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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云阁》第六十四回

叙述三缄修道、降妖、收徒,七窍贪名、求官、受难的故事。据《中国古代小说百科全书》该词目的作者说,小说叙绣云洞紫霞真人奉道…

叙述三缄修道、降妖、收徒,七窍贪名、求官、受难的故事。据《中国古代小说百科全书》该词目的作者说,小说叙绣云洞紫霞真人奉道君师命,为阐明大道于天下,令弟子虚无子托生尘世,且造绣云阁以待成道者他日居住。虚无子投生李氏为子,名三缄。小说叙他后来如何看破功名,求取正果,降妖伏怪,劝善戒恶,最后列仙班,登绣云阁。

《绣云阁》第六十四回

  落雁江大战弃海 飞龙岭义聚妖兵

  四妖自得灵宅子指示,各驾妖风,寻访同群,以为复仇计。

  未逾十日,所约恶妖数百。其尤恶者,如熊妖名踞,罴妖名蹲,豹妖名彪,狼妖名淫,虎妖名吞,獐妖名胆,蟒妖名毒等,已压数百里妖属,称雄山洞之中。四妖与众筹商,在落雁江前以候弃海。群妖皆诺。

  恰当其时,龙君下旨,凡江、淮、河、汉以及溪、潭,海子波臣,传至龙宫,有言以谕。众位波臣得旨,齐赴东海,候于宫外。无何,龙君升座,波臣济济,入殿拜舞,左右排列。

  龙君顾盼良久,向波臣而言曰:“连年溺籍告成,诛人性命不少。吾昨请于上帝,准免水溺三载,汝辈其谨遵之。”波臣奏曰:“臣等累岁告成溺籍,其中所溺人民,均系忤逆奸诈,并无错误。原以俾世之恶类,得所警觉,水溺火焚,俱由自造,弗致彼此效尤。龙君施是仁慈,免去溺籍三载,不几使此恶类多延日月乎?”龙君曰:“今之免之者,是望彼回心也。倘免及三载,仍复顽梗如故,然后一体诛戮,亦未为迟。凡汝波臣,各宜心体好生,毋许水族妖部滥坏舟楫,以伤生灵。吾言若斯,汝辈遍传水国,如不畏法而有故犯者诛之,不服诛者讨之。”波臣领旨,拜舞而退。龙君又命龟、虾二相,各给波臣示谕一张,俾彼触目不忘。二相一一给予,波臣散去。龙君复谓二相曰:“恐波臣等不以吾事为事,误坏人民,兼之水妖暗地吞噬,不为详报,枉费吾哀恳上帝之劳。汝二相须遣飞天沟神,查访四方,有见即报。”二相领命,遂遣海神数十余名,四方鉴察。

  岂知龙君旨意,无敢傲者,皆唯命是从,独有落雁江莲田大将,自高曾祖考已称臣东海,累受封赏,为水族都统将军,传至莲田,辄恃祖宗势大功高,阴蓄逆志。闻得龙君下旨暂停溺籍,命及波臣到处宣扬,又遣海神纠查四境,莲田心内甚是不服。他日江外闲游,正遇海神巡查及此。莲田恨甚,兴起狂波,将落雁江往来舟楫冲翻廿余只,淹毙商贾五十四人;海神面斥其非,突被莲田手持破浪花斧伤却右臂,驾风而逃,竟入海中,伏奏莲田叛逆。龙君大怒,当即飞文传递,起海兵四万,并遣蚌兵相助,以讨莲田。旨出龙宫,龟、虾二相保奏黑水江内蛟腾为帅,又保鳖甲为前部先锋,刻日起兵,直向落雁江而去。蚌氏得旨,亦命瑞光起蚌兵五千,来至半途,与海兵相遇,蛟腾令下,命蚌兵为后队。转瞬间,已到落雁江中,将营扎定。

  莲田知海兵来讨,领起莲氏子孙,并及是江虾妖、鳌怪五万余卒,对面相持。

  次早,蛟腾命鳖甲先锋领兵三千,出营搦战。相斗一日,雌雄未决。次日五鼓,莲田命虾、鳖二族,各领本部兵将,隐于江之左右,待海兵到后,三面抄杀。调停已毕,鳖甲领起海兵,竟渡落雁江来,与莲田对敌。莲田出阵,战到数十余合,海角吹动,两岸伏兵齐至。鳖甲支持不住,只得将海风卷起,翻波助浪,走石飞沙。蛟腾知前队被围,忙领本部杀入左队,蚌兵杀入右队。莲田见海兵甚众,海角一吹,三面之兵,且战且退。蛟腾恐其追远有失,旌旗绕处,海兵亦退入营中。自此,莲田朝夕对营辱骂百般,海兵任之,停而不动。

  恰遇弃海闲游至此,远望旌旗蔽日,海气弥漫。按下风车,见一大将,头如巴斗,口似巨盆,两绺银须,排于口角,黄盔黄甲,手持大斧,在敌营外叫骂声声。弃海心抱不平,手持定海花枪上前接战。莲田曰:“吾与东海争斗,与汝野道无干,汝何持枪妄敌如是?”弃海怒曰:“汝知吾否?”莲田曰:“不知。”弃海曰:“吾乃东海龙君太子龙宾是也,汝岂未之闻耶?”莲田暗思:“东海名将,吾所畏者,惟有此人。前言从师三缄学道去矣,如何尚在队伍之内?”也不答话,虚晃一斧,望着本营而回。弃海笑曰:“汝这狗子,毫无战略,敢逆东海。如其早降则罢,否则,吾之诛汝,亦如赤水江上诛及鳖类,不留遗种焉?”言罢,转向海兵营里而来。蛟腾、鳖甲、瑞光出营迎入,设宴相待。问及与谁争战,始知莲田叛逆之由。弃海曰:“逆贼如此可恶!明日汝等亦至彼营叫骂,以泄前恨。”次早,鳖甲果领海兵,直抵莲营,叫骂一日,莲田不敢出敌,惟紧守营寨而已。鳖甲无可为计,空手归来。

  莲田无奈,欲请降以免争尔。老虾曰:“不可。尔如降彼,必边累虾、鳖二族,孑无所遗。吾见江外峰头,亦有旌旗或隐或现,不知属何妖部。待吾化作樵子,上山探访。如是海兵,尔我暗暗逃之;倘系妖群,则搬入吾党。龙宾太子即能善战,又何畏乎?”莲田曰:“如是甚好。”老虾遂化为樵人,独投此山,果见兵将如林,扬威耀武。老虾手持樵斧,缓缓度上山巅。撑天虎吼曰:“何方樵子,胆敢采薪于杀人场中耶?”老虾曰:“小子愚昧,不知是地有雄兵在兹,冒撞虎营,望祈恕饶!”撑天虎曰:“吾且问尔,何营是东海之兵?”老虾曰:“前岸营垒,系海兵也。”撑天虎曰:“此岸之营是谁?”老虾曰:“莲将军耳。”撑天虎曰:“为何不与之战?”老虾曰:“龙宾太子杀伐猛勇,以此不敢交锋。”撑天虎曰:“尔能入莲营乎?”老虾曰:“能。”撑天虎曰:“如是,寄语莲将军,叫彼明日与龙宾大战,徐徐引至落雁岭下。吾等突出夹攻,力擒龙宾,然后劫海兵营寨,兵发东海。密计如此,尔可速到彼营一一告之。”老虾闻言,忙然驰归,细告莲由。莲田大喜曰:“有此一助,不畏海兵百万矣!”次日,莲田传令出兵与海兵接战,须向落雁岭败去,自有接应之师。号令下时,只听海角齐吹,营门大启,兵卒拥出。

  弃海见莲兵已出,命蛟腾为左队,鳖甲为右队,瑞光为后队,己身为前队,竟渡江岸,与莲兵对敌。莲田力战弃海。弃海花枪如骤雨当头,莲田抵敌不能,遂向落雁山下而败。弃海不知山内有妖兵隐伏,直逐莲田。刚到山前,妖兵四下拥出,当将弃海围在中心。弃海杀伐虽然厉害,无如前后左右皆属妖兵攻击,难以支持。蛟腾、鳖甲、瑞光意欲挺身救援,怎奈莲营兵丁隔断入路,只得与莲兵力战,喊杀连天。弃海身在阵中,与诸妖部大战百余回合,力实难敌,海风吹起,飞腾半空。群妖妖风亦随而起,团团围定。弃海又与力战,一连枪刺数妖,滚下风车。群妖见之,暂且退去。弃海甫欲远遁,复被群妖围着,幸未近身搦战,持枪自卫不提。

  又说乐道自称霸于重圆山上,日教群妖以炼道之方,群妖个个归心,无敢傲令。一日闲游,驾起风车空中盼望,遥见海云一朵,为黑云围绕,不即不离。乐道窃思:“前在碧玉山大战恶妖,惟有弃海系龙宫太子,所乘海云,外人不能乘之。未必弃海道兄被妖所困乎?吾且暗乘腥风,向前一视。”计议已定,腥风吹动,竟入海云。弃海恐妖来攻,举枪即刺。乐道以双锤架定,而询之曰:“云内何人?”弃海大声应曰:“三缄仙官门徒弃海便是。”乐道曰:“尔弃海道兄耶?”弃海曰:“尔为谁?”乐道曰:“吾乃乐道是也。”弃海曰:“尔果乐道乎?”乐道曰:“然。”弃海按下海云,与之相见,抱头大哭。乐道曰:“道兄为何至此?”弃海将莲田叛逆、群妖助阵事,详细与言。乐道曰:“如是,尔对敌时,假意败到飞龙岭来,吾大起妖兵擒之,再诛莲田未晚。吾整顿妖兵,在岭一候。”嘱罢,乘风竟去。

  弃海有乐道相助,心雄气壮,海云催动,复战群妖。撑天虎曰:“前日受尔挫折,尔今也有此败。吾不擒尔以复宿仇,誓弗称雄妖部!”言已,举斧上前。弃海连挑数枪,天虎抵之不住。撑天豹见天虎欲败,手持铁抓,飞奔而来,曰:“前日汝为何仇,将吾弟兄挫辱殆尽?”弃海曰:“吾也道体天地,以救生灵。如汝狗彘之流,应当诛戮!”言甫及此,撑天豹大怒,持抓直打弃海。弃海举枪迎敌,各逞雄威。酣战逾时,天豹力怯,亦复败下。撑天熊、撑天蟒齐执军器,并战弃海。弃海毫无畏惧,枪头运动,如电光飞扬。二妖连得数伤,双双败去。弃海大笑曰:“狗党狐群,也要与龙宫太子争锋,好不羞煞!”熊踞在侧不服,大声吼曰:“休笑吾妖部无有能将也。”弃海掉头视之,乃一红须花面汉子,手持铁棍,劈头打来。弃海闪过一旁,慢慢运动花枪。熊踞不畏,将铁棍上下飞舞,与弃海之枪彼往此来,不分胜负。弃海暗计:“妖部也有如此棍法,真劲敌也。”

  缓拖一枪,竟被熊踞铁棍打着枪杆,重如山岳。弃海无奈,总于熊踞隙处挑之,连挑十余枪,熊踞力将惫矣。罴蹲复出吼曰:“汝之杀伐尚低,待吾来试试武事。”弃海回视,又一顶大汉子,青须青面,手持铁铛,长二丈许,广五尺余,飞起身躯,一推一挡。弃海忙举花枪刺去,奈枪不在铁铛之上,心中打算:“此妖更胜于前。”虚发一枪,忽为铁铛压着,弃海极力,不能脱之,顺着枪儿周围旋转,飞空一足,罴蹲几乎跌下。于是豹彪、獐胆、猿淫、虎吞、蟒毒数妖,一齐杀来。弃海见妖类甚众,又兼小妖数百,四方掠阵,已知势不能敌,海风吹动,欲向飞龙岭而逃。殊意困中核心,无路可奔。

  事正危急,恰遇凤春、紫花娘、翠华、翠盖闲游到此,遥见妖雾内面有海云一缕。凤春曰:“海云为妖雾所困,吾姊妹等盍往救之?”翠华曰:“山水妖属自相争斗,不必管他。”翠盖曰:“他妖固不必管,恐是吾门道友遭此急难,不解不可。

  吾等上前一视,如非吾道门兄弟,则置之不顾;如系吾道门兄弟,则力解其危。”紫花娘曰:“汝言正合吾意。”遂将风车驱动,齐向海云脚下而投。弃海见雾气复生,暗思:“妖集愈伙,吾又不能逃出以奔飞龙岭,此事如何处之?”正踌躇间,忽听海云之下有女子呼声曰:“海云中是何能将?”弃海曰:“吾乃三缄弟子弃海是也。”女子曰:“既是弃海道兄,吾等前来一解。”弃海曰:“汝系何人?”女子曰:“曾不记碧玉山之二翠以及凤春、紫花娘乎?”言讫,飞身直上,与弃海相晤。弃海曰:“吾为群妖所困,救兵全无。乐道道兄在飞龙岭前候吾败至其间,以擒妖属,奈吾横顺冲撞,不能出此重围。

  今得道妹相扶,快快败至飞龙岭,自有乐道接应。”众女闻说,各执法宝,腾上云头。群妖复来,四面攻击。弃海得此扶助,精神焕发,摇动花枪,与四女滚杀一团,前挡后拦,左攻右杀。

  无如妖部愈杀愈多。战约半日时辰,总不得出。翠盖谓翠华曰:“还不显显道法,又被群妖困着矣。”翠华于是口念真言,将所炼凌风珠儿望空打去。但见狂风四起,风中猛火直灼群妖。群妖哗然,飞奔四散。独有猿淫不畏,口内吐出白光,光内一珠,将凌风珠托着,猛火遂熄。群妖复集,紧紧围之。凤春见翠华之宝不能收伏,忙于口中吐出霹雳宝珠,从空而下,声如雷震,山岳动遥虎吞见群妖畏此法宝,亦于口内吐出红珠一粒,云霞遍布,天日俱遮。二珠在空中一往一还,争头不已。久之,红珠喷火,其焰甚烈,当将霹雳珠卷下。凤春忙念真言,霹雳宝珠一声响亮,红珠旋转弗动。凤春知难伏此,嘘气一口,珠仍随气而转。虎吞即将红珠吹起,向凤春打来。紫花娘恐伤凤春,急急吐出紫珠,珠内二剑,金光旋绕,望红珠坠去。刚历红珠尺许,二剑飞出,妖娆如龙。红珠畏之,仍归虎吞之口。

  蟒毒口吐黑烟,烟内黑珠一颗,有如斗大,珠内喷火,火内一兽腾在空际,以爪抓剑。爪被剑伤,大哮一声,黑珠亦坠于地。

  群妖见剑空中飞舞,散去一边。凤春谓弃海曰:“趁得群妖让路,速向飞龙岭逃之。”弃海如命。群妖在后,四散黑风。

  五人刚到岭头,复被围定。其时乐道早将数百里毒妖义聚在兹,以候弃海。候之已久,未见败来,因将妖群导入洞中,设筵以待,命小妖在岭刻刻打探。弃海来在岭前,不见乐道,乃谓四女曰:“乐道道兄约吾败到此岭,彼调妖兵对敌,如何形影毫无?”四女曰:“乐道素行有信,必不虚言。吾等喊杀声声,彼必来矣。”弃海然其说,遂与凤春等喊杀连天,小妖闻之,即报乐道。乐道飞身上岭,见弃海已至,并有四道妹相助,忙谓弃海曰:“道兄精力已疲,吾设宴洞中久矣,尔与四道妹入洞畅饮,弟在此间督兵以敌群妖。”弃海聆言,果偕四女同入洞内。毒妖一一拜见后,齐赴岭头,各逞妖风,震动山岳。群妖以为弃海索战,速来围之。乐道顾谓部下曰:“谁先出敌?”意虎曰:“吾愿先出,擒此群妖。”情虎曰:“恐尔一人寡不敌众也。”于是性虎、念虎、心虎、肺虎、腹虎争先恐后,与群妖战于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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