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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科波菲尔》:第二十七章 汤姆·特拉德尔

《大卫·科波菲尔》是英国小说家查尔斯·狄更斯创作的长篇小说,被称为他“心中最宠爱的孩子”,于1849至1850年间,分二…

《大卫·科波菲尔》是英国小说家查尔斯·狄更斯创作的长篇小说,被称为他“心中最宠爱的孩子”,于1849至1850年间,分二十个部分逐月发表。全书采用第一人称叙事,融进了作者本人的许多生活经历。小说讲述了主人公大卫从幼年至中年的生活历程,以“我”的出生为源,将朋友的真诚与阴暗、爱情的幼稚与冲动、婚姻的甜美与琐碎、家人的矛盾与和谐汇聚成一条溪流,在命运的河床上缓缓流淌,最终融入宽容壮美的大海。其间夹杂各色人物与机缘。语言诙谐风趣,展示了19世纪中叶英国的广阔画面,反映了狄更斯希望人间充满善良正义的理想。该小说取材广泛,语言通俗、夸张,充满幽默和讽刺,人物塑造手法独特,其中孤儿大卫、贝西姨婆、米考伯先生等成为了世界文学史上的典型形象。有评论家认为《大卫·科波菲尔》的成就,超过了狄更斯所有的其他作品。

第二十七章 汤姆·特拉德尔

也许由于克鲁普太太的劝告,也许由于九柱戏的正式名称斯开特尔和特拉德尔读音略有些相似,第二天,我便想去看看特拉德尔了。早过了他上次说的时间了。他住在开姆顿区兽医学院附近一条小街上。据住在那一带的一个文书告诉我,那地方的房客主要是些男学生,他们买下活驴子,然后在他们的住处用这些四条腿的牲口做实验。从那文书那里,我得到有关这么一个学术园地的知识,当天下午我就去拜访老同学了。

我发现那条街并非像我所希望的——因为我是为特拉德尔那么希望——那么好,那里的居民似乎有种把他们不要的小玩艺扔到街上的嗜好。这嗜好不仅仅使那街道因为那些菜花叶子而又臭又潮,还特别脏。被扔的也不完全是菜叶类,因为我在找我要的门牌号时,亲眼看到一只鞋,一只汤锅,一个烟囱盖,一把伞,而其破旧程度并不一样。

弥漫在这儿的气息使我记起我和米考伯夫妇同住的日子。我找的那住宅具有一种形容不出的破落气,所以显得和这街上的其它建筑大不一样,虽说这些建筑统统依一种单调的模一式所建成,看上去就像一个还没了解砖石用法就学造房子的学徒的早期描图;这下就更让我记起米考伯先生和太太。

“喏,”送一奶一人对一年轻的女佣说道,“欠我的那一小笔欠帐准备好了吗?”

“哦,老爷说,他马上去安排,”这是回答。

“因为这一小笔欠帐拖得太久了,”送一奶一人好像没听到回答一样自顾自地讲道,据他那口气来判断,与其说他是讲给那个年轻的女仆听的,不如说是讲给屋里什么人听的,他冲那走廊瞪眼的样子更证实了这点,“我开始相信它已付之东流,不指望再还了。嘿,我再也忍受不了啦,你知道的!”送一奶一人说道,仍然冲那屋里喊,朝那走廊瞪眼。

顺便说一句,他实在不像个经营这种软一性一*的牛一奶一生意的人。哪怕他当屠户或酒商,他那模样也够凶了。

那年轻的女仆声音低了下去,从她嘴唇的动作来看,我觉得她好像想小声说欠款马上就会安排好了。

“我对你实说吧,”那送一奶一人托起她的下巴,一逼一视着她说道,“你喜欢牛一奶一吗?”

“是的,我喜欢,”她答道。

“那好,”送一奶一人答道,“你明天就没有了。你听见了吗?

明天你连一滴牛一奶一也没有了。”

我觉得,今天仍有牛一奶一的希望使她大体上安心了。送一奶一人忿忿地向她摇头以后松开了她的下巴,气冲冲地打开罐,按往常的量往那家的瓶里倒。倒完后,他嘟哝着走开了,又在第二家门前像池愤似地用高嗓门发出他那一行的吆喝声。

“特拉德尔先生住在这里吗?”这时我问道。

一个神秘兮兮的声音从走廊尽头发出应答声“是的。”于是那年轻女仆说“是的”。

“他在家吗?”我问道。

那个神秘兮兮的声音再次予以肯定答复,于是那女仆又加以响应。我就走进那住宅,依那女仆指点走上楼梯。经过客厅后门时,我觉得有道神秘兮兮的目光在打量我,大概这目光是属于那神秘兮兮的声音了。

我走到楼梯顶时——这幢房子只有两层楼——特拉德尔已在楼梯口迎接我了。他见了我很高兴,极诚恳地欢迎我进他的卧室。卧室在房子的前部,虽然没多少家俱却也十分整洁。我看出,这是他唯一的房间,因为房里有张沙发床,鞋油刷子和鞋油与书为伍——在书架最上一层的一本词典后面。他的桌子被文件遮住了,他正穿着一件旧上衣在那儿兢兢业业做事。我知道,在我坐下来时,并没东张西望,可我什么都看见了,连他的瓷墨水瓶上一个教堂的风景画也看见了——这是我在和米考伯一起生活时养成的一种本领。他巧用心思,重新打扮他的衣柜和放他的靴子、刮脸杯等,这就又特别让我记起,还是那一个特拉德尔,曾用写字纸做成洞来捕苍蝇,并用种种值得纪念的手工艺术品来安慰受虐一待的自己。

在卧室的一个角落里,有件什么东西被一大块白布整整齐齐盖着。我猜不出那是什么。

“特拉德尔,”我坐下后又握住他手说。“看到你我真高兴。”

“我看到你很高兴,科波菲尔,”他接着说。“我看到你实在很高兴。因为在伊力巷相遇时,我看到你就开心得不得了,也相信你看到我就开心得不得了,所以我给你的是这个地址,而不是在律师公寓的那个地址。”

“哦,你有律师公寓吗?”我说道。

“嘿,我有一个房间加一条过道的四分之一,还有四分之一个文书,特拉德尔答道。“另有三个人和我合伙租了一套律师公寓——看着像那么回事,我们也把那个文书分了,我每星期付他半克朗。

他一边这么解释,一边微笑,我觉着那微笑中包一皮含了他旧日的质朴,善良、温顺,以及不幸。

“我通常不把这里的地址告诉别人,科波菲尔,你知道,”特拉德尔说道,“并不是因为我有丝毫傲气,只因为那些来见我的人不会愿意上这里来。对我自己而言,我尚在这世界上继续与困难抗争,如果我还装模作样,未免太可笑了。”

“你正在学法律,华特布鲁克先生告诉我的,”我说道。

“嘿,是的,”特拉德尔不断一搓一着手慢慢说道,“我正在学法律。事实上我拖了好久才开始学它。这是订约以后又过了些日子了,不过那一百镑的学费很压人的呀。很压人的呀!”

特拉德尔像要被拔掉一个牙那么退缩地说道。

“特拉德尔,我坐在这里看你时,你知道我忍不住在想什么吗?”我问他道。

“不知道,”他说道。

“你过去常穿的那身天蓝色*的衣服。”

“啊,当然!”特拉德尔笑着叫了起来。“紧包一皮着腿和胳膊,你知道吧?”唉呀“好哇!那日子挺快活,是不是?”

“我想,如果我们的校长不虐一待我们任何人,那日子会更快活,”我答道。

“也许是那样吧,”特拉德尔说道。“不过,唉哟,那时有许多趣事呢。你记得寝室里的那些夜晚吗?我们常吃夜宵的那些时候?我们常讲的故事?哈,哈,哈!你还记得为了麦尔先生我哭而挨棍子的事吗?老克里克尔!我倒想见见他呢!”

“他对你很坏呢,特拉德尔,”我愤愤地说;他那高兴劲令我觉得好像见他挨打就是昨天的事。

“你那么认为吗?”特拉德尔马上说道。“真的吗?也许是的,有点儿。但那都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老克里克尔!”

“那时你是由一个叔叔抚养吗?”我问道。

“当然是的!”特拉德尔说道。“我经常要给他写信的那人。可总也没写成,啊!哈,哈,哈!是的,当时我有一个叔父。

我离开学校后不久,他就死了。”

“真的!”

“是呀。他是一个歇了业的——你怎么称呼!——布贩子——布商——曾立我为他的继承人。可我长大了,他又不喜欢我了。”

“你说的当真?”我说道。他那么镇定地说,我以为他还有什么解释。

“哦,真的,科波菲尔!我说的是真话,”特拉德尔答道。

“这是件不幸的事,可他压根不喜欢我。他说我一点也不如他希望的那样,所以他和他的女管家结婚了。”

“那你怎么办呢?”我问道。

“我没任何特别的行动,”特拉德尔说道。“我和他们住在一起,等着被打发到社会上去;一直住到他的痛风竟不幸进了他脏腑而他咽气,于是她就嫁了个年轻人,这下我无依无靠了,才算结束了。

“说到底,特拉德尔,你得了点什么没有?”

“哦,有的!”特拉德尔说道。“我得了五十镑。我一直没学会任何技能,一开始我不知如何是好。不过,靠了一位专家之子的帮助——这人在萨伦学校住过,叫劳列尔的,鼻子朝一边歪。你记得他吗?”

“不记得。那人没和我一起住过;我在那儿时,所有人的鼻子都是正的。”

“那也没关系,”特拉德尔说道。“靠了他帮助,我开始抄写法律文件了。但那不够糊口;后来我开始为他们记叙案件,作摘要,以及诸如此类的事。因为我是一个埋头苦干的家伙,科波菲尔,我已学会怎么全力以赴干那些事了。得!所以我想学法律,因此把那五十镑剩下的一点用光了。不过,劳列尔把我介绍给一两家事务所,其中一个便是华特布鲁克先生的,我找到不少事干。我也侥幸认得一个出版界人士,他在编一种百科全书。他给我些活干;事实上,”他盯着桌子说道,“我现在就是为他工作。我编纂书什么的并不差,科波菲尔,”特拉德尔还是用他那一贯愉快亲切的神气说道,“不过,我缺乏创造力,一点也没有。我相信,再没有任何年轻人比我还缺少创造力了。”

似乎特拉德尔期待我对这一当然事实予以承认,我就点头了;他怀着还是那样百折不挠地忍耐力——我无法用更好的叙述了——照先前那样继续说下去。

“就这样,一点一点,靠省吃俭用,我终于凑起了那一百镑,”特拉德尔说道;“感谢老天,,总算付清——虽然——虽然那当然是,”特拉德尔好像又被拔掉了一颗牙似地退缩着说道,“压力很大的。我仍然靠我说过的那份工作生活,我希望,有一天能跟一家报纸联系上;而那家报纸就会成为我的幸运起源。喏,科波菲尔,你还是和过去一模一样,长着人人都喜欢的一张脸,看到你是那么高兴,我也就什么都不瞒你了。

所以,你应该知道,我订婚了。”

订婚了!哦,朵拉!

“她是位牧师的女儿,”特拉德尔说道,“十个中的一个,住在德文,是的!”他见我不由自主看那墨水瓶上的风景,便说道。“就是那个教堂!你朝这儿看,向左,在这门的外边,”他顺着墨水瓶往下指着说道,“就在我笔点处,坐落着那房子——你懂了,正对着教堂。”

他详尽说明这一切时的那快乐在当时不能为我完全领会,因为我当时自私的思想,正在勾画斯宾罗先生的住宅和花园。

“她是一个那么可一爱一的女孩!”特拉德尔说道,“比我稍年长一点,却是最可一爱一的女孩!我对你说过我要出城吗?我去过那里了。我走着去,又走着回,度过了最有趣的时光!我相信,从订婚到结婚,我们还要等很长时间,不过我们的格言是:等待和希望!我们总这么说,‘等待和希望’,我们时时这么说。她肯等我,科波菲尔,等到六十岁,等到你说出的任何年岁!”

特拉德尔得意地微微一笑,站了起来,把手放在我先前说过的那块白布上。

“不过,我们已向家庭生活迈出了第一步。不错,我们已迈出了第一步。我们应该一步一步地走。这儿,”他骄傲又小心地揭开那布,“有两件最先买下的家具。这是一个花盆和一个架子,是她亲自挑买的。你把它放在一个客厅的窗上”特拉德尔略往后退退,满怀赞叹地欣赏着说道,“种上一株花,于是——于是你就看吧!这张带云石面的小圆桌圆周有二英尺十英寸,我买的。你会放上一本书,你知道,当有什么人和他太太一爱一你或你太太,也许要有个地方放上一杯茶,——于是——于是你再来看吧!”特拉德尔说道。“这是件令人赞叹的工艺品——像石头一样坚固呢!”

我对这两件东西大加称赞,然后特拉德尔把那块白布像先前揭开时那么小心地蒙上去。

“在用具方面这并不很多,”特拉德尔说道,“不过毕竟有一些了。桌布、枕套这类东西最让我气馁,科波菲尔。铁制用品——蜡烛盒、烤架,这类必需用品也如此——因为这些东西很贵,越来越贵。不过,‘等待和希望’!我敢说,她是最可一爱一的姑一娘一!”

“我很相信这点,”我说道。

“同时,”特拉德尔又坐回椅子上去说道,“我就把关于我自己的唠叨到这儿,我尽可能好地生活。我收入不多,可我开销也不多。总之,我在楼下的那些人那里搭伙,他们实在是些令人极满意的人。米考伯先生和太太都有很丰富的经验,是极好的伙伴。”

“我亲一爱一的特拉德尔!”我忙叫道。“你在说什么?”

特拉德尔瞪着眼看我,好像想知道,我在说什么。

“米考伯先生和太太!”我重复道。“嗬!我和他们很熟!”

正好门上响起两记敲门声,在温泽巷的经验使我对这声音很熟悉,只有米考伯先生而不会是别人才那样敲门。这两记敲门声让我对他们是否就是我老朋友的犹疑顿时消失。我要求特拉德尔请他的房东上来。特拉德尔就在栏干上执行了;于是,没有一点改变的米考伯先生——他的紧身裤、他的手杖、他的硬领、他的眼镜都没有一点改变——带着上流人士和青年人的神气进屋来了。

“我请求你原谅,特拉德尔先生,”米考伯先生哼着一支柔和的调子,这时停了下来而用和昔日一样响亮的声音说道:

“我不知道府上还有一位生客呢。”

米考伯先生向我微微鞠躬,拉起了他的硬领。

“你好吗,米考伯先生?”我说道。

“先生”米考伯先生说道,“你真是客气。我·依·然·故·我。”

“米考伯太太呢?”我接着问道。

“先生,”米考伯先生说道,”谢谢上帝,她也·依·然·如·故。”

“孩子们呢,米考伯先生?”

“先生,”米考伯先生说道,“我很高兴禀告,他们亦安康。”

到这时,米考伯先生虽与我四目相对而立,却一点也没认出我来。不过,这时看到我微笑,他更注意打量我的脸,退后一步大叫道:“这可能吗?我有再看到科波菲尔的缘份吗?”

于是,他热情高到极点地握住我的手。

“唉呀,特拉德尔先生!”米考伯先生说道,“想不到你竟认识我年轻时的朋友,旧时代的伴侣!我亲一爱一的!”特拉德尔对上述这些定语感到相当的惊奇时(这是有理由的),米考伯先生从栏干上向米考伯太太叫道。“特拉德尔先生寓中有一位先生,他愿意把这位先生介绍给你,我的一爱一人!

米考伯先生又马上转回来,和我握手。

“我们的好朋友博士怎么样,科波菲尔?”米考伯先生说道,“坎特伯雷的各位都好吗?”

“他们都好,”我说道。

“我听了很高兴,”米考伯先生说道,“我们上次相遇是在坎特伯雷。我可以说得文雅些,是在那因为乔叟而不朽、古时曾为远方的香客视为圣殿的-一陰一-影中——简言之,”米考伯先生说道,“是在大教堂的-一陰一-影下。

我回答说,是的。米考伯先生尽可能咬文嚼字往下说,可他脸上,我想,露出了些许焦虑,这不免表明对于隔壁房里米考伯太太洗手声和急忙中开关一抽一屉声,他很在意。

“你将发现,科波菲尔,”米考伯先生一只眼瞟着特拉德尔说道,“我们眼下过着一种可以说是略微退隐的生活;但你知道,在我一生的历程上,我已战胜了许多困难,越过了许多障碍。在我一生中有那么些阶段中,我需要暂停下来,等待我期待的机会;我必须退后一步,以备作那我无意炫耀的飞跃;这事实是你十分熟悉的。眼下我就处在人生中那些重大阶段中的一个阶段中。你会发现我退后了一步,意·在飞跃;

我有种种理由相信,不久就将产生一次有力的飞跃。”

我正表示我的欣慰时,米考伯太太进来了;与过去相比,她不那么衣冠整洁了,也许我不太习惯了才觉得如此吧,可她还是多少做了些修饰以见客人,并戴着副褐色*手套。

“我亲一爱一的,”米考伯把太太领到我跟前说道,“这里有一位名叫科波菲尔的先生,他想和你叙旧呢。”

事实证明,他实在应当分几步来宣布,因为体力不太强的米考伯太太是那么激动,米考伯先生不得不手忙脚乱地跑到楼下后院的水桶那里,舀一盆水来洗她额头。不过,她不久就恢复了,而且见到我她真觉得欢天喜地。我们一共谈了半个小时;我问她双生子的情况,她说他们“已成了大人;”我又问及米考伯少爷和小一姐,她形容他们是“绝对的巨人,”

不过当时没有带他们出来见我。

米考伯先生非常希望我能留下来吃晚饭。要不是我觉得从米考伯太太的眼色*中看出了在计算家当的窘迫,我准会答应下来的。我推说有另外的约会,米考伯太太立即如释重负;见此情形,无论他们怎么表示希望我放弃那个约会,无论他们怎样挽留,我都谢绝了。

可是,我告诉特拉德尔和米考伯先生及太太,在我辞别之前,他们应该定下一个日子去我那里吃饭。由于事务之限,特拉德尔近日内不能去;可是我们终于订出了一个适合大家的日子,于是我便告辞了。

米考伯先生借口说要给我指一条比来时更近的路,陪我来到街头拐弯处,因为他急于(他这么解释道)要对老朋友说几句心里话。

“我亲一爱一的科波菲尔,”米考伯先生说,“我毋需告诉你,在眼下这么一种处境中,只因能有一个像你的朋友特拉德尔那样具有杰出聪明的——如果我可以这么说——杰出聪明的头脑的人和我们同住,我感到莫大的安慰。隔壁住了一个在客厅窗口出一售不发酵硬面饼的洗衣妇,对街住了一个波街①的警官。你可以想象得到,和贵同窗住在一起实是我和米考伯太太能得到安慰的一种源泉。我亲一爱一的科波菲尔,我现在专从事谷类生意。这可不是有利可图的事业——换句话说,很不合算——一种暂时的经济困难就导致这种局面,不过,我很愉快地补充一句,现在有一种机会接近我了(我不便说明从哪方面),我相信这机会可以永远使我和你的朋友特拉德尔维持生活,我对这人有发自内心的关切感。你也许还不知道,从米考伯太太目前的身一体状况来看,很可能有又要添一个一爱一情结晶物的可能——简言之,很可能又要添一个婴儿。米考伯太太的一娘一家竟对此表示不满,我只能说,这又与他们有什么相关,我真不明白,我拒绝那种装模作样的关心,我轻视它!”

——–

① 伦敦的警察法庭设在此。

然后,米考伯先生握握我的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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