾,存在就是悲惨的。

从这个故事可以看出,托氏是极端的。所谓的正义在此时,显得偏激。因此在我看来,主人公是托氏思想的殉道者。我想,时光回返100年,我也成不了革命者。

这本书,最可取的地方,就只这开篇第一段,无论怎么时过景迁,它都在唤醒,都在显示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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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皆可复活,只人心里沉睡了的激|情与信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萌芽。

如果真的可以冲破重茧,春天处处皆在,就这秋陽,一样也可以唤醒一切。

《复活》书评重新做人

列夫.托尔斯泰不仅是一位伟大的作家,更是一位用一生来认识上帝,寻求上帝旨意的虔诚的基督徒.<<复活>>这本著作好象是他的自传,讲述一个俄罗斯贵族从奢侈,fu败的生活中如何惊醒,如何下定决心背叛这种行尸走肉般的命运,如何把正在灭亡的生命拯救回来,如何灵命更新而复活.

主人公涅赫柳多夫是一位靠世袭的庞大田产,收着佃农的纳粮,在城里过着舒适生活的中年贵族.一天,百无聊赖的他作为陪审员出席一个法庭听证会.万万没想到在审理一桩妓女杀人案时,他认出了被告竟是他年轻时在姨妈家度假时诱奸过的女佣.在详细的听证过程中,他逐步了解到了被告的生活经历.那时,以纯洁的少女之心爱着英俊少爷的女佣卡秋莎在不负责任的少爷匆忙离开后发现自己怀孕了.主人爱护自己的名声多过考虑一个女佣的的命运,她被赶出主人家,孩子生下不久就死了.做过各种各样杂活,遇到各种各样男人,卡秋莎后来改名玛斯洛娃,沦落为妓女,现在更被陷害成杀人犯,被判到西伯利亚服苦役.当涅赫柳多夫看到当年纯真美丽的少女竟落到这样悲惨的命运,负罪感浸透了他的心灵.对比他和她的生活简直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涅赫柳多夫初次睁开心灵的眼睛,看到了这个被人的罪控制和愚弄的世界充满了悲剧.从醉生梦死的生活中惊醒过来的涅赫柳多夫没给自己任何借口,他以拯救玛斯洛娃为开始,踏上了一条抵抗谎言而渴慕真理的朝圣者的艰难旅程.

这本书充满了列夫.托尔斯泰本人对世界,对苦难,对恶,对善,对人,对上帝的深刻思索.<<圣经.新约.使徒行传>>十七章26节写到:“上帝从一本造出万族的人,住在全地上,并预先定准他们的年限和所住的疆界,要叫他们寻求神,或者可以揣摩而得,其实他离我们各人不远;我们生活,动作,存留,都在乎他”.上帝的灵其实在我们心里,“虽然没有律法,自己就是自己的律法.这是显出律法的功用刻在他们心里,他们是非之心同作见证,并且他们的思念互相较量,或以为是,或以为非”(罗马书2:14).本来各人若照着上帝所赐给各人的良心来行事为人,所有人都可以和谐公平地生活在一起.但人却放弃了良心,情愿靠人的智慧,世定的律法来过日子.冗长的律法条款,繁琐的审判程序,口沫飞溅的起诉和辩护……其实有罪或无罪早在当事人的心里一清二楚.“所以凡有血气的,没有一个因行律法能在神面前称义,因为律法本是叫人知罪”(罗马书3:20).人却把律法放在良心之上,不是期待律法约束自己,反而利用律法放纵自己.律法成了作恶之人的保护伞,成了善良人的陷阱.成了统治者得心应手的工具.“他们既然故意不认识神,神就任凭他们存邪僻的心,行那些不合理的事;装满了各样的不义,邪恶,贪婪,陰毒,满心是嫉妒,凶杀,争竟,诡诈,毒恨;又是谗毁的,背后说人的,怨恨神的,侮慢人的,狂傲的,自夸的,捏造恶事的,违背父母的,无知的,背约的,无亲情的,不怜悯人的.他们虽然知道神判定行这样事的人是当死的,然而他们不但自己去行,还喜欢别人去行”(罗马书1:28).

涅赫柳多夫先回到家乡,耐心说服固执而又狭隘的农民将他所有的世袭田产公平分配.然后赶到流放去西伯利亚的犯人中间,与他们同行,尽自己的能力帮助玛斯洛娃和她的同伴们,减轻他们在遥远而艰苦行程中的痛苦.他整天地在罪犯,看守,警察,法官之间斡旋,又在监狱,法庭,贫民区,小旅馆之间奔走,又与轻刑犯,重刑犯,政治犯,流浪汉等社会最低层的大众交 流.虽然这样的生活与他以前的生活有天壤之别,他竟一点也不在意.他感到自己正在重新做人.“若有人在基督里,他就是新造的人,旧事已过,都变成新的了”(哥林多后书5:17).他感到他正在卸下一直捆绑着他的罪的枷锁,“你们必晓得真理,真理必叫你们得自由 ”(约翰福音8:32).涅赫柳多夫感到新的生命的奇迹,他知道自己因着上帝的恩典和耶稣基督的死而复活了.

获得新生的涅赫柳多夫以全新的角度倾听周围的人们,观察周围的事件.他与农民交 谈,体会他们对土地和家人的热爱;他与革命者交 谈,了解他们对旧世界的憎恨,对新世界的期待;他与小市民交 谈,感受他们小而精致的生活计划;而对他以前所生活的那个贵族阶层,他只有更多的鄙视和厌恶.尽管周遭的环境还是充满了污秽,骗局和悲剧等等,但涅赫柳多夫自己已经得到了救赎,他当然更看到整个人类的真正出路.特别是他身边的人,被他的转变所感动,他们的生命也在逐渐地更新.玛斯洛娃本来已沉沦 在罪恶当中不能自拔,但这位害她陷入悲惨生活的富人竟愿意放弃舒适的地位用余生来拯救她,她被他圣洁的情怀和动机所感动,她也开始重新认识她所憎恨的这个世界和人,后来,她完全原谅了他,因为她也为自己放纵情 欲深深地懊悔,也为自己未能坚信上帝而堕落真心地认罪.“你们不要论断人,就不被论断;你们不要定人的罪,就不被定罪;你们要饶恕人,就必蒙饶恕”(路加福音6:37).岂只有那些被世间的律法判为有罪的才是罪人吗?哪些掌握着世间判罪权力的法官,检查官以至统治者就不是罪人了吗?在上帝眼里,监狱外面的人并不都比监狱里面的人良善.其实每一个人都是罪人,周遭的状态与每一个人都有关系,好或者坏,每一个人都有责任.在上帝面前,我们没有一个人可以称义,可以自夸.“因为人人都犯了罪,亏欠了神的荣耀.如今却蒙神的恩典,因着耶稣基督的救赎,就白白地称义了”(罗马书3:23).玛斯洛娃和涅赫柳多夫一样因着上帝的恩典和耶稣基督的死而复活了.

在整本著作的结尾,我们看到,涅赫柳多夫在一个宁静的夜晚阅读<<圣经>>.“他一夜 未睡,就象许许多多读福音书的人一样,读着读着,终于悟出了以前反复读过却未能发现的这些字句的真正含义.他象海绵吸水一样,贪婪地吸取书中揭示出来的重要的,必不可少的,令人喜悦的道理.他觉得他读到的一切都似曾相识,似乎把他早以知道却没有充分领悟和相信的道理加以证实.现在他领悟了,相信了”(<<复活>>第三部结尾).“所以,不要忧虑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你们所需要的这一切东西,你们的天父是知道的.你们要先求他的国和他的义,这些东西都要加给你们了”(马太福音6:31).

列夫.托尔斯泰作为19世纪俄国最伟大的作家,他的其它著作如<<安娜•卡列宁娜>>,<<战争与和平>>都是世界文学中的瑰宝.<<复活>>是他晚年的作品,好象是他自己的传记,也是他一生坎坷经历和不懈求索的总结.他用他的笔忠诚而有诗意地记录下他的时代,他所认识的人和事,他更用他整个的生命来探索真理,寻求人类的出路,寻求上帝的旨意.

读《复活》有感复活以后

罗朗•巴尔特在《写作的零度》中曾说:“小说是一个死神,它把生活变成命运。”虽然复活的故事是由当时的真人真事为基础写成的,却仍然能够感觉到托尔斯泰在谨慎地掌握着笔下人物的命运。但是,在看这本书的时候,我总忍不住会想,在复活以后,他们应该怎样活下去?

两个人的荒岛

“可是玛丝洛娃什么话也没说。庭长要她说一下为她自己辩护的话,她光是抬起眼睛来看一看他,看一看所有的人,像一头被追捕的野兽似的。紧跟着她就低下眼睛,先是哽哽咽咽,后来放声大哭。”(《复活》第一部二十一)在这个时候,玛丝洛娃突破了自己麻木的伪装,释放出了一种极为压抑的绝望,她不明白为什么当自己已经放弃对命运的反抗时,命运却还要不依不饶的将她推向绝境。

托尔斯泰的日记中对社会上存在的种种弊端,特别是农奴和妇女问题给予了极大的关注。女人的天然的弱势也经常体现在各类文学作品中。美丽女子的不幸命运显然能够引起读者的怜悯和同情。其实这种社会不公正不仅仅体现在中下层的妇女身上。即使是上层的贵族妇女,也总会有像于连、拉斯蒂涅这样野心勃勃的年轻人将她们作为垫脚石,企图跻身上流社会。她们也只能用这样的身份或金钱换取一份尊重与敬爱,有时真心,有时虚伪。所以有的女人选择拼了命的保护自己仅有的优势条件,如高老头的两个女儿;有的女人却不幸的付出了真心,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便被人弃如敝履,像鲍赛昂夫人。

像玛丝洛娃这样的妇女,贫穷却天真善良,或许更难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全身而退。当苔丝在新婚之际向她的丈夫坦白一段屈辱的过去,那个发誓无论如何都会爱她直到永远的安琪儿却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用这样一个理由:“当初我爱的那个女人不是你”(《德伯家的苔丝》)。她们最后走向堕落绝对不是偶然的选择。虽然来之不易,伊阿宋还是抛弃了美狄亚的爱情,当她把复仇之剑指向移情别恋的丈夫和自己无辜的儿子时,剧作家大篇幅的描写了她无比愤怒却也挣扎痛苦的复杂心情。就像欧里庇得斯一样,从南美洲吃尽苦头返乡的安琪儿和坐在陪审团 里忐忑不安的聂赫留朵夫,;都不约而同的理解了她们在一种无能为力和万念俱灰之后的自我戕害和自甘堕落。

所以,聂赫留朵夫明白了,玛丝洛娃并不以自己的妓女身份为耻,反倒显得麻木而高傲,并拒绝他施舍的婚姻,正是因为“她领会到聂赫留朵夫打算把她引导另一个世界里去,她就抵制他,已经与先看出来在他招引她去的那个世界里,她一定会丧失她的这种生活地位,以及这种生活地位所给予她的自信和自尊。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才根本不去回忆她年纪很轻的时候的那些事情,不去回忆她和聂赫留朵夫最初的那种关系”(《复活》第一部四十四)。“希望迟迟不来,苦死了等的人”(《等待戈多》),在度过了那么多幻想破灭而求助无门的岁月以后,玛丝洛娃总要找到一种姿态来对待摆明容不下她的社会。

相对于玛丝洛娃对过去回忆的封存,过去的种种却不断啃噬着聂赫留朵夫的心。“尽管她穿着囚大衣,尽管她的身材整个放宽,胸脯高耸起来,尽管她的下半张脸展宽,尽管她的额头和鬓角上现出细的纹路,尽管她的眼睛略微浮肿,可是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卡秋莎;正是她,在基督复活节的星期日早晨,那么纯洁地抬起眼睛来瞧着他,瞧着她所爱的人,同时她那对满含着爱慕的眼睛由于心境快乐和生活充实而带着笑意。”(《复活》第一部二十二)随着他对过去一点一滴的回忆,过去那个单纯善良的卡秋莎渐渐生动地呈现在他的面前,他才慢慢意识到自己在不经意间对她做过的事到底有多残忍。

“再没有后路可找,或许就能天荒地老”,这是《两个人的荒岛》的歌词。然而,他们没有生活在两个人的荒岛,他们也没能天荒地老。玛丝洛娃最后的选择,包括她对聂赫留朵夫最终没能说出口的爱恋,我想不仅仅是出于对聂赫留朵夫名誉的考虑,更是因为她心中不能突破的藩篱。她并没有丧失爱人的权利,却再也没办法保有曾经的在社会和命运面前的勇气与信任。尽管恢复了做人的基本尊严,却仍能感觉得到她时时准备着承受被抛弃或被摧残的厄运,她虽然得到了拯救,却永远也没办法复制曾经的善良与纯真。

极地特快

不久以前看过一部动画电影 叫做《极地特快》,故事里的小男孩不相信圣诞老人,在圣诞夜偶然之下他坐上了通向极地的特快列车。在一系列离奇的冒险之后,他和朋友们见证了圣诞老人和数不清的精灵们在极地举行的圣诞夜仪式,宏大而温 馨。跟他的朋友们不同,那个心存怀疑的小男孩听不见系在驯鹿颈子上的铜铃的响声,直到他大声说出:我相信。有意味的是,当最后他回到家中,他的父母看到了圣诞老人作为礼物放在圣诞树下的那个铜铃,他们都不能听见那个铃铛清脆的响声,那是他们随着年龄增长而失落的信仰。

以前总觉得这部电影 稍嫌幼稚,而且它的主题总让人觉得迷惑,我深信这世界并没有的圣诞老人,突然之间似乎变成了我听不见的铜铃。但是当我看到《复活》的故事,那一辆通往西伯利亚的列车就像是聂赫留朵夫乘坐的极地特快,把他引到通向信仰的路上。

在对于当年的回忆中,聂赫留朵夫想到的不仅是卡秋莎,还是曾经的自己。当他重游旧地,他和卡秋莎的故事发生的地方,“聂赫留朵夫想起很久以前他还年轻纯洁的时候,他也是在这儿,在磨坊的均匀的流水声中,听着河边那些洗衣棒槌打湿衣服的响声,春风也是照这样吹动他湿润的额头上的头发……他不光是想起了当初他是十八岁的青年的那种样子,而且感觉到他现在仍旧像那时候那么朝气蓬勃、心地纯洁,有无可限量的前途。可是同时,如同梦中常有的情形那样,他知道这些又已经不复存在了,他心里顿时感到十分凄凉”(《复活》第二部三)。当他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在他的心中已经发生了一些质的转变。所以他尽量去周济穷人,实施当年农奴改革的想法,就像托尔斯泰想做的那样。他在努力的寻找当年的自己,而且有所收获。所以当他在彼得堡看见谢列宁,他以前的同学,跟他一样从雄心勃勃变得浑浑噩噩没有原则,会感到一阵悲哀。

其实从一开始,聂赫留朵夫在陪审团 席上看见卡秋莎,他在怜悯的同时也害怕。他希望她能无罪开释,却担心在同一城市中他要以怎样的表情对待她。卡秋莎最终因为陪审团 的疏漏判为四年苦役,聂赫留朵夫提出的婚姻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所以卡秋莎才会激烈的回击他:“你在尘世的生活里拿我取乐还不算,你还打算在死后的世界利用我来拯救你自己!”(《复活》第一部四十八)但是慢慢的,在聂赫留朵夫为玛丝洛娃四处奔走的时候,他看见了社会被广为忽略的一面,也看见了在他心中复苏的,年轻时才有的善意和信念。他亲眼看见一群因为没有身份证 被拘押的人,看见了因为冤狱被迫分离的夫妻,看到了因为丈夫被抓而衣食无着的寡妇 弱子,不由得想到了他享受着的上流生活,和从雄心勃勃向浑浑噩噩的转变,他感觉到:“事情很明白:但凡人们认为重要和美好的事物,往往是渺不足道的,或者是卑鄙龌龊的。所有那些耀眼的光辉,所有那些富丽堂皇的外表,往往掩盖着古老的罪行,这些罪行已经为人们司空见惯,不但没受到惩罚,反而风靡一时,由人们想出种种美化的办法加以粉饰”(《复活》第二部二十八)。

托尔斯泰曾经很用心的写设计一个细节,在庞大的苦役犯队伍走去西伯利亚的路上,曾经碰到一辆华丽的四轮马车,车上有一对夫妇和一双子女。当看着苦役犯的长队拦住他们的去路,那父母没有告诉他们的孩子这事情包含什么意义。那女孩看见了父母脸上的神情,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些苦役犯是和他们自己迥然不同的人,并理应得到这样的待遇,但是那个男孩,托尔斯泰写道:“他直接从上帝那儿得到启示,极其坚定而且毫无疑问地知道他们也是人,跟他自己一摸一样,跟所有的人一摸一样,所以必是有人对他们做了什么坏事,做了什么不应当做的事”(《复活》第二部三十五)。这也是聂赫留朵夫一路走来的领悟。在长途跋涉中,每天都会有体弱多病的犯人死于疲劳过度和缺乏照顾,而那些将军、检察官、狱长却是约好了一样的冷漠无情。当最后聂赫留朵夫站在旅店改变成的一个肮脏不堪的临时牢房中面对玛丝洛娃时,他的心情已经和刚开始的时候截然不同。

玛丝洛娃最终还是拒绝了他,拒绝了爱情。聂赫留朵夫却走不出这个曾经让他感到尴尬和矛盾的全新角色。他想到了成百上千的人,关在充满病菌的空气中受尽凌辱的犯人,虚伪冷漠的贵族官员和整个他不再能理解的社会。然而当他翻开《圣经》,一切答案都呈现在了他的眼前,他一字一句地阅读福音书,发现“他一直找不到的那个答案,恰巧就是基督对彼得做出的答案,其大意就是要永远宽恕一切人,要宽恕无数次,因为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是自己没有罪,因而可以惩罚或者纠正别人的”(《复活》第三部二十八)。在《圣经》中,他找到了自己的终身事业,遵守戒律,传播善和宽恕,由此进入一种全新的生活。这正是托尔斯泰向往的生活。

宗教是托尔斯泰在作品里经常涉及的主题,也是他本人在生活中的一种迷思。有很多时候我都会深深怀疑,虽然信仰给了人类终极关怀一个解释,但它又能够解决多少社会问题,复活以后的聂赫留朵夫该过怎样的生活,该怎样对待或是对抗这个世界?看着看着,我渐渐有些理解了作家的这种选择。像聂赫留朵夫一样,我们也经常看见这个社会的种种不公平和命运中的种种不如意,却感到深深的无能为力。在聂赫留朵夫心中深深扎根的,来自上帝的善和宽恕的理念,更像是对那时黑暗混乱的社会,或是对不由人的命运的一种消极抵抗,不能立竿见影,却能无比顽强。不久之前偶然看到了《亮剑》的一个片段,演骑兵团 被日本兵以绝对优势包围时的惨烈战况,我一时间想着,当一个人单槍匹马的对战强大部队时,最令人敬佩的或许不是杀敌立功的决心,却是决不退缩的勇气,而这种勇气只能来源于心中屹立不倒的虔诚信仰。等过得久了,走得远了,忘得多了,变得快了,我希望能像聂赫留朵夫一样,还能摇响手中的铜铃。

《复活》读后感:老实讲我不怎么欣赏复活,但当时读完激动人心

托尔斯泰的这部小说写的极其细致,或者这就是俄国写书人的风格.聂赫留朵夫观察到的每一个人都要仔细描写一番.托尔斯泰通过这冰山一角,映射了整个俄国社会的风貌.

聂赫留朵夫是个贵族,这样看,他的力量很大,可以帮助很多受难的人.但他一个人的醒悟,来对抗整个社会的不公,又软弱无力,微不足道。无论穷人富人都嘲笑他,讥讽他,甚至要受他帮助的人也不理解他,排斥他.他做这些有什么用呢?很像资本主义社会的空想社会主义.他若不是在托尔斯泰的小说里,最后很可能倾家荡产,贫病交 加而亡.

"如果这样的话,如果对于每件事,检查官和其他有权应用或不用法律的人可以为所欲为的话,那还要法院干什么?"

如果保障人权的地方都侵犯人权,那还要这些地方干什么?如果连人的基本权利都得不到充分保障,这个国家还能维持得久吗?

聂赫留朵夫与他的旧友的差别是:一个忘却自己只想着帮助别人得到幸福,另一个吃喝玩乐只为自己舒适;而旧友与律师圈子的人的差别是:律师之流可以滥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去伤害他人,所以比并不侵犯他人的旧友还更让聂赫留朵夫难以接受.

因为动情或者勇敢,聂赫留朵夫敢于在他人面前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即使到别人的嘲讽也不会动摇自己的信念.

"那些人把不合法的行为认为是合法,却不承认上帝亲自写在人们心中的,那些永恒不变的律条才能作为法律."(假如上帝写在每个人心中的律条不一样……)

"即使是革命,也不应该改变人民的基本生活方式,也不应该摧毁这座他所热爱的美丽,坚固,宏伟的古老大厦,只要把内部结构重新分配就行了."(中国的维新派就是这样失败的……)

读完书后,觉得聂赫留朵夫并不怎么爱玛丝洛娃,他只想赎回自己的罪孽而已,对她只有同情和怜悯.同情并不等同于爱,他的爱是说出来的,就像他说出要和玛丝洛娃结婚一样,结婚只是赎罪的一种方式,她不结就算了.在听到西蒙松要向玛丝洛娃求婚的当晚,聂赫留朵夫没再多想自己是否要失去她了,,而在想着贫民们受的苦难.他同情大多数被zheng府部门造就的罪犯要多于同情这一个清白的罪犯.

但聂赫留朵夫也未必爱那些平民.他脱离不了他的上流社会.最后他到了西伯利亚,参加一个上流社会的晚宴,不再有了在莫斯科与彼得堡时那么的厌恶,而是很愉快,很舒适,zheng府的工职人员也不那么可恶了.

所以玛丝洛娃还不如找个真心爱她的人一起过.

第三部分描写的那些政治犯,很多都有点莫名其妙.那句话是对的:他们也是普通人.

我最喜欢那个顽固的老头,他受了二十三年的迫害依然锐气不减,逍遥自在.虽然他的最后一次出场是在监狱,但依然精力旺盛,毫不动摇.我真奇怪为什么他没有早就被迫害死.

只是其中的许多次对话,都让我觉得有些做作.写这本书就是为了说话,表达平民的意愿.所以,聂赫留朵夫也只是在说话,或者问话.他解决不了太多的实际问题,只在他的关系网范围内帮部分人奔走.在当时的社会制度下也很难解决实问题.所以最后,矛盾的写书人托尔斯泰离家出走,病逝于一个小站.

当"人吃人的现象并不起源于原始森林,而是起源于zheng府部门"时,这样的社会制度是无法继续存在下去的.所以,1917年俄国二月革命爆发推翻了沙皇专制统治.

托尔斯泰也是贵族出身,聂赫留朵夫很大程度上就是他的替身.他早年是个温 和的改革派,随着社会变动的越来越激烈,以及他到处奔走观察,渐渐转为了为广大平民表达意愿.他经过十年,六次大改,到七十多岁终于完成了<复活>.一个老人的思想,即使在阶级矛盾尖锐的沙皇末期,也是非暴力,博爱的.

只是他在这本书的最后态度缓和,也毫不影响图书审查机关对<复活>的细心删节,总共一百二十九章初版只发表了二十五章.而它的第一次完整版出现在1933年,当时的俄罗斯已是苏联的天下,列宁已把托尔斯泰称为俄国革命的镜子.

1948年1月30日,提倡非暴力原则的圣雄甘地在德里作晚祷时被印度教一名极右派分子开槍暗杀.

1968年4月4日提倡非暴力为原则的美国著名黑人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被一个白人种族主义者槍杀.

暴力者在非暴力宣言面前毫不留情.

小说撕下了官办教会的"慈善"面纱,暴露了神甫麻醉人民的骗局.但小说又以圣经收束,说一切已在圣经中找到了答案,要在实践中执行戒律,宽恕他人,认为自己永远有罪,一切都会变好.但是怎样去实行?当时托尔斯泰描写狱中犯人做礼拜的场面,"饶恕我"的祈祷声与囚犯的镣铐声响成一片.

所以小说的完局让我感觉太突然了,我总还觉得翻过这一页后面还有的.这以后,聂赫留朵夫是完全放弃他的贵族生活了吗?他放不下的.去乡下,去监狱,去西伯利亚,他始终是个贵族出身,是个老爷身份.

《复活》:第三部 28 聂赫留朵夫内心的激动。他读福音书。清醒。聂赫留朵

《复活》是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的代表作之一。本书取材于一件真实事件,主要描写男主人公聂赫留朵夫引诱姑妈家女仆玛丝洛娃,使她怀孕并被赶出家门。后来,她沦为妓女,因被指控谋财害命而受审判。男主人公以陪审员的身份出庭,见到从前被他引诱的女人,深受良心谴责。他为她奔走伸冤,并请求同她结婚,以赎回自己的罪过。上诉失败后,他陪她流放西伯利亚。他的行为感动了她,使她重新爱他。但为了不损害他的名誉和地位,她最终没有和他结婚而同一个革命者结为伉俪。

第三部 28 聂赫留朵夫内心的激动。他读福音书。清醒。聂赫留朵

回到旅馆,聂赫留朵夫没有上床 睡觉,而在房间里久久地来回踱步。他跟卡秋莎的事已经结束。她不再需要他,这使他感到伤心和羞愧。不过此刻使他痛苦的倒不是这件事。另外有一件事不仅没有结束,而且空前剧烈地折磨着他,要他有所行动。

在这段时间里,特别是今天在这座可怕的监狱里目睹的种种骇人听闻的罪恶,那毁了亲爱的克雷里卓夫的种种罪恶,正泛滥成灾,不仅看不到战胜它的可能,甚至不知道怎样才能把它战胜。

他的头脑里浮起千百个人的影子,他们被冷酷的将军、检察官、典狱长关在病菌弥漫的恶浊空气里,受尽凌辱。他想起自由 不羁、痛骂长官的怪老头被看作疯子。他还想起含恨而死的克雷里卓夫夹在其他几具尸体中间,相貌俊美,脸色蜡黄。究竟是他聂赫留朵夫疯了,还是那些自以为头脑清醒而干出那些勾当来的人疯了?这个老问题此刻又更加执拗地出现在他面前,要求他解答。

他来回走得有点累了,脑子也思索得有点累了,就在靠近灯光的沙发上坐下来,随手打开英国人送给他留作纪念的福音书,那是他刚才清理口袋时丢在桌上的。“据说什么问题都可以在那里找到答案,”他想着翻开福音书,开始读他翻到的一页。那是《马太福音》第十八章。

一当时门徒进前来,问耶稣说,天国里谁是最大的。

二耶稣便叫一个小孩子来,使他站在他们当中。

三说:我实在告诉你们,你们若不回转,变成小孩子的样式,断不得进天国。

四所以凡自己谦卑象这小孩子的,他在天国里就是最大的。

“对了,对了,确实是这样,”聂赫留朵夫想到自己只有在谦卑的时候才能领略生活的宁静和欢乐。

五凡为我的名,接待一个象这小孩子的,就是接待我。

六凡使这信我的一个小子跌倒的,倒不如把大磨石拴在这人的颈项上,沉在深海里。

“为什么说:‘凡为我的名,接待一个象这小孩子的’?在什么地方接待?‘凡为我的名’是什么意思?”聂赫留朵夫问自己,觉得这些话很不好懂。“还有,为什么要把大磨石拴在颈项上,还要沉在深海里?不,这话有点不对头,不确切,不清楚,”他想到他生平读过好几次福音书,总是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因而读不下去。他又读完第七节、第八节、第九节和第十节。这几节讲到将人绊倒,讲到他们必须进入永生,讲到把人丢在地狱的火里作为惩罚,讲到孩子的使者常见天父的面。“可惜这些话很不连贯,”他想,“但还能看出其中有些好东西。”

十一人子来,为要拯救失丧的人。

十二一个人若有一百只羊,一只走迷了路,你们的意思如何?他岂不撇下这九十九只,往山里去找那只迷路的羊么?

十三若是找着了,我实在告诉你们,他为这一只羊欢喜,比为那没有迷路的九十九只欢喜还大呢。

十四你们在天上的父,也是这样不愿意这小子里失丧一个。

“是的,他们的灭亡并非出自天父的意志,但他们在成百上千地死去。而且没有办法拯救他们,”聂赫留朵夫想。

二十一那时彼得进前来,对耶稣说:主啊!我弟兄得罪我,我当饶恕他几次呢?到七次可以么?

二十二耶稣说:我对你说,不是到七次,乃是到七十个七次。

二十三天国好象一个王,要和他仆人算帐。

二十四才算的时候,有人带了一个欠一千万银子的来。

二十五因为他没有什么偿还之物,主人吩咐把他和他妻子儿女,并一切所有的都卖了偿还。

二十六那仆人就俯伏拜他,说:主啊!宽容我,将来我都要还清。

二十七那仆人的主人,就动了慈心,把他释放了,并且免了他的债。

二十八那仆人出来,遇见他的一个同伴,欠他十两银子,便揪着他,掐住他的喉咙,说:你把所欠的还我。

二十九他的同伴就俯伏央求他,说:宽容我吧,将来我必还清。

三十他不肯,竟去把他下在监里,等他还了所欠的债。

三十一众同伴看见他所作的事,就甚忧愁,去把这事都告诉了主人。

三十二于是主人叫了他来,对他说:你这恶奴才!你央求我,我就把你所欠的都免了。

三十三你不应当怜恤你的同伴,象我怜恤你么?

“难道只不过是这么一回事吗?”聂赫留朵夫读完这些字句,忽然大声说。接着有个声音在他心里回答说:“对,只不过是这么一回事。”

于是聂赫留朵夫也遇到了一切追求精神生活的人常常遇到的情况。那就是他起初觉得古怪、荒诞甚至可笑的思想,不断被生活所证实,有朝一日他忽然发现这原是个极其平凡的无可怀疑的真理。现在他懂得了一点:要克服使人们饱受苦难的骇人听闻的罪恶,唯一可靠的办法,就是在上帝面前承认自己总是有罪的,因此既不该惩罚别人,也无法纠正别人。现在他才明白,他在各地监狱里亲眼目睹的一切骇人听闻的罪恶,以及制造这种罪恶的人所表现的泰然自若的态度,都是由于他们想做一件做不到的事:他们自己有罪,却想去纠正罪恶。腐化堕落的人想去纠正腐化堕落的人,并想用生硬的方法达到目的,结果是缺钱而贪财的人就以这种无理惩罚人和纠正人作为职业,自己却极度腐化堕落,同时又不断腐蚀受尽折磨的人。现在他才明白,他亲眼目睹的一切惨事是怎么产生的,怎样才能加以消灭。他找不到的答案,原来就是基督对彼得说的那段话:要永远饶恕一切人,要无数次地饶恕人,因为世界上没有一个无罪的人,可以惩罚或者纠正别人。

“事情总不会那么简单吧,”聂赫留朵夫对自己说,但同时又明白,这种与他本来的习惯相反的说法,尽管初看起来古怪,却无疑是正确的解答,不仅在理论上而且在实践上都是这样。“怎样对待作恶的人?难道可以放任他们不加惩罚吗?”这一类常见的反驳,如今已不会使他感到为难了。倘若惩罚能减少罪行,改造罪犯,那么,这样的反驳还有点道理。但事实证明情况正好相反,一部分人无权改造另一部分人,那么唯一合理的办法,就是停止做这种非但无益而且有害,甚至是残忍荒谬的事。“几百年来你们一直惩办你们认为有罪的人。结果怎么样?这种人有没有绝迹呢?并没有绝迹,人数反而增加,因为不仅添了一批因受惩罚而变得腐化的罪犯,还添了一批因审判和惩罚别人而自己堕落的人,也就是审判官、检察官、侦讯官和狱吏。”聂赫留朵夫现在明白,社会和社会秩序所以能维持,并不是因为有那些受法律保护的罪犯在审判和惩罚别人,而是因为尽管存在这种腐败的现象,人们毕竟还是相怜相爱的。

聂赫留朵夫希望在这同一本福音书里找到能证实这种思想的文字,就把它从头读起。他读着一向使他感动的《登山训众》①,今天才第一次看出这段训诫并非抽象的美好思想,提出的大部分要求也并不过分而难以实现,而是简单明了切实可行的戒律。一旦实行这些戒律(而这是完全办得到的),人类社会就能确立崭新的秩序,到那时不仅使聂赫留朵夫极其愤慨的种种暴行都会自然消灭,而且人类至高无上的幸福——在地上建立天国——也能实现。

那些戒律总共有五条——

①见《新约全书-马太福音》第五章。

第一条戒律(《马太福音》第五章第二十一节到第二十六节)就是人不仅不可杀人,而且不可对弟兄动怒,不可轻视别人,骂人家是“拉加”①。倘若同人家发生争吵,就应该在向上帝奉献礼物以前,也就是祷告以前同他和好——

①意即“废物”。

第二条戒律(《马太福音》第五章第二十七节到第三十二节)就是人不仅不可奸婬,而且不可贪恋女色。一旦同一个妇女结成夫妇,就要对她永不变心。

第三条戒律(《马太福音》第五章第三十三节到第三十七节)就是人在允诺什么的时候不可起誓。

第四条戒律(《马太福音》第五章第三十八节到第四十二节)就是人不仅不可以眼还眼,而且当有人打你的右脸时,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要宽恕别人对你的欺侮,温 顺地加以忍受。不论人家求你什么,都不可拒绝。

第五条戒律(《马太福音》第五章第四十三节到第四十八节)就是人不仅不可恨仇敌,打仇敌,而且要爱仇敌,帮助仇敌,为仇敌效劳。

聂赫留朵夫凝视着那盏油灯的光,想得出神。他想到生活里的种种丑恶现象,又设想要是人们能接受这些箴规,我们的生活将变得怎样。于是他的心充满了一种好久没有感受到的喜悦,仿佛经历了长期的劳累和痛苦以后忽然获得了宁静和自由 。

他通宵没有睡觉。他象许许多多读福音书的人那样,读着读着,第一次忽然领会了以前读过多次却没有注意到的字句的含义。他象海绵吸水那样,拚命吸取面前这本书里重要而令人喜悦的道理。他读到的一切似乎都是熟悉的,似乎把他早已知道却没有充分领会和相信的道理重新加以证实,使他彻底领悟。现在他领悟了,相信了。

不过,他不仅领悟和相信,人们履行这些戒律就能得到至高无上的幸福,他还领悟和相信人人只要履行这些戒律就行,不必再做别的,人生唯一合理的意义就在于此。凡是违背这些戒律的就是错误,立刻会招来惩罚。这是从全部教义归纳出来的道理,而关于葡萄园的比喻①尤其有说服力。园户被派到葡萄园替园主工作,他们却把那园看作他们的私产,仿佛园里的一切都是为他们置办的,他们忘记了园主,杀害了凡是向他们提到园主、提到他们对园主应尽义务的人,认为他们有权在那个园里享乐——

①《新约全书-马太福音》第二十一章第三十三节到第四十一节:“〔耶稣说:〕你们再听一个比喻。有个家主,栽了一个葡萄园,周围圈上篱笆,里面挖了一个压酒池,盖了一座楼,租给园户,就往外国去了。收果子的时候近了,就打发仆人,到园户那里去收果子。园户拿住仆人,打了一个,杀了一个,用石头打死一个。主人又打发别的仆人去,比先前更多;园户还是照样待他们。后来打发他的儿子到他们那里去,意思说,他们必尊敬我的儿子。不料,园户看见他儿子,就彼此说,这是承受产业的。来吧,我们杀他,占他的产业。他们就拿住他,推出葡萄园外,杀了。园主来的时候,要怎样处治这些园户呢?他们说,要下毒手除灭那些恶人,将葡萄园另租给那按着时候交 果子的园户。”

“我们的所作所为也是这样,”聂赫留朵夫想,“我们活在世界上抱着一种荒谬的信念,以为我们自己就是生活的主人,人生在世就是为了享乐。这显然是荒谬的。要知道,既然我们被派到世界上来,那是出于某人的意志,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可是我们断定我们活着只是为了自己的快乐。显然,我们不会有好下场,就象那不执行园主意志的园户那样。主人的意志就表现在那些戒律里。只要人们执行那些戒律,人间就会建立起天堂,人们就能获得至高无上的幸福。

“你们要先求他的国和他的义,这些东西都要加给你们了①。可是我们却先要求这些东西,而且显然没有求到手——

①《新约全书-马太福音》第六章第二十四节到第三十四节:“〔耶稣说:〕一个人不能事奉两个主。不是恶这个爱那个,就是重这个轻那个。你们不能又事奉上帝,又事奉玛门(指“财利”)。……所以不要忧虑,说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这都是外邦人所求的。你们需用的这一切东西,你们的天父是知道的。你们要先求他的国和他的义,这些东西都要加给你们了。所以不要为明天忧虑。”

“看来这就是我的终身事业。做完一件,再做一件。”

从这天晚上起,聂赫留朵夫开始了一种崭新的生活,不仅因为他进入了一个新的生活环境,还因为从这时起他所遭遇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具有一种跟以前截然不同的意义。至于他生活中的这个新阶段将怎样结束,将来自会明白——

  (全书完)

《复活》:第三部 27 在流放犯牢房里遇见流浪的怪老头。怪老头的反政府言

《复活》是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的代表作之一。本书取材于一件真实事件,主要描写男主人公聂赫留朵夫引诱姑妈家女仆玛丝洛娃,使她怀孕并被赶出家门。后来,她沦为妓女,因被指控谋财害命而受审判。男主人公以陪审员的身份出庭,见到从前被他引诱的女人,深受良心谴责。他为她奔走伸冤,并请求同她结婚,以赎回自己的罪过。上诉失败后,他陪她流放西伯利亚。他的行为感动了她,使她重新爱他。但为了不损害他的名誉和地位,她最终没有和他结婚而同一个革命者结为伉俪。

第三部 27 在流放犯牢房里遇见流浪的怪老头。怪老头的反政府言

在流放犯的一个牢房里,聂赫留朵夫看见早晨在渡船上见到过的怪老头,不由得感到惊奇。这个老头儿,头发蓬乱,满脸皱纹,上身只穿一件肩头磨破的灰色脏衬衫,下身穿着同样破旧的长裤,赤脚坐在板床 旁边的地板上,目光严厉而疑惑地瞧着进来的人。他那皮包骨头的身子从脏衬衫的破洞里露出来,显得虚弱可怜,但神色比在渡船上更加专注,更富有生气。犯人们也象别的牢房里那样,看见长官进来,都跳下床 ,挺直身子站着;可是老头儿却坐着不动。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双眉愤怒地皱起来。

“站起来!”典狱长对他喝道。

老头儿却一动不动,只是轻蔑地微微一笑。

“只有你的奴仆见到你才站起来。我可不是你的奴仆。瞧你头上还有烙印……”老头儿指着典狱长的前额说。

“什-么?”典狱长向他逼近一步,威胁说。

“我认识这个人,”聂赫留朵夫慌忙对典狱长说。“为什么逮捕他?”

“警察局因为他没有身分证,把他送来了。我们要求他们别把这种人送来,可他们还是送来,”典狱长怒气冲冲地斜睨着老头儿说。

“看来你也是个反基督的家伙吧?”老头儿对聂赫留朵夫说。

“不,我是来参观的,”聂赫留朵夫说。

“哦,你们来见识见识反基督的家伙怎样折磨人吗?那就看吧。他们把人抓起来,在铁笼子里关了整整一大批。人应当靠辛勤劳动过活,可他们把人都锁起来,象养猪一般养着,不让干活,弄得人都变成畜生了。”

“他在说什么?”英国人问。

聂赫留朵夫说,老头儿责备典狱长把人都关起来。

“您问问他,照他看来应该怎样对付不遵守法律的人?”英国人说。

聂赫留朵夫把这个问题翻译了一遍。

老头儿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怪样地笑起来。

“法律!”他鄙夷不屑地跟着说了一遍,“那些反基督的家伙先抢劫大家,霸占所有的土地,夺取人家的财产,统统归他们所有,把凡是反对他们的人都打死。然后他们再定出法律来,说是不准抢劫,不准杀人。他们早就应该定出这样的法律来了。”

聂赫留朵夫把这些话翻译了一遍。英国人微微一笑。

“那么,究竟应该怎样对付小偷和杀人犯呢,您问问他。”

聂赫留朵夫又作了翻译。老头儿严厉地皱起眉头。

“告诉他,叫他先除掉身上反基督的烙印,这样他就不会再遇到小偷和杀人犯了。你就这样告诉他。”

“他疯了,”①英国人听了聂赫留朵夫给他翻译的老头儿的话,说,接着耸耸肩膀,走出牢房——

①原文是英语。

“你干你的事,可别去管人家。各人管各人的事。谁该受惩罚,谁可以得到宽恕,上帝都知道,可不用我们操心,”老头儿说。“自己做自己的长官,这样就不需要什么长官了。走开,走开!”他补充说,生气地皱起眉头,眼睛炯炯有神地瞅着待在牢房里迟疑不决的聂赫留朵夫。“反基督的奴仆怎样拿人喂虱子,你看得也够了。走吧,走吧!”

聂赫留朵夫走到过道里,英国人和典狱长却在一个门开着的空牢房门口站住了。英国人问这个牢房是做什么用的。典狱长说,这是停尸室。

“哦!”英国人听了聂赫留朵夫的翻译说,并要求进去看一看。

停尸室是一间不大的普通牢房。墙上点着一盏小灯,暗淡地照着屋角的几个背包和一堆木柴,也照着右边板床 上的四具尸体。第一具尸体穿着麻布衬衫和麻布衬裤,身材高大,留着山羊胡 子,剃着陰陽头。这具尸体已经僵硬,两只发青的手原来一定交 叉在胸前,现在已经分开;两只光脚也分开,脚掌竖起。旁边躺着一个老妇人。她穿着白裙白袄,没包头巾,留着一条短短的稀疏辫子,瘦小的脸又黄又皱,鼻子很尖。老妇人旁边还有一具男尸,穿着紫色衣服。这颜色使聂赫留朵夫一怔。

他走近前去,仔细看看那具尸体。

往上翘起的山羊胡 子,挺拔好看的鼻子,白净的高高前额,稀疏的鬈发,这些特征是他所熟悉的。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昨天他还看见这张脸是激愤和痛苦的,今天却变得宁静、安详而且美得出奇。

是的,他就是克雷里卓夫,至少是他物质生命留下的遗迹。

“他受苦受难是为了什么?他活着又为了什么?这些问题他现在明白了吗?”聂赫留朵夫想,觉得这些问题无法解答,除了死亡以外什么也没有。他感到痛苦。

聂赫留朵夫没有跟英国人告别,就要求看守把他领到院子里。他觉得今晚经历的一切必须独自好好思考一下,就坐上马车回旅馆——

《复活》:第三部 26 参观刑事犯牢房。英国人分发福音书

《复活》是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的代表作之一。本书取材于一件真实事件,主要描写男主人公聂赫留朵夫引诱姑妈家女仆玛丝洛娃,使她怀孕并被赶出家门。后来,她沦为妓女,因被指控谋财害命而受审判。男主人公以陪审员的身份出庭,见到从前被他引诱的女人,深受良心谴责。他为她奔走伸冤,并请求同她结婚,以赎回自己的罪过。上诉失败后,他陪她流放西伯利亚。他的行为感动了她,使她重新爱他。但为了不损害他的名誉和地位,她最终没有和他结婚而同一个革命者结为伉俪。

第三部 26 参观刑事犯牢房。英国人分发福音书

典狱长、英国人和聂赫留朵夫在几个看守的陪同下,穿过门廊和臭得令人作呕的过道,走进第一间苦役犯牢房。在过道里,他们看见两个男犯直对着地板小便,不禁吃了一惊。牢房中央放着一排板床 ,犯人都已睡了。里面大约有七十个人。他们躺在那儿,头挨着头,身子挨着身子。参观的人一进来,个个都从床 上跳下来,铁链哐啷发响,他们站在床 边,新剃的陰陽头闪闪发亮。只有两个人躺着没有起来。一个是年轻人,脸色通红,显然在发烧;另一个是老头儿,嘴里不住地呻吟着。

英国人问,那个年轻人是不是病了很久。典狱长说他是今天早晨才发病的,至于那个老头儿,闹胃病已有好久,可是没有地方安顿,因为医院早就住满人了。英国人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他想对这些人讲几句话,要求聂赫留朵夫替他当翻译。原来英国人这次旅行,除了要写一篇反映西伯利亚流放和监禁地的文章,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宣讲通过信仰和赎罪来拯救灵魂的道理。

“请您告诉他们,基督怜悯他们,爱他们,而且为他们死去,”他说。“如果他们相信这道理,他们就可以得救。”他讲话的时候,全体犯人都挺直身子,双手贴住裤缝,默默地站在板床 前面。“请您告诉他们,”他结束说,“在这本书里所有的道理都有。这儿有识字的吗?”

原来这里有二十多人识字。英国人从手提包里取出几本精装的《新约全书》。于是就有几只肌肉发达、生有坚硬黑指甲的大手,从粗麻布衬衫袖口里伸出来,争先恐后地来要书。英国人在这个牢房里发了两本福音书,然后往下一个牢房走去。

下一个牢房情况也一样。里边也是那样气闷,那样恶臭;前面,两个窗子中间同样挂着圣像;左边放着一个便桶;犯人也都那样身子挨着身子,拥挤地躺在那里;他们同样都从床 上跳下来,挺直身子站在那儿;同样也有三个人起不了床 。其中两个勉强爬起来,坐在床 上,还有一个躺着不动,对进来的人连看都不看一眼。这三个人都有病。英国人又同样讲了道,同样发给他们两本福音书。

从第三个牢房里传出来叫嚷声和吵闹声。典狱长敲敲门,叫道:“立正!”房门一打开,全体犯人也都挺直身子站在床 边,除了几个病人和两个打架的人以外。那两个打架的人,满脸怒容,扭在一起,这个抓住那个的头发,那个揪住这个的胡 子。直到看守跑到他们跟前,他们才松手。一个被打破鼻子,鼻子里直流鼻涕和血,他不住用外衣袖子擦着;另一个拉去被对方拔下的一根根胡 子。

“班长!”典狱长恶狠狠地叫道。

一个身强力壮、相貌端正的人走了出来。

“怎么也管不住他们,长官,”班长眼睛里露出快乐的笑意,说。

“那就让我来对付他们,”典狱长皱着眉头说。

“他们为什么事打架?”①英国人问——

①原文是英语。

聂赫留朵夫就问班长,他们为什么事打架。

“为了一块包脚布,他错拿了别人的包脚布,”班长仍旧笑着说。“这个推了一下,那个就还了一拳。”

聂赫留朵夫告诉了英国人。

“我想对他们说几句话,”英国人对典狱长说。

聂赫留朵夫把这句话翻译过来。典狱长说:“行。”于是英国人就拿出他那本皮面精装的福音书来。

“麻烦您给我翻译一下,”他对聂赫留朵夫说。“你们吵嘴,打架,可是为我们而死的基督,却给我们提出另一种办法来解决争端。您问问他们,知道不知道按基督教义该怎样对待欺负我们的人?”

聂赫留朵夫把英国人的话和问题翻译了一遍。

“告诉长官,听凭长官发落,对吗?”有一个人斜睨看威严的典狱长,试探着说。

“揍他一顿,他就不会再欺负人了,”另一个说。

有几个人笑着表示赞成。聂赫留朵夫把他们的回答翻译给英国人听。

“请您告诉他们,按基督教义行事正好相反: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英国人一面说,一面做出把脸送给人家打的样子。

聂赫留朵夫作了翻译。

“最好让他自己尝一尝,”有人说。

“要是他两边都挨了揍,那还可以拿什么给人家打呢?”有个病人躺在床 上说。

“那就让他把你打个稀巴烂。”

“嘿,那就来试一试吧,”后面有个人说,快乐地笑起来。整个牢房里爆发出一片难以控制的大笑。就连那个挨打的人也一面流血,吐痰,一面哈哈大笑。连几个病人也笑了。

英国人不动声色,要求聂赫留朵夫转告他们,有些事看来似乎办不到,但信徒能够办到,而且轻而易举。

“您问问他们喝不喝酒。”

“喝的,老爷,”一个人说,接着又是一片嗤鼻声和大笑声。

这个牢房里有四名病人。英国人问,为什么不把病人集中在一个牢房里。典狱长回答说,他们自己不愿意。这些病人害的都不是传染病,而且有一名医士照料他们,给他们治疗。

“他有一个多星期没露面了,”有人说。

典狱长没有理他,就把客人带到下一个牢房。又是打开房门,又是全体起床 ,肃静无声,又是英国人发福音书。在第五个牢房,第六个牢房,在过道右边,在过道左边,个个牢房里都是同样的景象。

他们从苦役犯的牢房走到流放犯的牢房,从流放犯的牢房走到村社判刑农民的牢房,再到自愿跟随犯人的家属房间。到处都是同样的情况,到处都是受冻的人,挨饿的人,无所事事的人,染上疾病的人,受尽凌辱的人,丧失自由 的人,就象畜生一样。

英国人发完一定数量的福音书,不再发了,甚至不再讲道了。难堪的景象,尤其是使人窒息的空气,显然耗尽了他的精力。他从这个牢房到那个牢房,听着典狱长对每个牢房的情况介绍,只是随口说一句:“行了。”①聂赫留朵夫象梦游一般踉踉跄跄地走着,感到精疲力竭,心灰意懒,但又没有勇气中途退出,离开这地方——

①原文是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